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蘇長友來說,趙金柔還活著,自家妹妹的血脈得以保全,這是件極為欣慰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就算蘇瑾特意去了信,告知了趙家族人趙金柔還活著,那邊卻對她不聞不問,隻派了族人將趙家眾人的後事料理好了,將趙家的財產瓜分了,全程絲毫不曾考慮過趙金柔這個趙家遺留下來的唯一血脈。

蘇長友氣得不輕,可他習慣了凡事都息事寧人,無心跟他們相爭,蘇瑾知道後,硬是過去將趙金柔應得的財產和嫁妝要了出來。

有著陸琛撐腰,趙家人也不敢說什麽。

蘇瑾將所有東西登記在冊後,便將那些房契地契都給趙金柔送了去:“這些東西你收好,日後嫁了人,這就是你在夫家的底氣。”趙家還是很有錢的,至少現在蘇瑾給趙金柔爭來的這些房契地契,就比蘇瑾現在擁有的所有都要多。

趙金柔沒接,小聲道:“我年紀還小,不如這些東西表姐你先幫我保管著吧。”

如今她失了雙親住在旁人家裏,凡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隻怕惹了她表姐和舅舅不高興。

“年級再小也不至於將東西弄丟。”蘇瑾硬是將東西都塞進了趙金柔手裏,她可不想幫人家保管什麽東西,免得到時候這裏頭少了什麽再出羅亂事。

趙金柔掐緊了手裏的房契地契,極為感激的給蘇瑾服了一禮:“多謝表姐,若沒有表姐,我這次真的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世態炎涼,習慣就好,你不必將這些放在心上,那些趙家的族人,你日後願意與其來往就走動走動,不願意與其來往就當他們不存在。”蘇瑾提點了她一句。

趙金柔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表姐。”

蘇瑾起身:“一會我叫丫鬟送藥來,你喝了再睡了一會,你這身子骨太弱,得好好養養才行。”

“我送表姐。”

自從到了蘇家之後,趙金柔倒也乖巧,起初兩日隻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哭,不過在蘇長友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她的情緒較為起初已經逐漸平複,雖然還是麵不見笑,但至少不至於鬱鬱寡歡。

趙家被滅門這事在通州城內還是引起了嘩然的,不少人都好奇驃騎大將軍為什麽滅了趙家滿門,為什麽那日還圍堵了一笑醫館。為了保住蘇瑾的清譽,這些消息被陸琛捂得死死的,隻放出去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不過隨著驃騎大將軍的死訊被爆出,便也沒人在乎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了。

驃騎大將軍死後,通州城裏幾乎亂成了一鍋粥,陸琛趁亂發展著自己的勢力,還得分心去管顧軍營裏的事情,忙到蘇瑾已經四五日不曾見過他。

縱然通州城內亂的不行,可蘇瑾的醫館一直都沒關門,無它,現在的她手裏實在是不富裕,若醫館再關了門,她真就得考慮帶著整整一醫館的人去喝西北風了。

從趙金柔屋裏出來,蘇瑾去賬房那要了帳本,一邊看賬一邊唉聲歎氣。

就快過年了,可她兜裏卻沒幾個銀錢,想當初醫館開業的時候她滿腹誌氣,覺得自己即將就要起飛,走上人間巔峰了,卻沒想到自從開了醫館就平生波瀾,她不僅沒賺到幾個錢,幾乎還有點要賠的架勢。

現在她隻希望過了年之後能風調雨順,老天爺保佑她能多賺點錢。

此時此刻,陸琛正麵對一摞子公文焦頭爛額,偏楚玉還不嫌亂,對於陸琛的安排特別不滿:“表兄,這件事情您絕對不能這麽做!若您當真這般糊塗!難免要引世人恥笑!”

陸琛的眼睛不曾離開公文,冷聲道:“我做事情,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楚玉道:“我隻是覺得,表兄你這樣做實在有失偏頗。”

陸琛再沒理他,隻將剛看好的公文放在了一旁,又打開了一張新的。

楚玉還不放棄:“我都聽旁人說了,這許知府辦事能力不強,表兄您之所以重用他,完全是因為他的嫡女與蘇瑾那村…與蘇瑾交好而已!您這般行事,豈不是很容易落人話柄?”

越聽,陸琛的眉頭皺得越深,他猛地抬頭:“與你何幹?”

楚玉被陸琛那冷淡的目光盯得心裏發顫,卻依舊直言:“我是關心表兄,不想叫表兄因為一個女人壞了聲譽!”

“就算是壞了聲譽,那也是我的事情,不牢楚公子憂心。”

陸琛對楚玉是真真不耐煩到了極點,楚玉對於陸琛的態度也極感傷心:“表兄您現在對我就這麽不耐煩?這一切是不是因為蘇瑾?”

“秦風。”陸琛不想再與他過多言語。

秦風站了出來:“表公子,您請。”

楚玉不甘心的被秦風攆了出去,他很想去找蘇瑾說個清楚,可是前兩次的教訓又叫他不敢妄動,思來想去,他憤憤道:“早知道回來後表兄是這樣的,我還不如當初直接回京了!染上天花總比在這看見表哥自甘墮落要好!”

走出不遠,他突見楚莫言神色凝重迎麵而來。

“堂兄……”未等他說話,楚莫言就拎著他的袖子道:“你隨我來。”

楚莫言一路將楚玉拽進了陸琛書房,陸琛抬眼一看,問:“這是又怎麽了?”

楚莫言直接問楚玉:“你前幾日回來時說梣縣一帶天花肆虐,那附近的官道已經被封了,對否?”

楚玉點頭:“沒錯,我派人打聽過了,那周圍的村落也都有染病的人,沒法繞路,我害怕真的染上病,就原路返了回來。”

陸琛大抵看出了些端倪,他問:“這天花一事並非為虛?”

起初聽楚玉那麽說,他和楚莫言都覺得楚玉有可能是因為不想回京而故意說謊。

“沒錯。”楚莫言點頭:“剛收到的消息,梣縣加上附近的村落城鎮,至少有千餘人染上了天花。”

陸琛的神色瞬間嚴肅:“千餘人?實際情況肯定比這要嚴重一些,看來梣縣那邊的情況是沒被控製住。”

凡是遇到天災人禍,地方官員不可避免要向朝廷上報具體情況時,為了逃避責罰,地方官員都會將受難人數報的都會少一些,天災的情況報的嚴峻一些。

楚莫言道:“天花這種東西根本沒法控製,自古控製天花和控製麻風病都是一樣的,要麽將人扔在荒島上任其自生自滅,要麽就是將患者集中隔離,好了的算是命大逃過一劫,病逝的直接被拉去焚燒。”

楚玉突然插話:“每年因為天花死去的人有很多,依我看,梣縣的情況還不算特別嚴重。”

陸琛冷眼看他:“不算特別嚴重,那你跑回來做甚?”

“我這…我這不是……”楚玉紅了臉憋了半天,也沒憋出來一句話。

陸琛挪開目光:“梣縣離通州不算很遠,此事需要關注著些。”

“是。”秦風應聲而出,楚玉還想再說什麽,卻被他一齊拉了出去。

陸琛看著他背影的目光,寫滿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