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橘色的燈光將整個房間籠罩,勾勒出絲絲縷縷微妙的溫情。
蘇揚抱起小薄荷,邊哄邊心不在焉地看向薄晉洲。就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他已經有條不紊地把灑了的粥都掃到了簸箕裏。
要不是薄晉洲走路的時候腳步微微發坡,她甚至都懷疑剛才那些剛剛出鍋的熱粥是不是灑在了他的腿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薄晉洲回過頭來。
四目相對,他的神情中帶了些許的調侃,蘇揚尷尬地收回目光,低頭哄著懷裏哭鬧個不停的小薄荷。
“啪”的一聲,屋子裏明亮了起來。
薄晉洲步履緩慢地走到蘇揚跟前,看了眼哭得小臉通紅的嬰兒,輕咳一聲,“不是尿了嗎?”
蘇揚搖了搖頭,“我檢查過了,不是。”
“那就是餓了。”他慢條斯理地留下一句話,低頭看了眼被糟蹋地慘不忍睹的西褲,“介不介意我洗個澡?”
蘇揚還沉浸在意識到小薄荷餓了的猜測中,滿腦子想的都是要不要現在喂她,怎麽當著薄晉洲的麵喂她,一時之間,懵懵地點了點頭。
薄晉洲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衣的扣子,在露出精壯的上半身之後,蘇揚才反應過來,抱著小薄荷往後退了一步。眼看著她就要被床絆倒,薄晉洲伸手撈了一把,輕輕鬆鬆就把她和孩子一起撈在了懷裏。
生完孩子居然還是這麽瘦,薄晉洲緊了緊攬著她的腰的手,剛要說話,胸口傳來異樣的感覺。他低頭看了一眼,小家夥一隻手揪著他的胸口,頭埋在他的懷裏,賣力地嘬著。
他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氣,蘇揚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看來是真的餓了。”薄晉洲把孩子從蘇揚手裏接過來,扭來扭去才終於從小薄荷的嘴中掙脫出來,立刻把她推到蘇揚懷裏,“你……你喂喂她吧,我先去洗澡。”說著,頭也不回地直奔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響了起來,蘇揚拿手指戳了戳小薄荷的臉,不自在地靠在**的角落裏,掀起衣服。
大概是小嬰兒都有覓食的本能,她一解開內衣,小薄荷立刻就湊了上去,嘬了起來。
以往都是護士幫她擠出奶來拿回新生兒監護室喂小薄荷,這還是第一次她跟小家夥“親密接觸”。
異樣的感覺蔓延開來,蘇揚漸漸放鬆下來,嘴角不自覺地勾出一枚笑。
吃飽喝足之後,小薄荷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借著這個時間,蘇揚叫了一份外賣,然後把自己那碗沒被破壞的粥扒拉幹淨。
水聲停了下來,整個房間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她愣了愣,看了眼空無一物的陽台,這才想起來自己在住院之前,周阿姨已經把所有的毛巾和浴巾都消了毒,洗過曬幹之後通通收了起來。
果然,她愣神的功夫,浴室的門被拉開,薄晉洲探出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能不能幫我拿條浴巾?”
明明這樣的事情以前幹過好多次,可是這一刻,在看到氤氳中水珠順著他的發絲流下來的時候,蘇揚竟然臉紅了。
從櫃子裏麵翻出平時用的浴巾和毛巾,遞到薄晉洲的手上,整個過程她都沒看他一眼。
薄晉洲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浴巾圍在腰間,上半身**,大大方方地站在蘇揚麵前。
她原本在嬰兒床的邊上托腮坐著,感覺到身邊站了人,頭也不抬地說:“洗完了?燙的地方怎麽樣?嚴重嗎?”
身邊的人沒說話,她側過頭,視線剛好掃過他腰間的浴巾。
“你……”蘇揚抿了抿唇,收回視線,“不能穿好衣服再出來嗎?”
雖然是冬天,可是屋裏的暖氣很足,剛剛洗完澡,薄晉洲一點都不覺得冷。
聽到蘇揚的話,他無奈地聳了聳肩,“衣服都髒了,我沒衣服穿。”
蘇揚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跟他對視半晌,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她揚了揚下巴,“去**躺著,省得一會兒感冒了。”邊說,邊站起身來。
已經走到了衣櫃跟前,她突然回過身來,叉腰看著已經鑽到了被子裏的人,“我剛生完孩子,還是剖腹產的,居然還得照顧你?”
也不知道是因為心情好,還是傷口已經變得麻木了,此刻蘇揚吃飽喝足,把小薄荷也喂得飽飽的,竟然覺得神清氣爽。
薄晉洲把被子胡亂地搭在下半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真的是太久沒有過這麽心平氣和的相處了,他甚至不敢動,生怕自己某一個細微的動作會把這麽家常的氣氛打破。
片刻之後,蘇揚似也意識到了什麽,微微斂了斂眉,打開衣櫃,翻了許久,從抽屜的最底層翻出來一身睡衣睡褲。
她離家出走的時候,打包了自己所有的衣服,也鬼使神差般地帶上了一套薄晉洲的睡衣。後來她不想跟他有什麽瓜葛,自然也就沒把衣服還回去,卻沒想到這套衣服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把睡衣扔到**,她轉身走到沙發邊上,背對著薄晉洲坐著的地方,心不在焉地摁開電視,調成靜音。
正在換衣服的人突然發出“嘶”的一聲,她下意識地轉過頭,目光落在薄晉洲收褲腿的手上,輕聲問:“是燙到的地方疼嗎?嚴重嗎?”
薄晉洲慢悠悠的瞥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挺嚴重的,我也在擔心會不會起泡。”
“可是你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很疼的樣子。”蘇揚輕哼了一聲,轉回頭繼續換起台來。
好半晌,薄晉洲才又出聲,委屈的像個吃不到糖的孩子,“你不信就算了,不過幸好沒有燙到你。”
饒是盡量忽略他,蘇揚還是有些擔心燙傷的到底嚴不嚴重,畢竟他是因為自己才受傷的,總不能一點都不管吧。
她找了各種理由說服自己,歎了一口氣,走到他的身邊。
她站著,他坐著,這麽居高臨下地看著用手對著傷口扇風的他,蘇揚竟然生出一股想要保護他的衝動。
她抿了抿唇,刻意地忽略掉自己的擔心,坐在他的腳邊,“先別扇了,給我看看。”
薄晉洲麵上清清淡淡的,聽見她的話卻沒抬頭。
“給我看看。”蘇揚開始焦躁,雙眉緊緊地蹙在一起。
“傷口是在這兒,”薄晉洲指了指自己的大腿,“你是想讓我把褲子脫下來,還是把褲腿挽上去?”
“當然是把褲腿挽上去。”蘇揚把被子往邊上推了推,拍了拍床,“把腿伸直,放在這兒。”
薄晉洲看著她,突然輕笑一聲,“可是褲腿挽不到這個地方。”
明擺著就是在調戲人,可蘇揚卻似被他蠱惑了一般,沉浸在這種氣氛中無法自拔。
她想起以前上學的時候,薄晉洲參加運動會傷到了腳,她每天都不辭辛苦地跑到他寢室,端茶倒水加抹藥,明明每天都冒著被老師抓到的風險,可她卻甘之如飴。
不知不覺間,她的唇角微微上揚了起來。
薄晉洲眸色深了深,抬手勾住她的脖頸,俯身吻了上去。
唇角輾轉,他的舌似乎不知疲倦,一步一步地啟開她的牙齒。唇齒相撞,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門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蘇揚一個激靈,猛地推開薄晉洲,不安地站起身來。
給薄晉洲訂的外賣來了,她付了錢,把飯拎到床邊,在薄晉洲跟前晃了晃,“牛肉飯,現在吃還是一會兒吃?”
薄晉洲接過飯,三兩口就扒拉完,把飯盒往袋子裏一裝,利索地擱到床邊。
電視機邊上擺著的綠蘿長勢很好,大有攀著電視機往上長的趨勢。
蘇揚背對著他安安靜靜地坐著,許久,薄晉洲微微動了下腿,褪下原本穿的整整齊齊的睡褲。
聽到薄晉洲喊的那聲“蘇揚”,原本漫不經心看著綜藝節目的她回過頭來。
他們兩個人許久沒有過剛才那樣清醒著的親密了,蘇揚看到他隻穿著四角褲,一時不自在地抬手擋了擋眼,聽見薄晉洲透著笑意的“到底要不要看”之後,輕咳一聲,麵色微紅地低頭查看他的傷勢。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及時得到處理,有兩個地方微微凸起,像是要起泡。
傷勢比她想象的要嚴重的多,蘇揚雙眉擰成一團,大拇指在被燙的通紅的地方拂過。
薄晉洲捏住她的手腕,“別……”
“疼嗎?你等等,我找找蘆薈膠。”她完全沒注意薄晉洲已經開始僵硬的動作,側過身拉開床頭櫃,看到放在最外麵的東西時,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幸好還有。”她邊說,邊在掌心擠出硬幣大小的透明啫喱,用指尖抹起一點,輕輕地抹在想要起泡的地方。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
靜謐之中,蘇揚的手機孜孜不倦地響了起來,薄晉洲微微一伸手,就把手機拿到了手裏,看都不看一眼地遞給蘇揚。
電話是蘇揚的好朋友彭璐打過來的,兩個人聊了好一會兒,蘇揚才掛掉電話,伸手在抹了蘆薈膠的地方忽閃。
浴室裏的水汽蔓延了出來,整個屋子裏都彌漫著一股清香的味道。
剛才打電話的時候說了太多的話,蘇揚的大腦有點缺氧,她機械般地重複著手上的動作,突然,腕間一緊。
順著握住她手腕的手看上去,薄晉洲嘴角微揚,目光柔和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