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克思恩格斯的時代,產業革命造成的經濟政治條件將階級關係變得簡單明了,也使得階級鬥爭與經濟關係和物質生產的聯係進一步清晰化了。進一步講就是,曆史的動因與它的結果之間的聯係更清楚地表現了出來,從而為馬克思正確認識曆史提供了可能。
(一)無產階級曆史使命的物質規定性
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確立和發展,特別是工業革命的發展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資產階級財富的急劇積累和工人階級的日益貧困。物質生活上的極端貧困促使無產階級開始思考並認識到自己的利益與資產階級利益的對立。這種對立會激起無產階級對資產階級的反抗,從而促使階級鬥爭尖銳化並導致無產階級的進一步覺醒。無產階級反抗資產階級的階級鬥爭也會由經濟鬥爭逐漸轉向政治鬥爭。無產階級必然將作為社會的主要力量登上曆史的舞台。
可見,無產階級的革命意識在馬克思恩格斯那裏從來沒有成為一個問題。他們認為,隨著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頻繁爆發,以及兩大階級矛盾的尖銳化和階級對抗的加劇,無產階級必然會基於對他們的悲慘生活條件以及被資產階級壓迫與統治事實的深刻理解和認識,在持續不斷的革命實踐中形成共同的革命意識。換句話說,在馬克思恩格斯那裏,革命是形成階級意識的學校。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明確表達了這樣的思想:隨著工業資本主義的進一步發展和資本家對無產階級剝削的加劇,工人必然會克服由於競爭而造成的分散狀態,通過結社而實現革命的聯合。這種聯合的發展壯大必然能促使使無產階級形成基於共同利益的階級意識。因此,馬克思恩格斯斷言,資產階級的生產與剝削在積累了巨大物質財富的同時,也造就了它的掘墓人——無產階級。概言之,無產階級革命意識是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的必然產物,無產階級的革命實踐則是這種意識形成的必由之路。
當然,馬克思也提到了影響無產階級階級意識的其他一些因素,比如教育。馬克思指出,隨著一些因為各種原因而加入無產階級的隊伍中的資產階級成員的增加,會帶給工人階級教育因素,進而促進無產階級革命意識的形成。但從馬克思恩格斯的主要論述來看,他們更多的還是基於資本主義的經濟矛盾和無產階級革命的角度,來論證無產階級革命意識形成的自發性和必然性。
(二)政治解放和人類解放
在無產階級的革命意識高漲的年代,馬克思將主要的精力放在了關注和思考西歐各國無產階級革命的戰略和具體策略上。通過研究西歐各國不同的經濟政治發展狀況,馬克思將無產階級的階級革命鬥爭區分為兩個階段,即“政治解放”和“人類解放”。“政治解放”是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結果,它指的是市民社會中的資產階級的解放,它的具體內容是廢除國教,承認信仰自由以及取消政治選舉方麵的財產資格限製等。政治解放是一個重大的曆史進步,但卻不是一種觸及私有製的革命。“人類解放”則是要求廢除私有製的、徹底的革命。它的實現不僅需要批判的武器,還要使用武器的批判。
盡管馬克思區分了政治解放和人類解放兩個階段,但他並沒有機械地理解二者之間的關係,而是以對德國實現人類解放的可能性與條件的分析為例,闡述了二者之間的辯證關係。他指出,德國在政治和社會方麵是時代的落伍者,但卻由於自己的哲學而成為現代文明民族的同時代人,對德國哲學的批判也就是對現代文明國家的批判,社會發展的根本要求就是人類解放。對德國來說,爭取人類解放是唯一的出路。也就是說,與在法國部分解放是普遍解放的基礎不同,德國的普遍解放卻是任何部分解放的必要條件。
當然,馬克思也分析並指出了德國解放的關鍵在於形成一個作為人類解放的實際承擔者的階級。馬克思指出,這個階級就是無產階級。因此,對於德國來說,人類解放是無產階級和新哲學相結合的產物。從具體策略上看,馬克思主張在德國實現人類解放的鬥爭過程中,無產階級可以而且應該參加到資產階級民主革命中,但要與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劃清思想界限,明確自己的階級利益和訴求,把民主革命進行到底。在條件具備的前提下,無產階級應不失時機地把資產階級民主革命轉變為社會主義革命,建立無產階級專政,實現對生產資料的社會主義改造。這之後,無產階級還要利用自己的政治統治,盡可能快地發展生產力,通過調整和改革,使生產關係與生產力、上層建築與經濟基礎相適應,建設高度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為進入無產階級的社會準備必要的物質條件和精神條件。
另外,在具體的鬥爭中,馬克思也非常強調各國無產階級鬥爭之間的相互支援和配合。非常典型的例子就是馬克思曾多次呼籲並指導各國的無產階級積極參與和支持波蘭人民的民族解放鬥爭,並強調這種支持絕不是出於人道主義的援助,而是基於全世界無產階級的共同利益以及人類解放的價值訴求。
從上麵的這些論述可以看出,在無產階級革命意識高漲的19世紀中期的歐洲,馬克思的社會革命理論聚焦的是基於物質生產主體的階級鬥爭。在理論方麵,馬克思分析了影響無產階級階級意識和革命意識的諸多因素,如物質生活的極度貧困、革命的鍛煉、教育的引入等,但更主要的是基於無產階級在物質生產中的地位來分析的。在實踐方麵,馬克思更加注重和強調的是對無產階級階級意識和革命意識的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