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則是好奇地問,為啥遇到甘妹妹她媽時,她會說自己是來甘家村探親,而且連路都不認識。
瞎子大驚,連忙問是在哪遇到的鍾雨蘭。長者說是在去山頭溝的路上那株槐樹下。
聽罷,瞎子來回踱了幾步,猛地一巴掌拍在棺材上,說:“壞了!肯定是有什麽人把甘妹妹出嫁的消息告訴了甘老大他媳婦,所以鍾雨蘭趕著回來喝女兒的喜酒。得盡快找到告訴她這事的人,隻有托那人再傳消息給鍾雨蘭,才能把她給哄騙走。”
登時我和長者傻眼了。
不過瞎子並沒等我和長者開口問,就接著說道:“你倆打探下,看這兩天那家村子裏死人了。”
我問瞎子:“甘老二算不?”
長者伸手拍了我一巴掌,讚許地說,“是了!我咋就沒想到呢?甘老大媳婦和她女兒長得挺像的,說不定那個把甘老二弄死的紅衣女人就是鍾雨蘭。”
瞎子冷哼了聲:“既然甘老大媳婦都回村裏了,為啥還會跑槐樹下問路。腦子被門夾了?”
長者則是滿臉興奮地說,指不定是丈母娘考驗女婿人品呢。
瞎子又問鍾雨蘭問的誰路?誰給指的?長者答:“都是小洪,和老頭子我沒關係。”
唰地一下子,瞎子臉就變了,慌忙讓我和長者把那件旗袍套在甘老二身上。
我本來想問瞎子為啥這樣做,但看他一臉嚴肅焦急的神情,也就把話憋回去肚子裏。
甘老二身材幹瘦,旗袍倒也勉強能套的進去。
看著棺材裏躺草席上身穿紅色旗袍的甘老二,就像牡丹花瓣中裹著的一坨牛糞,再配合他那塞滿雞頭
的嘴巴和臉上迷之安詳的笑,看著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驚悚感。
布置妥當,瞎子對我說:“小洪,今晚你必須得去那片白楊樹林睡了!”
又來這一套?
我很直截了當地對瞎子說,大爺,咱就別玩套路了,要讓我幹啥您直說。
瞎子說這次沒騙我,今晚真得去楊樹林搭個床。
講真,對那片白楊樹林我是打心底感到忌憚。且不提白楊樹那個‘鬼拍手’的別名,隻是樹林裏埋著的甘妹妹的屍體消失、傻子甘俊和瘸子甘帥莫名其妙地被人搞到樹林裏酣睡這兩件事,就足以令我望之卻步。
我說,睡楊樹林也可以,但總得給我點保命的手段吧?
瞎子搖頭,說什麽都不能給我。
站在邊上的長者登時急了,說瞎子你這是玩火啊,萬一小洪出事了咋辦?
瞎子哼了聲,說:“昨天就是因為在棺材上抹了雞血,結果冥婚即將完成的時候被破壞,要不是半夜發現旗袍消失不見趕過來的話,現在小洪已經是屍體了。”
我這才恍然,原來當時屋裏有雞叫聲傳來居然是因為這樣。
瞎子說,昨夜的計劃本來十拿九穩的,但因為我沒有按照他說的做,所以最後才會功虧一簣。
這方麵他是行家裏手,聽他隱隱有責怪的意思,我隻得悶不吭聲。
晚上,盤膝坐在白楊樹林中的簡易**,我看著邊側丈許開外的漆紅棺材,心底把瞎子家祖宗十八代從頭到**問候了一遍。麻痹,一開始的時候,他根本就沒給我說,晚上在楊樹林裏的除了我,還有個躺棺材裏的甘天德!
按照瞎子的
說法,昨晚假裝冥婚是為了把甘妹妹的屍身騙回來,今夜是為了蒙蔽鍾雨蘭。
關於擺鞋,則是‘鞋衝床,鬼上床,一正一反入洞房’。
由楊樹林通往村尾半山腰院落的燈籠路依舊亮著,但漆黑的暗夜中,紅白相間的燈籠散發著幽幽光線,非但沒能給我明亮的安全感,反而讓我更加覺得這地方,簡直就是鬼域。
每每有夜風拂過楊樹林響起樹葉鼓動的嘩嘩聲,我都要被嚇得蜷著身子哆嗦好一陣子。
迷迷糊糊中,我也不知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
在某個特定的時分,我突然醒了。
睜眼,光線幽暗,透過交錯的白楊樹的枝椏,能看到滿天繁星。四周一片靜寂。
靜的令人心悸。
樹林通往院落的那條燈籠路依舊亮著,所有的燈籠靜靜地懸掛在那裏,就像是條亙古以來,一直存在於那裏的,引導著什麽東西往來的道路。
莫名地,我想到了傳說中的黃泉路。
在民間傳說中,黃泉路是人死後前往冥府的接引路,路的兩側有彼岸花盛開,腥紅如血,妖冶鬼森。大概,走在黃泉路上的鬼魂看彼岸花,和我看紅燈籠的心情差不多?
旋即,我心底罵了聲“MDZZ”。
這種詭匿靜謐的環境中想和鬼怪有關的東西,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收攏心神,我附身看了下床邊的鞋子。
其實為了防止出紕漏,入睡前已經神經兮兮地看了幾十遍。此時再看,不過是為了再度確認,籍此為自己壯膽鼓氣。
就是這一看,讓我的心髒猛地一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