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金世界裏漫遊的這段日子裏,伊甸並沒有忘記每日四次的召喚和抽卡,可不知為何,他所抽/召喚出的物體總會在出現的瞬間變為黃金並失去效果,這讓他一度產生了放棄抽卡的念頭。
但他終究不可能放棄這個唯二的逃跑方法,即使會被點金,他也沒有落下任何一次抽卡/召喚。
也許是因為不懈的努力感動了命運,某人終於在無數次沉船以後抽到了沒有變成黃金的卡牌,隻能提供兩把萬能鑰匙的黑桃2雖然樸實無華,卻是這麽多天裏唯一的安慰。
“終於...出卡了,我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
伊甸的喊聲在寂靜的黃金樹林裏回**,與此同時,他的手裏多出了兩把外形一模一樣的白銀鑰匙。
“既然抽卡都能出貨,那麽召喚出正常小怪也是非常合理的,就決定是你了...大嘴?怎麽又是你!”
熟悉的漂浮頭顱讓他感慨萬千,他沒想到大嘴居然能戰勝這公爵級強者都無法戰勝的點金術來到自己身邊。
有了大嘴的陪伴,不再是孤身一人的白發法師豁然開朗,卡住許久的問題終於有了進展,他想起了研究希臘神話時看到的關於弗裏吉亞國王彌達斯的故事。
由於彌達斯在接受酒神賜福後的遭遇與當下情況所吻合,加上以撒裏確實有一件名叫彌達斯之觸的道具,所以他猜測那件道具可能位於厄尼河源頭。
光是猜測肯定沒辦法幫他擺脫困境,所以他決定帶著大嘴沿河流前進,直到找到點金術源頭為止。
金色世界裏,一人一頭就這樣向著厄尼河源頭前進,仿佛沒有什麽是他們無法克服的。
這場尋根之旅注定是漫長和無趣的,作為一條足以充當兩國國境線的長河,哪怕伊甸從河流中段出發,也需要走過近千裏路才有可能抵達河流源頭。
雖然這對於最高時速七十五公裏,一般時速四十公裏的以撒人而言隻需要幾天的時間,但沒有人會喜歡在死氣沉沉的黃金世界趕路,伊甸也不例外。
因此,召喚出大嘴的喜悅很快便被永無止境的金黃色所磨滅,但在別無選擇的當下,他隻能硬著頭皮走完這幾百裏路。
兩天後,他終於沿著大河來到了一條大瀑布之前,瀑布的上半部分位於一座高原之上,高原雖不是地圖上所畫的維蘇埃山脈的一部分,但崖壁卻是同樣陡峭。
缺乏攀爬工具的情況下,伊甸恐怕沒辦法輕易去到瀑布上方。
為了節省時間,他控製大嘴飄上瀑布,希望這位好夥伴能幫自己找尋到河流的源頭。
最終,大嘴在瀑布往北的一座山峰上找到了厄尼河的源頭,也在此找到了一小片沒有被黃金汙染的純淨水塘。
“接下來隻要找到河流變色的部分,我就可以逃離這該死的黃金世界了。”
黃金給伊甸帶來的怨氣終於得以在此刻得到宣泄,他來到黃金瀑布之前,大聲咒罵這個隻剩下財富的世界。
惡毒的詛咒混入瀑布之中,隨著河水一起流向世界各地,卻沒能讓金色的世界產生半點變化。
但伊甸可不管這個,他隻要自己罵得開心就好,發泄完畢,他小跑到金壁前,以尚未黃金化的小斧子作為登上工具,一斧一斧地向上爬去。
......
第一次攀爬,失敗。
由於沒有任何登山經驗,伊甸的第一次很快以失敗告終,十幾米的高度甚至沒能摔掉他的心之容器。
雖然這樣的結果非常打擊人,但他並不氣餒,換上“黑暗藝術”以後,他再次抽出小斧子,開始了第二次攀爬。
第五次攀爬,失敗。
這次失敗的原因和前四次沒有多少區別,就連跌落的位置都幾乎處於同一水平線上,看著卡在岩壁上的斧頭,伊甸搖搖頭,第一次嚐試在無輔助的情況下徒手攀岩。
第二十次攀爬,失敗。
瀑布的轟鳴再一次幹擾了白發旅者地攀爬,緊握小斧子的手因為汗水而沒能握緊斧柄,他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眼從崖壁上摔下。
百米的高度讓他再次使用了充能完畢的“黑暗藝術”,化作不會摔傷的影子降落在地麵上,激起一小片金塵。
第五十次攀爬,失敗。
西落的太陽被高山所遮蔽,導致他看不清下一斧的落點,落空的斧子讓他失去了平衡,再向下墜去,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危險,下方五百米遍布大大小小的凹陷與凸起,一個不小心就會蹭掉心之容器。
所幸,他提前使用了“黑暗藝術”並在暗影化結束前落在地上。
【天黑了啊,那就明天在上吧,我也該休息一會了。】
金月的照耀下,不屈的登山者緩緩閉上了雙眼。
第一百次攀爬,失敗。
這是伊甸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跌落以前,他的斧子距離懸崖頂部隻有不到半米的距離,但就是這半米之差,讓他失去了與成功失之交臂。
第一百次有驚無險地落在地上以後,他鼓起勇氣,準備去進行最後一次攀登。
【總算處理掉了那棵藤蔓,接下來應該會容易一些。】
第一百零一次攀爬,成功。
紫黑色大斧穩穩當當地嵌入崖金,確定不會出現任何意外之後,伊甸左右手同時握住斧頭,雙腿發力,跳上了這座折磨了他整整兩天的懸崖。
“我tm終於上來啦!”
眺望著天邊即將落下的夕陽,他再也沒辦法抑製內心的喜悅,他對著這片無人的金色平原呐喊道:“小白,你看見了嗎?”
雖然隨身房間裏小白的金色雕像沒有半點反應,伊甸卻有種“她一直在我身邊”的感覺,這種感覺驅使著他在夕陽下向著河流的源頭奔跑。
是夜,白發旅人來到了黃金旅途的終點,那一捧清澈的水源讓他不自覺地留下淚水,多久了,他有多久沒有親眼見到這麽清澈的水了,那些為黃金所困的人們,終於可以從地獄中解脫了。
伊甸痛飲著手中的清水,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慶祝完畢,該是辦正事的時候了。
旅人打消了在水源裏洗澡的念頭,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因為水源所處的山峰較為平緩,所以反向尋找黃金源頭的路要比來時輕鬆許多,伊甸很輕鬆就找到了那個不斷湧出液態金的山洞,看著洞中的液態金不斷汙染清澈的河水,深吸一口氣,向洞中走去。
在空曠的山洞之中,伊甸見到了液態金的源頭——一顆哭泣的巨大頭顱。
頭顱察覺到了進入山洞的旅者,他停止哭泣,緩緩睜開了雙眼。
“漠視黃金的旅人啊,你為何而來?”
洪亮的聲音在洞內回**,震得伊甸耳朵嗡嗡作響,他用手捂住耳朵,朝頭顱大喊:“我隻希望能夠離開這該死的黃金世界,回到正常世界當中!”
旅人的回答讓兩顆由黃金打造的巨大眼珠微微亮起,緊接著又以極快的速度暗淡下去。
“抱歉,我同樣想要離開這裏。”
“為什麽?”伊甸追問道,“您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嗎,明明這整個黃金世界都是因為您的眼淚而生,您為什麽沒辦法離開這裏?”
“主人?”巨人的語氣有些怪異,“這裏屬於高高在上的神祇,我不過是個囚徒,日複一日地為過去的傲慢贖罪。”
“這...”伊甸的聲音有些顫抖,“真的沒有離開的辦法了?”
“如果有,那我早就離開這裏了。”
巨人的回答讓他雙腿一軟,不受控製地跌坐在地上。
“小家夥,別這麽絕望,有我的陪伴,你最起碼不用在絕望和孤獨中度過接下來的歲月。可惜我沒辦法為你這個脆弱的凡人提供食物,你要是不想餓死,我可以把你轉化為我的黃金眷屬......”
巨人還在說些什麽,但伊甸卻沒心思去傾聽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房間裏小白的金色雕像,如果不是巨人沒有任何動手的打算,態度也還算溫和,他可能早就殺人開路了。
經過漫長的思想鬥爭,他總算冷靜下來,看著仍在自言自語的巨大頭顱,他決定試著從他那套點情報出來。
“在談論這一切之前,我希望您能先告訴我您的名字,我不覺得巨大頭顱是一個好的稱呼。”
“如果我年輕時像你這樣有禮貌,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巨人小聲(迫真)嘀咕了幾句,隨後自我介紹道,“我是達斯·邁達,弗裏西斯的尊主,你又是誰?”
“伊甸·艾薩克,一個平凡的旅行法師。”
令伊甸沒想到的是,對方在聽過他的自我介紹之後居然哈哈大笑起來,聲音之大,甚至震落了頭頂的鍾乳金。
“朋友,旅行法師可不是什麽平凡的職業,任何一個旅法師都是足以寫入史書的存在,他們可不會被這樣的監牢難到。”
【又是一個萬年前的老古董......】
伊甸稍微吐槽了一下厄尼河周圍上古遺跡的密度,隨後接著達斯的話說道:“一個不幸的消息,邁達先生,你所說的這些早已是數萬年的事情了,神戰之後,人類文明便陷入長達萬年的黑暗時代,直到千年前才重新繁盛。”
“你說什麽,神戰?那些齊心對外的神祇居然會發動對內戰爭?眾身之父在上,這真是我這些年以來所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你確定自己真的是法師,而非一個滑稽戲演員?”
這話聽得伊甸心中不快,但這時候和對方起矛盾顯然是不明智的,所以他準備隨口應付兩句,就此略過這個話題。
“您說的對,諸神確實沒有隕落,上古人類文明也沒有覆滅,這確實是我臨時想出的笑話,您覺得怎樣?”
達斯聽出了伊甸隱藏在話語中的不滿,聯想到他最開始肯定的語氣,這位巨人國度的尊主慌了。
“朋友,難道你說得都是真的,諸神和諸王,真的因為內戰而盡數隕落?”
“都是假的,我不過是個劇場的醜角,你沒必要把笑話當真。”
由於不清楚對方具體是什麽想法,所以伊甸並沒有草率地回應對方,而是繼續陰陽,反正他已經出不去了,也沒必要尊重一個不尊重自己的人。
“抱歉,我之前的話語過於尖銳了,我希望你能原諒我的魯莽。”
頭顱嘴唇微張,一個古希臘裝扮的中年人靈體從中飄出,長相與巨大頭顱有七八分相似。
“這是?”
伊甸沒搞懂對方這麽做的意義,他疑惑地握住對方伸出的手,等待這位古老者為自己解答。
“這是弗裏西斯在接見人類國王時的禮儀,但既然諸王已死,你又是唯二到達這裏的人類,我便沒必要再維持所謂的尊貴。如今,我懇請你為我講述外界所發生的事情。”
“事先聲明,我接觸到的關於上個紀元的書籍不多,對於那場災難也隻是一知半解,希望您不要失望。”
“沒有什麽能比數萬年的囚禁更讓人失望了。”
靈體頷首,示意伊甸繼續說下去。
“好。”見對方點頭,旅人不再有所隱瞞,將自己臨時編造的神戰故事告知於巨人。
“過去的某一天,凡人的信仰中混進了一種漆黑的汙穢,它們順著人與神溝通的渠道汙染了神祇,神們因為汙穢而陷入瘋狂,連帶著信仰他們的人也跟著失去了理智。最終,失去自我的神祇在本能地驅使下互相征伐,直至人類文明衰退。”
雖然是臨時編造,但有著薇薇安和地下遺跡少女提供的線索,伊甸的這個故事可信度並不算低,最起碼他對麵的達斯·邁達就相信了這個故事。
“我早就警告過他們信仰體係存在缺陷,可這些被安逸生活蒙蔽雙眼的家夥卻視若無睹,還以此為借口將我囚禁於此......”
幸災樂禍的言語和低落的語氣格格不入,伊甸不禁猜測,這背後是不是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秘辛。
等到古老者冷靜下來以後,他詢問道:“邁達先生,聽你的意思,難道你在過去是諸神的一員?”
達斯用手指著本體眼窩裏的黃金眼球,否認了伊甸的說法。
“不論過去多久,我都隻會是弗裏西斯的尊主,”
“那麽,您能否向我講述一下您的過去,我希望能借此了解到那個逝去的時代。”
“可以。”
靈體盤腿坐下,向伊甸講述起自己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