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貨用一個完全是耍賴的偽邏輯騙過了遺跡規則,然後差點把我們的記憶全刪啦?”
聽到伊甸描述的邏輯陷阱後,瑪格麗莎情緒有些崩潰,因為藍沙漏的關係,她沒有經曆過沼澤地下的怪異規則,所以在少女的猜想中,那個規則應該是基於某種非常先進的設備,並且可以按照一套非常完備的邏輯改變周圍規律。
伊甸從未來帶回來的消息無疑徹底擊碎了她的幻想,並將其變為一地碎塊。
如果說之前瑪格麗莎還是抱著研究同化的心態隨伊甸探險,那麽現在的她想要做的事情就隻有一件——懲罰那個玩弄低端邏輯陷阱的法師。
“所以你想出的破解方法是什麽,避開那灘染發的綠色**?”
見少女義憤填膺的樣子,伊甸隨口問道。
“那樣太低級了,起不到打擊敵人自信心的作用,想要擊敗邏輯陷阱,隻能用更加先進的方法去解。”
“用自曝秘密的方法不也挺好的嗎?”
“那是建立在規則死板聽不懂人話的基礎上,要想說服一個邏輯學家,你首先得證明他是錯的。”
秉承學術精神,瑪格麗莎從沒有想過通過物質方法破解邏輯難題,但伊甸卻覺得這麽做有些多餘。
“明明側個身子就可以解除的難題,為什麽一定要搞得這麽麻煩......”
“如果是和時間賽跑,側個身子確實方便,但我們有足夠多的時間去準備,所以還是多說幾句吧,怎麽說也是難得的古典邏輯學家,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被弄死還是太可惜了。”
雖然瑪格麗莎沒有看過多少史書,對西歐那一塊的發展了解的也不多,但她清楚在民智未開的封建時代出現一個邏輯學家是多麽難得。
因為知道凡是不講邏輯的後果,所以她其實不是很想弄死邏輯客。
然而多次回溯說明對方根本就沒有妥協的意思,他們又恰好找不到不用暴露秘密,也不用殺死邏輯客的破局方式。
至於繞開製圖室去尋找其他遺跡,別說是瑪格麗莎,就連向來無所謂的伊甸都不太能接受。
“你決定得怎麽樣了?”
沉默片刻,瑪格麗莎突然問道。
“還能怎麽樣,照你說的來唄,我不懂邏輯學,這時候提意見不是瞎忙活嘛。”
伊甸自嘲地笑了笑,他以前從未想過自己也有插不上嘴的一天,但是現在的情況卻讓他有一種自己跟不上時代的感覺。
盡管他的知識儲備遠超伯雷坦所處的時代。
“行,這是你的潛水服,我們該下去了。”
熟悉的落石,熟悉的山頂洞人邏輯學者,一切都按照預定的軌跡不斷發展,直到邏輯客說出那句用以遣散兩人的邏輯陷阱,事情才開始發生變化。
“邏輯客先生,你的話是完全錯誤的,銀發黑瞳和身邊的黑發女性隻是伊甸所具有的一項屬性而已,它並不能在定義我是我的時候起到決定性作用,一個人不會因為理發而變成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同樣的,我也不會因為改變形態而改變身份。客觀上來講,此刻,構成我們的關鍵因素並沒有因為你的墨水和形態變化而發生任何改變,所以我依舊是白木蓮,他也依舊是伊甸·艾薩克,並且我們之間的戰鬥仍在繼續,現在,你可以去死了。”
由於早有準備,瑪格麗莎用遠超邏輯客的語速說出了自己的破解方法,緊接著,遺跡地下傳來輕微的震動——已經發動的邏輯陷阱被強行終止。
少女瞬間破解的行為讓邏輯客產生了極大的情緒波動,以至於必須借助須發才能徹底掩飾。
“好吧,懷特小姐,我承認你在邏輯方麵的造詣確實遠高於我,但這樣是不夠的。如果你無法破解接下來的陷阱,那麽,就讓我們永別吧。”
邏輯學者不顧腋下灼燒心髒的烈火,強忍著痛苦說道。
“伊甸·艾薩克是那個曾經殺死海文市長佛曼·耶羅的人
今天以前,我曾聽說過有關伊甸·艾薩克的傳聞
因此,今天以前,我聽說過伊甸·艾薩克殺死海文市長的傳聞,為了避免自己遭受同樣的結局,我會在發現伊甸·艾薩克的第一時間選擇逃離,所以我和他並沒有見過麵,我們之間的戰鬥也從未發生,伊甸·艾薩克隻發現了一間被遺棄的實驗室。”
語畢,三人均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腳下的震動,那種感覺如同站在沒有任何防震措施的高樓頂部一般。
震動結束,邏輯客突兀地從二人麵前消失,就仿佛他從未出現過。
“伊甸,傻站著幹嘛呢,趕緊下去找飛船遺跡啊。”
瑪格麗莎沒能抗住邏輯陷阱的效果,所以她再一次忘記了邏輯客存在過的事實,不耐煩地催促道。
“......”
其實想要破解邏輯客的“市長問題”也很簡單,甚至不需要瑪格麗莎出手,隻要針對問題中佛曼·耶羅被殺的事做文章即可。
邏輯客聽到的消息是市長被伊甸殺死,所以他才會慌忙跑路,可如果事實是佛曼沒有死,隻是被流放呢?
遺跡的規則顯然是不可能勘破時間線的,但創造該規則的裝置大概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測定一句話是不是謊言——通過測謊儀的方式。
不過伊甸沒法確定自己能否通過破解邏輯陷阱的方式把邏輯客拉回來,保險起見,他決定再次回溯時間,在震動結束前解決掉這一逃脫陷阱。
盡管無數次重複同樣的事情讓他有些疲倦,但既然身邊的少女和麵前的山頂洞人都沒有說累,他就沒理由在這裏放棄。
主動讀檔再糟,也好過死亡回溯。
所以,伊甸頂著頭痛從水牢裏爬出,等待時間推進到邏輯客設下陷阱的那一刻。
“伊甸·艾薩克是那個曾經殺死海文市長佛曼·耶羅的人......”
“邏輯客,你又弄錯了,我從來沒有殺死過佛曼·耶羅,他隻是在變異之後被流放到了一個完全靜滯的空間當中。直到現在,他依然在那裏,我並不是那個曾經殺死他的人,你也不可能聽到任何有關於我殺死他的傳聞,因為海文方麵一直對外宣稱是戈溫殺死的佛曼。雖然你很聰明,能夠根據我的路線和實力想到這一層,但顯然再聰明的人也不可能猜得到佛曼的底牌。所以你所說的一切均不成立,你的逃跑路線是無效的。”
邏輯客話還沒說完,便被伊甸搶先破解,除開預言法術外,邏輯法師想不到什麽好的解釋,但眼前的兩人中根本不存在能夠施展預言法術的人——他們甚至不是傳奇。
不過邏輯客終究是距離議員隻剩下一份論文的博學者,書中的知識讓他在短時間內想到那個不該存在的幹擾因素。
“等等,我知道了,該死,如果是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你手上有戈登的後悔藥。”
他試圖用常規方法逃離火焰大劍的束縛,但常年依靠此地規則導致他在實戰方麵極為孱弱,還沒逃出去幾步,便被伊甸一劍貫穿。
“研究結束了,邏輯客先生。”
馬刀於伊甸手中浮現,接下來,隻要再補上最後一刀,邏輯客,這位生在古典時代的邏輯學家便會化作史書中的一個名字。
邏輯客吐出一口鮮血,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這樣啊,那麽,試著找出這句話的陷阱吧,如果你成功了,我也許真的會死,就像那些曾經被我用陷阱殺死的探險者一樣。”
“我,是我且我是活人
未來的我,同樣是我
因此,未來的我同樣是活人”
說完,洛基寇臉上再無血色,臨時展開的護盾也在閃爍數次後徹底消失。
他已是強弩之末。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並且開始考慮複活之後該如何報複伊甸。
“這還不簡單,隻需要證明,證明......”
伊甸自信滿滿地開口,卻又悻悻地閉上嘴巴——他的確不知道怎樣證明這句話是謬誤。
“來吧,除非你能證明我不是我,或者未來的我不是我,否則,即使你殺死了現在的我,在未來我依舊會因為各種原因而複活。”
也許邏輯客所說為假,,但在充斥魔法的伯雷坦,死而複生的確不是什麽難事,如果此地規則可以鎖定他死而複生的未來,伊甸就沒法真正殺死他。
似乎是覺得定語不夠,邏輯客再次補充道:“別和我說什麽瑪格麗莎·懷特將我吞噬的屁話,即便她真的能做到,那也不過是吞噬了一具名為邏輯客的肉體,任何一具屍體都可以被叫做邏輯客,但我就是我。”
“......”
伊甸真的很想馬上給邏輯客來上一刀,他覺得自己此刻麵對的問題就像是在要求自己論證“忒休斯之船”一樣,隻不過“忒休斯之船”是問其他人之後的船是不是之前那艘,而“邏輯客不死”則是要求其他人證明邏輯客不是邏輯客,或者說,證明他不是他。
這樣的難題,恐怕隻有銀行工作人員才能給出解法,可惜伊甸穿越前隻是個教師,所以他被迫選擇使用了更加幹脆利落的方式。
如果不能解決邏輯問題,就解決掉提出問題的人。
“有一說一,我確實沒辦法證明你不是你,但是我為什麽一定要執著於把你徹底殺死?”
“?!”邏輯客瞬間意識到伊甸所說的方法到底是什麽,他敢發誓,自己從未遇到過這種棄法師尊嚴於不顧的敵人。
“看來你應該猜到我打算怎麽做了,沒錯,隻要先把你弄死,然後把聲帶啥的毀個幹淨,再把你的屍體用某種硬度極高的物質封鎖,埋到地下一百米的位置,即便未來的你能夠複活,也沒辦法逃出去,不是嗎?”
因為之前被弄死過許多次,所以伊甸連最後的體麵也不願意給邏輯客留下,盡管這種方法不怎麽人道,並且有違他的原則。
“說來也巧,小白之前正好同化過幾種符合條件的物質,所以...你懂的。”
“我——”洛基寇話還沒說完,便被伊甸一劍刺穿肺葉,剩下的話語也變成了將死之人艱難的喘息。
“來,小白,給他整個好看點的棺材。”
“......”
盡管瑪格麗莎覺得這樣的死法對於一個邏輯學家而言有些殘忍(因為她沒死過),但她還是照做了,畢竟隻要邏輯客的筆記沒有遺失,之後總會有其他人根據筆記將邏輯學推向一個新的高度。
曆史從來不是英雄史,即使缺少一兩個關鍵性人物,她也不會就此走向歧路。
永遠有人能夠頂替上去,沒有邏輯客,也還有哲學客、理論客......
“永別了,邏輯客,不過請放心,雖然你殺死我很多次,但我不會因此燒毀你的研究成果,它們會去到它們應該在的位置。”
【厄尼狼的憐憫】
邏輯客用盡最後的力量凝聚出一隻法師之手,並控製它在牆壁上劃出這樣的字句。
然後,他閉上了雙眼。
......
確定邏輯客已經被深埋地下,並且絕對沒辦法逃出來以後,伊甸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現在,他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秘密被其他人泄露了,先不提那狹小的棺材根本沒法讓人寫字,就算邏輯客通過各種方法逃出棺材,他也要麵對厚達百米的泥土。
這種厚度下,一切法術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而偏向理論的邏輯學家又恰好不會太多攻擊性法術。
“沒準等他逃出來的時候我們都已經解決深淵了。”
一想到邏輯客逃出生天後發現自己正坐在議會裏和議長談笑風生,伊甸不由得露出微笑。
“別得意了,要不是知識儲量不同,他又沒法站在巨人肩膀上,我們根本沒辦法通過解決邏輯問題的方式擊敗他。”
眼看著伊甸有得意忘形的趨勢,瑪格麗莎立刻給他潑上一桶冷水。
“一個邏輯學博士,你知道他們有多難纏嗎?尤其是現代的邏輯學博士。”
“我怎麽會不知道。”伊甸按住少女的頭發,不給她張牙舞爪的機會,“要容易對付我還用讀檔這麽多次?先去那間製圖室看看吧,他一個中世紀的人,不可能僅憑自己就悟出這麽多邏輯方法,飛船裏肯定有......”
《劇烈的爆炸聲》
“該死!”
地麵的顫動讓伊甸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立刻終止與瑪格麗莎的聊天,頭也不回地跑向爆炸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