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看看下麵的劇情會怎麽樣發展,忽然間被吵醒了。而且是被一點都不溫柔的推醒了的。天哪,這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憐香惜玉啊,好歹她還長得是個女人樣是不?
語氣不善的徐茂淵在她麵前站定:“女人,你會喝酒嗎?陪我喝一杯。”
景初懵懵懂懂地伸出手去,觸手冰涼,他的手上好像是握著兩個酒瓶子。不過單單從酒瓶的形狀來看,景初還分辨不出來是什麽樣種類的酒。
今天自己說了很過分的話,明明知道他這麽多年都是依靠仇恨活下來的,還要叫他放棄仇恨跟她生活在島上,這應該是一件很過分的事情。
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景初義無反顧地伸出手來:“給我吧。拿兩個杯子來。”
徐茂淵的聲音好像有一點不可思議:“杯子?”
景初有點囧,難道他們喝酒全都是直接吹瓶的嗎?
算了吧,入鄉隨俗,景初把酒瓶又傳給他,請他幫自己打開來。
他們倆把陣地轉移到房間的落地窗前,兩個人就那樣把窗戶打開,坐在台階上,一人一瓶的喝酒。
當辛辣的**入喉的時候,景初直想罵娘,原來這人平時喝的竟然都是這麽烈的酒?!洋酒啊,居然都不要兌雪碧來軟化一下的!
不過既然是客,她也不好意思說什麽,隻好像對方一樣狠命的往肚子裏灌。
徐茂淵的目光有點詫異地轉向他:“沒想到你這麽能喝?”
景初齜牙咧嘴:“我也沒想到你平時竟然是喝這種酒。”
徐茂淵的語氣十分淡定:“其實我平時也不是喝這種酒,見你是客人,拿出來招待你而已。”
嗬嗬。這下景初什麽都不想說了,隻是豪邁的跟對方碰了碰杯,又喝了一大口。
這種酒的後勁應該很大,不過現在還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也沒有什麽頭暈眼花的情況出現。
喝了一會兒,景初問:“現在太陽應該正在下山吧?”
徐茂淵若有若無的嗯了一聲。
景初居然開心起來,從坐的台階上站起:“我們去三樓吧,去樓頂看夕陽。”
搞的你看得到似的。徐茂淵默默的在心中說。可是看到女人這樣興致勃勃的樣子,又不好意思打擊她。
好像跟她在一起久了,自己也變得幼稚兮兮起來了。
於是景初在徐茂淵的攙扶下,兩個人還算順利的上到了天台樓頂。
徐茂淵的這座別墅一共有三樓,再往上就是一個觀景台,隻用了簡單的欄杆圍起來,不過圍欄卻很結實,在這裏可以一覽海邊的美景。
從樓梯出來的時候,西邊的天空是極壯麗的火燒雲。
雖然她看不到,但是能夠感覺得到。那些明亮的天光罩在她的臉上,溫暖和煦。
樓頂的風很大,景初的黑發在空中飛舞,她徑直走向天台邊緣水泥砌成的圍欄,纖細的手利落地一撐一跳,就坐了上去。
她兩隻腿隨意地跟著搭上去,雙手撐在身後,出神地對著看起來近在咫尺的夕陽。
小時候的沈煥之,最喜歡在無人的地方看夕陽,她便躲在暗處看他。
後來離開了沈煥之,她也學會了看夕陽。
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會到高處,看著那顆通紅的,圓圓的像雞蛋一樣的星球慢吞吞的墜下去,好像所有的不開心也會隨著它沉沒到地平線以下。
這樣浩大的美景,所有人都在它麵前輕如塵埃,更何況是小小的失意。
景初用腳尖輕輕打著節拍,哼著不知名的調子。
“喂,女人。”下麵有冷冷的聲音傳來。
景初嚇了一跳,險些翻下去。
這個徐茂淵,什麽時候可以不嚇人?
在景初的想象中。這個男人,不會穿著老實的西裝,他穿著黑色的衣服,是很簡樸的樣式,但是套在他身上卻有一種慵懶的性感。瘦高的身材,比景初還要高一頭。他膚色應該很白,嫣紅的薄唇,一雙桃花眼邪氣四溢,神情帶著點頹廢,又冷漠又不羈。
這簡直是一個翻版沈煥之嘛!這樣想著,景初心裏立刻對麵前的人多出了幾分好感。
似是不高興景初沒禮貌的不理他,男人再一次開口,變聲期的嗓音帶著點沙啞,但是很好聽。
“女人,拉我上去。”
景初吃驚地瞪大眼睛。
這樣傲然的姿態和語氣。
不過,他應該是比她小吧。畢竟他是沈煥之的弟弟,而自己跟沈煥之同歲。隻是小了月份。
景初突然笑起來,裝作耐心的調侃著問:“你是誰家的孩子?為什麽會來這裏?天台很危險,你快回去吧。”
男人仰著頭:“那你為什麽在上麵?”
景初笑了:“因為我比你大啊!”
“可是你很蠢。”
一群烏鴉從天上飛過。
在景初頭頂上方留下三個巨大的黑點。
景初想,我招誰惹誰了?!
那男人不管她表情難看,繼續重複:“女人,拉我上去。”
景初高傲地翻了個白眼,樣子比他還拽:“你那麽聰明,你自己上來啊!”
“你!”男人氣得耳根都紅了,不知道是窘的還是喝酒喝的,皮膚太白,紅起來根本遮不住。
景初沒看到,不過他這樣的語氣,倒是讓她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嗬嗬笑起來,真可愛,沈煥之就從來不會臉紅。
男人見景初不理他,隻是自顧自轉過頭去繼續感受風景,吹著海風,憋了半天,終於冒出一句:“我有恐高症。”
景初開心起來,就著坐在高處的優勢摸了摸男人柔軟的黑發:“這樣才乖嘛。”然後趁他沒反應過來時伸出手,“上來吧。”
“女人!你!”男人像是抓狂的獅子,可是景初的手已經伸到他麵前,他又確實想上去,噎住半天發泄不得,隻好拉著她的手借力攀了上去。
秋天的溫度已經不是很高,漂亮的夕陽照得景初心情很好。
所以當她感覺男人上來後小心翼翼地握著鐵杆,心驚膽戰地坐下,盡量遠離外麵,忍不住撲哧一生笑出來。
男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覺得不夠,又再更狠地瞪過去。
景初沒看到他這一係列的表情,隻是自顧自的笑得更開心了。
男人不再跟她置氣,安靜地麵向她坐著,目光已被美景吸引去了。
景初覺得他這模樣實在是有趣得緊,所以她嘴角一直上挑著,墨色的眼珠幾乎漾出水來。
慢慢的,最後一絲光線隱匿在這個城市後方。
太陽下山後,天就會黑得特別快,所以景初直起身子,拍拍手上的灰塵打算將他扶下去:“天快黑了,我們走吧。回家了。”
“我沒有家。”男人的聲音染上了酒意。
景初想,上來坐坐,真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可是……沒想到他的情緒會突然低落起來。
她輕聲安慰道:“怎麽會呢,這裏就是你的家啊。我們快回去吧,把廚房裏的東西指給我位置,我給你做好吃的去。”
愈發模糊起來的空氣裏看不清麵容,男人沒有理睬她。良久,才聽到有聲音低低地傳來:“很多小孩都是沒有父母的嗎?沒有父母,也可以安安生生的長大。”
景初一愣。
“誒?”
樓下的街道依次亮起霓虹,襯得整個夜色流光溢彩,街道上的沒有什麽行人,晚風習習,本該是舒適愜意的氛圍,景初卻清晰地感覺到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孤獨氣息。
他雙手抱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像是在思索什麽事情:“媽媽死的時候,我十五歲。我去找過他。剛好看到他和沈煥之一起,笑著說話的樣子。”
景初這下明白了。
這個男人小時候受的苦,怕是她所不能明白也不能想象的。
雖然電視裏出現過很多類似的情節,但是當事情真真實實地發生在她身邊時,還是覺得有些不能接受。
十五歲的孩子,放在學校的話,還在念初一,還什麽都不懂。
景初想起自己兒時飛揚跋扈的樣子,又看了看暮色裏身形單薄的男人,覺得心髒猝然被揪了一把,鈍鈍地疼起來。
“從小我就沒見過他。後來,十歲那年,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再也沒有過問他。我努力賺錢想讓母親好好生活,可惜母親還是走了。我想要找他,卻發現,我們在受苦的時候,他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他有自己的妻子兒子,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們的死活。”
景初從他的話裏大致拚湊出了完整的故事。無非是沈伯伯當年出差和他的母親有了他,然後又拋棄了他們。
可是,孩子何其無辜?
景初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男人的語氣還是很漠然,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其實我報複了這麽多年。我真的很累了。你說,如果我從這裏跳下去,是不是一切都會結束了?”說著,就顫顫巍巍要在石欄上站起來。
“你幹什麽!”景初驚出了一身冷汗,伸手要去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