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不幸，卡牌在徹底離開卡牌盒之前化為光點消散，一如幾個月前創造一次性傳送門的那張卡牌。
感受著縈繞在指尖的光點的溫度，伊甸一下子緊張起來，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抽到時釋放”一般隻會給自己帶來厄運。
比如說一場莫名的大雪，又比如說...敵襲。
下一秒，他的猜想得到印證。
“好吧，小夥子們，我，尼索斯·奧姆，有些事情要處理，想要近距離觀賞她的人可以到奧德爾那找我。”
尼索斯與蕾茉妮雅一同消失，隻留下一粒緩緩下落的灰塵。
對於他的消失，不同的人表情也不一樣，幾個未成年敢死隊員還沒緩過來，依舊在那談論大劍的事情。
絕大多數隊員則一臉“他還會辦事？”的表情，認為這不過是尼索斯擺脫麻煩的借口，實際上他隻是換個地方摸魚。
索利斯和桑德斯卻表情嚴肅地湊到一塊，似乎在小聲交流。
靶場上眾人的動作都被伊甸看在眼裏，聯係這些尚未散去的光點，他很輕易就猜出尼索斯突然離去的原因。
考慮到帕裏斯遇襲對自己而言不是什麽小事，他決定把瑪格麗莎放出來，讓她到附近做一些準備。
“笑這麽久，也應該發泄完了。”
伊甸剛打開房間與外界的通道，一個披頭散發的“貞子”就出現在他麵前。
“還...唔...唔！”
因為手上正好還剩一塊沒吃的白麵包，伊甸本著不能浪費的想法，用它堵上女孩的嘴巴，阻止她繼續說出各種羞恥度爆表的台詞。
“現在不是扮鬼的時候，好好說話。”
“嗯。”瑪格麗莎用力吞下麵包，意猶未盡地擦著嘴巴，“還有嗎？”
“沒，想要你可以等下周五，或者拿錢去城裏找艾瑪麵包店，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名字對不對。”
“...話說你叫我出來幹嘛？因為麵包太多所以特地找人處理？”
“剛才我抽出一張‘抽到時釋放’，然後尼索斯就跑了，我懷疑那張卡牌使得某些勢力提前對帕裏斯發動進攻。”
說著，伊甸用眼神示意瑪格麗莎朝大衛的方向看。
“你想讓我到周圍看看？”
女孩看了一眼正在小聲密謀的桑德斯隊長和尼索斯，詢問道。
“不用那麽遠，去公爵鐵匠鋪一趟就行，如果他還在那打鐵，就說明事情不嚴重。”
伊甸拿出一本空白的筆記本，將其翻到第一頁。
“我也可以把重心放在他們的培訓計劃上。”
這樣不負責任的行為讓瑪格麗莎有些不舒服，她當即拒絕了他的請求。
“你不如去問問那邊的爺孫倆，沒準他們不用看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也說不定，我就不伺候了，再見。”
“......”
伊甸沒想到瑪格麗莎反應這麽大，他開始懷疑自己強行封鎖房間的行為是不是有些過分，但即將離去的桑德斯隊長讓他不得不終止思考。
“朋友，我就知道你能發現尼索斯的不對勁，我們現在正準備去奧德爾那問個清楚，要一起來嗎？”
對於伊甸的反應，大衛並不感到意外，他熱情地遞出一塊麵包，邀請這位已經得到認可的教官與自己一同前往公爵的鐵匠鋪。
“當然。”伊甸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請，三人悄無聲息地離開靶場，來到大理石鐵匠鋪門前。
它們在外麵中聽不到打鐵的聲響，在法蘭公國，這樣的情況隻意味著一件事情——公爵正在辦公。
迎麵走出的公爵之女則印證了他們的猜想，大衛直接迎上去，向對方詢問起法蘭正麵臨的問題。
“邊境出事了。”
不同於佩戴屏障護膚的希夫，凱雯·弗朗索瓦的容貌沒有被固定，因此，她身上衰老的部分多過年輕的部分。
“艾科納弗單方麵撕毀了厄尼河條約，對我方發起突襲，他們的軍隊於十分鍾前渡過厄尼河，預計會在明天淩晨對海文西北方的瑞文堡發起進攻。”
這張卡是否有點...
伊甸在心裏估計了一下抽卡的時間，差不多是十分鍾前的樣子，這使得卡牌盒在他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一個檔次，幾乎與瑪格麗莎持平。
“需要敢死隊上前線嗎？”
大衛對艾方發動戰爭的原因不怎麽感興趣，詢問起公爵對戰爭的安排。
“暫時...不需要，但我覺得你們應該做好準備，如果形勢惡化，這場衝突很有可能演變為第二次黑暗戰爭。”
“等等。”伊甸突然插嘴，“你說衝突有可能擴大化？”
“是的。”凱雯上下打量著這位教宗殺手，“你想要製止這種擴大的趨勢？”
“當然，順便給敢死隊的新兵上一課，話說是新兵沒錯吧？”
“也許？”回答伊甸的人是比他還要不確定的桑德斯隊長。
“什麽叫也許...”
“年齡和服役年齡。”
亞當語的翻譯讓伊甸瞬間明白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他點點頭，轉向公爵女兒的方向。
“對了，尼索斯還在這嗎？”
“他正在裏麵和父親商量幫忙的代價，我不是很建議你們現在進去，因為...”
“我，尼索斯·奧姆，向你保證，隻要你把法蘭讓給我，這些人就不可能踏入德納爾涅半步，除非他們是帶著和平來的。”
某人的聲音甚至大到穿透鐵匠鋪的大理石牆壁，聽得出他很在意法蘭公爵，不然也沒必要像現在這樣激動。
對此，凱雯回以伊甸一聲無奈的歎息，並在臨走前擺出等待的手勢，示意三人可以等裏麵的人冷靜下來再進去。
不過索利斯顯然沒空在這等待尼索斯冷靜，出於對夥伴安全著想，他決定先回靶場，讓其他人做好戰鬥準備。
而桑德斯也表示自己得去艾瑪大嬸那一趟，因為一旦戰爭打響，自己就可能再也吃不到她做的白麵包。
幾秒鍾後，大理石鐵匠鋪前就隻剩下伊甸孤零零的身影。
“好吧，反正你們留在這也派不上用場。”
伊甸一邊用簡陋的謊言安慰自己，一邊頂著尼索斯的喊聲走進鐵匠鋪，然後趕在公爵趕人之前叫停這場老年人辯論賽。
“兩位，我想...”兩道炙熱的目光讓他有些遲疑。
“你想什麽？”公爵和將軍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想到一個更好的方法，可以在雙方均不損失任何一名士兵的情況下結束這場衝突。”
“什麽方法？”他們的聲音又一次重疊在一起，聽得伊甸微微皺起眉頭。
“暫時還不能說，但實施起來需要奧姆將軍把我和敢死隊一起傳送到前線，最好是直接傳送到瑞文堡。對了，如果那支軍隊強攻或是包圍，瑞文堡可以堅持幾天？”
“估計堅持不了多久。”奧德爾麵色凝重地拿出一幅地圖，將其平攤在鐵砧上，“幾天後就是火焰節，現在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如果艾國有人想要挑起全麵戰爭，他們不可能在這裏浪費時間，所以...我猜他們會強攻。”
公爵深吸一口氣，把手指放在表示瑞文堡的點上：“瑞文堡本身是警戒性質的城堡，所以我在建造它時沒有考慮環境，真打起來，大概...隻能堅持三天。”
“把今晚也算上呢？”
“這裏的三天...包括今晚。”
“好吧。”伊甸繞過公爵，直接來到尼索斯麵前，“奧姆將軍，可以請你現在就把我和敢死隊送過去嗎？”
“當！然，看在你這麽有把握的份上，我，尼索斯·奧姆，決定提供免費服務。（小聲）前提是你得解決這場衝突，不然加倍收費。”
“好...”伊甸話還沒說完，就出現在瑞文堡城牆上。
旁邊的士兵則對此見怪不怪，因為尼索斯十幾分鍾前剛來過這裏，並以幫忙解決問題為代價要求他們支持自己當上法蘭公爵。
“尼索斯·奧姆送你來的？”
一個看上去像是指揮官的士兵走過來，漫不經心地問道。
由於他身上沒有指揮官特有的大理石鎧甲，所以伊甸拿不準該如何回答，但之後被傳送來的桑德斯隊長完美解決了這個問題。
“該死，尼索斯又開始瞎傳送人了，他就不能在傳送之前說一聲！”
看得出大衛這時候非常氣憤，他甚至把自己手上裝有白麵包的籃子遞到伊甸手上，隻為能夠痛痛快快地罵上幾句。
“你是...桑德斯隊長？”
瑞文堡指揮官一邊拍打著他的鎧甲，一邊從麵包籃裏拿走一大塊白麵包。
“艾瑪大嬸的麵包還是這麽好吃，可惜，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吃她的麵包了。”
“嘿，那是我的麵包，你得付錢！”
麵包的消失將大衛從被傳送的憤慨中喚醒，他急忙搶回自己的麵包籃，唯恐其他人將其奪走。
“朋友，你為什麽不攔住他？要知道，這可是今晚最後一批麵包，再想要就得等到明天早上！”
“嘿嘿嘿，大衛，別想著你的麵包了，看看周圍，這裏是瑞文堡，馬上就要被艾國佬攻陷的瑞文堡！”
指揮官一口氣咽下大半塊麵包，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
“與其擔心麵包，不如擔心自己能不能活過明天吧。”
“什麽？！尼索斯那家夥把我送前線來了？”
伊甸看到，桑德斯隊長先是抱緊麵包籃換股四周，發現這裏確實是瑞文堡以後，他抓起麵包往自己嘴裏塞，也不管會不會噎死，就是硬塞。
“慢點吃，給戰士們留點。”
趁著他一隻手護不住整個麵包籃的工夫，指揮官上手搶了幾塊大的，然後把它們掰成小塊，分發給與自己一同守夜的瑞文堡守軍。
與此同時，法蘭敢死隊全體成員也被尼索斯傳送到城牆上，不過他們的人比較多，出現的位置也不一樣，所以光是集合在一起就要花不少時間。
但伊甸卻沒有這個耐心，他隻有三天時間，如果不能在三天裏勸退這支艾科納弗軍隊，那等待他的就不隻有尼索斯的討債，還有敢死隊和瑞文堡上百條人命。
於是他對緩過神的索利斯交代幾句，然後一個人跳下城牆，披上厄尼狼皮向情報裏艾軍上岸的地點跑去。
路上，伊甸像不要錢似的往天上放飛小天使，幾乎覆蓋了整個天空才停下。
“至於嗎...”
應他的要求，瑪格麗莎帶著幾根由配比錯誤的火藥製成的竄天猴鑽出房間，並把它們插在艾國軍隊的必經之路上。
“地圖全黑和地圖全亮，這就是古代戰爭和現代戰爭的區別，所以，很至於。”
說話間，小天使觀察到遠處大片火把的光亮，伊甸立刻意識到艾國的斥候正在靠近這裏，出於隱蔽性考慮，他迅速跳進厄尼河，匍匐在河底的沙土上。
“所以你的戰術是什麽？”
因為河水裏不方便說話，兩人的對話地點由外界轉入房間。
“敵駐我擾。”
“可現在哪有時間給我們打持久戰？”
瑪格麗莎清楚伊甸的想法，但在她看來，三天時間別說打持久戰，就是戰略轉移都不一定來得及。
“這就是我叫你準備炮仗的原因，我們的敵人應該很樂意在睡覺時欣賞一場美麗的煙花。”
“哈？”
“首先，伯雷坦的魔法沒有小說裏寫得那麽強，至少公爵的女兒沒辦法抑製衰老；其次，根據小天使傳回的消息，這支艾國軍隊的士兵和輜重隊大多是凡人，所以他們需要睡覺；最後，我不認為有人能在連續三天不睡覺的情況下發起進攻。”
“...你可真是個鬼才。”
瑪格麗莎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句話，甚至覺得鬼才也不足以形容伊甸的腦回路。
“沒必要這麽誇張，我早在讀三國史的時候就想這麽做了。”
“伊甸，你摸著良心告訴我，像這樣的想法你還有多少。”
女孩嚴肅地注視著他，試圖從那雙漆黑的眼珠裏看出些什麽。
“幾十？也有可能是幾百，不過以我們現在的科技水平，估計沒辦法全部做到。”
伊甸思索片刻，得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結論。
“我勸你別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他們就快到你防止竄天猴的地點了，別忘記測試炮仗的性能——這直接關係到計劃的成功。”
“知道。”
說完，瑪格麗莎點燃了竄天猴的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