在趙崢的建議下,最終三人各自選了一件最近發生的案子,準備帶回家中好生研究研究,誰能率先察覺出其中的疑點,就先查誰選中的案子。
看得出,姚儀和馬應祥暗裏都憋著勁兒,想要在趙崢麵前爭一口氣。
其實把案卷帶出巡察司有些不合規矩,但誰讓姚儀是小衙內,趙崢又未來可期呢?些許小事自然沒人跟他們計較。
趙崢選的是一樁盜取紫河車的連環案,也就是殺掉孕婦取走胎盤的案件——或許是即將成為婦科聖手的緣故,所以他下意識就選了這樁連環案。
第一起案子發生在七月底,死者是住在城外關廂地帶的一名孕婦,當時懷胎已經有五個多月了,晚上夫妻二人是分床睡的,丈夫一覺睡到了大天亮,並沒有聽到任何動靜,醒過來才發現妻子被人開膛破肚取走了胎盤。
這起案子正在調查當中,八月初九的晚上又有一名懷孕三個月的婦人受害,同樣是在城外關廂地帶。
當時巡察司懷疑是有人想借機行邪祟之事,結果按照這個方向查了一個多月也沒什麽進展。
因選好案子後,時間就已經不早了,所以趙崢也沒來得及仔細翻閱,就和姚儀、馬應祥各奔東西,騎著驢回到了張家別院。
張玉茹近幾日剛剛入職,一向是早出晚歸,今兒卻是個例外,說是明天就要跟著上官去巡視宮中,所以獲準早日回來歇息。
也是從張玉茹入職北鎮撫司之後,趙崢才曉得女軍除了在北鎮撫司當差,還要兼職充當大內宿衛。
這些年皇帝雖然變成了橡皮圖章,但皇宮的重要性卻不減反增,蓋因有很多轟動一時的鎮物,都被封禁在皇宮大內當中,借助王朝氣運進行鎮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皇宮才真正配得上紫禁城的名頭。
一想到明天就能親眼看到傳說中的毒龍,近距離接觸寶劍峰,張玉茹就興奮的什麽似的,拉著趙崢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趙馨和李芸都豔羨的不得了,三個人湊在一起,足抵得過幾千隻鴨子。
隻有青霞興趣缺缺,因為她從來就不喜歡山,即便是寶劍峰也一樣。
直到李桂英差人來請,趙崢這才得以脫身。
等來到母親屋裏,進門先就看到了一大堆禮物,趙崢不由奇道:“娘,這是誰送的東西?”
他先前就跟母親交代過,自己如今行情看漲,估計會有人主動上門結交巴結,為免惹上麻煩,讓母親千萬不要收受別人的禮物。
如今母親非但收了,還大喇喇擺在明麵上,那肯定是有什麽特殊的理由。
“這是李家送的。”
李桂英道:“就是芸丫頭他們家,除了給咱家,張家也得了一份,說是感謝咱們幫忙照看芸丫頭——反正有那小丫頭在,這關係肯定撇不清,所以我就做主收下了。”
原來是李家送的禮物。
趙崢看桌上擺著幾份帖子,還以為是禮單,拿起來打開一瞧,頭一張卻是劉燁母親差人送來的拜帖,說是明天上午想來探視關成德。
再翻下一張,這個是高夫人發來的拜帖,同樣準備明天上午來探望李桂英。
“謔~”
趙崢搖頭道:“這一樁接一樁的,今兒還挺熱鬧的。”
“劉家的拜帖我已經回絕了,也虧得成德去了國子監,倒省得老娘與她多費唇舌——至於這高夫人,唉。”
李桂英無奈歎氣,其實一開始對於高夫人主動登門拜訪,她還是很開心的,畢竟對方再怎麽說也是同知夫人,況兩家真定府時相處也還算融洽。
但後來發現她都是挑兒子在家的時候上門,漸漸就覺得事情變了味兒。
“現如今我可算是知道,什麽叫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了。”
“世態炎涼人皆如此。”趙崢不以為意的道:“您要是嫌麻煩,就幹脆關起門來不要招待就好。”
“那不是平白得罪人嗎?劉家也就罷了,那高夫人其實和我挺投脾氣的,隻是沒想到她也會如此勢力——不過這寡婦失業的,倒也不能全怪她一味鑽營。”
聽著母親碎碎念,趙崢又翻開第三張帖子,這張卻是鄭經派人送來的請帖,說是已經升任北鎮撫司指揮僉事,又正趕上兒子抓周,所以準備在家中設宴慶祝一番,請趙崢後日下午前去赴宴。
這抓周的正是鹿鼎記裏的鄭克爽——不過,它的塽字其實還有土字旁。
除了嫡出的鄭克塽之外,鄭經還有個庶長子鄭克臧,生母原是鄭經弟弟的乳母,當初因為這個庶長子,據說鄭經差點沒被鄭森【成功】打死,此後十年被壓在南鎮撫司蹉跎,也不無這方麵的緣故。
也不知這次去,有沒有機會見到鄭森。
…………
與此同時,劉燁家中。
聽說關成德去了國子監,關劉氏不由皺眉:“可曾問清楚他要在國子監住到幾時?”
“趙夫人沒說,隻說是祭酒大人惱關公子東遊西逛耽誤了學業,所以才勒令他去國子監暫住。”
關劉氏聽了半信半疑,國子監祭酒顧炎武乃當世大儒,在士林裏的聲望僅次於錢謙益等寥寥數人,按理說不可能會配合趙家關家演戲。
但這關成德去國子監的時機也太巧了。
想了想,她又吩咐道:“去把二舅老爺請來。”
這本就是關國維製定的策略,如今既然出了紕漏,自然還得著落在他頭上。
…………
傅家。
高輿吃的肚子滾瓜溜圓,一邊打著飽嗝一邊還舍不得放下筷子,同時在心底暗罵傅醇坑人,這三天裏小胖子確實送了吃的,但卻每次隻有一丁點的分量,別說吃飽了,塞牙縫都不夠。
偏小胖子還振振有詞,說什麽若是吃的飽了,就騙不過別人——感情絕食的不是他!
若不是當眾立下誓言,讓高輿有些抹不開麵子,他估計一早就撐不住勁兒了。
好在結果是好的,高夫人最終還是答應了讓他‘投筆從戎’,並主動給趙家下了帖子。
“哎呦~瞧把咱們輿哥兒給餓的!”
傅太太心疼的拿帕子給高輿抹了抹嘴,又轉回頭對高夫人道:“不就是想學武嗎?學武有什麽不好?我還巴不得醇哥兒有這誌氣呢!有趙舉人幫忙盯著,哪有練不成的道理——到時候把醇哥兒也一並捎上,這就叫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雖然舅媽是在偏著自己說話,但高輿心裏卻不怎麽高興,心說自己這回‘棄文學武’可是下了大本錢的,憑什麽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把表哥也加進去?
也不先照照鏡子,看自己有沒有‘投筆從戎’的資本!
這時傅太太說的興起,又提議道:“要我說,與其拜師學藝,還不如幹脆更進一步,直接讓輿哥兒認他做義父好了,這一來……”
“嫂子。”
高夫人打斷了她的話,冷淡道:“我和輿哥兒都有些乏了,況且明兒一早還要出門,就不多留你了。”
“對對對,是該早點歇著、是該早點歇著。”
傅太太忙滿麵堆笑的起身,又叮囑高輿記得飯後百步走,免得肚子裏麵積了食,這才笑吟吟的出了門。
走出十數步遠,回頭看看身後無人,她頓時臉色一垮,惡狠狠啐道:“呸,當婊子還想立牌坊,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