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危急關頭,景初始終是個二貨孩子,二到讓所有看官都不忍直視。
本來她想抓住男人上演一出美救英雄,然而事情卻發展成了現在這個局麵——
景初一不小心用力過猛,還沒站起來所以重心不穩的男人便被她掃下了石欄。
這還不算,景初自己也收勢不住,兩人一起跌在樓頂堅硬的水泥板上。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如期到來。
景初張開跌下前及時捂住眼睛的手,馬上聽到身下的男人隱忍地呻吟了一聲。
景初慌慌張張從男人身上下來,扶起他迭聲問:“怎麽樣,有沒有傷到哪裏?”
再傷感的情緒也被景初這麽天才的一下搞掉了,男人無奈的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捂住額頭:“女人,你是吃鐵飯長大的嗎?硬邦邦的,撞得人真疼。”又檢視了全身,“手可能骨折了。我說——你到底是想救我,還是想殺我?”
景初尷尬地捉起他的手一瞧,軟趴趴無力地耷拉著,好像是真骨折了,手肘部位還蹭掉了好大一塊皮,露出鮮紅的血肉。
景初感覺自己瞬間被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砸中:流年不利。
架著他沒受傷的手臂讓他站好,景初趕緊要帶他去島上的醫護室,走下幾級樓梯才驚魂未定地想起他剛剛要一躍而下的決絕,又趕緊丟下他讓他在原地等著,摸索著回去把樓頂的門緊鎖了起來。
男人在下麵不滿地喊:“你居然讓病人自己站著?”
景初不耐煩道:“閉嘴,你是手廢了又不是腳廢了。”
鎖門之後,景初蹙眉看著鎖孔還是覺得不太保險,想了想,取下頭上的發夾在鎖孔處比劃了一下,大小剛好,於是毫不猶豫地將發夾插進去捅了捅,鎖芯英勇就義。
景初取出發夾卡回頭上,愉快地拍拍手,大功告成!
腳步輕快地跑回男人身邊,語氣挑釁地一仰頭:“怎麽樣,現在我們倆誰都別想再上去了。我告訴你,以後不要亂想,姐姐罩著你啊。”
大抵是覺得自己一六五的身高氣勢不足,於是趁火打劫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死小孩,嚇死你姐姐我了。”
男人立刻嚷起來:“你敢踢我?!”
占了便宜的景初立刻機智地順毛:“姐姐錯了。”
“姐姐真的錯了。”
“……你真是我見過的最不要臉的女人。”
“過獎過獎。”
快到醫護室的時候,男人若有所思地問道:“女人,你對鎖那麽精通,你其實是想在我的別墅偷東西的吧?”
景初作勢又要踹他。
男人比了個休戰的手勢:“不過你真還蠻特別的。”
景初叉著腰狂笑:“那是必須的!!!”
這樣一來,心情突然變得超好。景初想,自己如果能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
醫護室的護士小姐說為了避免細菌感染,請景初去別的地方等待一下。
景初不在意地點點頭,轉身摸著去了外麵的長椅坐著。
幾分鍾後,回到醫護室,男人已經坐在裏麵的凳子上,臉色應該不怎麽好的。
根據聽力,景初覺得,旁邊還站著一位可愛的護士小姐。
看到景初過來,護士小姐很有禮貌地告訴她,手上的擦傷已經包紮好,但是骨折需要去大醫院拍X射線,醫護室的醫療條件畢竟沒有大醫院好,不能治療骨折。
景初同樣禮貌地謝過,又請護士小姐給了她兩片止痛藥和一杯水。
東西送來之後,護士小姐笑笑回去了。
景初端著水半跪在男人麵前:“現在嚐到苦頭了?你要是跳下去,隻會比這更疼。”
男人額頭上淌著冷汗,麵色蒼白了幾分:“我不疼。”
景初眼睛眯成一條縫,像隻奸詐的小狐狸,伸手在他斷骨處一戳。
成功地聽到“嘶”的一聲。
哄某人乖乖吃下藥,景初帶著他馬不停蹄地趕去了醫院。
出租車上,景初裝作不經意地問:“疼嗎?”
男人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好啊,你不告訴我,那你就是疼,怕疼的小孩。”
男人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繼續緊繃著臉:“還好。”
去了醫院,做了X光的檢查,醫生說問題不大,隻是皮外傷沒有骨折,於是兩個人又回了別墅來。
今天這樣一折騰,之前景初又喝了不少酒,現在就覺得很累。然後隨便洗洗就睡下了。
朦朦朧朧當中聽到有人對自己講話,她想醒過來,但是整個大腦還是覺得很困,特別混沌,於是隻好放棄了。
所以她隻是模糊的聽到了一點點:“本來以為把你搶來是為了打擊沈煥之,但是現在,我是真的想要因為私心而把你留下來。”
與此同時,景初蜷縮在大**,頭上冒著冷汗,似乎夢到什麽令她驚恐的事情。突然,她驚醒了。景初摸索著開了燈,盡管開不開燈她的眼前都是一片黑暗,可是她就是固執的想開燈,緩解心中的慌亂。開燈回來的時候,走的太急,一不小心竟摔了一跤,崴到了腳。感受到腳踝傳來的痛感,她幹脆懶得起來了,就坐在地上,靜靜地發起了呆。
或許是徐茂淵白天那句話刺激到了她,她竟然又夢到了以前。她苦笑道,自己越來越脆弱了不成。
徐茂淵在陽台上看見景初的房間開了燈,似乎還傳來嘭的一聲響,他迅速走到景初的房間,打開門,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景初穿著睡裙呆呆的坐在地上,雙目無神,表情似有些痛苦,齊腰長發披散垂地,整個看起來像是易碎的洋娃娃,可憐的讓人心疼。
他突然有些焦急,疾步走過去將景初抱起放在**,語氣柔和而有些急切的問道:“你傷到哪了?”
景初此時腦袋似有些迷糊,竟輕輕地問道:“煥之?”
聽到這個名字,徐茂淵瞬間有些暴躁,甩下景初就想走,走到門口,他返頭,看見景初還是那副呆呆的樣子坐在**,他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他回到床邊摸了摸景初的額頭,滾燙一片。
“該死的。”他暗罵一聲,“竟然發燒了。”
他迅速撥通他私人醫生的電話,然後替景初蓋好被子,準備去找些退燒藥,這是景初突然拉住他的手,喃喃到:“別走……”
徐茂淵那好看的眉毛簇在了一起,他知道景初喊的不是他,他想發火,可是看著景初那蒼白的小臉又隻能忍了下來。他扳開景初的手,在自己的房間找到了退燒藥,然後接了杯溫水讓景初就著服下了。
醫生來後,給景初開了些藥,打了吊瓶。
徐茂淵靜靜地看著景初的睡顏。她的眉頭一直是皺著的,不曾鬆開,她又抓住了他的手,可心裏想的,並不是他。徐茂淵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準備離開,鬼使神差的,他回身在景初的嘴唇上輕輕烙下一個吻。
景初醒來的時候,是劉姨在她身邊照顧著她。她想起身,卻被劉姨阻攔了。
“景小姐,你手上還吊著針呢,還是好好休息吧,不要起來了,少爺吩咐我準備了粥,我去給你端上來。”
“少爺……徐茂淵?我昨晚怎麽了?”景初皺著眉,輕輕問道。
劉姨說:“昨晚少爺見你房間開著燈,就過來看看,一開門就見你倒在地上發著燒,便趕緊將醫生叫了來,還親自照顧了你好久呢。”
一聽就知道劉姨誤會了,她應該不知道徐茂淵做的那些事,才會這樣以為吧。
可是…她漸漸回想起昨晚的事自己也越來越疑惑了,徐茂淵他究竟要幹嘛?
他至今未實質的傷害過她,甚至待她極好,這是攻心戰略麽,景初垂眸思考著。
那一整日,景初都沒有見到徐茂淵。劉姨告訴景初,今天是徐茂淵母親的忌日。
第二日,吃了藥,輸了液,景初覺得好多了,便來到花園走走。
剛走到藤椅邊,剛坐下,便聽到徐茂淵的聲音問道:“好些了?”
景初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一種疲憊感,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想到前日他對自己的照顧,雖不明目的,但終究……
故她又遲疑道:“你…不要去休息麽。”
她沒有聽到徐茂淵的回答,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她看不到徐茂淵的嘴角竟輕輕勾了一個弧度。就這樣,兩人竟相安無事的各自曬著太陽,感受著陽光的溫暖。
突然,徐茂淵淡淡的說道:“其實,你猜到了吧,我為什麽如此針對沈煥之。”
景初知他還有下文,並不搭言。
“嗬。”他冷笑一聲道:“我就是個私生子,是沈煥之同父異母的哥哥,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可是我連祭拜她的地方都沒有,因為她的骨灰被醫院和別人的混在了一起,分不清了。那時候我還小,連那盒骨灰我都沒辦法帶走,覺得整個天都塌了。可後來我想著,她死了也挺好的,她活的太痛苦了。我也想過去找沈東源,可是…他有沈煥之……”
景初默默的聽著,心情也有些沉重,她能體會到徐東源那種深切的,絕望的悲痛,因為她也曾經曆。然而,兩人立場的尷尬,令她不知該說些什麽。
一時間,她竟然轉過身給了徐茂淵一個擁抱,她想,他現在或許需要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