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朝嵐想推辭，又被姨婆塞進她手心。
趙一楠又把另一隻明月鐺放進銘宇手心，並把他手抓緊。
杜水愚對朝嵐說：“人生是風雨漫步的過程。我們這代人受儒家思想熏染較
多，儒家思想能緩衝各種外力。你看北大的哲學家馮友蘭等人，他們是從古曲哲
學陣營中走來，所以無論在‘反右’，還是‘文革’，他們都能經受得住，而且
還活得很長壽。這次大病，我人生反而大悟，以前畫畫追求深度，現在化繁為簡，
化深度為空靈，化空靈為神，這是個蛻變過程！你聽過鳳凰涅槃的故事嗎？我希
望不要因一點波折而影響你與銘宇的感
！”
朝嵐隻用眼淚說話，也不知道是同意，還是反對。
突然，銘宇想起趙一楠家的那本古琴譜，便問她說：“我看報紙，你家有一
本古琴譜《唐秋》，有沒有拍賣呀？”
“拍賣了。本來想交給博物館的，但想古譜讓給有緣人，讓他們來翻譯這本
古譜，也許能讓那些古樂重響人間！”
“那《唐秋》是什麽人拍走了呢？”
“是一個中年男人拍走的，也許買家不一定是他。現在出麵的多是槍手，買
家多在幕後
控。”
銘宇聽了心沉了下去，如果他早知道趙一楠家的這本古琴譜，他就抄一本，
有空翻譯它，也是一種人生樂趣。如果自己不能譯，就讓華山的師傅翻譯呀。
趙一楠說：“你是想翻譯古琴曲吧。老頭子弄了十幾年都沒能翻譯，所以不
是一般人所能譯的，假若有人翻譯，那響聲定會得返人間，看緣份吧。”
銘宇聽了沉默了。
朝嵐整晚隻是用眼淚表達，一言不發的她臨走時對銘宇說：“我好多天沒寫
記了，你把
記本給我吧。我想把這段時間的事賦予文字，認真梳理一下。我
想應該好好總結一下我的人生。”
朝嵐接過
記本，說自己精神狀態不好，叫銘宇開車送她姨公姨婆回家，她
獨自開車回去了。
整晚，銘宇還以為杜水愚夫婦會說服朝嵐，現在見朝嵐決意拿走了
記本，
讓他來時所抱的希望，瞬時如肥皂泡全部破滅了。
二
翌晨，一個烏黑頭發、馬臉粗皮、中年男
走進銘宇診室。他笑容可掬，有
禮貌地跟銘宇打招呼，聲音如破竹筒的聲音。他自稱是從上海出差到珠州市，他
剛來幾天發現自己右小腿出現一小片紫紅色斑。他拉起褲袖給銘宇看，那紫紅色
斑形如蝶狀，有拇指大，並沒有丘突。銘宇問他癢不癢？他說不癢不痛。銘宇一
時難以診斷出什麽病，是不是病毒感染呢？他最後對病人說：“我診斷不出來你
的病。你去皮膚科看，他們比我專業。”
病人放下褲袖站起來說：“是皮膚科醫生叫我來看外科的！你怎麽又叫我去
看皮膚科？你們醫院服務技術水平那麽差呢？推來推去！難怪中國人乒乓球水平
那麽高，每個行業的都在打乒乓球！推來推去。”
“疾病很複雜的，我確實沒見過你這種皮疹，我懷疑是病毒感染。要不，我
給你開一些抗病毒的藥，你回去吃一段時間看看？”銘宇說。
“現在，我不想給你看，我想弄清楚，我的病究竟歸誰看？你告訴我，院長
室怎麽走？如果你不告訴我，我自己找。”
“先生你少安毋躁，我找皮膚科醫生討論一下你的病。按道理，你的皮疹是
屬於皮膚科看。”
“但皮膚科說是外科看呀！他們科室兩個醫生都這樣說。你是忽悠我！”
“你不能蠻不講理呀。”
“你們不懂，還說我蠻不講理！”
病人拋出一句“我要找你們院長”就走了。
銘宇覺得皮膚科醫生不應該把這種病人轉給他的，便去皮膚科門診室了解一
下。他走進皮膚門診，發現裏麵坐著兩個實習醫生，他頓時明白為什麽病人說皮
膚科醫生叫他找外科醫生了。他問一個胖子說：“你們老師還沒上班嗎？”胖子
咧開大嘴，嘿嘿笑了兩聲說：“老師叫我們先幫他開門，他路上塞車，很快就到
醫院了。”銘宇點點頭離開了。他早知道皮膚科戚主任是個“股神”，一天到晚
眼睛都不怎麽離開股市。醫院是大鍋飯，醫生積極
不高，很多人都炒股了。自
從銘宇“下放”外科門診後，有空去跟戚主任聊天，發現他時時刻刻盯著手機上
綠紅屏幕。這兩天股市突然暴跌，戚主任可能已經到證券交易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