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幾個士兵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伊甸決定當著他們的麵抽張卡,以慶祝將要到來的勝利。
結果這張卡牌剛一抽出便化為光點消散,這讓麵帶微笑的某人失去了微笑,抽卡的那隻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直到士兵的長戟架在麵前,他才從失神中恢複過來。
【做人果然不能太得意忘形,每次我一膨脹,卡牌盒就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製裁我,不知道這張卡又是個什麽效果......】
在士兵看來,伊甸的沉默無疑是對他們的挑釁,於是,這些虛假的士兵們對他使用了突刺。
長戟頂端的矛頭以極快的速度向伊甸脖子刺去,仿佛下一秒他就會被這些矛頭奪走生命。
時間卻在長戟即將貫穿青年脖頸的時候停了下來。
伴隨著時間的停滯,低於光速的幻境失去了效果,一副相當割裂的畫麵展現在他的麵前。
靜滯的陽光和柔和的月光交織在一起,顯得十分詭異。
“你不去麵試元宇宙項目真是可惜了,VR眼鏡要有你這效果我也不至於一台筆記本用到死。”
伊甸一邊前進一邊對著周圍的空氣抱怨,他清楚對方不可能聽得到自己所說的話,但如此滑稽的場麵,不說些什麽總感覺過意不去。
“雖然不知道你的本體究竟在哪裏,但人往高處走總沒錯的。“
說著,伊甸來到了本應是霍納堡男爵府邸的建築附近,看著這棟城內極少數擁有塔樓的建築,他相信自己能在這裏找到些什麽東西。
用力推開男爵府邸的厚重大門,裏麵的景象又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這座位於霍納堡內的建築內部同樣是支離破碎的,隻不過這些碎片化的場景和外麵有所不同,伊甸不斷調整角度,嚐試著將這些碎片拚接在一起。
最終他看到了一間昏暗的中世紀實驗室,一個頹廢的男人站在擺滿瓶瓶罐罐的實驗桌之前,他的動作定格在了將桌子一掃而空的瞬間。
不等伊甸仔細觀看,時間恢複流動,破碎的畫麵在刹那間融合在一起,那些靜滯在半空的玻璃容易也因此摔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該死,別告訴我這裏存在首領級的個體,難道是那張卡牌的原因?!】
眼看著意識到自己出現的男人轉過身來,伊甸慌了,被輕鬆戰鬥麻痹大腦的他終於感受到危險地靠近,純白色的汗珠從緊皺的眉頭上方滲出,順著臉頰滑落在地。
“你是誰?”
身穿羊毛披風,看上去和環境格格不入的男人在看到伊甸後問出了這樣的話。
“路人。“
意識到戰鬥在所難免的伊甸自暴自棄地回答了男人的問題,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並沒有任何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反而複讀了起來。
“你是誰?“
“......“
“你是誰?“
“我你爹。“
“你是誰?”
機械的行為讓伊甸大為震撼,男人那抑揚頓挫的語調配上屋內詭異的環境,竟讓原本陰森的城堡多了一絲喜感,就在他忍不住笑出聲的時候,對方出手了。
蒼白色長袍充氣般急速膨脹,將男人和他周圍的一切包裹,隨後,三隻半透明的球形幽靈從長袍內飄出。
突如其來的變化迫使伊甸忍住了笑意,對著不斷靠近的小幽靈發起了反擊,然而,神聖眼淚如同擊中空氣一般穿過了這些幽靈球,撞碎在它們附近的牆壁上。
【該死,這就是首領級強者的實力麽,連小弟都可以無視物理和神聖傷害......】
正當伊甸準備開“黑暗藝術”跑路,那幾隻球形的小幽靈卻由半透明向不透明轉變,麵目猙獰地對他發起了衝鋒。
【這熟悉的攻擊方式,難道是你?】
小幽靈的行為讓伊甸想起了某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敵人,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他試著在小幽靈完成轉變的時候對它們發起攻擊。
這一次,神聖眼淚結結實實地命中了不透明的圓球,其中包含的聖光讓它們陷入了停頓,伊甸沒有放過這寶貴的輸出機會,淨化了這幾隻無法動彈的小幽靈。
“3,2,1,0”
倒數結束,蒼白色的幽靈如伊甸所想的那樣撕開了自己的臉皮,露出下麵那張猙獰駭人的麵孔,一人一鬼就這樣對視著,直到幽靈張開大嘴,向前方噴出一口半透明的吐息。
這口氣和之前的怨牢一樣,都是由慘死之人的怨念構成,速度之快,甚至能與硫磺火相比,但經曆過不知道多少次boss戰的伊甸顯然不可能被它命中。
閃避的同時,他也不忘回敬給對方相同數量的神聖眼淚。
脫離虛幻狀態的幽靈哪受得了聖光的照射,它尖嘯著飄到半空,數以百計的怨魂從其體內飄出,將這座本就不大的建築塞得滿滿當當。
等到伊甸抬頭準備攻擊的時候,天花板上已經鋪上了一層厚厚的蠕動毛毯,毛毯上每一根毛發都是一個怨魂,如此密恐的畫麵令他的胃裏泛起了酸水,雙手也有些顫抖。
這還不算完,因為緊接著整張毛毯便在幽靈地帶領下不斷下落,於下方生靈的距離也在不斷減小。
在如此規模的敵人麵前,隻有拳頭大小的神聖眼淚是那樣無力,盡管聖光依舊能輕鬆打散一片亡魂,但毛毯並非死物,更多的怨魂從上方湧出,將好不容易打出的漏洞修補。
仿佛伊甸從始至終都沒能對毛毯造成半點傷害。
見狀,他也不願意繼續呆在下麵等毛毯落下了,一個箭步躥出府邸大門,想要將戰場轉移到更適合自己的地方。
結果室外也沒好到哪去,籠罩在城堡上方的巨型幽靈的蒼白表皮下方同樣飄著一層薄薄的“毛毯”,這一層下落的速度甚至要更快一些,伊甸才出來沒多久,它就已經和城牆齊平了。
無數隻手臂在徒勞地揮舞,這些幽靈希望伊甸能夠加入他們,成為霍納堡大家庭的一員,這樣,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見鬼,小白還在家裏等我呢,我可沒興趣和你搞在一起。”
讀出幽靈想法的伊甸一聲大喝,拒絕了亡魂們的邀請,與此同時,生命氣息的充能完全耗盡,覆蓋在體表的聖盾給了他衝出去的勇氣。
怨魂們抓撓聖盾的行為不僅沒能收獲新的家人,反而讓自己被聖光柱籠罩,光柱中,混沌已久的人們短暫恢複了清明,以人類的身份度過了最後的時光。
奔跑中的伊甸卻沒工夫去注意這些亡魂的表情,他眼中隻剩下近在咫尺的城堡大門和堵在門口的亡魂巨人。
為了避免自己被亡靈們拖死,伊甸在聖盾即將消失的時候主動換下了生命氣息,借著尚未消散的光柱地掩護成功遁入暗影。
黑暗藝術的特性和整整一分鍾的持續時間足以讓伊甸逃出城外,看著因為某些限製而無法出城的巨型幽靈,他再一次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可不是遊戲裏那個隻有幾十平米的小房間,雖然不知道你有著怎樣悲慘的過去,但是吧,既然你做出了屠城的行為,就別怪我卡地形了,永別了,不知姓名的可憐幽靈。“
說著,伊甸高舉雙手,在頭頂凝結出一顆迄今為止規模最大的神聖水球,當他認為水球已經足夠大以後,用力地將這顆神聖與水的結合送上了天空。
水球在第一推動力的作用下飛到霍納堡上空七十米處,在這裏,失去動力的它自動解體,化作一團泛著白光的水霧。
邪惡雙子為這次攻擊補上了最後的動力,隨著血淚的融入,水霧在半空中聚合成雨滴向下落去,宛若星落的雨水讓伊甸回想起那個下著流星雨的夜晚。
雨水為霍納堡蒙上了一層純白色的麵紗,恢複神智的亡魂們在仿若夢境的環境下迎來了死亡,不同於城破時的恐懼,這次,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平靜的表情。
亡魂們地解脫刺激到了思維混沌的幽靈,它那雙黯淡的雙眼中亮起了幽藍色的光芒,與被屠殺者融為一體的原罪主教再度清醒。
可惜身處城外的伊甸不知道這事,他隻知道自己這次人工降雨沒能成功送幽靈安息,出於人道主義,他決定再給對方來一次降雨。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第二次下雨並沒有花費伊甸多少時間,第一顆水球留下的水霧還沒消失,第二顆水球便已到了相同的地方。
邪惡雙子甚至不需要提供血淚為引,第二片水霧在尚未落下的水珠地牽引下形成了第二次降雨,霍納堡再次籠罩在神聖與水當中。
臉接兩場降雨的幽靈無可挽回地黯淡下去,縱使融入其中的原罪主教本身實力不弱,也沒辦法抵擋這種直達本源的光芒,幾個呼吸後,包裹霍納堡的幽靈消失了。
就在伊甸準備進城搜刮戰利品的時候,卻感覺眼前的世界發生了細微的扭曲,他用力地晃了晃腦袋,想要擺脫這種眩暈感。
結果眩暈感是消失了,但周圍的環境也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
緊閉的城門、消失的光,種種跡象無一不在暗示伊甸這裏產生了某種詭異的變化,邪惡雙子所看到的一切更是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城內居然存在活人。
伊甸也不知道是邪惡雙子出了問題還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他打算進入看看,但想到之前的幻境,又有些猶豫。
“嘖,這些人都是亡語怪麽,死了還能給我添麻煩,破城裏到底什麽情況啊,之前那玩意到底是幻覺還是現實?”
強烈的反差讓伊甸有些混亂,他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了,萬般無奈之下,他選擇向小白尋求幫助。
“你剛才的戰鬥確實是真實存在的,但我也不清楚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也許你現在正位於幽靈死後所產生的幻境?”
一直在旁邊觀戰的小白在聽到伊甸說話後立刻做出了回應,隻是她同樣不清楚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見對方麵色凝重,她建議道:“要不我過來一趟,幫你進去瞧瞧。”
“別,萬一裏麵埋伏了一隊原罪教感染者怎麽辦,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從小白變成小黑。”伊甸拒絕了小白的提議。
就在這時,聖心莫名其妙的有了反應,令他下意識轉頭看向聖心所指的方向。
“這是什麽...”伊甸看到了一個被白色氣泡包裹的牛皮袋子,其外表看上去和卡牌盒十分相似。
小心翼翼地打破氣泡,牛皮袋卻在接觸到皮膚的瞬間變成了熟悉的塑料材質,變化後的牛皮袋外形與卡牌店裏販賣的卡包相似,這讓伊甸猜測起它的真實身份來。
卡包內卡牌的觸感很快證實了他的猜測,這確實是以撒中那個能夠生成五張卡牌的道具“擴展包”。
“為什麽中世紀會出現二十一世紀的塑料製品,難道我們真的身處於虛擬遊戲當中?”
塑料的觸感讓伊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了,撿到道具的喜悅也被這種懷疑衝淡,握住卡包的手無力地垂在身旁,話氣中滿是疲憊。
“甚至——連你都有可能是AI偽裝的......”
“額...你說得很有道理,可問題是,這卡包在接觸到你之前一直是牛皮材質啊,你碰到它以後它才變成這副模樣的,說到底這還是以撒模板的問題,沒準它的被動之一就是自動轉化合格的物品為以撒道具也說不定。”
“你說得對。”伊甸麵色雖有所好轉,但依舊是死氣沉沉的語氣,“誰知道這是不是你這個AI為了保證實驗正常進行而撒的謊,不過現在的我也沒能力反抗,就當這是真的吧。”
見伊甸如此消沉,小白陰惻惻地說道:
“這樣吧,想必他們應該不會讓你這個合格的實驗者輕易死去,我用硫磺火噴你幾口,你死了就代表這個世界是真實的,我帶著剩餘道具踏上複活你的道路;你沒死就代表我是假的,你隨時可以掙脫我去尋找自己的真實,怎樣?”
“算了。“伊甸擺了擺手,”就當這是現實世界吧,反正我也沒能耐去掙紮,不如得過且過地活著,順便看看中世紀的風景......“
說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撕開了卡包的塑料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