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令月“禦駕親征”,在新進戶部侍郎羅國的幫助下,迅速調集了大軍馳援西疆戰場。期間武昭日曾經幾次嚐試東進,結果寶川,金川,富川三城就像是釘子一樣牢牢地紮在原地,阻擋了武昭日前進的腳步。

一開始還好,昭日軍礙於許歌的天位實力,不敢全力進攻。結果幾次試探後發現,許歌根本不在三城之中。昭日軍的進攻立馬瘋狂了起來。

期間最危急一次,寶川險些陷落。

鬼見愁傾全門之力,在武昭日身後展開了無差別刺殺。就連擅長此道的姬雪櫻也不顧反對加入了鬼見愁的暗殺隊伍。

就連邱哥兒也險些死在姬雪櫻劍下。

昭日軍不得不調整精力,防備隨時可能出現的刺殺。

又有王翠花與黃昌在城頭上血戰三天三夜,終於擊退了凶悍的昭日軍。雙方也因為缺兵少將,進入了一段難得的和平時期。

而武令月率領大軍到來,將會瞬間傾覆勝利的天平。武昭日手下將士太少,若是他能在一開始攻下寶川,金川,富川三城,那麵向昌隆的就是一條康莊大道。路上城池眾多,想要補充兵源也將會遠遠不對。

可惜,出了一個許歌,將他的計劃扼死在搖籃之中。寶川城血色越來越重的城牆,時刻提醒這武昭日,他的時間不多了。

西域援軍,將會是他們最後的指望。

邱哥兒比武昭日更加著急。武昭日在堂上端坐,邱哥兒卻是急得來回打轉,“陸晨陽那小子怎麽還沒回來?西域的事情到底辦得怎麽樣了?”

武昭日看著他晃悠,慢條斯理地喝著茶。

邱哥兒不解地看著武昭日,“殿下,你怎麽能一點都不著急呢?”

武昭日笑了笑,“我原本是有些心急的,不過看你每天轉上兩天,心情也就好了。”

“殿下!”邱哥兒無奈地喊了一聲,一屁股在木凳上坐了下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拿我開玩笑。”

看著邱哥兒愁眉苦臉的樣子,武昭日笑道更大聲了。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聲通報,“殿下,將軍,路指揮回來了!”

邱哥兒立馬站起身來,他還在奇怪傳令兵為什麽不進門通報,卻見到陸晨陽風塵仆仆地衝進了大廳之中,傳令兵還要比他慢上半步,尷尬地站在門口。

武昭日朝傳令兵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傳令兵唱了聲諾,趕緊轉身離開了大廳。

陸晨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臣罪該往死!”

邱哥兒雙眼一瞪,“什麽意思?”他衝到陸晨陽身邊,將他上身拽起,“你說清楚,西域發生了什麽事情?援軍呢?我們的援軍在哪兒?”

陸晨陽麵如死灰,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地麵,動也不動。

武昭日走上前來,按住邱哥兒的肩膀,“放手。”

邱哥兒發現了自己的失態,趕緊將陸晨陽鬆開。

武昭日看了一眼陸晨陽的狀態。陸晨陽嘴唇開裂,兩頰凹陷,**隱約有血漬滲出,也不知不眠不休地趕了幾天路。

“慢慢說。”武昭日將茶杯遞給陸晨陽,“不急。”

陸晨陽接過茶盞,一個大男人雙眼泛紅,“殿下……我……我輸給了許歌。”

“許歌……”武昭日聽到許歌的名字微微一窒,“嗬哈哈哈,又是他小子嗎?”他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本宮當初便看出他是人傑,你們看看,現在不就成了本宮最大的絆腳石嘛。”

“殿下,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能笑得出來!”邱哥兒麵色鐵青,“許歌壞了我們多少事情,你怎麽還能誇他。”

武昭日笑得停不下來,“哪怕是敵人,也得正視對方的實力,若為了讓自己心裏好過就蒙住自己的雙眼,咱們不如直接種地去吧。”

邱哥兒知道自己說不過武昭日,隻能自己生著悶氣,“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此消彼長之下,這西疆哪裏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陸晨陽沉下麵孔,“這事情全是怪我。”他放下茶盞,重新跪正,“還請殿下賜我死罪!”

“不要著急生生死死的。”武昭日直接在陸晨陽麵前坐了下來,就坐在大廳中央,“勝敗乃兵家常事,咱們不過是賭上了性命,賭得大了些。”

邱哥兒實在沒有武昭日這麽好的心態,他咬牙道:“殿下,我們手下有精兵三萬。現在武令月和許歌兩麵夾擊而來,我們定不能抵擋。不如趁著他們兩股援軍未知,我們先撤入荒漠之中。”

武昭日摸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麽。

邱哥兒從大廳牆上取下一塊地圖來,直接鋪在地上,“狄國,西域,蜀國之間有一片混亂之地,以我們手上三萬精兵,完全可以占領此地,到時候左右逢源,再徐徐策劃反攻之事。”

說完這話,邱哥兒滿懷期待地看著武昭日,“殿下,這可不是逃跑,我們隻是繼續力量,等待時機到來。”

武昭日笑了笑,“什麽時機?狄國入侵之時?”

邱哥兒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武昭日猛得嚴肅起來,“我已和你說過,我武昭日可以死,但絕不做背宗忘祖之人。他北狄休想從我手中搶下一寸土地。”

邱哥兒張口無言,隻能抓著地圖冥思苦想。

武昭日突然望向陸晨陽,“許歌,他就沒和你說過些什麽?”

陸晨陽臉色一變,想起許歌和他說過的那些話,那些對武昭日武令月的評價。他臉上表情糾結,支支吾吾地無法開口。

“看來不是什麽好話。”武昭日麵色如常,直接盤起雙腿來,“別擔心,照實說來。”

陸晨陽咬了咬牙,將許歌所言全部複述了一遍。他記憶力不差,許歌所說之話幾乎複述得一字不差。

說完許歌所言,陸晨陽有些忐忑地看著武昭日。

武昭日臉上笑容已消失不見。

陸晨陽咽了口唾沫,正要告罪。

武昭日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真的這麽說我?這小子,還真是對我們兄妹兩人全都看不上眼。不過我妹妹是個漂亮姑娘,比我占些便宜。”

陸晨陽與邱哥兒對視了一眼,拿捏不住武昭日的心思。

武昭日笑得累了,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百姓,百姓,沒想到堂堂燕國大王子,也有被人教訓的一天。哦,他算是西蜀的大少爺,身份也是不差,被他說上兩句,我也不算丟人。”

邱哥兒有些聽不下去了,“殿下……”

“邱哥兒。”武昭日突然勾住邱哥兒的肩膀,“西域整軍備戰,再趕到我們這裏,大概要多久?”

邱哥兒迅速計算了一番,“十五到二十日。”

武昭日追問道:“令月的援軍什麽時候會到西疆?”

邱哥兒再次回答道:“大概還有五日。”

“五天啊。”武昭日的手指在地圖上摩挲,“晨陽趕回來用了三天時間,也就是說西域援軍最快還有十日能夠到達戰場。在他們到達之前,令月就能到達前線。”

邱哥兒忍不住再次勸說道:“殿下,現在撤退不丟人。”

武昭日搖了搖頭,“為什麽要撤?許歌說得沒錯,這場仗打得太久了。”他眼中閃過一絲遺憾,但是轉瞬間被他掩蓋了下去,“我們不走,就在這裏和他們決一死戰!”

陸晨陽與邱哥兒麵麵相覷,既然武昭日下定了決心,他們身為臣子唯有鼎力相助而已。

武昭日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將他們從大廳中趕了出去,“你們兩個混蛋,快去休息吧,馬上就要惡戰連連啦。”

兩人雖不情願,還是被武昭日給趕了出去。

武昭日看著兩人背影走遠,隨後孤身一人回了廳中。他將雙手背在身後,低頭看著地上那副地圖。

萬裏河山,仿佛就在腳下。

武昭日輕笑了一聲,微微搖頭,“許歌啊許歌,本宮真該一早殺了你。現在……再允許我任性最後一次吧……”

五日後,武令月隨軍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