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時間問題,海文城的吊橋目前是收起狀態,趁著小白挖地道的空隙,伊甸決定先抽一發,測測自己的運氣。

很不幸,之前的逃亡似乎耗盡了他的運氣,那張卡牌如之前的許多張一樣,一脫離卡牌盒就化作光點消散。

“......”

伊甸認命般換上尋友者紙人,不抱希望地開始了今天的召喚。

白光消散,榨油桶裏又多了一隻漆黑的史萊姆。

“繼天啟四大頭之後又給我來了個天啟四萊姆,我的運氣真是沒救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撿到可以提高幸運的道具,說到道具...”

伊甸突然意識到什麽,表情變得十分緊張。

“糟了,布克要塞裏的那個道具我忘了去拿。”

現在才想起這事顯然已經忘了,伊甸懊悔地拽著自己的頭發。

他恨不得時間倒流,重新打一次要塞裏的巨獸,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他保證不會遺漏這件道具了。

沒有藍沙漏的情況下時間自然不可能自動倒流,所以在伊甸看來,自己是真的錯過那件道具了。

他仿佛真的變成了一條沒有夢想的鹹魚,一臉死相地躺在護城河前。

“年輕的白發混蛋喲,請問你錯過的是這顆由純金打造的掛墜,還是這顆由純銀打造的掛墜?”

女孩的聲音非常不合時宜地在某人耳邊響起,讓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眸再次迸射出白光。

“不愧是在背後默默支持我的女人,那種分秒必爭的時刻都有時間去收集道具,快,把道具拿出來給我看看。”

失而複得的感覺讓伊甸看小白整個人都在發光。

因為情感過於強烈,他以極快的速度從地上站起,一把抱住了正在那舉著金銀吊墜cos河神的女孩。

“這麽急幹嘛,陪我走個流程可好?虧我特意準備了這兩個金銀吊墜......”

小白雖然嘴上抗議,但身體卻十分享受這種擁抱,整個人靠在伊甸懷裏,遲遲不願意分開。

直到她發現擁抱自己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從伊甸換成了吐根怪,這種享受才迎來了終結。

“不想抱就別抱,趁我閉眼的時候換人算什麽,難道在你的眼裏,我還沒有一件道具重要?”

一把推開抱緊自己的吐根怪,女孩埋冤地看著伊甸,同時用手在身體裏摸出一根顏色赤紅的心型吊墜。

“給你,以後咱們就是毫無關聯的陌生人了。”

“你走吧,但是要記得,不管你漂泊到那裏,房間依舊是你最堅實的港灣,常回家看看。”

伊甸用接過吊墜的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眼中滿是慈祥,宛若一個目送女兒出門的父親。

“你——”小白雙手握拳,用力地打在伊甸胸口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落入護城河中,與此同時,一團被同化的水流纏在他的身上,令他無法劃水離開。

雖然這樣的攻擊不足以讓伊甸損失心之容器,但被人按在水中顯然不是什麽舒服的事情,所以他毫不猶豫地使用了“暫停”。

受人操控的水流顯然不可能在控製者靜滯的情況下自由活動,伊甸不費吹灰之力地擺脫了這團力道很大的活水,並向河岸邊遊去。

“小白,現在你感覺如何?感覺如何啊!”

為了報複女孩對自己下死手的行為,伊甸決定趁著時停這段時間好好折磨一下對方。

比方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使用道具,卻什麽也做不到。

“嗯,看來這個道具應該對應以撒裏的《3,還算不錯,最起碼我現在擁有兩個心之容器,不用擔心被勢均力敵的對手逼到底牌盡出了。”

待《3徹底融入聖心,伊甸再次看向無法動彈的女孩,用手捏住對方的下巴。

“你應該慶幸獲得這個道具的人是我,懷特女士,如果擁有時停之力的是一個品味糟糕的‘紳士’恐怕你早就變成別人的盤中餐了。”

“有本事你就...欸,你解除時停了?”

小白剛準備在心裏狂噴伊甸下作的行為,卻發現時停已經解除,於是她急不可耐地撲到對方身上,想要將他封印到泥土裏。

“停停停,你是真不知道吸取教訓還是假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是一個正人君子,光這一個遙控器就可以衍生出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尤其是你,你知不知道百變怪的身體到底有多......”

“閉嘴,我受夠你腦子裏的黃色廢料了,再說下去信不信我真把你封印到泥土裏!”

小白將化為麻布的拳頭塞進某人嘴裏,強行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掙紮無果後,伊甸選擇使用最極端的方式來擺脫這種物理禁言。

可憐的女孩就這樣被丟進了房間裏,但她並沒有受到任何限製,沒過一會,小白又從房間裏鑽了出來。

“停,咱倆有事說事,你別動不動就上手,快成年的人了,總耍孩子氣怎麽行。”

麵對不斷靠近的哀怨小白,伊甸伸手製止道。

“果然...”女孩淚眼婆娑,“我再也跟不上你了...那十一年已經讓我們徹底成了兩個世界的人...你現在就像我爺爺一樣嘮叨...嗚嗚嗚。”

【該死,這麽多事情,我怎麽偏偏就忘了這個,看來現在的她沒辦法接受我十一年的差距,怪不得她不願意。】

斷斷續續的哭聲讓伊甸想起很多事情,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兩人在過去許下的相伴一生的約定。

他本以為對方會因為死過一次而看淡些許,可現在看來,即使是死亡,也沒辦法打破這個約定。

“抱歉,我沒能力回到十六歲,你的逝去讓我明白了許多事情,所以...在那之後我一直強迫自己和他人相處,對不起...沒辦法像以前那樣陪你了。”

伊甸知道自己隻要在這時候說些半真半假的謊話就可以騙過小白,但責任感不允許他做出此等行為。

即使說真話可能會導致不好的事情發生,他依舊選擇了實話實說。

“這不關你的事...”女孩擦掉泛著微光的淚水,“隻是因為我當初在救你的時候沒想到自己會複活,沒有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你再等一段時間,我肯定能夠熬過來的,相信我。”

看著小白那因為擦拭而微微泛紅的臉頰,伊甸心中有很多話想要對女孩訴說,他猶豫了很久,說出口的,卻隻有一句。

“我相信你。”

“謝謝。”

小白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她閉上雙眼,沉沉向後倒去,從女孩轉變回小百變怪的樣子。

【要不搞這一出我可能就接受了,但你這麽一搞,我有點不敢相信了怎麽辦。】

熟悉的切人格讓伊甸聖心一沉,之前感人的對話也變得沒那麽感人了,而小白接下來的表現更是讓他直呼臥槽。

“唔...雪什麽時候停了,伊甸,這裏是哪?”

【還能再假點嗎,我記性是差,但也沒差到老年癡呆的程度,還是說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這麽做是為了給自己和我一個台階下?】

伊甸心中的千言萬語最終化成了一句話。

“歡迎回家。”

“家...”小白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我們回地球了?”

“不,這裏是我們在伯雷坦的家。”

“你直說海文不就得了,裝什麽謎語人啊,屠龍者終將成龍?”

“......”

這樣的反應讓伊甸汗顏,即使是與小白相處八年的他此刻也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失去十一年的人到底是誰啊,當然也有可能她真的退居幕後,讓僅有部分記憶的分身來...僅有部分記憶的分身?!好吧,我知道現在這個小白到底是誰了。】

雖然看破了女孩的把戲,但伊甸並沒有戳穿它,裝出一副失落的樣子,歎道:“哪有什麽屠龍者終將成龍,不過是一個失去妻子的男人在自我試探。”

“我不是在你身邊嗎,你失去誰了?”

這一次,小白頭上冒出了更多的問號,她湊到伊甸臉上,想要看看這人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我是說你的記憶,不久前你曾在卡牌幫助下徹底恢複過記憶,可就在剛才,你因為沒辦法接受某些事情而放棄了這部分記憶,所以..”

“所以你想要陪我一起放棄記憶?”

“你猜我有沒有這個能力。”

“我猜沒有。”

“那不就得了。”

“......”

兩人交談的時候,厄尼河在卡牌的影響下迎來一波漲潮,平靜的河麵泛起陣陣波浪,隨著時間的推移,波浪的勢頭越來越大,最終在大河靠近源頭的一段出現了一道白線。

潮水奔湧而來,衝擊海文城牆的同時將所接觸到的一切卷入其中,伊甸和小白自然也不例外。

由於沒有防備,所以兩人被潮水裹挾了好一段距離才從河水中逃脫。

伊甸站在泥濘的河岸旁,心有餘悸地看著不斷遠去的潮水。

“我懷疑這條厄尼河是錢塘江的異界同位體。”

半晌,伊甸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

“此話怎講?”

“你看啊,我們穿越的時候地球上剛放暑假,如果這裏的時間和地球一致,那麽算上我們在這度過的兩三個月,正好是九月中旬的樣子,而錢塘江大潮也是九月中旬的事情。”

“有道理,但我認為你應該看看身後。”

“我後麵有什麽東西嗎...”

伊甸轉過身子,卻被一座巍峨的高牆擋住了視線。

“這難道是...”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才離開多久,天鵝堡就從一座占地麵積不到一個足球場的小城堡進化成大城市了?

“我能感知到位於其中的分身,這裏隻能是天鵝堡。”

“這速度,基建狂魔看了怕是要連夜提桶跑路。”

正說著,城堡中突然走出一個和小白體態相仿的人形,謙虛地接下了伊甸的誇獎。

“不敢當不敢當,我可沒辦法複刻幾天一片建築的奇跡。”

【用分身的記憶覆蓋本體,以達到失憶的效果麽,如此可怕的成長速度,你根本不必擔心趕不上我,關心則亂啊。】

通過觀察,伊甸發現了隱藏在兩個小白之下的秘密,感歎之餘,他不由得有些後悔。

【如果我當時沒有被“穀底”影響,能夠早點接受記憶恢複的她,是不是就不會釀成後來的悲劇...】

“都是自己人,這麽謙虛幹嘛。”

作為一個分得很清的男人,伊甸並沒有因為後悔而忽略周圍的人,他同白天鵝(小白天鵝堡分身的縮寫)握了握手。

“對了,那三位過得可好,能不能適應中世紀的生活節奏?”

“他們仨的學習能力不弱,已經能夠在沒有我的幫助下和其他人進行簡單交流了,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們依舊不信任我,尤其是那個白頭發的女人,她的敵意幾乎接近實質了。”

“那個世界本來就不怎麽太平,戒心重是很正常的,等他們被這個世界的田園生活同化,那些敵意會自動消失的。”

“承你吉言。”白天鵝拱手道,“二位,有去地下網道逛逛嗎,你們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在裏麵加了很多有趣的新玩具。”

“請你帶路。”

話音剛落,地麵自動分開,露出一條可容數人通過的大型地道。

“請進~”

與此同時,小白在隨身房間裏的分身向伊甸詢問起關於分身狀態的事情。

“你不覺得她有些不正常嗎,明明是我的分身,怎麽表現得和我完全不一樣,難不成她被其他人奪舍了?”

“沒必要這麽大驚小怪,你還活著的時候就喜歡玩人格分裂那一套,動不動就給自己整出幾個人格,然後跑到我麵前忽悠我,她這樣說明繼承得好。”

“過去的我就不會害羞嗎?”

記憶被覆蓋的小白不太能接受這種過去,說話的速度不禁快了半分。

“你爺爺教得好唄,那時候的你動不動就會在我麵前整一大堆正常人沒辦法接受的花活,得虧我這人沉得住氣,不然咱倆早散夥了。”

“......”沉默過後,小白試探性問道,“我的爺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為什麽你這麽看不起他?”

“他啊,一個活在舊時代的老頑固,因為沒辦法接受一些事情,所以在你父母離婚以後當了你的監護人。又因為害怕你會因為家庭原因被人歧視,所以教了你一大堆在他看來很有用的東西。可惜,他教的東西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怎麽能幫到你。”

說到這,伊甸的語氣低沉了許多。

“你火化的那天,老頭因為喝了太多酒而跌到池塘裏,等其他人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

“他是個好人,卻不是一個合格的長輩。”

“這樣啊。”小白低下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如果短時間裏沒辦法接受,就在房間裏冷靜一會吧,不用強迫自己去外麵遊覽地下網道。”

“謝謝...”

“我們之間沒必要這麽拘謹...不過我也沒資格幹預你就是了,待會見。”

道別之後,伊甸的精神重新回到身體,跟隨白天鵝一起遊曆這座城堡的地下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