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跟我爸最近身體還好吧！”
“好，好著哩！”
“我給你買了兩盒魚油，對心髒好，你倆都能吃，我看快遞到了，讓我爸去取了吧！”
“好。以後不要亂花錢了。”像所有的父母一樣，她雖然嘴上說讓兒子不要亂花錢了，但心裏美滋滋的，心裏甜美之後，又有一絲哀傷浮上心頭，遲疑地問：“曉苒身體恢複得咋樣？上次讓你爸帶去的魚吃了吧？”
“好著呢！她去上班了。”回答關於妻子的問題，馬騁都是能短則短。
“登登又長胖了吧！晚上還鬧覺不？”登登就是馬騁的二胎小寶，張仙女看不到孫子，總想多了解一點。
平時馬騁說話沒耐心，講完正事就想掛電話，這天卻出奇地態度好，在電話裏一五一十地說：“登登最近晚上睡得好一點了，晚上喝完奶能一覺睡到天亮，現在特別愛笑，一笑，那倆酒窩特別明顯。”
“哦！那就好。”張仙女想說去看看寶寶，又怕兒子不高興，把後麵的話咽下了。
電話裏傳來呼呼啦啦的忙音，張仙女以為兒子掛了電話，遲疑地叫了一聲：“馬騁！馬騁！”
馬騁嚅囁了半天，吞吞吐吐：“媽，我老丈人幹活把腳砸了，丈母娘回去伺候了。你……”
張仙女遲鈍，還沒聽出重點，忙關切問道：“腳砸了？嚴重不？”
“曉苒媽回去了，沒人帶登登了。”馬騁大鬆了口氣，終於說出來了：“沒人帶登登了，今天我請了假。媽，你能來嗎？”
張仙女聽明白了，馬上連聲應道：“能能能，我能，家裏沒事。”
下一秒，她又猶豫了，以為自己聽錯了，小心翼翼地問：“曉苒同意嗎？她能同意嗎？”
馬騁歎了口氣：“我跟她說好了，她……，她也同意了，過去的事，就，都別提了。”
“哦！哦哦！好，”張仙女覺得自己說話時嘴唇在發抖，拿著電話的手也在抖，心在胸口撲騰地厲害，又歡喜又緊張，緊張裏，還有一絲抗拒、恐懼，歡喜的自然是她能和孫子孫女親近了，緊張，是怕自己笨手笨腳，再出什麽狀況，大寶的事，像一根刺一樣，紮在她的心裏，冷不防就碰到那根刺，心裏就一陣鈍痛。
“媽！媽！你說話啊？”馬騁在電話裏叫她，張仙女從神遊中回過神來，忙應聲：“哎哎！你說。”
“你知道咋坐車不？我今天沒辦法去接你，抱著娃，搞不定。你叫我爸把你送到大路上，坐咱縣裏到市裏的班車，從體育場站下，再坐一個十五路車，十五路就在你下車的地方，坐到十五路的終點站，終點站叫芳菲北路，我可以抱娃到站牌那兒等你。”
兒子說了一堆，張仙女感覺自己聽明白了，前幾個月她跟一個侄女一塊進城去看孫子，也是這樣的路線，她覺得自己一個人完全可以，就滿口答應：“放心吧！媽還沒糊塗，知道咋坐車，年輕時，你半夜發燒，我騎著自行車帶著你奶奶，你奶奶抱著你，騎到兒童醫院，都沒走丟。”
提起年輕時那份幹練和能耐，張仙女得意洋洋，兒子卻已經聽得不耐煩了，孩子哭了，他不得不打斷：“就這樣啊！你路上小心，娃醒來了。”
電話剛掛，老馬終於滿頭大汗地跑到張仙女麵前，先喘了口氣，埋怨道：“你這個老婆子，連個地方都說不清，叫我跑這麽多冤枉路。”
張仙女也顧不上罵老漢了，順手把檢查報告往包裏一塞，頓時來了精神：“走！回，收拾行李。”
“幹啥？收拾行李幹啥？”老馬還一頭霧水。
張仙女喜上眉梢：“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