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小白啊,你確定老鼠的巢穴一般建在地下?”
伊甸操縱小天使在瑪格麗莎開出來的地道裏飛行了半個多小時,結果別說是老鼠,就連一隻蠕蟲都沒有看到,油燈能夠照亮的地方隻有泥土和某些植物的根須。
“不確定,但我看捕鼠人都喜歡往地下埋雷管,也許伯雷坦的老鼠和地球上的老鼠習性不同?”
伊甸:“......”
他張開嘴巴,卻又什麽都沒說,隻是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走吧,我們去別處瞧瞧。”他控製小天使們按順序返回房間內,隨後從破木板搭成的椅子上站起,朝著巷子外走去。
由於旁邊就是鬧鼠災的居民區,所以兩人並沒有走太遠的路,出門往左拐沒幾步路的工夫,他們便找到一棟房門半掩居民住宅。
這棟二層小洋房的主人似乎並不在屋內,因為伊甸可以聽到裏麵傳出老鼠移動時發出的聲響,以及家養貓在麵對威脅時低沉的警告聲。
而如果房子裏有人類存在,那麽這些動靜絕不可能這麽大,至少不會大到路人都能聽見的地步。
考慮到貿然闖入他人住宅可能會引發誤會,伊甸決定先在門口等一會,等房屋主人回來以後再以除鼠誌願者的名義進去幫忙也不遲。
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
要不是他們所處的居民區屬於帕裏斯城內的“老小區”,平時很少有人路過,恐怕光鬼鬼祟祟地待在人家家門口這一項罪民,就足以讓衛兵隊把他們帶到公爵那。
“話說這家人出去的是不是有點久?”
第一千零一把牌局之後,瑪格麗莎終於坐不住了,她一把甩掉手裏的爛牌,起身來到房屋門前,準備推門而入。
“別...好吧,反正有公爵給我們兜底。”
在伊甸出聲阻止之前,女孩已經推開了那扇關不上的木門,闖進這棟看似無人的破敗房屋當中。
“見鬼!”
這是她進屋後說的第一句話。
“伊甸,我想你應該過來看看這個。”
“發生什麽事啦?”
伊甸好奇地走入屋內,迎接他的卻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
屍體斜靠在木椅上,體內流出的墨綠色膿液將原本淡色的長袍染成深色,那隻早上還“喵喵”叫的家貓,此刻安靜地趴在主人屍體腿上——隻剩下半截慘白的骨頭。
那雙勉強完好的手上滿是齧齒類動物撕咬出的傷口,嫩白的蛆蟲在其中左右搖晃,仿佛下一刻就會從肉裏鑽出。
“看來這家主人一直待在自己家裏,隻不過他在人類與老鼠的戰爭中一敗塗地。”
伊甸上下打量著那具屍體,試圖從中找到更多關於敵人的線索,但他最終隻找到了各種各樣的蛆蟲。
“你不覺得奇怪麽?”
瑪格麗莎用木棍沾了幾滴屍體中流出的**,並把沾有**的那端放到伊甸麵前。
“按理說都腐敗成這樣了,氣味應該大得很,但你有聞到腐屍特有的氣味麽?”
“臭味沒聞到。”伊甸嗅著扇過來的氣體,卻隻聞到一種植物提取液特有的清香,“倒是聞到了香味。”
“那是恩賜的氣味。”
一個混雜著氣泡音的聲音打斷了瑪格麗莎的思考,緊接著,便是木椅擺脫重物的咯吱聲。
“你們很幸運,也很不幸,明明可以就此離開,遠離這棟危險的屋子,偏要在所謂好奇心的驅使下硬闖進來,艾薩克?你是沒辦法阻止我們降臨的。”
“......”
伊甸略過女孩,望向屍體所處的位置,他看到那具高度腐爛,長滿肉瘤的綠色屍體緩緩起身,用那雙空洞爬蛆的眼窩盯著自己。
“瘟疫騎士...你的馬呢?”
如此標準的長相,伊甸不用想都知道這貨到底是誰,畢竟七原罪都有了再來個四騎士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但他唯一不了解的一件事是:為什麽瘟疫會以屍體的形式出現,而且還沒有馬。
“屍體不需要騎馬。”
被伊甸稱為瘟疫騎士的屍體口中流出一長串冒著氣泡的**,幾隻蛆蟲跟著**一起落在地上,然後迅速長大,化作一團糾纏在一起的蒼蠅球。
“所以說公爵為什麽半點反應都沒有,難道他真的背叛傳火者了嗎?”
伊甸鬱悶地淨化了這幾團蒼蠅球,同時準備讓屍體也嚐嚐被聖光籠罩的滋味。
《令人反胃的嘔吐聲》
一顆墨綠色的水球從屍體嘴裏噴出,吐出這顆水球後,屍體如同放氣的氣球般幹癟下去,化作一張平鋪在地板上的死皮。
《吐根眼淚的爆炸聲》
墨綠色的**隨著爆炸聲一同向四周擴散,因為跑得及時,所以伊甸和瑪格麗莎均未被**波及,但那些無法動彈的家具就不同了。
**在上麵腐蝕出一顆顆黑色的斑點,讓本就寒磣的房屋變得更加破敗。
“怠惰還是瘟疫騎士?”
因為遊戲玩得並不多,瑪格麗莎沒辦法分辨敵人的種類,於是她選擇向伊甸尋求幫助。
“大概是瘟疫,因為怠惰的吐根炸不出這麽多水。”
伊甸謹慎地繞開地上尚未蒸發的**,來到隻剩張皮的“瘟疫”麵前。
“你要把這張皮送進房間裏嗎?”女孩問。
“不,我隻是在想這裏還有多少被它轉化為分身的屍體,以及為什麽遊戲裏和蒼蠅作伴的瘟疫,現在會和老鼠作伴。”
伊甸用木棍劃開墨綠色的皮膚,挑起一隻一直躲藏在皮膚裏的老鼠的屍體。
“還有這隻貓,它應該是被老鼠殺死的,可正常老鼠有能力殺貓嗎?它們又不是非洲吃貓鼠。”
“魔法都有,出幾隻能殺貓的老鼠有什麽稀奇的,況且它們背後可是瘟疫騎士,想想老鼠在中世紀的戰績,這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黑死病時期被稱為瘟疫化身的不是貓麽,瘟疫騎士找老鼠幹嘛?”
“沒準它是位喜歡實事求是的騎士,所以故意繞過中世紀人的謠言,選擇真正的瘟疫傳播者作為使徒。”
“實事求是...它的存在就很不現實好嗎...”
伊甸已經無力吐槽騎士選老鼠的動機了,他現在隻想盡快把這些事情報告給公爵,讓個子高的來處理天啟四騎士的事情。
但當兩人離開房屋時,外麵的景象卻從寧靜的伯雷坦小城轉變為瘟疫肆虐的中世紀城市。
“不是吧,法蘭公爵和尼索斯真的這麽遲鈍?敵人都騎臉啦!?”
......
“剛剛是不是有人在法蘭境內施展了空間法術?”
在伊甸發出絕望呐喊的同時,奧德爾同樣察覺到細微的空間波動,但眼前升騰的蒸汽又提醒他別忘記打製武器。
“也許是尼索斯在救人吧。”
由於某將軍經常在法蘭各地使用灰塵轉移術,導致其他人基本習慣了這種微弱的波動,公爵隻是稍微抬了下頭,就繼續沉浸在鍛造武器這項為將士服務的工作當中。
“小聲點,你這樣大喊隻會吸引周遭病人的注意。”
瑪格麗莎用力捂住伊甸嘴巴,但之前的大喊使得幾個疫醫打扮的生物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它們從不同的方向向兩人靠過來。
“我說什麽來著。”
女孩拉住尚處在蒙蔽狀態的伊甸的手,試圖帶他逃離這條即將被鳥嘴怪人包圍的小巷。
但他們還沒跑幾步,就撞上另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疫醫,他像是一堵牆那樣擋在小巷盡頭,封鎖了兩人唯一的逃跑路線。
“別擔心,朋友,你們身上沒有瘟疫的痕跡,所以你們是安全的。”
疫醫用他的手杖輕輕敲擊地磚,用這種方式示意兩人自己並沒有惡意。
“瘟疫?什麽意思?”
盡管伊甸懷疑疫醫口中的瘟疫和瘟疫騎士有關,但他不可能上來就和對方坦誠相待,出於對自身安全的考慮,他決定先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看看能不能從對方口中得到有價值的情報。
“天啟,大災難!你知道的,他們管這叫...叫什麽來著?算了,總之就是瘟疫。”
疫醫的表現非常奇怪,他在提到大災難時情緒非常激動,但在解釋的時候卻又有些迷茫。
“瘟疫無處不在,是的,它早已遍布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許多人都已經屈服了,還會有更多人選擇屈服,直到它被徹底消滅。”
疫醫雙手按在手杖頂部,語氣輕鬆地說:“幸運的是,我們已經非常接近它了。你瞧,使它離開這個世界是我畢生的職責。”
不同於地獄幻境裏敵對的NPC,這位疫醫似乎非常友善,但那也可能是因為以撒人和百變怪不可能感染瘟疫,如果進來的是個普通人,也許他就不是現在這個態度了。
但伊甸顯然沒空和對方討論關於瘟疫的事情,他現在隻想趕快回到現實,將赫萊爾·本·沙哈拉覬覦法蘭這事告知法蘭公爵。
畢竟四騎士七宗罪都是撒旦的手下,它們不可能擺脫撒旦單獨行動。
“我理解你的職責。”他接著疫醫的自我介紹說道,“我們同樣想要把瘟疫從這個世界驅逐出去,所以...我們可以加入你嗎?”
“當然,我的朋友,光憑我一個人可無法驅逐瘟疫。”
“一個人?那其他疫醫呢,就是那些穿著和你相同服飾的人。”
伊甸敏銳地注意到疫醫話語中的關鍵,他指著圍聚在小巷另一端的鳥嘴醫生們問道。
“它們?”疫醫的語氣帶上了一絲鄙夷的問道,“隻不過是我治療失敗的產物,沒有自我意識,隻會像動物那樣活動,我本想讓它們當我的助手。但...上帝啊,它們甚至拿不穩手術刀。”
又一個關鍵點。
伊甸心想:伯雷坦可沒有能夠被翻譯成上帝的詞匯,難道這裏是地球?
一個地球獨有的單詞注定會讓兩個穿越者聯想到許多東西,盡管這可能是瘟疫從撒旦那帶來的玩意,但伊甸仍想要在這個單詞上更深入一些。
“你說...上帝?”
“是啊,等等,你們難道是異鄉人?”
疫醫立刻意識到兩人不是本地人,不過他並沒有揮舞手杖擊打他們。
“你以前見過和我們一樣的人?”
顯然,這裏的異鄉人隻能是指伯雷坦的原住民。
“不,沒見過,但我從其他人口中聽過有關異鄉人的故事。”疫醫馬上否定了伊甸的說法。“故事裏說,異鄉人來自另一座飽受瘟疫折磨的城市,那些瘟疫會讓人變成野獸,而你們...或者說異鄉人,職責就是獵殺這些由人變成的野獸。”
伯雷坦好像沒有這種病,那這些異鄉人又是什麽東西,撒旦編出來唬人的?
因為找不到能夠對應異鄉人的存在,伊甸隻好暫時撇下這個問題,提議讓疫醫帶自己去尋找他口中的瘟疫。
“瘟疫就在這,就在這些牆壁外麵,他躲藏在每個沒有防護的人體內,隻有把他們全部治愈,瘟疫的實體才會顯現。”
治愈?這我拿手啊,神聖眼淚就是用來幹這個的。
“既然如此,就讓我們一起去治愈患者吧,別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
“你們也是醫生?”疫醫疑惑地望著伊甸,似乎不相信這個連鳥嘴麵具都沒有的人能治愈其他人。
“不是,但我有更好的。”
伊甸隨手抓出一顆神聖眼淚,將其放到疫醫麵前。
“聖水?朋友,我是名科學家,你不要用這種糊弄愚民的玩意糊弄我,大家都知道,這些**除了讓患者死得痛快些以外沒有任何作用。”
科學家...好吧,中世紀好像真有這個概念。
麵對疫醫的不信任,伊甸非常大方地表示可以先看看效果,如果聖光無法治愈,再使用科學的方法也不遲。
“好吧,但你不要指望我會配合你糊弄其他人,科學的正確性不該被巫術玷汙。”
疫醫義正言辭地說道,隨後帶著兩人來到某個路人附近。
“這就是你說的病人?可他看上去很健康啊。”
瑪格麗莎打量著被稱為病人的路人,卻沒有看到任何瘡疤,也沒有在他的皮膚上看到代表壞死的黑色。
“嘿,聽著,這種病光靠肉眼是看不出來的,不然瘟疫也不會這麽難以驅逐,隻有手術才能治愈徹底根治依附在他們身上的瘟疫。”
“好吧。”
伊甸以為這是某種內科疾病,就沒有懷疑疫醫的說法,他趁那個路人不注意,往他臉上糊了一顆神聖眼淚,然後在對方意識到發生什麽之前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