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婚禮都有著相似的流程,不同的是,台上兩個人在麵對彼此時的心中所想。

蘇揚不知道此時此刻程知予在想些什麽,即便這樣,她也能從程知予說出的那句“我願意”中聽出她激動的情緒。

這是一場受到所有人祝福的婚禮,臨近中午,大家在海濱吃著自助,程知予已經換上一套淺綠色的禮服,她挽著陳錦言的胳膊在人群中穿梭,蘇揚和薄晉洲也從陸非白手中接回了小薄荷,邊吃東西邊時不時的跟相熟的人打著招呼。

遠遠的,蘇揚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一閃而過,她愣在遠處,薄晉洲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入場處空空如也,除了程知予和陳錦言巨幅的迎接海報之外,什麽都沒有。

“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麽?”薄晉洲把剛剛取過來的扇貝放到蘇揚的麵前,順手拍了拍小薄荷扒拉餐盤的手。

蘇揚被小薄荷不滿地揪著頭發,她回過神來,也沒理會小薄荷,看向薄晉洲,“滿滿之前說她預約都滿了,過不來是嗎?”

薄晉洲微微挑了挑眉,再次看向入口處。

“當時確實是這麽說的,還提前把禮物給了錦言他們,當時你不是也在嗎?怎麽?看到她了?”

“那可能是我看花眼了。”蘇揚把小薄荷的手指扒開,教訓般地點了點她的腦門。

一架飛機從酒店上空飛過,迎著日暉,蘇揚抬手在腦門處搭了個棚,轉頭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小薄荷的身上。

下午時分,婚禮開始散場。

蘇揚和薄晉洲一直撐到最後,幫忙把該運回房間的東西統統搬了回去,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薄荷早就睡著了,盡管一直待在陰涼處,也戴了遮陽帽,可她的小臉還是被曬得通紅。

蘇揚從隨身的包裏取出一塊幹淨的紗布,沾濕之後,細細地幫小薄荷把全身都擦了一遍。

一直在邊上也幫不上什麽忙的薄晉洲見她終於忙完,接過她手中的紗布。

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門照在蘇揚的臉上,淡淡的光暈將她的眉宇照亮,薄晉洲剛要抬手捏捏她的臉頰,手機就突兀地響了起來。

他把紗布往桌上一放,從西裝兜裏掏出手機,“喂”了一聲,轉身出了玻璃門。

蘇揚也沒在意,她站起身來看了眼鏡中的自己,耳邊的頭發散落了一些,她索性把編起來的頭發拆開。

原本柔順的直發有了微微彎曲的弧度,她胡亂地一撓,見沒什麽效果,也不在意,從衣櫃裏抽出一條亞麻連衣裙進了衛生間。

鏡中的自己神采飛揚,眉眼之間皆是笑意。

蘇揚摸了摸微微泛紅的臉頰,自言自語地說:“還真是稍微曬曬就會變黑。”

在洗手間磨蹭了會兒,卸了妝換好衣服,她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對著鏡子拍了拍臉頰,蘇揚驀地睜大眼睛,湊近鏡子,摁了摁自己的眼角處。

鏡中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身影,她目光直愣愣地看著薄晉洲,任憑他如何追問也不肯回答。眼角處開始長細紋了這樣的事情,她怎麽可能告訴別人。

等到蘇揚發覺空氣中的曖昧之時,薄晉洲已經把她逼到了洗手台和牆相接的角落。

她不自在地推了推薄晉洲,被他反手捉住,掰到自己的腰間。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蘇揚隻覺情動,薄晉洲的麵孔在她眼前被無限放大,她緩緩地閉上眼睛。

柔軟的唇瓣落在她的眼角處,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她漸漸地沉迷在其中,任憑薄晉洲的手探入她最柔軟的地方。

反複碾磨,他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起來。薄晉洲把蘇揚抱起來,放到洗手台上,有些不耐煩地撕扯著她的衣裙。

布帛被撕裂的聲音近在耳邊,蘇揚推了推薄晉洲,嘴裏說著“別撕”,恍惚間,被他擠到了腿間。

他的唇耐心地在她的耳畔*,不知不覺間,破碎的聲音從她的喉中溢出,與此同時,薄晉洲狠狠地一ding,感覺到她逐漸適應了自己時,微微動了動,在聽到蘇揚喊出的那一聲“晉洲”時,再也忍不住,近乎粗暴地開始攻~城~略~池。

他似乎把這些日子以來積攢起來的體力統統都還到了她的身上,蘇揚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被移到了浴缸裏,又是什麽時候被抱到了**。

醒過來的時候,小薄荷正在她的身邊爬來爬去。

蘇揚看了眼玻璃門外,月亮已經高高地掛起。她輕咳一聲,自己的聲音異常地沙啞。

在床邊整理行李的人聽到身後的響動,端起床頭桌上的水杯遞到她的嘴邊,“剛才喊的時間太久了吧,喝點水潤潤嗓子。”

薄晉洲嘴邊的壞笑一閃而過,蘇揚盯著他瞬間就變得一本正經的臉,隻覺自己的臉已經燙到極點。她接過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心虛地看了一眼小薄荷,嘟嘟囔囔地說:“我沒喊。”

“嗯,喊的聲音是不大。”薄晉洲接過水杯放在桌上,若無其事地轉身邊折衣服邊說:“明天一早的航班,事務所那邊打電話過來,有個特別著急的案子要趕緊處理。”

蘇揚“哦”了一聲,想要起身幫忙,手卻突然失力,癱在了**。

她尷尬地輕咳一聲,卻見薄晉洲回頭瞟了她一眼,“可能是因為一直撐在洗手台上,有點脫力了。你不用動,我來收拾就行。”

蘇揚緊緊地把小薄荷擁在懷中,像是轉移話題一樣,從邊上拽過來小薄荷的小熊,邊捏邊跟她“聊起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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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計劃在塞班多待一段時間散散心,卻因為事務所的事情提前打道回府了。

回城的飛機上,蘇揚跟空乘多要了兩條薄毯,把小薄荷和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

大概是因為之前一天實在是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從上飛機起,蘇揚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起來。小薄荷很識相地待在薄晉洲的懷中,除了喂她的兩次,其餘時間,蘇揚統統都在睡夢當中掙紮。

在塞班待得時間雖然短,可碧海藍天全都稀鬆平常得好像一日三餐一樣,這麽一對比,夢境裏的灰色色調更顯得格外陰沉。

睡夢中,她站在湖邊,被一群麵生的人團團圍住,那些人統統都指責她是小偷,他們還說,她的父親是小偷,她生來就注定是小偷。

她捂著臉一直往後退,然後就落到了萬丈深淵之中,飛速地往下沉著。

指責她的人離她越來越遠,她卻覺得越來越冷。

畫麵一轉,她看到空中薄晉洲正在衝她笑,她拚命地想要抓住他,卻被他一把推開。他笑著對自己說:“對不起。”

無休無止的墜落中,數不清的麵孔從她的眼前呼嘯而過,不知怎麽地,她又回到了湖邊,睜開眼,還是那群罵她是小偷的人。

畫麵重複地變幻著,她想從痛苦中掙紮出來,卻怎麽也掙脫不開。

驀地,畫麵終於變了,她跟薄晉洲手拉手走在冰天雪地之中。

漫天飛舞的雪花中,沿途的所有小木屋和樹木全部都是灰色的,她在夢境中自言自語,“不是北歐藍嗎?我記得是北歐藍啊!”

卻聽身旁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好漂亮啊!”

她知道身邊的這個人是薄晉洲,怎麽可能不是薄晉洲,她唯一一次走在挪威的冰天雪地中,就是跟薄晉洲一起,這是他們的蜜月旅行啊。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色?

蘇揚著急地把手伸到後麵,慌亂之中,她終於抓到一雙手,用力一拽,那雙手的主人就被拽到了她的眼前。

薄晉洲身穿紅色的外套,言笑晏晏地站在她的眼前。

對了,他們穿的是情侶裝。蘇揚迅速地低下頭,卻被入眼的灰色一驚。在這個灰色的世界,除了薄晉洲身上那件紅色的外套,其餘的一切都是灰色。

“我們這個島叫什麽來著?斯瓦爾巴德?”突然,她的身邊出現另外一個穿著紅色外套的人,那個人拉過薄晉洲的雙手,他們兩個人相擁而立,蘇揚繞到那人的正前方,赫然發現她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她驚出一身冷汗,正要喊出聲,畫麵再次轉換。

這次,她獨自一個人走在一條小巷中,她對這條小巷很熟悉,拐了兩個彎,就看到自己的母親在家門口衝她招手。

她飛奔過去,卻發現道路似乎在倒退,她跑得越快,就離自己家越遠。

入眼處仍然是滿眼的灰色,蘇揚急得哭了出來,她必須趕到母親的身邊,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活生生的母親了。

“你為什麽還不回來看看我?為什麽?”母親絕望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漸漸哭出聲來,可任憑她怎麽努力,她跟家的距離都越來越遠。

“揚揚?揚揚?”

腳下的青石板路劇烈地震動起來,蘇揚一驚,猛地睜開雙眼。

眼前的事物漸漸聚焦,她側過頭,看到薄晉洲一臉焦灼地看著自己。他手中拿著一塊毛巾,將她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水擦幹。

片刻之後,蘇揚回過神來。她從薄晉洲手中接過毛巾,刻意地避開他的目光。

飛機衝入雲層之中,她側過頭,外麵白茫茫的世界讓她原本慌亂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她伸手把小薄荷從薄晉洲的懷中接過來,牢牢地箍在自己懷中。小薄荷扭動著圓潤的身體,伸手拉了拉她的耳朵,“嘿嘿”笑了兩聲,把頭埋在了她的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