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中之卡沒有給伊甸帶來半點安慰,對於心之容器數量堪憂的他來說,“塔”無疑是張毫無用處的廢卡,除非是活膩了想要自殺,否則他這輩子都不可能使用這張卡牌。
窮途末路的情況除外。
處理好“塔”,伊甸換上“尋友者”想要從召喚這裏挽回些許顏麵,結果依舊沒好到哪去,白光消散,兩人的大嘴儲備又多了一隻。
整齊排列在隨身房間裏的四隻大嘴讓伊甸汗顏,看著四個長相和自己一摸一樣的飛頭,聖心仿佛被萬馬踐踏,產生了輕微的疼痛感。
“這裏又不是伊藤潤二的世界......”
雖然連沉兩船,但伊甸最初的目的還是達到了,他的注意力成功從要塞慘劇轉移到了糟糕的抽卡上。
“從各種意義上講,它們完全是被天氣耽誤了,如果現在是個大晴天,你應該可以用它們做更多事情。”
保護伊甸不受冰雹傷害的同時,小白也沒忘記幫助他從失落中走出。
“可現在是雪天。”伊甸完全不在乎自身形象地躺在雪地裏,“夏季飛雪...看來那個人的冤情很大啊。”
“白毛女都出來了,你怎麽不說這天氣是因為普蘭諾的怨魂在作祟呢。”
小白俯身拉起毫無形象的某人,推了推他的肩膀,“該上路啦,別忘記你一開始是怎麽說的,把普羅特燒成灰~”
“雪這麽大,慢一點又何妨,我們的主要目的還是旅遊,救世隻是順帶。”
伊甸像是被人吸幹精神氣的鹹魚,毫無幹勁地說完這句話又躺到地上。
“你繼續泡雪地裏吧,我去投奔原罪教了,再見。”
說完,小白收回了在城內搜集戰利品的分身,向普羅特飛去。
這下伊甸著急了,雖然他清楚對方此舉大概率是在唬自己,但誰也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麽,萬一她碰到了原罪教宗,那自己還過不過日子了。
於是他連忙起身跑到小白身邊,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你就不等我這個監護人準備好了再走?未成年情況下的你可沒有多強的意誌力,萬一被轉化為聖女可就糟了。”
女孩卻不理會伊甸的言語,沒聽見一樣向前飄去,然後她就被人抓住了後頸。
“鬧脾氣也得分場合,在海文隨你怎麽鬧都沒關係,但我們現在身處敵後,前後左右都是原罪教據點,這種情況下你鬧脾氣就很不明智了。”
伊甸當然清楚小白到底在想什麽,可他同樣清楚女孩是好麵子的,既然現在不是什麽危急關頭,自己也沒必要完全不留情麵。
因為兩人真實年齡相差整整十一年,所以小白並沒有看破伊甸的偽裝,以為他真著急了的女孩卸下自己的偽裝,一臉愉悅地轉過頭。
“你還是老...我怎麽又再說這些奇怪的話了,所以在我丟失的記憶裏,你一直是這樣的?”
【心裏年齡這玩意這麽真邪乎,還是說她的心裏默認我會被這種小把戲欺騙...好吧,感謝你的信任,可惜我早就不是十一年前的我啦,這回輪到我來忽悠你了。】
吐槽過小白的幼稚行為後,伊甸麵無表情地看向自以為得逞的女孩。
“你知道為什麽會有狼來了的典故嗎,就是因為像你這樣的騙人的事做多了,以後少這麽搞,如果哪天我因為誤判而沒有‘上當’你豈不是自己坑自己?”
“知道知道~這不是還沒到危險的時候嘛,反倒是你,比我更喜歡在危急關頭開玩笑。”
女孩拍了拍伊甸板著的臉,嚐試幫他做出更多的表情。
“停停停,再耽擱下去我們恐怕要明天才能到普羅特堡,到時候想放煙花可就沒那麽容易了,趕緊上路。”
“喲,你還有臉說我,也不知道是哪個白頭發的混蛋剛剛躺在雪地裏扮鹹魚。”
“現在不是了。”伊甸從房間裏拿出海文時的那頂假發,將其戴在頭上,“有什麽事情邊走邊說,別站在這不動。”
“你這個人呐,不激一下就不會動,早這樣不就好了,我也沒必要假裝鬧脾氣,怪蠢的...”
女孩滿意地點了點頭,飄到前麵為伊甸帶路。
......
雖然雪景在大多數時候都是美好的,但當一個人在一望無際的雪原裏行走數小時以後,再美麗的雪景也會變得索然無味。
伊甸就是這麽個狀態,已經看吐白色的他現在隻想快點到普羅特堡,用兩張風暴牌給原罪教放個大大的煙花,至於結果如何,他並不關心。
如果不是因為需要隨時關注自己的體溫,他可能早就躲進房間裏和小白打牌下棋去了。
幸好女孩沒有獨自鑽進房間摸魚,而是選擇呆在外麵一起受苦,伊甸才沒有因為無聊而使用“暫停”趕路。
不知走了多遠,兩人終於在地平線上看到了一些起伏,那是不同於雪原的起伏。
即使距離很遠且幹擾嚴重,伊甸也能看到上麵人工痕跡明顯的棱角,以及被積雪半掩的青黑色部分。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兩人,他們的目的地就快到了。
但就是這麽個即將成功的時刻,伊甸再一次停了下來。
“?”
沒有聽到腳步聲的小白好奇地轉過頭,卻看到伊甸正站在暴雪當中,左手右手分別拿著一張卡牌,兩張卡牌同時瞄準了遠處的普蘭諾首都。
“為什麽...”
女孩下意識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安全,還記得法蘭公爵的攻擊範圍不,這座城堡裏可能存在兩個公爵級強者,所以這位置再合適不過了。”
伊甸一邊回答小白的問題,一邊加固卡牌與虹水晶的聯係。
這是他上次使用策反時碰巧發現的,這一發現最大的影響便是,他隻要保證虹水晶位於房間內,便可以輕易使用它的光芒來增幅卡牌,隻不過期間需要不斷引導,一旦引導中斷,卡牌就會使用失敗。
這也是為什麽化劍為犁會被打斷的原因。
“你就不怕卡牌夠不著普羅特堡?”
“聽說過虹光製導麽,我隻要引導虹水晶的光芒照耀在城牆之上,這兩張法術牌便會在發動以後自動飛向那裏。”
“還要多久?”小白信了伊甸這個看上去很不靠譜的解釋,轉而問起卡牌發動的時間。
“超級武器準備就緒需要多久,這兩張卡就需要多久。”
“也就是說,你要一直保持這個傻乎乎的姿勢直到卡牌生效?“
小白老早就像吐槽這個雙手各捏一張卡牌在胸前交叉、雙腿大跨步的愚蠢pose了,找到機會以後自然更加毫不留情。
然而伊甸一句話就給她嗆了回去。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擺的pose嗎,怎麽,你連這個都忘了?”
“欸...有...有嗎?”
“有的,要不你檢索下自己的記憶,看看我說的是不是謊話啊~”
一開始伊甸的語氣很正常,但說著說著,他的語調就從毫無起伏向誘騙小女孩的怪叔叔轉變,詭異的轉折讓小白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傳聞,不怕冷的她突然打了個哆嗦。
“我...我記憶有問題,你...你別唬我啊。”
【不愧是你,連害羞都裝得這麽像,可惜你是沒辦法欺騙我滴,不就是想轉移話題嘛,我幫你轉。】
熟悉的演技讓伊甸心中一陣狂喜,但他強行憋住了:“別管這個,你幫我看下普羅特方向,即使被人鎖定,我也有時間跑路。”
“哦...”
小白表麵上聽話地轉過頭去幫伊甸警戒,心裏卻想著另一回事。
【果然還是沒辦法和他正常相處,都怪那輛貨車,讓我白白失去十一年光陰,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接受這種代溝啊......】
小百變怪體內的空腔當中,微縮版的女孩正生無可望地趴在地上,雙手緊抱著腦袋,口中發出哀嚎的同時四處滾動,借此發泄自己的負麵情緒。
外麵的伊甸雖然不清楚小白還有這個能力,但是他也知道女孩根本就沒有好好警戒,為了不引起對方的警覺,他把無奈的歎息憋在心裏,讓聖炎去消融這口悲觀之息。
十分鍾後,兩張卡牌化作一藍一紅兩道光芒直衝天際,也許是因為虹水晶過於給力,以至於風暴來臨前的預警都能驅散厚重的雲層。
持續數天的大雪因此停下了片刻,久違的陽光再次灑在普蘭諾的大地上,陽光帶來的不隻有溫暖與明亮,還有火焰與雷鳴。
兩道光芒消散,一顆火星於於再度聚集的烏雲中亮起,它的出現點燃了整個雲層。
此刻的烏雲和脫水的棉花沒什麽兩樣,自發燃起了劇烈的火焰。
同時出現的蒼藍色閃電則成了烈焰風暴最好的點綴。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股迂回前進的狂風自火燒雲下方出現,雲層在旋風的牽引下不斷降低,沒過多久,普蘭諾大平原上出現了數個自上而下的龍吐火。
這些由火焰和閃電組成的龍卷風一經出現便不斷聚合,當最後一條小龍卷並入,平原上隻剩下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大型風暴。
即便這風暴是人為製造的,它的製造者也沒能忍住自己的驚歎,在這個幾乎覆蓋雪原的風暴麵前,不管是城還是人,都顯得那樣渺小。
伊甸敢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壯觀也是最可怕的奇觀,他甚至猜測:如果沒有友軍保護,自己會不會在風暴出現的瞬間便成為第一個受害者。
他用手輕輕觸摸環繞周身的火焰螺旋,閉眼感受那溫和卻又致命的火焰,臉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然後他就被雷劈了。
雖然閃電沒有把他變成焦炭,但那種接近全麻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他被迫睜開雙眼,提前結束了感受風暴的行為。
“有什麽好笑的,我的樣子很奇怪?”
剛一睜眼,伊甸就看到小白在很努力地控製麵部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什麽很有趣但是沒辦法輕易大笑的事情。
“你...摸摸你的頭發。”似乎是因為當事人疑惑的表情加劇了這種滑稽,女孩撲哧一聲,接著便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大笑起來。
“......”伊甸的雙手向頭頂摸去,發現自己的頭發全部直直豎起,雖然沒有鏡子,但他差不多搞清楚究竟發生什麽了。
“我猜我現在的頭發應該和某個擁有戰車替身的戰士差不多,是這樣吧。”
“哈哈...是...是的。”
風暴沒有因為他們忙於發型問題而減緩速度,在初始虹光地引導下,在火與電地交織中,風暴接近了那座建成至今也不過數十年的城堡。
數公裏的路對於伊甸而言需要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但對於這片風暴而言,隻需要幾分鍾就夠了。
高(氣)溫高(電)壓的風暴邊緣與普羅特城牆發生了碰撞,這座以帝國首都標準建造的城牆此刻卻仿佛一棵搖搖欲墜的大樹,磚塊和泥土在高溫下被狂風剝離,被迫成為風暴的一部分。
那些已經不再是人類的居民則更為悲慘,半獸化的軀殼根本沒法同風暴抗爭,他們就像是巨人腳下的螻蟻,無知無覺地被烈焰燒成灰燼。
風暴摧枯拉朽般**平了普羅特堡的地上部分,伴隨著表層泥土的剝離,那座隱藏在城堡之下的教堂逐漸顯露出來。
閃電自風暴中心降下,卻沒能對這座殘破不堪的醜陋教堂造成半點損害,融化金屬的高溫卻沒辦法焚毀木石結構的教堂。
風暴在這座棲息著神明的教堂上吃了癟。
但這遠不是結束,教堂的主人終於厭煩了這片風暴,祥和的老人緩緩推開教堂大門,好奇地打量著這片源自卡牌和虹水晶的元素風暴。
“有趣的魔法,誰會想到這種級別的魔法竟會出自一個...連研究者都不是的法師,也許你能夠幫我找到那座失落之城。”
“啊,就讓我這個不稱職的東道主親自迎接你吧,艾薩克先生。”
“??!”
突然出現在耳邊的聲音讓扯皮中的伊甸身形一滯,他當即做出了應對措施,直接按下了“暫停”的按鈕。
剛準備逃跑,卻發現自己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老頭。
好在時間已然停滯,他不用擔心這位原罪教宗會對自己出手。
但留給伊甸逃跑的時間依舊少得可憐,他必須計算好每一分每一秒,才能在有限的時間裏逃出薩利的感知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