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英王府
李延年沒想到受到如此嚴厲的處罰，竟給開革回原籍，仿佛頭頂一聲霹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嘴裏不停地哀求，蔣介石厭惡地看了這個窩囊廢一眼，扭頭而去。
這下倆人可傻眼了，以往部下犯錯，校長把肇事者叫來劈頭蓋臉臭罵一頓就算完事，時候還會有升賞之類的好事相隨，所以被校長罵是大家羨慕的一件事。今天這是怎麽了？不就是多死了些人嗎？一年來死的還少嗎？難道共產黨咬住不放？陳海鬆從中作梗？
兩個堂堂中將可憐兮兮地一個站著一個跪著挺了一個多小時，快到中午時油頭粉麵的錢大鈞才晃晃悠悠地進來，把兩人拉起來讓座看茶，見兩人委實嚇得不輕，笑著寬慰道：“虧你們還是跟隨校長多年的老部下，委座召見你們發了火說明就沒事了，你們還怕什麽？”
湯恩伯與錢大鈞交情深厚，32年為加強長城防線成立13軍，錢大鈞是首任軍長，湯恩伯是89師師長，35年錢大鈞奉調擔任總裁侍衛長，地方軍出身的湯恩伯力壓浙江紹興人、黃埔一期生、川軍將領孫震的侄子88師師長孫元良接任軍長，全虧錢大鈞的賞識推薦。
休掉結發妻子改娶浙軍領袖陳儀義女起家的湯恩伯極會見風使舵、阿諛奉承，對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人百般巴結，對位列八大金剛的錢長官更是孝敬不斷，來往密切。見老領導來勸慰，忙裝可憐說：“長官有所不知。委座沒做任何安排就拂袖而去，卑職心中惶恐不安。”
李延年黃埔一期讀書時。日本士官學校炮兵科出身的錢大鈞是軍校兵器學中校教官，後來當了上校總教官，等他畢業時已經是參謀處少將處長，因此對錢長官執弟子禮，很是恭順。今天見了恩師更是心情激動，帶著哭腔道出委屈：“老師，校長令我回原籍山東去。”
安於現狀、除了錢財無欲無求的錢大鈞做過三四年侍衛長。對蔣校長的馭下之術洞然於心。“你們真是不懂委座的心呀！為了武漢勝利，共產黨陳海鬆都請來了，就是要換來一場大勝。為什麽？共產黨的鋒芒太銳，現在連美國大使、蘇聯大使都稱讚共產黨八路軍的功績，而國軍連戰連敗，有失觀瞻、有損尊嚴。長此以往。就會民心盡失、盟友背離。
九江之戰陳海鬆確實指揮的巧妙高明，黃埔將領也確實能打，像黃維、關麟征、李仙洲、李玉堂、陳明仁、王耀武、陳沛、彭善、莫與碩、張耀明、趙公武、侯鏡如、羅奇、郭汝瑰、張靈甫全都全力出戰、榮立軍功，讓校長收獲了巨大聲望。
武漢民眾這些天跟過節似的開心，遊行慶祝，華僑團體不僅捐款兩百萬元還繡了‘人民領袖’的錦旗送給校長，踴躍支前從事戰地服務的有近十萬。美英蘇等國同意提供貸款購買作戰物資。你們說你們的表現能不受到處罰嗎？校長能不順應民意把你們撤職查辦嗎？”
見兩人像泄了氣的皮球惶恐不安，帶著任務來的錢大鈞心想敲打敲打就行了，還是說正事吧。他口氣一轉說道：“不過你們的表現也贏得了委座的信任。現在局勢明朗，你們是黃埔將領裏最忠誠於校長的部下，除了校長根本不買其他人的帳，校長對你們的表現很滿意，準備委你們以重用！”錢大鈞不得不說出蔣先生的真實想法。
“委座已經把我開革了！”李延年何等聰明，心中歡喜仍哭喪著臉哽咽著。
“委座能開革你就不能提升你呀！”錢大均滿不在乎地晃**著二郎腿吐出一口煙。
見兩人還是稀裏糊塗。神秘地說：“實話跟你們說吧，讓你回山東。就是要發揮你的忠心，把山東控製在黨國的手裏。畢竟你們的表現引起了眾怒。委座也不好偏袒，必須做做樣子把你們革職查辦，順勢把你們派往敵後跟共產黨爭地盤。”
“敵後！山東？”那裏遠離大後方，除了鬼子就是八路，除了難民就是土匪，怎麽去？怎麽生存？“帶多少部隊？還有誰去？後勤補給怎麽解決？”
錢大鈞也不解釋，自顧自地講解起國內形勢：“據查山東已經成為八路軍的天下，林彪、羅榮桓的115師已經發展到五六萬正規軍、近十萬民兵，依托中部沂蒙山建立了30多個縣的政權。再看看山西、河北、河南北部都在61軍的控製之下，遙遠的綏遠、察哈爾、熱河、東北更是19軍的天下。加上他們延安、張掖的老窩，你算算他們占了北方多少地方？
第七戰區成立以後，有陳海鬆的庇護**，新四軍肯定會像八路軍一樣大肆擴張，控製安徽、江蘇敵占區也就是一兩年的事。如此一來共產黨負責的三個戰區南北相連、彼此呼應，實力擴展到了整個長江以北的東部地區。那裏可是國家的精華所在，人口、物資、交通便捷、工商、教育發達，被共產黨赤化，我們將來回去也無立足之地了！
日本人是過路的強盜遲早會離開，可共產黨是窺覬主人家產的雇工，所以總裁對長江以北的局勢很擔憂，正在設法布局，在敵後安插國軍的力量。”
原來是這樣啊，湯恩伯投其所好地說：“唉，當初國共和談、改編紅匪我就反對，共產黨是要革我們的命的，可中央一心想借刀殺人，以為把他們放到敵占區就會自生自滅，現在可好，我們放虎歸山，病貓借了日本人的勢躲在後邊撿便宜，成了黨國的心腹大患。”
李延年從來都是唯蔣介石的命令是從，心裏縱然千般不肯萬般不願也不敢表現出來，強撐著說：“我讚成限製共產黨八路軍。以前和彭德懷、林彪、董振堂都打過，確實很能打。現在董振堂死了，又冒出個陳海鬆，比他們三個都厲害、鬼點子特別多，連鬼子都不是他的對手，任由他這樣發展下去，我們真的會失去國家的控製權。
問題是他們都在日本占領區裏，打鬼子也很用心。公開地限製他們會讓國府陷於被動。總裁這個安插國軍到敵後的計劃好是好，我們國軍不習慣於遊擊戰，想插插不進去呀！”
錢大鈞見兩人都支持限共防共、挺進敵後的主張很滿意，給他們打氣說：“日本占領區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這一次我們看出來了，鬼子兵力有限。敵後相當空虛。咱們中國的土地。周圍都是痛恨鬼子的中國人，共產黨能打進去，我們有什麽好怕的！
總裁希望你去山東老家以後，拉起抗日武裝打幾場勝利，隨後任命你為魯蘇皖戰區司令，高調宣布國家力量返回敵後的同時把新四軍和八路軍徹底隔開。”
我的個娘喲，還來真的了！山東是我老家不假。整個家族都遷到成都去了。八路軍依靠的是窮苦百姓，一群莊稼把式能做成多大的事呀。要糧沒糧、要槍沒槍、沒有雜牌軍擋子彈，直接麵對凶殘悍勇的鬼子兵，活命都難，混個戰區司令有什麽用？
可委座必定非常渴望自己去的，奶奶的，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大不了老子也帶著隊伍躲到山裏去。時常發幾封捷報，賺他個勞苦功高。將來大反攻咱們也整個省政府主席當當。想通了這些，他試探著說：“是這樣啊！學生願意前往。隻是最少要給我一個團的部隊帶過去當骨幹。”
錢大鈞是奉命行事，你隻要答應去山東，我就算完成任務，笑著說：“委座的意思是你把第2軍都帶去，三家博弈人少了鬥不過共產黨和日本人。徐州會戰後，國軍一些小股部隊滯留敵後，還有不少地方士紳豪強拉了抗日隊伍，你要吸收他們整編到第二軍裏去，積攢起足夠實力與他們兩家分庭抗禮，至於作戰物資就靠你自己的能力去繳獲了。”
李延年咬咬牙認了，他娘的八路軍不也沒有後方補給頑強地占住了腳嗎？我就不信我山東本地人會餓死在山東，他繼續問道：“山東民風強悍，地方武裝很多，隻是缺乏正規訓練，我去以後要用相當長的時間訓練士卒，短時間內不可能發動對敵攻擊，另外就是八路軍先行抵達，政權穩固，雙方防區怎麽劃分？”
“校長並沒指望你發揮多大牽製作用，你的存在就是黨國的勝利，時機有利就打一下，形勢危急時就縮到某處躲起來，保存實力、放眼戰後。
至於和八路軍的關係很好處理，他們是第二戰區的部隊應返回自己防區，你才是山東全省、江蘇北部、安徽北部的合法管理者。估計他們不會主動撤走，你也不用急，讓他們替你擋擋子彈也好，慢慢解散共產黨的民主政權，委派官員恢複行政。”
湯恩伯一看李延年打了敗仗還得到升遷，自己隻是拖延了些時間肯定也不會被虧待吧。連忙問道：“恭喜吉甫老弟要去獨當一麵了，錢長官，委座是怎麽安置我的？”
“你還得等等，盯著你的人很多一時不好安置，總裁計劃武漢會戰結束以後把你放在第一戰區拱衛河防，保護洛陽的安全並相機向山西用兵。把胡宗南調到西安，封鎖延安。”
湯恩伯多少有些失望，人家都快要當戰區司令了，自己還在軍團司令上晃悠，守河防最是出力不討好，敵人一旦發起渡河戰役自己首當其衝遭受重炮、飛機的轟炸。難道就是因為自己不是黃埔出身？蔣先生用人太過偏執，不行讓幹嶽父活動活動回第三戰區算了。
錢大鈞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愉快，笑著說：“程頌公負傷以後，厭倦了戰場拚殺，提出退役，委座正考慮商震或是衛立煌中的一個接任第一戰區司令，副司令長官很可能就是你或是蔣鼎文，你要振作精神，表現出忠誠和能力。”
第一戰區副司令比無根浮萍一樣的魯皖蘇戰區司令強太多了，有四五個集團軍的編製，背靠陝西、湖北、四川大後方、糧彈充足，還算不錯。他忙立正行禮：“多謝長官提醒、恩伯銘刻在心，下去我就去寫出作戰檢討、梳理國軍交戰得失，確立國軍抗戰新思路。”
“好，要把防共限共作為重點。”錢大均知道湯恩伯當年就是靠著一篇《步兵連教練之研究》博得蔣介石賞識的，現在又想故伎重演了，整吧，你起來了我也跟著沾點光。
到了傍晚，乘坐11水雷隊菱號炮艦的本間雅睛中將帶領著參謀長原田義和大佐以及高橋政雄大佐步兵第2聯隊、石川綆郎大佐輜重兵第27聯隊、通信隊等五千多人趕到安慶，受到陳海鬆等八路軍新四軍將領的熱烈歡迎、熱情款待浩浩****開進濃重血腥味的安慶城。
在碼頭上簡單寒暄後一行人來到城西靠近江邊的太平天國英王府，這裏原本是滿清致仕官員的府邸，1855年陳玉成帶兵駐守安慶，居住在這裏指揮西征，與湘軍廝殺了六年多。
英王陳玉成與忠王李秀成不同，生活簡樸不喜奢華，但太平天國等級森嚴、相應的威儀必須體現，府邸也進一步擴建，三進的院落分為前殿、大殿、後殿，兩邊配有偏殿，開辟出西邊的花園。陳玉成敗走壽州後、曾國藩、李鴻章先後入住，繼續擴建。
經過以後幾任房主多次翻修英王府規模益發宏大，擴建增添不少居室、花圃園林、樓台亭榭、池塘溪流，總占地麵積將近20畝，雕梁畫棟、樹木蔥蘢、美不勝收。
酒席筵上，陳海鬆出演的加藤鑰平大佐、薛雲龍出演的藤田朋少將極力逢迎，讚譽本間將軍家鄉新瀉縣的美景，用越後妙高山的綺麗景色、新瀉清酒的醇香、上越溫泉的舒適調節氣氛，把27師團比作皇軍的楷模、九江的救星，讓本間雅晴師團長喜不自禁。
他雖是軍校英文第一、擔任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駐歐洲大使，但也在北平生活多年，對中國文化頗有研究，大殿裏精美細膩的雕木畫屏、古樸高雅的陳設、名家手筆的條幅卷軸讓他流連忘返、讚不絕口。陳毅出演的維持會秘書處處長黃實秋正好有深厚的文化積澱，兩人端著酒杯，點評著一件件古香古色的物件。徜徉在中國傳統文化的氛圍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