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溫故幫忙,連樂青、Keely終於順利將找到的戒指給嚴格。
嚴格幾乎是顫抖著從她們手裏接過木匣子。匣子很輕,可是在他的手仿佛感受到非同尋常的重量,打開蓋子,看到裏麵那一汪醉人的綠意,心中連日以來的陰霾也仿佛瞬間煙消雲散。
他棒著匣子,仿佛拾回了往日的舊夢,夢中的他是那英俊年少、浴血沙場的將軍,夢裏的她是身著鳳尾裙、倚窗讀書有一些調皮的千金小姐……
他如約向連樂青她們幾個支付了報酬。
“對不起,嚴先生,對你造成的時間損失我會盡力彌補。”連樂青覺得受之有愧,找了個借口,把謝懷遙約出來,然後將她推到嚴格麵前:“嚴先生,你有很多話要和懷遙姐說吧,加油哦……”
說罷,她表情認真嚴肅地舉起拳頭。
在豬隊友的幫助下,嚴格尷尬地笑了笑,把匣子放到謝懷遙手中:“懷遙,我知道尋常的俗物,都入不了你的眼,這枚戒指希望你能喜歡。”
謝懷遙想起那天,嚴格對她說的話。他說:“祖爺爺臨終前把戒指傳給了我,叫我等以後遇到喜歡的人,就將它送給她。”
“那後來呢,你遇到了嗎?”當時她問。
“遇到了。”他溫和的眉目間有什麽情緒迅速聚攏,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的一顰一笑早已刻在他的心上。
他愣了愣,說:“後來,我還是會做那個夢,夢到那個奇怪的女子,可是,懷遙,就在昨晚,我終於看到了夢裏的人的麵容。”
謝懷遙感覺到眼前的嚴格目光有些發燙,她好像忽然預感他接下來要說什麽般,打斷道:“嚴格……”
他再次握住她的手:“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的夢裏人嗎?她不是別人,就是你,懷遙,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這世上隻有你能牽動我的喜怒哀樂。”
……
“很抱歉嚴格,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質是不能佩戴手飾的。”謝懷遙以為上次的對話,已經能讓對方清楚自己的意思,沒料到他會帶著禮物再次表白,想了想,依然委婉地說道,“而且這枚戒指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嚴格的薄唇張了張,他想過她可能會拒絕,可是她真把這話說出口的時候,他一顆火熱的心還是一點點涼了下去。
此刻的謝懷遙依舊是溫柔的,溫柔得像他的無數次夢境,可是那樣溫柔的她,說出的每個字卻讓他如墜冰窖:“嚴格,我這兩天一直在想,翡翠戒指的故事確實很動人,但那畢竟也隻是個故事,也許世上確有前世今生,可它代表不了什麽,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們不需要把自己代入一個古代女人的感情世界,我們應該銘記曆史,但更應該把握當下不是嗎?”
“懷遙,你是不是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嚴格不甘心地問道。
謝懷遙頓了一下,半晌,她搖了搖頭:“沒有。”
“我可以等的,等到你願意對我打開心門,接受我的那一天。”嚴格知道已然無望,他在她麵前,濃眉大眼失了光彩,笑容再也掛不住,大抵是愛情讓一個人變得卑微吧,那樣高大的人,竟讓人覺得謙卑。
“對不起啊嚴格,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好朋友,從前是,現在是,將來還是,”謝懷遙頓了頓,說道,“這種古董戒指有靈性,我相信你會找到她真正的主人,但那個人不該是我,祝福你。”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態度非常決絕,溫婉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轉圜的餘地和退路。說完,她不顧組織了半天語言,張口卻再說不出一個字的嚴格,瀟灑轉身離開。
連樂青看著她的背影,好久都沒回過神來,隻能對嚴格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去追謝懷遙。
“懷遙姐,為什麽不能給嚴格一個機會?”
謝懷遙說:“有人和我說過因愛而生憂,因愛而生怖;或使離愛者,無憂亦無怖。”
連樂青還是不懂。
晚上,鍾維勳開車到樓下接她:“朱女士說,最近很久沒見你了,讓我有空帶你去吃個飯。”
連樂青像剛看完一出悲情偶像劇,腦子還沉浸在謝懷遙、嚴格的劇情中,十分悲傷,她抓住鍾維勳的胳膊,不勝唏噓:“鍾維勳 ,你說,嚴格對懷遙姐那麽好,懷遙姐怎麽還是無動於衷呢?”
一個人喜歡另外一個人,日久天長,為她傾力付出在所不惜,可是得不到一絲回應,該是一件多麽難過的事。
她親眼見過謝懷遙修複那些片片碎裂的古董,那樣認真而溫柔,無論是價值連城的古鍾、古畫、還是不怎麽值錢的陶瓷,或者其他,她那一雙巧手都能將她們的傷痕撫平,那麽,一個人心上的傷呢!?
傻乎乎的連樂青心中還存著一絲幻想,幻想著總有一天謝懷遙能夠回心轉意,兩人最終能夠打破朋友的壁壘走到一起。
鍾維勳順了順她頭頂翹起的呆毛,像是撫摸著自己養的小寵物:“那我對你好,你有動於衷?”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維勳問,“在你眼裏,謝懷遙是個好人嗎?
“當然。”
“嚴格呢?”
“也是。”
“連樂青,兩個好人湊在一起,也許能給更多人幸福,但並不一定就能夠給予彼此幸福。”
“為什麽?”連樂青發現鍾維勳最近越來越能說繞口令了。
“小傻瓜,你還看不明白嗎?對嚴格的媽媽來說,兒子的健康是信仰;對嚴格來說,愛情是信仰,對謝懷遙來說,修物修心才是。更何況,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也並非因果對錯能解釋。”鍾維勳讓她更緊地倚靠自己。
連樂青也習以為常,挨著他結實有力的胳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感情竟是這樣折磨人的東西,像她上學時遇到的那些難解的令人頭疼的方程式,接著,她又感到無比慶幸,自己遇到了眼前這個人,他雖然養尊處優,生活講究,並且脾氣不好,控製欲強,可他護她愛她,予她溫暖和力量,也帶著她從最孤單最黑暗的櫃子裏走出來。
從此,世界有了光與熱,有了溫度和心跳。
他是讓她為之怦然心動的那一個人。
思及此,連樂青的心思跳了幾跳,忽然轉頭問:“鍾維勳,那你的信仰是什麽呢?”
“你。” 他的聲音渾厚低沉,幾乎想也沒想。
連樂青小臉一紅,一顆心幾乎要蹦出胸腔,那胸腔裏似有血液在無聲翻湧。
他突然湊攏過來,目光溫柔而堅定說:“連樂青,去做你想做的覺得對的事,你忠於你的請托人,我忠於你。”
話到這裏,便沒了下文,因為下一秒連樂青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緊扣,她的小手冰涼,可她緊緊握住他的大手,還得意地舉起來,輕輕晃了晃。
像是……
像是生怕他會從她的指尖溜走般。
太陽即將下山,西邊的斜陽撒落下來,映著她的小臉紅撲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兩人離得很近,有一點微風,吹著她的發梢,將她身上的香氣吹入他的鼻腔,是淡淡的他所熟悉的梨花古木的香氣。
鍾維勳心跳徒然漏了一拍,他反握住了她的小手,輕輕收攏,她便被完全帶到他的懷裏,嚴嚴實實將她擁了個滿懷。
一個吻,吞噬了她的氣息,封住了兩個人,所有想的說,沒有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