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以後......
因為連續統具象化過於難搞,瑪格麗莎幾乎拔光了全部頭發才勉強幫伊甸解決掉眼睛上的異狀。
道具化的連續統此刻正漂浮在伊甸手心,組成無限符號的紫色環帶隨著時間的推移緩緩移動,看起來既漂亮又危險。
“為了幫你解決它,我頭發都被薅完了,所以你準備怎麽補償?”
少女用某種正常人不太能理解的方式把脫落的頭發全部重新粘回頭皮上,然後麵色不善地看向某人的口袋。
“你看什麽,我口袋裏又沒揣錢包。”
若是在地球上,伊甸或許還會出於對私房錢的擔心而表現出恐懼,但是現在的他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被稱為資產的東西,自然也就沒有多麽害怕,甚至主動翻開口袋,向瑪格麗莎展示裏麵的東西。
“還有卡牌盒呀。”少女愉悅地抽出卡牌盒,非常禮貌地遞到伊甸手裏,“就用下一張卡牌作為你對我的補償吧。”
“你可真信任我。”伊甸隨手抽出卡牌盒中的某一張開,然後用它換回了自己的道具。
“......”不同於看都不看卡麵的某人,瑪格麗莎在看到卡牌內容後短暫地陷入呆滯——她不久前還在房間裏看到張一模一樣的卡牌。
排除伊甸臨時作弊這個可能以後,第三張“石雨”的出現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難道我抽到了某張了不得的卡牌?”
伊甸一邊安置剛召喚出來的黑無常,一邊走到少女身後。
“讓我看...怎麽又是石雨。”
看到卡麵的瞬間,他的情緒瞬間平複下來,盡管“石雨”在麵對空間類法術時是一張非常有用的卡片,但它的效果絕對稱不上稀有,也不值得伊甸為之側目。
“你為什麽一點都不驚訝?”瑪格麗莎臨時從房間裏拿出另一張石雨,將兩張相同的卡牌舉到他麵前,“連續兩次抽出同一張卡欸,你知不知道發生這種事情的概率有多低?”
伊甸卻不太能理解少女的激動,在他看來,連續兩次抽到同一張卡不過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不過無所謂歸無所謂,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本著不讓妻子尷尬的想法,他非常配合地問道:“多低?”
“中彩票你知道吧,這概率比一等獎的概率高一些。”
“一些具體是多少?”
“你認為一般人買彩票中頭獎的概率是多少?”
因為覺得想要解釋清楚非常麻煩,瑪格麗莎決定用一個更加具體的例子讓伊甸意識到概率的恐怖。
“零。”
“零......算了,就當是零吧,如果中頭獎的概率是零,那麽連續兩次在名為卡牌的概念卡池裏抽到相同卡牌的概率就是無限接近於零。也就是說,如果運氣可以被人用肉眼觀察到,那麽全宇宙都將充斥著你的運氣。”
“有那麽誇張?”伊甸雖然不是很信這套說辭,但是看瑪格麗莎此刻的表現,他覺得她沒有騙自己玩的意思。
“那我換一個例子,假如你麵前有一個無限空間的盒子,盒子裏麵放著無限多的小球。連續兩次抽到同一張卡的概率就相當於:從盒子裏拿一個小球,做上記號放回去,搖晃整個盒子直到所有小球全部異位,再拿一個小球,然後這個小球還是你做記號的那個。”
“......”
在瑪格麗莎高中老師水平的輔導下,伊甸終於意識到本次抽卡的特殊之處,隻是他依舊搞不懂這有什麽值得驚訝的。
少女再也無法再忍受某人的遲鈍,把臉貼在他的耳邊大喊道:“意思就是你的運氣其實已經好到就算擺爛也可以平安無事地活到死。”
“能不能好好說話,喊這麽大聲是想測試我的運氣嗎?”
伊甸感覺自己的耳朵就像被祖國人雙峰貫耳了一樣,裏裏外外都是劇烈的鈍痛。
“你這不是沒死嘛。”瑪格麗莎也意識到自己之前確實有些大聲,不好意思地把手放在伊甸耳朵邊上,幫忙按揉起來。
“在這個世界,聾和死也沒什麽區別。”
伊甸沒好氣地說道,同時往耳朵裏麵灌神聖眼淚,利用聖光治愈差點破碎的耳膜。
雖然這麽做並不能回複因為噪聲而減少的心之容器,卻可以讓疼痛感不那麽劇烈。
“對了,你說我的運氣已經好到隨便擺爛也可以安然無恙地活下去,對吧?”
因為擔心自己聽錯,伊甸確認道。
“大概是這個樣子。”
“行,咱們直接繞過大皇子,去斯萊瑟堡的法師議會吧。”
得到肯定後,伊甸那沉寂已久的冒險之魂再次燃燒起來,既然怎樣都不可能死,那自己為什麽要選擇枯燥無味的擺爛摸魚?
都到這地步了,再不參與各種曆史事件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哪怕德納爾涅最後無法收複英島,德艾戰爭再度打響,他也可以作為當事人努力影響曆史走向,避免深淵滅世的終局發生。
要不是陸地上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解決,伊甸甚至想馬上開著鐵公爵到大洋深處尋找前往失落大陸的途徑。
瑪格麗莎:“如果我說運氣論其實根本不存在,那些話都是我說出來騙你玩的,你會不會生氣?”
“你認真的?”
“一部分是認真的。”
“另一部分呢?”
“運氣論隻是我的猜測,暫時還沒辦法確定真實性。”
少女好像生怕伊甸聽見一樣,用隻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解釋道。
“你說什麽?”
“沒什麽,就是希望你不要因為一個猜測而膨脹到下海找深淵單挑。”
伊甸沒有接話,盡管他從一開始就覺得運氣論不怎麽靠譜,但聽到它的發現人親口說出真相時,他還是有那麽一丟丟失落。
仿佛剛在電視上對完彩票號碼,準備去彩票中心領獎,突然被告知搖獎機出問題了,之前的中獎號碼作廢,而新的大獎得主是福彩中心主任。
不過既然已經說了不去找大皇子,伊甸就不可能出爾反爾,況且有些問題隻有在那座浮空議會中才能找到答案。
希望我們到的時候愛德華已經完成了他的論文,這樣參觀的時候也好有個人充當導遊。
望著不斷後退的高塔廢墟,伊甸忽然想起那個衣衫襤褸的沙漠學者,如果他足夠迅速,那麽趕在兩人之前晉升為議員完全是有可能的。
盡管一個熟人不會讓他們的議會之旅改善多少,但至少可以讓他們免於人生地不熟的窘態。
然而他們低估了森林中潛藏的威脅,或者說,伊甸不曾想過德納爾涅腹地的森林也會像邊境地區一樣危機四伏。
如果說廢棄村莊是德艾邊境的一道靚麗風景線,那麽廢棄建築便是森林中隨處可見的景觀。
它們的存在令森林多了一絲破敗的氣息,仿佛人類文明早已離去,隻留下無數象征著人類曾經存在過的殘垣斷壁。
一座不知道廢棄多少年的古代城堡,便是阻擋在兩人道路前方的障礙。
當然,廢棄這個詞用在古堡上可能有些不怎麽恰當,因為半塌的牆壁下可以看到飄散的灰燼,這是隻有人類生火時才會留下的痕跡。
可惜灰燼早已冷卻,不論曾經是否有人在這裏生火做飯,他們都已遠去。
森林中,隻剩下寒風吹刮樹梢時發出的“嗚嗚聲”。
天色漸暗,繼續上路顯然是不明智的,沒人知道森林中是否還存在其他奇奇怪怪的生物,與其一路提防周圍的樹叢,時刻小心可能出現的“越共”,不如在古堡中休息一夜,等到第二天清晨重新出發。
過去,許多在夜間經過古堡的旅者都抱著這樣的想法入駐城堡,伊甸也不例外,不過他選擇留下更多是因為想要體驗中世紀貴族的腐敗生活,而非出於安全方麵的考慮。
其實就算“運氣論”根本不存在,伊甸也不擔心自己會被區區古堡謀害性命,哪怕裏麵真住著一大群亡魂怨靈,它們還能強得過埃莫爾舊土的活體要塞?
於是兩人輕車熟路地穿過七零八落的木製品,來到已然破損的城堡大門。
借助火把的亮光,他們發現城堡內部雖然布滿灰塵,但總的來說還算整齊,地麵上也沒有躺著姿勢各異的人形物體。
除去掛在牆壁上的家族成員畫像,城堡大廳內看不到什麽值得警惕東西。
“今晚就住在了,小白,跟我來。”
伊甸用力掀開已經失去防禦功能的大門,將火把和神聖眼淚丟到大廳中央。
火把很快便因為燃料耗盡而逐漸熄滅,但眼淚散發的聖光卻愈發明亮,如同白熾燈一般照亮了整個大廳。
現在,伊甸總算可以放心的觀察四周,而不需要擔心被潛藏在黑暗中的幽靈偷襲。
與伯雷坦傳統宮殿不同,城堡內部罕見地采用了雙層結構的設計,整個第二層宛如劇院的貴賓席一般環繞著一層,占據絕對的視野優勢。
一個人隻要站在二樓,那麽不論他處於哪個方位,都可以將一樓的一切盡收眼底。
通往二樓的階梯更是易守難攻,仿佛設計者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二層的人可以隨意打退入侵者的進攻一般。
“甕中捉鱉啊這是,不過他們都已經死這麽久了,大概不會留下什麽坑殺旅者的後手吧。”
雖然嘴上說著城堡中不存在威脅,但是伊甸的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那些聖光照不到的陰影處,他總感覺有什麽人,或者說有什麽東西一直潛藏在其中,用它那早已不存在的眼睛盯著自己。
放一般恐怖片裏,這時候選擇住二樓的靚仔一般會死得很慘,然而伊甸連地獄峽穀都去過一趟,淨化的亡魂沒有上萬也有幾千,不住個二樓挑戰一下顯然說不過去。
瑪格麗莎比他還興奮,這邊腳還沒踏上樓梯,那邊已經鎖門休息了。
“分房睡還行...你就不怕半夜冒出點什麽東西?”
看著緊鎖的房門,伊甸隨口吐槽道。
接著,他在少女選擇的房間旁邊挑了一間看得順眼的房間,又在房間天花板上掛上一隻烤雞腿,然後就著烤雞腿的火光躺在**,翻看起之前抽到的《武器大師》。
盡管這本書裏的許多內容讀起來晦澀難懂,甚至一些諸如“動力劍”、“反器材步槍”的武器在伯雷坦根本找不到,但伊甸依舊沒有放棄。
如果想要擺脫對道具的依賴,掌握《武器大師》便是唯一的捷徑。
......
午夜時分,伊甸聽到房間外傳來鐵器落地的聲音。
聲音不算明顯,也不算微弱,這說明聲音的來源位於二樓某間房間,並且與自己所處的房間有一定距離。
“小白的房間就在我房間隔壁,這聲音應該不是她在嚇唬我,然後又是二樓...我記得之前進屋的時候二樓好像有一雙眼睛...難道是棲息於城堡的幽魂?”
想到這,伊甸抄起《武器大師》,穿上常服,輕輕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朝著記憶中聲音出現的位置走去。
烤雞腿忠實地跟在他身後,用自身火焰為他提供有限的照明。
“啪嗒”
清脆的腳步聲在伊甸身後傳來,那是二樓另一個方向,但他明確記得瑪格麗莎的房間就在那個方向,產生如此動靜,少女不可能沒有半點反應沒有。
“猜猜我是誰?”
故作空靈的女聲在他耳畔響起,全伯雷坦隻有一個人會無聊到半夜跑出來扮鬼。
“都二十好幾的人了,能不能不要這麽幼稚。”
伊甸順勢轉身,正好對上那雙反射著火光的明黃色眼眸。
“女人至死都是少女嘛。”瑪格麗莎不經心地撥弄著自己的頭發,眼睛卻一直注視著伊甸身後。
“你看到什麽了?”因為不想引起敵人的注意,伊甸刻意壓低聲音。
“一個掉在地上的頭盔。”
瑪格麗莎則沒有半點鬼屋冒險的自覺,隨口便說出了聲音的來源。
“還有,記得看身後。”
“什麽?”
伊甸下意識轉頭望去,等待他的卻是一把鏽蝕鐵劍,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正握著劍柄,準備對闖入古堡的入侵者發動斬首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