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我疏忽。”陸琛的聲音裏壓抑著自責與愧疚:“我知道他不會害你性命,布置上的著重點便不在此,未曾想到他竟如此喪心病狂,會用這招來試探我。”
蘇瑾不大讚同:“你怕是不大了解那個瘋子,他方才掐我用的力氣可大了,可不像是不會害我性命的樣子。”而且她還清楚記得管寒清說的那句話,若陸琛不來,他便會徹底結果了她。
她絲毫不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
“現在通州城內情況複雜,他暫且不會因為你與我徹底鬧開。”還有一句話陸琛沒說,如果他表現的不夠重視她,管寒清便一定會動手殺了她,與他而言,棄子無用。
看來,此人心機陰狠,的確不能以常理讀之。
蘇瑾覺得陸琛這話也有點道理,而且管寒清最終也的確沒捏死她,想著想著,她有點倦,靠著陸琛的胳膊合眼淺寐。
不得不承認,管寒清方才那一下子是真真嚇著了她,她甚至已經想好得連續給自己灌幾天安神湯才行。
陸琛也在閉目養神,他腦海裏全是關於管寒清的情報。
常言道知己知彼方百戰百勝,管寒清這個人的危險之處就在於沒人能真的看透他,此人辦起事來就像是個瘋子,寧可自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
此人很難對付,是個勁敵。
其實管寒清說的沒錯,人最忌有軟肋,就像是今日,他明知道擺在自己麵前的是陷阱也得毫無猶豫的跳下去,至於後果,當時的他無暇顧及。
不過從始至終,他都不曾後悔自己的選擇。
“籲~!”
馬車停下,蘇瑾和陸琛同時睜開了眼睛。
剛下馬車,蘇瑾就看見月落跪在了自己麵前:“今日是婢子疏忽,害姑娘落入險境,請公子責罰。”
陸琛道:“去領罰。”
“是。”月落說著起身就要走。
“哎。”蘇瑾攔住了月落:“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今日的事情發生的突然,不怪你。”
月落因為自己方才沒能攔住管寒清很內疚,格外堅持:“婢子做的不好,該罰。”
“你是我的丫鬟,罰不罰你我說了算,再說,你若被罰了,誰來伺候我?”說著,蘇瑾又對陸琛道:“你不許總凶我的月落。”
“姑娘…”
陸琛擺手,月落欠身,重新站於蘇瑾身後。
自從蘇瑾搬去醫館住,陸琛就搬來了楚莫言這裏,二人進了屋,陸琛與秦風去處理傷口,蘇瑾和月落在外麵等著,兩處隻隔著一扇屏風。
楚莫言並沒去參加宴席,聽聞陸琛和蘇瑾回來立刻便過來了,一進屋,幾乎一打眼就看見了蘇瑾脖子上的紅痕,他立刻罵道:“我去!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幹的?小爺現在就卸了他的胳膊去!”
蘇瑾見他盯著自己的脖子看,摸了一下問:“有痕跡?”
楚莫言用手一比量:“這麽長一條,特別明顯!”
蘇瑾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暗道難怪陸琛總往她脖子上瞄。
要說這管寒清也真不是個東西!對她一個姑娘家動這麽重的手!他幸好不是個男人!否則也太給男性朋友蒙羞了!
楚莫言折扇輕打了她腦袋一下:“說呀,誰幹的?小爺給你報仇去!”
“管寒清。”
楚莫言瞬間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往蘇瑾旁邊一坐:“等以後有機會小爺替你出氣。”
蘇瑾鄙視道:“你怎麽這麽慫?”
“我打不過他,又玩不過他,不慫咋辦?硬剛?那不是找死麽?”楚莫言自我認知特別清晰。
說的很對,蘇瑾歎了口氣:“這人真的…太可怕了,我覺得他心理肯定有問題。”
楚莫言對此深以為然,他站起來往屏風後麵瞄了一下,問:“陸琛這是受傷了?怎麽?剛才出了什麽事?管寒清這麽欺負你,他給你出氣沒?”
蘇瑾點頭,也想看看陸琛,也奈何身高不夠,踮腳看了半天啥都沒看見。
楚莫言用折扇按著她的腦袋迫使她坐下:“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瞎看什麽?”他又問:“哎,對了,陸琛今天不是去布局的?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你這傷到底是怎麽回事?”
“布什麽局?”
楚莫言見蘇瑾什麽都不知道,立刻起身進了裏間:“我問問陸琛去。”
二人在屋裏低聲嘀咕了半天,蘇瑾豎著耳朵也沒聽明白幾句,過了不大一會,幾人走了出來,陸琛囑咐她在此等他,便又去了城陽候府。
她問楚莫言發生了什麽事情,楚莫言隻笑著說一會她就知道了:“小爺過去看熱鬧,你好好看家。”
這話怎麽說的跟她是條小狗似的?
隻不過蘇瑾現在沒心情跟他拌嘴,進屋把自己滿腦袋的珠翠摘了下去,隻留了兩個珠花,感歎自己的脖子終於得救了!
月落站在一旁蔫頭耷腦的,明顯是因為方才的事情還自責著呢。
蘇瑾也沒什麽閑心安慰她,方才被管寒清控製的時候,她精神極度緊張,現在一旦放鬆下來,她立刻便倦的厲害,抱著湯婆子倒頭就睡。
她做了個噩夢。
她夢見方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她窒息之前的幻想,其實陸琛根本沒來救她,她依舊被管寒清控製著,而他看著她的眼神極為怨毒,手下的力氣愈發的大。
窒息的感覺不斷侵蝕著她,可她知道這一切不是真的!她想逃離這個夢,卻無法做到!
“去死吧!”管寒清突然用力捏下,她驚恐不已,尖叫著掙紮起來,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全是冷汗。
呼!還好隻是個夢。
月落此時並不在屋裏,蘇瑾拍了拍自己的臉,不斷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隻是個夢,她已經安全了。
等到消了汗,她才穿了外裳出去尋月落。
月落此時正跪在門外,明顯是過不去心裏的坎,在自己罰自己呢,蘇瑾無奈的將她拉進了屋。
沒過多大功夫,外麵傳來了陳通判刺殺城陽候,被當場拿下的消息。
蘇瑾愣了一下,暗道陳通判和城陽候不是都跟陸琛是一夥的嗎?怎麽還窩裏鬥起來了?
是管寒清設了局想要折損陸琛的人手,還是……她突然想到了陸琛先前說的那個內奸,暗自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