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需要擔心床底下突然鑽出一個策士統領,所以伊甸昨晚的睡得相當好,如果能再來一張好床的話,他絕對會給昨晚的睡眠打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高分。

當他睡到自然醒的時候,瑪格麗莎依舊杵在一旁假裝自己是座雕像,可一旦這位睡醒者轉移視線,女孩就會緩緩向他靠近,直到...

“猜猜我是誰?”

“......”

伊甸既沒有做出回應,也沒有掰開蓋在自己臉上的手,隻是沉默地抽出一張卡牌,然後將其使用。

借助穿著黑魔導的眼睛,他看到一個齜牙咧嘴但是長著天使翅膀的石製雕像正站在自己身後。

“光嚇人不夠,還要扮哭泣天使是吧。”

伊甸的聲音從分身體內傳出,看來遊戲王裏的卡牌並不能召喚出有血有肉的存在,至少這個黑魔導就沒辦法通過聲帶說話。

“......”

“別整什麽被看到就不能動的把戲,快點把手鬆開,我還要召喚小怪。”

“無趣的成年人。”

瑪格麗莎糊了他一臉石灰,然後鬆開雙手,朝剛召喚出不久的黑魔導撲去。

在尋友白光消散以前,這張長著伊甸臉的黑魔導便被她徹底同化,成為小百變怪體內的價值。

“又一隻養蛆者,在這樣下去我感覺隨身房間都可以改名叫蛆樂園了。”

將養蛆者拆分為小胖蛆和撕x怪以後,伊甸收拾好小怪,推開腐朽的木門,向帕裏斯城中最樸實無華的大理石建築走去。

按照傳火者的習慣,這裏大概就是公爵處理事務的地方。

但當兩人進入其中以後,卻發現這裏並非他們所想的那樣,恰恰相反,這裏隻是一座鐵匠鋪,裏麵擺滿了打製好的武器裝備。

而這座鐵匠鋪唯一的鐵匠,便是光著膀子在熔爐旁打鐵的法蘭公爵。

“牆縫裏的老鼠沒有打擾到你們休息吧?”

見兩人到來,奧德爾放下錘子,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

“牆裏還有老鼠?”

“是的,最近幾天總有居民向我匯報這事,但希夫的事情讓我抽不開身,請尼索斯處理此事又有些浪費。”

非常經典的情緒鋪墊,這是要請我處理牆縫裏的老鼠麽?

“如果你不是那麽急著想要和我手下的敢死隊見麵,我想請你替帕裏斯的居民解決掉這些牆中之鼠。至於報酬,你可以從這選一件裝備,或者去凱雯那裏拿取金幣。”

公爵的請求非常合理,他甚至給出了拒絕的選項,這在桑·赫特或者艾科納弗那可不多見。

所以伊甸準備接下這個任務,一來是滿足自己對帕裏斯的好奇,二來則是調查老鼠的成因。

畢竟能讓傳奇感到頭疼的老鼠不可能是普通老鼠,否則公爵也沒必要考慮讓尼索斯來處理它們。

“很好,你想要什麽樣的報酬?”

“現在就給?”

“如果你想要裝備,那麽是的。不過金幣就要晚一些了,法蘭有許多地方需要花錢,凱雯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籌措出相應的報酬。”

說著,公爵隨手抓起一個頭盔,向伊甸介紹起它的功能。

“你覺得這個頭盔怎樣?我在上麵恒定了一個偵測術,雖然對你來說有些多餘,但在做一些小事的時候也許能派上用場。”

它簡直就是為這些老鼠打造的。

頭盔的效果讓伊甸很難不認為公爵為此早有準備,不過他沒有選擇拆穿,而是爽快地拿過頭盔,並告訴公爵:“您的女兒可以不用籌措報酬了。”

“是麽,我想凱雯應該會為此感到高興,畢竟從各種小地方騰出金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該高興的人不應該是你嗎?還是說真有父親會喜歡被自己的女兒挖苦?

伊甸在心裏吐槽著公爵的反應,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戈溫還活著的時候會說奧德爾是個死板固執的人,連自家女兒的反應都預料不到,那確實挺死板的。

不過伊甸沒能力幫助公爵糾正性格上的缺陷,在拿到自己的報酬之後,他輕快地戴上頭盔,向著傳聞中鬧鼠災的街區走去。

公爵顯然沒有低劣到在頭盔上動手動腳,這個被他臨時打製出來的古羅馬風格的頭盔,其中恒定的法術確實如它的創造者所說的一樣,隻是一個最基本的偵測術。

所以它並沒有像某些黑暗神器那樣,突然蹦出一個想要奪舍持有者靈魂,也沒有讓伊甸損失任何一顆寶貴的心之容器。

頭盔的表現讓伊甸鬆了口氣,盡管他此前一直相信公爵的人品,但對於那個從未在自己麵前出現過的德納爾涅軍事情報處,他總是保持著一定的戒備。

沒人知道軍情處的手段是否同策士軍團相似,這也是伊甸選擇戴上頭盔的原因,但結果證明,也許德國並沒有艾國那麽喪心病狂。

“你很高興?”

瑪格麗莎注意到幾乎被頭盔遮住的微笑,她迅速湊上來,以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沒有啊。”

“沒有你笑什麽。”

女孩撤下剛戴上沒多久的頭盔,指著伊甸微微上揚的嘴角問道。

“好吧,我隻是在為軍情處沒有對我們動手而感到高興,至少在戈溫死後,我們不用像火焰教那樣被整個大陸針對,還有,可以把帽子還給我了麽?”

伊甸試著拿回自己的報酬,但女孩卻表示想都別想。

“為什麽?”

“因為你提醒了我,這東西也許不隻是看上去這麽簡單。”

“你打算做什麽?”

瑪格麗莎用行動回答了伊甸的問題,她先是從體內分裂出一個分身,然後切斷了和分身的聯係。

獨立後的分身第一時間接過頭盔,帶著它走入房間,並在那裏將它完全同化。

“......”

伊甸驚訝地望著女孩,他被後者的想法和行為震驚到了。

“沒什麽好驚訝的。”瑪格麗莎走進房間,來到幾乎被染成深綠色的分身麵前,“他們對你做了什麽?”

“如果我說沒什麽,你們信嗎?”

“見鬼,這些情報組織就這麽禁不住誇嗎?我剛剛還為此感到高興來著。”

伊甸見鬼似的望著瑪格麗莎半邊白半邊綠的分身,同時調動權限將其困在半空中,不讓她與周圍的物體產生接觸。

“挺好的,至少你沒有遲鈍到在我失去理智以後再這麽做。”

分身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徹底放棄抵抗,任由隱藏在頭盔裏的東西將自己轉化。

深綠色的能量似乎不隻是腐化感染者那麽簡單,在它的作用下,構成分身的物質開始向一種半透明的深綠色水晶轉變。

“話說這玩意真的能陰到我?”

伊甸打量著尚未轉化完畢的分身,懷疑地問道。

“應該不行,你有心之容器兜底,即使被完全覆蓋,也會在損失半顆心以後恢複正常,更別說現在還有恥辱麵具,連著半顆心的傷害都可以減免。”

瑪格麗莎從體內抽出一根鐵棍,輕輕敲擊著半水晶化的分身。

“這些綠色的能量似乎是一次性的,當它們選定一個宿主之後,就不會對其他事物產生反應。”

“是麽,看來讓分身趟雷是明知的決定。”

伊甸後退兩步,讓自己盡可能位於一個離分身較遠的安全位置。

“別這麽慫,這裏是你的地盤,她再怎麽扭曲,也不可能掙脫權限狗的力量。”

“掙脫什麽?”

“權限的力量,話說你有必要抓著一句話不放?”

瑪格麗莎大聲重複了一邊之前的話語,試圖將伊甸的注意力從某個奇怪的單詞上轉移到別的地方。

“我也沒抓著不放啊......”

伊甸不太能理解女孩的過激反應,就在他準備和女孩展開分析的時候,一個混雜著蒼蠅嗡鳴和靈能回響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

“直到現在,你們還認為這是軍情處的手筆麽?我親愛的本體,以及...你這個不該存活於世的以撒人。”

深綠色的**從已經徹底轉化為災疫石的分身口中流出,但逃生艙的某些設備製止了滴落,將它們固定在離地一米的空中。

“你是誰?或者說,你是什麽東西?”

瑪格麗莎大聲質問自己的分身,卻隻得到對方放肆的笑聲。

“我那天真的本體,既然你這麽想知道答案,為何不親自同化這些**呢?沒準你可以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別在我麵前玩什麽蠱惑的戲碼。”

伊甸調用權限封住分身的災疫石嘴巴,然後用同樣的方式讓三顆炸彈懸浮在分身身邊。

“不管導致你變成這樣的是什麽玩意,它都不可能幫你抗住這三枚炸彈,隻要真傷依然有用,就說明它和之前的怪物沒什麽區別。”

《炸彈爆炸聲》

飛濺的墨綠色水晶碎片依舊被束縛在空中,它們或者說她,最後的嚐試也在伊甸不講道理的權限麵前以失敗告終。

用硫磺火處理掉這些汙染物以後,兩人談論起發生在分身身上的變化。

“我猜...這些腐化的能量是順著偵測術滲透進頭盔的,因為在你拽下頭盔之前,我剛好用它掃描了一下周圍房屋的牆壁。”

由於爆炸和硫磺火摧毀了頭盔和那些能量,兩人沒辦法確定它們到底源自何方,這最終導致他們在關於敵人的問題上產生分歧。

“但我們不能排除這是軍情處用來轉移視線的技倆,他們...”

“我知道,可我們沒辦法同時麵對一群假想敵,如果頭盔有問題,就代表公爵同樣有問題,以為他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作品,這樣一來,我們還不如到野外求生!”

“那就去啊,反正我們不靠其他人也照樣能活!”

伊甸激動的語氣換來了瑪格麗莎更加激動的回複,在她的設想裏,即使公爵本人對此毫不知情,他手下的尼索斯將軍也絕對脫不開幹係,倆傳奇裏必須有人對此事負責。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說這倆人其實壓根沒關注老鼠,隻把它們當作一場普通的鼠災,所以才沒有親自出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女孩義正言辭地反駁道,“公爵不了解自己的領地,天底下還有比這更不可能的事情嗎?”

“沒準...”伊甸非常小聲地說道,“從這倆最近的表現來看,他們指不定真的沒空注意自家城市。”

“...你確定要趟這灘渾水,是麽?”

“我們的敵人已經光明正大地找上門了,這種情況下不趟渾水和自殺有什麽區別?”

“你可以把這事告訴公爵,讓他想辦法解決它們。”

“憑我們就能解決的事情,還是不要麻煩他們了,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真的?你有這麽好心?”

瑪格麗莎貼了上來,緊盯著伊甸的眼睛,直到他露出心虛的表情。

“好吧...我承認我擔心這背後有軍情處的影子,所以...你懂的,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向其他人尋求幫助。”

伊甸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在女孩審視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轉移回本體。

“早這麽說不就好了,我又不可能棄你而去。”

女孩沒有因為他之前的抬杠而感到憤怒,盡管她仍有些許不滿,但作為唯一的陪伴者,她難得展現出驚人的寬容。

“走吧,讓我們一起深入地下,深入那些東西的巢穴,然後把它們驅逐出這座城市。”

隨著話音落下,兩人麵前的土地自動向兩側分開,露出一道通往無盡黑暗的泥土階梯。

“還不行。”

“嗯?”

“就這麽下去太冒險了,讓小天使下去探探路吧。”

伊甸環顧四周,確定自己所處的這條小巷暫時不會有人經過以後,從房間裏抱出一隻剛出生不久的小天使,控製它向著深邃黑暗的地道深處飛去。

“你不覺得這樣很毀氣氛嗎?”

“比起氣氛,我更在意我們的安全。”

伊甸再次用一句話終結了整個話題,在瑪格麗莎哀怨的目光中,一隻又一隻打著燈籠的小天使飛入地道,作為生物無人機,它們早在放飛的那一刻便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兩人則跟在最後一隻天使身後走入地道,並封住地道的出口,以防外人察覺到地下的情況。

做完這一切,伊甸靠牆坐下,專心控製起飛入地道深處的小天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