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門外侍候的婢子見了李源,上前屈了屈膝道:“小姐昨日去了哪裏,可讓鬱嵐姐姐好一通著急呢。”

李源頗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日是她衝到了。

“小姐在這裏做什麽?”那婢子又道:“小姐看起來有些疲憊,我聽聞鬱嵐姐姐為你準備了新衣裳。”

“好,我這就去看看。”李源原本就不大願意聽見楊李兩家的種種事跡,好不容易有人遞了台階到她腳下,自然很快就順著杆兒爬了下來。

李母的房間裏。

李夫人和李卓正都沉著臉,今日破曉的時候來尋李卓正的正是李母派來的人,因為她收到了郡公夫人的信。

近來帝京中皇宮裏的那位睡得越發不安穩,總是夢見長公主。

欽天監算出皇室遺落的明珠正是落在了卜扶城方向,正巧有巡視的欽差在這附近,皇帝已經下了三百裏加急的密信讓欽差速至卜扶城查探,命李家全力協助。

此事幹係重大,若不是這幾日郡公身子不大舒爽,郡公夫人便親自趕了來,她來了信讓李家無比高度重視此事,待郡公身子好轉自己也會趕來。

多事之秋啊。

李家太夫人怎麽說還是有幾分威嚴在,有二品誥命夫人的頭銜在,又是在李家,她是東道主,總是能壓製住藍城主幾分的。

不過藍城主原本也沒有侵犯卜扶城的打算,隻是裝腔作勢,遂一直守著一副進退有禮的謙恭姿態,但一涉及到關鍵話題,他就開始打馬虎眼兒。

後來李太夫人被他惹的有些惱了。

藍城主向來是個會看臉色的,隨便找了個理由便遁走了。

他才走,李家就在太夫人的召集下齊聚一堂

越是動**,他們越是要守住,不能讓“別有二心”的心鑽了空子欺占卜扶城半分。

當然,這別有二心的人,自然是指藍城主。

“阿嚏…”藍城主回了綠綺閣正卸去自己“厚重華麗”的衣裳。

城主不是那麽好當的,大夏天的還得裹著好幾層,熱的他已經汗流浹背。

該不會是熱感冒了吧?

噴嚏之後,藍城主開始狐疑。

楊曉峰正好從樓梯上走下來。

“喂,你這欠我的情可大了去了。”藍城主提著繁重的裙擺奔向樓梯,道:“你是不知道,李家老夫人的氣場真真不是虛名的,縱然是假意侵犯,我都差點兒沒撐住。”

但顯然楊曉峰不關係他撐的有多艱難,若是連李家太夫人的威壓都撐不住,那他是怎麽做到在空煙城裏與葉城主鬥了這許多年的?

“這會兒,她應該見到淩老爹了。離開了這麽久,他們一定很想念彼此。”楊曉峰突然冒出來了這麽一句話,藍城主側耳聽了聽,反應了會兒後雖然明白了楊曉峰的意思,卻霎時炸毛,他關注的重點,是楊曉峰竟然絲毫沒有要安慰自己或者是給自己打氣的意思!

然,楊曉峰再一次忽視了他。

他去了馥院……

得,你們都是有爹娘疼的人,就我一個孤家寡人活該淪為替你們賣命的下場。藍城主接著抱著自己沉沉的裙擺往樓梯上走著,推開屋門看見楊曉峰命人準備的一桌子好菜和降暑的銀耳綠豆湯,剩下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抱怨霎時咽回了肚子裏

算他有良心……

李府。

一番商議後,太夫人拿出了二品夫人的氣魄來。命李大人駐守官衙鎮場,順帶著穩固那些供貨商和買主;命李卓正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查出來長公主的遺腹子是否身在卜扶城,私自經營地下生意一和調查大夫人是否真的身背命案一事便落在了李源身上。

一時,李家全麵戒備,卜扶城的戒嚴等級也上升了好幾層,嚴防有宵小之徒在這個時候鬧事。

眾人領命而走。

太夫人留下了李卓正和李源兄妹。李夫人瞧著她威嚴的麵色,又看見了桌子上放著的戒尺,心下便明白了太夫人要做什麽。但畢竟兩個都是她的骨血,多少有些不忍。

最後是李大人是強行溫柔的牽走了她。

“跪下!”她保養得體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周圍,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透著精明和權威,一聲不怒自威的喝聲下,兩兄妹隻有遵從的份兒。

隻見太夫人端坐在正位上,瞥了一前一後跪著的兩人,仍端著架子,道:“李卓在。”

“孫兒在。”李卓正端起了手臂揖在胸前,頭半點著,回答的清亮幹脆。

“你可知,你是我李家盡心培養的下一代,肩上背負著卜扶城的未來。”

“孫兒,知道。”李卓正這次的回答有些頓。

太夫人的臉更沉了,隨手拿起戒尺照著李卓正的肩膀就是狠狠的兩下:“你談情說愛也好,經商濟世也罷,我都從未幹涉過什麽。隻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招惹有夫之婦,不該違背了根本的人倫道德。”

李卓正在漫雲鎮已經挨了楊光耀的打,三番兩次的往南苑跑,甚至連福祿閣的廚子都給人送了去,這些太夫人都看在眼裏,但她相信自己的孫兒,總覺得他能自己反應過來。

可誰知他像是鐵了心要一條路走到黑一般,絲毫沒有要回頭的意思。

兩兄妹昨夜一夜未歸,並且沒有和家裏的任何說已經是錯了。李源還好一些,在鬱嵐的催促下換了衣服,而李卓正呢,他昨夜喝的酒比李源多,到了現在還是一身的酒氣。

太夫人不用多想都知道他昨夜是做什麽去了。

借酒澆愁,李家竟然培養出來了這麽一個沒骨氣的人!

太夫人越想越覺得荒唐,又是一頓戒尺落下,今日她非要打醒了他!

而李卓正,躲也不躲,仍然直直的跪著,那戒尺落在身上的聲音聽得李源都手心冒汗了,但李卓正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後來太夫人聽了手,李卓正看著她氣的臉色鐵青,唯恐將人氣出來了好歹,才皺了皺眉眉頭,含著滿腔的苦澀一字一句頓著說道:“孫兒,知錯。”

太夫人收回了戒尺,聲音仍很是威嚴:“說說,錯哪兒了?”

但這下李卓正卻一言不發了。

並非是他覺得自己一直接近淩雲容沒錯什麽,恰相反,明明他的腦海裏知道接近她該保持一定的距離,可他就是情不自禁的靠近了,而且那感覺,很歡愉,甚至給他一種錯覺,他是她苦澀灰暗的天空裏的最後一抹光亮,他不能走。

“還不說!”太夫人怒目瞪著他,未拿戒尺的手攥得緊緊:沒想到她才幾個與不過問,她的孫兒竟“墮落”到了這般境界。

李源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以她對奶奶的了解來看,她現在已經處在真正生氣的邊緣了:我的傻哥哥啊,你就先給奶奶認個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