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怎麽樣, 聽見什麽沒?”
“一點聲音都沒有啊……”
“我靠!這隔音效果也太好了,不會是老大後來又找洗羽給加固過了吧!”
“現在是考慮這種事的時候嗎?”
“隔音這麽好的話,那他們就算在裏麵打起來我們也聽不到啊。”
“那倒也不至於……”
“都進去這麽久了, 還一點動靜都沒有,一會兒小穆不會直接從裏麵飛出來吧?我們要不要稍微躲遠一點?”
“……”
嘀嘀咕咕的交談聲終結於來自背後橫插|進來的一道聲音:“你們在這兒幹什麽?”
賀子月不假思索地回答:“偷聽小穆跟阿離告白啊。”
那理所當然到不加掩飾的模樣讓旁邊麻木的花瑾忍不住捂住了臉。
賀子月瞥見他無力吐槽的表情, 這才忽的反應過來, 猛地扭過了頭。
就見楚辰離和穆言深正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
楚辰離落後了一步, 手還放在門把上沒有放下來,一邊也奇怪地看了動作詭異地蹲在門口的三人組:“那你們蹲在那邊幹什麽?”
當事兩人是從另一個房間裏走出來的。
賀子月:“……”
花瑾:“……”
四月:“……”
靠, 失算了!
這是他們的第一反應。
花瑾還要點臉,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說不出解釋的話, 隻能望天望地, 順帶捅了下賀子月的胳膊, 讓她去跟當事人解釋。
賀子月的尷尬時間永遠不會超過五秒,即便被當事人抓包,也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視線在穆言深和楚辰離之間來回打轉。
——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麽兩樣。
穆言深臉上的黑眼圈雖然紮眼,但懶洋洋的神色裏也看不出什麽遭受了打擊的痛苦和勉強, 還是平時那副漠不關心滿不在乎的狀態。
楚辰離倒是笑了笑,看起來比平時更開心那麽一點。
但也隻有一點。
提升的幅度還不如賀子月的冷笑話帶來的效果明顯。
這到底是成了, 還是沒成?
自認包攬愛情故事的賀子月一時都分辨不出來。
事件中心的兩人全然沒有避諱的意思, 賀子月幹脆就直接問了:“你們倆算是在一起了嗎?”
楚辰離搖了搖頭, 穆言深假笑得很明顯:“暫時還沒有。”
賀子月納悶:“什麽叫‘暫時’?”
楚辰離想了想, 說:“嗯, 我覺得暫時繼續做搭檔會好一點。一來就說喜歡什麽的, 有點太快了吧。”
賀子月點點頭:“說的也是,畢竟你也才脫離愛情的泥潭沒多——等等。”
什麽叫“暫時”?
什麽叫“太快了”?
意思是以後還有機會慢慢進一步是嗎?
賀子月發現了盲點。
然而一抬頭,人都已經不在麵前了。
再一回頭,他們已經走到了樓梯口。
隻剩四月停在那裏等她。
還是四月最善良了。
賀子月感動地撲了上去。
四月簡短地跟她解釋了一下,就在她頭腦風暴的時候,楚辰離收到了短信,好像說小白那裏又出了什麽事,所以他們決定一起過去看看。
賀子月因為太過沉浸,沒有注意到他們已經聊到了別的話題。
但聽說是小白那邊出了事,她也跟著正了正臉色。
雖說小白一來就毅然地抱住了楚辰離的大腿,賀子月因為本身性格就比較散漫,時間更自由些,所以平時也多少會關照些,但事實上小白真正主動找他們幫忙的次數並不多。
賀子月一開始還以為他會是個難纏的角色,都做好了一天被騷擾八百遍的準備,然而幾周過去她也隻收到小白一條非工作短信。
還是為了祝她節日快樂。
偶爾被人擠兌或者嘲諷,小白也不怎麽往心裏去,更不會找他們這些“關係”去替自己報仇,或者借他們的名號耀武揚威。
因為這樣那樣的因素,她對小白可謂好感暴增,關係也比一開始親近了一些。
以她對小白的了解,到了主動求助的這一步,八成不是什麽小問題。
四月倒不怎麽關心這些事,她跟小白並不熟悉,但她看得出來賀子月挺關心的,所以也沒有幹脆轉身離開,而是問她:“去嗎?”
賀子月連忙點頭,拉著她就往樓下走:“去去去,我也去看看。”
四月無奈地跟上了她。
小白那邊,他自己倒是沒有遇到什麽緊急情況,出問題的在城區那邊。
因為來的人太多,小白被驚了一跳,不得不從自己的單人宿舍裏轉移,到會議樓那邊找了間空會議室。
小白周到地給每個人送上了熱水,然後抖抖嗖嗖地在對麵坐下了,拘謹得像個小學生。
等到所有視線都聚集過來的時候,他才有點緊張地講起正事:“離哥,你還記得我們上次遇到的那個孩子嗎?就是搶了老板照片的那個。”
楚辰離點了點頭。
就是那個叫梁源的街頭一霸。
不過從上次的情況來看,他好像已經在小弟中間失了威信,開始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了。
“我今天回去的時候又碰到他了。”小白說起今天的事。
早上的鬧劇結束之後,他為了平複心情去找了酒館老板。
一個是因為他在這裏的朋友本來就不多,二來是因為前一天回來的時候,他不小心把老板的外套順了回來,所以準備趁著休息的時候還回去。
就在回來的路上,梁源突然跳出來,將他攔了下來。
小白一開始還以為他又是要搶東西,還下意識抱緊了手裏的包,然而梁源隻是緊張地掃了眼四周,然後就把小白拉到巷子的一個角落,說是有話要跟他說。
梁源問他是不是在基地工作,是不是負責監管那些新生的覺醒者。
小白找不到撒謊的理由,隻能無奈地全部點頭認下。
然後梁源又問他:「那些吞了石頭被撐死的事,是不是真的?」
小白不得不跟他解釋清楚:「不是被撐死,而是石頭在體內造成了能量暴動,身體承受不住,所以就……那樣了。」
「那就是被石頭撐死了。」
梁源並不在乎什麽官方性的正規解釋,他躊躇了半晌,最後還是咬了咬牙,問他:「那些被撐死的人員,全部都被公布出來了嗎?」
「那是能量暴動。」小白習慣性地糾正了一下,隨即心底一突,警覺地說,「應該都被公布警示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梁源伸手指著廣場上的大屏,不死心地追問:「那真的是全部?」
屏幕上的一角循環滾動播放著“覺醒石”致死的案例。
自從祝文昕之後,也不乏一些自信滿滿地認為“我絕不會像他那樣的下場”的勇士。
運氣好一點的就如這次剛接收的那位新生異能者,搶救得及時,所以幸存了下來。
但更多的還是運氣不佳的。
等巡邏員發現的時候,他們的屍體都已經涼透了,身體上——尤其是腹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很像是在身體內發生了一場小型爆|炸。
其實小白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為何那樣慘烈的例子就擺在眼前,還是有人這樣前赴後繼地去找死。
不過官方記錄在案的那些傷亡者等調查報告一出來,就會立刻放入大屏滾動。
雖然多少會打點碼,但這地方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輾轉打聽一下,很快就能對上具體的人。
熟人死亡的衝擊性理應是足夠震懾那些生活安穩的普通人的。
最後小白也隻能將之歸結於叛逆青少年們無師自通的作死天賦。
——原本他是這樣以為的。
但就在他肯定地表示,官方已經將“覺醒石”的遇難者名單全部列出來之後,梁源就急切而慌張地衝過來揪住他的衣領,說“不可能”。
「那個名單有問題!」
「哪裏有問題?」
「肯定不止那麽多人!光我看到的,就已經有三個人了!不對,是四個了!他們的名字都不在名單上麵!」
小白呆住了。
不僅僅是因為梁源那些話裏的信息量,更因為對方無意間撞到他的手,血肉橫飛的記憶畫麵瞬間湧進他的腦海。
梁源親眼看見過活生生的人在他麵前化為一片血沫。
而那些反複播放的畫麵當中,並不隻有一個人的臉。
回想起那些僅在腦海裏一閃而過的畫麵時,小白還是不由自護地打了個寒顫,直到握緊了手裏的水杯,他才勉強感覺到些許暖意。
記憶的真假並不難分辨,更何況梁源還不知道他的能力,不會對他有所防備。
花瑾最先發問:“你把這件事上報了嗎?”
他其實更想說,這件事找他們不如找專業人士更有用,他自己到現在連城區入口處的那幾條路還沒認全,更別說探聽什麽情報了。
不過看小白臉色微微發白的樣子,他還是把那些不太近人情的話咽了回去。
但小白點了點頭:“我一回來就跟S區的主管還有監測中心的主任那邊說了,他們說之後會幫我留意,但之前確實都沒有監測到什麽異常。”
說著頓了頓,他看了眼楚辰離,吞吞吐吐地繼續說:“我本來想找離哥幫我轉告一下沈會長,我總覺得……他們好像都不太想管這件事。”
他管不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隻能繼續往上上報了。
雖然至今沒有搞清楚沈玄意到底是個身份,但他地位很高能管事兒,小白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有些事不好在信息裏說,隻能約楚辰離見麵。
但他也沒想到其他人都在,就這麽呼啦啦地來了一大片。
說著小白有點好奇地打量了他們幾眼,忍不住問:“你們剛剛是正好在聚會嗎?”
偷聽三人組望望天望望地。
賀子月咳嗽著轉移話題:“不就是找老大管事兒嗎,我們知道了,一會兒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