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國際慣例,放春節的假期之前,事務所辦了一場年會。
因為跟程知予合作破的那場碎屍案的關係,霖海市公安局的人也來參加了年會,並且集中力量把薄晉洲灌了個爛醉。
晚上回家的時候,蘇揚和孫阿姨都已經睡了。他盡量放輕腳步,可在洗澡的時候還是不小心滑了一跤,重重地撞在了浴室的玻璃門上。
蘇揚睡眠淺,被他弄出來的聲音驚醒,起身到浴室查看的時候,薄晉洲渾身*的,隻在腰間係了一條白色的浴巾。
他扶著玻璃門上的不鏽鋼扶手,抬起頭,對上蘇揚微微不耐煩的雙眸,像個委屈的孩子一樣,低頭說了句“不好意思”。
不知是因為蘇揚真的心疼了,還是被氤氳的水汽蠱惑了,她輕輕歎一口氣,上前扶了薄晉洲一把,“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還喝那麽多。”
“沒辦法啊,公安局的領導要敬破碎屍案的功臣,程知予酒精過敏,陳錦言又被同事纏著脫不開身,我不喝誰喝。”
他真的是喝多了,說話的語速都比平時慢了不少。
“趕快把身上擦幹淨,一會兒該著涼了。”蘇揚從旁邊又拽過來一條浴巾,一扭頭,發絲掃過薄晉洲的脖頸。
他深吸一口氣,借著酒勁,微微抬腳,就把洗手間的門關了過去。
蘇揚詫異地看向他,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他抵在了牆壁上。
鋪滿水蒸氣的瓷磚瞬間浸透了蘇揚絲質的睡衣,薄晉洲眸色深了深,俯身吻了下去。
蠻橫霸道的吻落在蘇揚的唇上,她感覺自己的唇角要被撕裂了,伸手想要把薄晉洲推開,卻被他反手捉住,環在了他的腰上。
“老婆,我好想你。”半晌,薄晉洲鬆開被吻得氣喘籲籲的人,眼眸深不見底,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薄晉洲你瘋了,小荷就在外麵呢!”蘇揚壓低嗓音,環著他腰的手抓住他身上圍著的浴巾,使勁一掙。
薄晉洲隻覺身下一涼,低頭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浴巾,同樣壓低嗓音,“那要是小荷不在,你是不是就不會反抗了?”
他的嗓音中分明帶著幸災樂禍,蘇揚麵色通紅,把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薄晉洲你別這樣,你別逼我恨你。”
“逼你?”薄晉洲微微挑了挑眉,他輕笑一聲,身體晃了晃,“要是不逼你,你能讓我待在你身邊?要是不逼你,你能搬回來住?”說著,他抬起手,輕輕落在蘇揚的臉頰上,“揚揚,你怎麽變成了這樣?推一推,走一走。你以前……你以前不是這樣啊……”
蘇揚一把扯開他的手,剛要從旁邊的縫隙擠出去,薄晉洲快她一步,微微側了個身,就把她堵了個嚴嚴實實。“蘇揚,咱們做個交易好不好?從現在開始,我尊重你,愛護你和小荷,絕對不利用你來查關於令均的事情,不勉強你做任何你不願意做的事情,當然,你要是有想做的事想見的人我也絕不會攔著。作為交換,你試著平心靜氣地跟我相處,試著放下過去,試著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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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梅盛放,轉眼,馬上就要過春節了。
一大早,蘇揚套上一身喜慶一點的短外套,忐忑地站在試衣鏡前,上下左右來回地照,不知不覺,已經在原地轉了好幾圈。
她的雙眉漸漸蹙緊,突然把穿得好好的外套脫了下來,手在一排大衣上一一掃過,抽了件能露出脖頸的長款外套出來。
衣帽間門口,薄晉洲單手抱著小薄荷,另一隻手在西褲兜裏插著,見蘇揚突然脫下已經換好的外套,清了清嗓子,“怎麽了?”
蘇揚側了側身,把兩件外套都搭在邊上的椅子上,揪了揪寬鬆的毛衣,“你看看,我的體型是不是變了。”
薄晉洲挑了挑眉,抱著小薄荷轉身出了衣帽間,然後在蘇揚以為他就這麽一去不複返的時候,徑自走到她的身邊。
他似乎真的是在認真地打量,眼睛從她的脖頸一路滑下。蘇揚有些不自在地往上拉了拉領口,順手推了薄晉洲一把,被他抓住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讓我看的。”他的聲音甚至帶了點委屈,蘇揚吸了吸鼻子眉眼微微垂下。
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薄晉洲的手就放在了她的腰間,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的目光放在自己的手上,認真地比劃了比劃,“恢複得很好,馬上就能恢複到生薄荷之前的身材了。”
他點了點頭,迅速地鬆開手,衝著她微微勾了勾唇角。
搬回觀瀾花園的一個月裏,大概有20多天,她跟薄晉洲都是同床共枕的。
小薄荷每天夜裏都會有三四次哭鬧,這樣的時候,蘇揚跟薄晉洲就會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下相處。
其實人在三種狀態下潛意識最為肆虐,夢裏、微醺時、半夢半醒時。
所以這二十多天下來,兩個人關係的進展甚至勝過了過去的半年。
蘇揚歎了一口氣,轉身正對著鏡子,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果然還是變了。”
鏡子中,兩個人一前一後地站著,蘇揚身上穿著白色的毛衣,配著緊身牛仔褲,薄晉洲則穿著淺藍色的開衫,下麵搭著卡其色的休閑褲。
在蘇揚的目光放在自己腰上的時候,薄晉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蘇揚微微有些懊惱的臉。
片刻之後,他側開目光,把蘇揚之前試的短外套抽出來,親手披在她的肩上,“就穿這個吧,好看。”
“可是這個顯得腰粗。”蘇揚抬眼掃了掃那一排大衣,“顏色合適的太短,長款的吧,又都不適合春節穿。”
“哪裏粗了。”薄晉洲的目光從蘇揚的肩膀上側越過,落在穿衣鏡上,“尋常家的姑娘,哪怕是沒生過小孩兒,腰都有1尺9吧。”
蘇揚詫異地在鏡中與他對視,“你去把量尺給我拿來。”
果然,1尺9。蘇揚發出一聲不可思議的驚歎,“薄晉洲,你是怎麽這麽精準地判斷出我的腰有多粗的?”
薄晉洲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見她沒什麽反應,忍不住地伸手想要把她抱在懷裏。
他的手伸到半空中,蘇揚突然往後仰了仰身,“你昨天晚上說什麽來著?”她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薄晉洲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捏住一根掉落在衣服上的頭發,在她眼前晃了晃,“有根頭發。”
每年春節的時候,薄晉洲都會飛去英國跟薄父薄母一起過節。今年有了小薄荷,薄晉洲擔心她太小,坐飛機會不舒服,所以就打電話讓自己父母回來一趟。
今天蘇揚之所以這麽緊張,也是因為他們馬上要去機場接薄父薄母。
出門的時候,剛剛喂好小薄荷。蘇揚坐在副駕駛上,完全不像平時在車上心不在焉看風景的模樣。
旁邊開車的人將她的坐立不安盡收眼底,終於,在車拐上機場高速的時候,他輕笑一聲,“爸媽那麽喜歡你,你怎麽就那麽怕他們呢?”
要是往根裏細究,說起來,蘇揚害怕薄父薄母這件事還是因為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她給薄晉洲送藥被薄媽媽撞了個正著。
那個時候她膽子雖然大,可麵對薄晉洲的母親自然還是緊張的。薄母存了逗弄她的心思,板著臉盤問她對薄晉洲有何心思,最後把她嚇得落荒而逃。
盡管後來她跟薄晉洲結婚的時候薄母很明確地告訴她當時她就是想逗逗她,可到底還是她自己心虛,一想起薄媽媽板著的臉,就沒由來地覺得緊張。
因為臨近春節,機場人滿為患。
接機處,蘇揚有些焦躁地站在最前方,每出來一撥人,她就踮起腳往遠處張望一番。
薄晉洲看著她緊張的樣子覺得好笑,也不多說什麽,隻在後麵湧上人來的時候伸手替她擋一下。
走了一撥人之後,接機的人少了一些。薄晉洲抬起手看了眼時間,終於忍不住開口說:“十點多才到呢,還有半個多小時。”
蘇揚回頭看了他一眼,不自在地捋了捋頭發,也不理他,伸著頭堅持不懈地盯著前方。
突然,薄晉洲環住她的肩,自己微微後退一步,把她拉到自己和護欄之間,“咣當”一聲,後麵湧上來的人就撞在了她剛才站著的地方。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站在,薄晉洲的兩隻手都搭在護欄上,形成了一個很好的保護圈,將蘇揚緊緊護在其中。
終於,在蘇揚開始變得心不在焉的時候,遠方突然傳來一聲“小揚”。
她的目光在聲音傳來的方向搜尋,一個戴著墨鏡,身穿紅色大衣的人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媽。”蘇揚和薄晉洲同時出聲,她微微側了側頭,衝薄晉洲扯出一個微笑,再一轉臉,薄母已經離他們很近了。
“小寶貝兒呢?”薄母興奮地看了眼他們的身後,確定沒有藏著一輛嬰兒車,摘下墨鏡,目光中微微透著些失望。
“回家就見著了。”蘇揚安慰了她一句,越過她的肩膀往後看了一眼,“爸呢?”
“哦,他去取行李了,一會兒就過來。”說著,薄母拉住蘇揚的手,“丫頭生寶寶累壞了吧?薄晉洲這個臭東西,前幾天打電話的時候才告訴我你生了寶寶的事情,你說他過不過分!我每天都給他發email,他不回就算了,居然連這麽大的事都不告訴我!以前我就要你的email,我覺得有什麽事跟你聯係比較靠譜,偏偏他呀,什麽都大包大攬的,說什麽你不愛上網,有什麽事他跟你說就行了。”
“媽!”薄晉洲喊了一聲,成功地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他輕咳一聲,指了指薄母身後,“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