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廈將傾,風暴將至,巨樹腐朽,不能成事。”

無頭騎士第三次從迷霧中走出,雖然聲音依舊沒有任何改變,但那張麵具上卻多了些許裂痕。

騎士重新抬起生鏽的長矛,像一個赴死的勇士那樣朝伊甸發起衝鋒。

“我討厭跟死板的機器打交道。”

伊甸又一次無視了敵人的衝鋒,自顧自地在卡牌盒中摸索起來。

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出現在卡牌盒裏的物品並非卡牌或者棋牌,而是一個質地柔軟的圓形物體。

物體正麵向裏凹陷,其中漂浮著一個八字形的東西,仿佛某些遊戲中的容器一般。

“桌遊裏的棋子?”

帶著這樣的疑問,伊甸用雙指捏住卡牌盒裏的圓球,小心翼翼地將其從中拿出。

在球體離開卡牌盒的瞬間,它與伊甸建立起了主動道具和使用者之間的聯係。

“D無限?”

見某人遲遲沒有動靜,剛撕完無頭騎士的瑪格麗莎小跑到他身邊,好奇地問道。

“應該...是的。”

伊甸的語氣有些遲疑,他實在不敢相信遊戲中的品質四會這麽輕易的被自己抽出。

“那麽,你準備拿它做些什麽?”

盡管周圍的場景已經發生變化,但兩人依舊沉浸在抽到無限骰的喜悅當中,他們興奮地探討起關於使用骰子的方法。

“可惜房間裏不能使用道具。”因為熟知無限骰的特性,伊甸知道現在並不是最好的使用時機,“不然咱們就可以開刷了。”

“不是有金幣嗎?”瑪格麗莎疑惑地問道,“為什麽不用二十麵骰在外麵刷?”

“因為正好有一隊全副武裝的正規軍在我們前麵。”伊甸收起無限骰子,“而且他們看上去不像是可以友好交談的存在。”

“......”

瑪格麗莎剛轉過身,就看到這支軍隊的領導者抽出武器,命令麾下的士兵將自己團團圍住。

“抱歉。”她不好意思地看著伊甸,“我不該那麽早殺死無頭騎士的。”

“不怪你。”伊甸歎了口氣,“我也沒想到第三幕預言會是這麽一個開場,不然我絕對會阻止你手撕騎士。”

他本以為自己的攤牌會引起艾科納弗將軍重視,可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板著個臉,連手下的士兵也沒有半點散開的想法。

【什麽意思,難道他不是傳奇?】

但是很快,伊甸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因為普通貴族可沒資格身著埃莫爾時期的盔甲——這些充滿埃莫爾風格的大樹紋飾,他隻在金幣和銅幣上見過。

就在伊甸準備開時停跑路的時候,站在士兵中央的艾科納弗將軍突然有了動作。

“你比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要孱弱,第四位外來者。”他緩緩開口,聲音卻無比疲憊,宛如一個穿越沙漠的旅者,“是誰給你的信心,讓你來挑戰預言中的災難?”

“這不重要。”伊甸暫時鬆開緊握“暫停”的手,“難道通過前兩幕預言不能證明我們的能力?”

“這並不能說明什麽”說話的同時,將軍揮手示意其他人解除戒備,“我們所要麵對的是一隻來自上古的元素領主,即使是前三位都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你沒理由做得比他們更好。”

疲憊的神態配上消極的話語,讓伊甸不禁懷疑,對方究竟遭遇了什麽,才會從一方公爵變成如此模樣。

“你呢?”於是他反問這位將軍,“有你的幫助,能夠擊敗諸神的他們沒理由會被元素擊傷。”

“我?”德拉根·詹特雷詫異地看了伊甸一眼,“我無法為你們提供任何幫助。”

他毫不在意地說著,仿佛接下來出現的元素領主與自己無關。

“為什麽?”瑪格麗莎好奇地問道,“身為將軍,你的實力應該與前三個家夥不相上下才對,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退縮?”

“這不關你們的事。”似乎是被問到了傷處,德拉根略微抬高音量,“你們隻需要與元素領主戰鬥,然後死在祂的手下。”

“你想...”瑪格麗莎還想說些什麽,卻被伊甸捂住了嘴巴,隨後替她說道,“既然如此,就請讓你的士兵散開,我們好前往元素領主出現的地方。”

為了讓事情盡量往好的方向發展,伊甸試著用友善的語氣同對方交流,但德拉根卻並不領情。

“你們哪都不需要去,後天正午的時候祂自會攜風暴來此。”

“但那樣會讓他變得不可阻擋。”因為有前兩幕的經驗,伊甸拒絕了對方的命令,“如果你想要擊敗風暴,就應該給我們讓路。”

他本以為對方的態度會有所改變,但沒想到的是,德拉根在這之後反而命令自己的士兵聚集起來,再度將他們團團圍住。

“這不是在商量。”將軍抽出長劍,“我隻給你們兩個選擇,等待,或是死在這裏。”

從一些士兵的表情上看,他們應該同樣不清楚德拉根這麽做的原因,但軍人的天性使他們不得不壓下疑惑,重新將武器對準兩人。

“不好意思,我選擇第三個。”

伊甸毫不猶豫地按下“暫停”的按鈕,慢悠悠地繞過無法動彈艾科納弗軍隊,向著本幕預言的邊界走去。

半小時後,時間再度恢複流動,也證明了伊甸對於將軍身份的猜想。

【雖然覺悟不如前兩位,但他確實是一個等級的強者,就是不知道...】

不等他想清楚,德拉根閃現至兩人麵前。

“我說過了,你們隻有兩個選擇。”綠色的藤蔓從地裏升起,“可惜,你們選擇了死。”

“未必。”手裏的無限骰子給了伊甸很大的信心,他無視掉某人的惡意,控製骰子變化為七麵骰的模樣,“我們待會見,艾科納弗的將軍。”

“什...”

德拉根話還沒說完,周圍的場景便褪去顏色,變為最初的霧氣。

隨後,霧氣重組,再度變化為兩人剛進入第三幕時的樣子。

在預言徹底形成以前,伊甸拍了拍瑪格麗莎的肩膀,示意她先到隨身房間裏待會。

“好吧,我知道你在嫌棄我隻會搗亂。”瑪格麗莎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

“我沒嫌棄你...”伊甸一邊推一邊說道,“我隻是不喜歡那個家夥看你的眼神,總感覺那眼神怪怪的,就像某個正在選妃的舊貴族一樣。”

“好像是哦。”瑪格麗莎稍微回憶了一下,發現他說得確實沒錯,“既然如此,我就先進去避難啦,有事叫我~”

沒過多久,預言徹底成型,周遭的環境再度變回第三幕開始時的平原。

隻不過七麵骰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麵具的預言,導致德拉根並未保留上一次的記憶。

將軍和他的士兵像最開始那樣,戒備地將伊甸圍住。

“你就是第三幕預言的主體?”

見對方沒有第一時間動手,伊甸就知道自己賭對了,放鬆下來的他決定先順著對方,等道具充能完畢再做下一步打算。

“嗯...”德拉根發出了一聲不知是承認還是思索的輕哼,接著便是長久的沉默。

半晌,他突然問道:“你明明比他們三個弱小許多,為何能通過前兩個預言來到這裏?”

“與其詢問這個,不如問問我有沒有能力通過這一幕預言。”

“......”

聽伊甸這麽說,德拉根再度陷入沉默,他總覺得這第四位觀眾的態度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是哪裏奇怪。

於是他遣散手下的士兵,翻身下馬,來到兩人麵前:“你連傳奇都不是,又憑什麽擊敗之前的種種敵人呢?”

“超越光。”

伊甸重新搬出當時忽悠法蘭公爵的話術,準備用同樣的方法忽悠這個來自艾科納弗的將軍。

“超越光?”德拉根沒想到這個年輕的正式法師居然會給出如此答案,他略帶疑惑地重複道,“朋友,說大話可沒辦法擊敗一個來自上古的元素領主,你得拿出些實際的來。”

【啥都沒有就想騙我大招?怪不得前麵幾個在這裏損失慘重,原來是有你這樣的神隊友輔助。】

在心裏鄙視完德拉根,伊甸從房間裏拿出一張意義不明的梅花5,在對方眼前晃兩下後又放了回去。

“我們連合作的基礎都沒有,我又怎麽能輕易向你展示奧義?”

雖然德拉根壓根沒搞懂這個觀眾為什麽要把一張破卡片展示給自己,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自我介紹道:“德拉根·詹特雷,埃莫爾的大樹公爵,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

【不好意思,我還真沒聽過你的名號。】

“伊甸·艾薩克,一個誤入此地的旅行法師。”

經過一次失敗之後,伊甸總算是弄清楚了對方的身份,但他依舊沒能搞懂一件事情——為什麽一位出生在埃莫爾時代的公爵,會因為預言裏的千年時光而墮落為一個小人。

不過現在並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還需要試探出更多東西,才能在下一次使用七麵骰的時候讓自己獲得更大的優勢。

“那麽,您能向我講講那個元素領主的情況嗎,我到時候也好有個準備。”

“沒什麽可講的。”德拉根佯裝無奈地說道,“祂和絕大多數元素生物一樣,由元素晶核和元素這兩部分組成。除非穿過祂的風暴外殼,否則,你是沒辦法擊敗祂的。”

“難道他就沒有什麽弱點嗎?”伊甸不死心地問道,“既然是風暴,那他必然存在一個風平浪靜的風暴眼,你沒理由不知道風暴眼的位置。”

“前三位可不需要找什麽風暴眼。”德拉根換了一套說辭,“對於傳奇法師而言,風暴領主不過是隨處可見的研究素材。”

【說好的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呢,D一下就換套說辭是生怕我看不出破綻?】

盡管伊甸清楚對方沒有上次的記憶,但他還是悄悄吐槽了一下眼前這位表裏不一的大樹公爵。

隨後,他放棄了追問的打算,獨自走到矮樹旁坐下,等待身上的主動道具全部充能完畢。

因為德拉根的吩咐,接下來的五個小時裏都沒有士兵前來打擾。

即使是個別好奇心旺盛的年輕士兵,也在老兵的勸誡下放棄了靠近的想法,他們隻敢謹慎地站在遠處,用餘光觀察這裏。

沒人固然意味著伊甸無法從他們口中獲取情報,但這也為他爭取到了足夠兩道具充能的時間。

待道具充能完畢,伊甸從灌木叢中站起,朝著大樹公爵所在的方向走去。

依舊是命令的緣故,士兵們雖然疑惑這位法師的行為,但他們卻沒有上前阻攔。

“什麽事?”德拉根此刻正帶著自己的愛馬坐在路邊,察覺到有人靠近,他放下手中的書本,朝來者打了聲招呼,“休息得怎樣,我的士兵們沒有打擾到你吧。”

“還行。”既然對方還想要把戲演下去,伊甸也就沒有直接撕破臉皮,“隻不過這種無時不刻都需要保持警戒的情況讓我無法靜心休息,你能否告訴我那個元素領主何時到來?”

“抱歉。”大樹公爵一臉歉意地說道,“我們並不清楚確切的出現時間,隻知道祂大概會在這幾天到來。”

【之前還願意說一下,現在連說都不願說了,合著在你眼裏我就這麽好騙?】

看著對方等同於無的演技,伊甸真的很想現在就掏出聖防,給在場所有人表演一個當眾掀桌的絕活。

但他又舍不得自己的卡牌,隻得按捺住躁動的心情,向大樹公爵道別後回到之前所待的樹叢,繼續等待元素領主的到來。

當然,伊甸也不是真的坐在原地幹等,確定近幾天不會有人來打攪自己之後,他將自己的意識轉移到房間裏的分身之上,與瑪格麗莎下起了象棋。

在避開車禍多活十一年的情況下,她的桌遊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

截至第三天正午,兩人的比分是五百比五百零一。

雖說這其中有伊甸放水的緣故,但相較於幾個月前小白那糟糕到放水都贏不了幾局的棋藝而言,瑪格麗莎的水平已經可以說是很不錯了。

在結束第一千零二場象棋對局之後,房間之外的預言世界裏刮起了一陣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