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子若正趕往自己家中,孟君然自然狂喜,時間剛好,還來得及準備晚餐,他匆匆收拾沙發上散落的書籍,衣物,想了想,得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刮刮胡子。

孟君然馬上將想法付諸行動,從衣櫃裏找出一件多年未穿的圓領針織衫,這是當初子若給他買的,他一直珍藏著,每每有什麽煩惱想靜靜心,他便拿著它,觸摸過去的青蔥歲月,就像她在自己身邊一樣。

是的,他本有一張年輕好看的臉,隻因為許多無處訴說的苦惱,過早地刻畫上與之不符的憂傷與沉重,當他嚐到久違的幸福甘露,鏡子裏的人,陽光了很多,滿臉笑意,連眉毛裏都藏著快樂。拋掉諸多不相幹的人,今天的他,隻是一個為獲芳心決心下廚一展身手的普通男人,為了這頓“家常便飯”式的晚宴,沐浴更衣,換上清爽文雅的針織衫,高高挽起的袖口露出白色襯衣的裏子,胸前係上可愛的肚兜圍裙——為迎接心愛女人的到來,做任何事都覺得心曠神怡。

我不能不同情孟君然,一個男人深切地愛著一個女人並不是錯,而當他太過在意自己的言行,當他變得謹小慎微,依個人之見,他離自己的愛情也就越來越遠了。

而我們的女主角非子若,卻了解不到他格外小心的心情,相反,她所要的感情是“順其自然”,不需爭奪便可得來的“緣分”,這種隨性使然的秉性恰如她的好友杜瑤瑤所擔憂的那樣,無力保護她的愛情。

然而,她和他畢竟曆經長達5年光陰的距離,依然在同一個地方遇見了彼此,並且努力地讓自己相信愛情,或許我們的斷言下得太早也尚不可知。

當子若置身於君然家中,正如讀者朋友所期待的那樣:。

屋子已被收拾得幹淨整潔,素白的沙發宛如主人的個性,保持著一貫“隻接待心愛之人”的品味; 寬敞的客廳裏,一台過時的音響放在格外顯眼的位置,足見主人對它的鍾愛,旁邊的案幾上堆積著一盤盤光碟,子若猜測,那都是君然平常愛聽的音樂碟片; 長桌上擺放著子若最愛的百合花,整個房間飄散著它的香氣,暗示著這個男人正打算向他心愛的姑娘一述衷腸。

一切剛剛好。

新式的廚房和客廳連為一體,顯得客廳更大,“一個大男人,住這麽大房子,太浪費了。”

子若趴在沙發上欣賞男人的背影,聲音雖小,君然已然聽到,手裏拿著鍋鏟,向她回眸一笑,“所以,它缺一個女主人啊。”

子若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好似說了一件不該說的事,悠悠地在心裏歎息:這個家不錯,這個男人,似乎…也不錯?

君然的背影依然挺拔,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感動與魅力,她的心被牽引著,慢慢靠近他,將自己的臉往衣服上蹭了蹭,軟軟的毛衣帶著他的體香,子若當然記得它的意義。

是的,這似乎就是她要的家的感覺。可,就在此時,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另一張臉:他叫駱凡。

非子若無法原諒自己的“一心二用”,吃飯時,她好幾次躲避君然的目光,恰如一個背叛丈夫的小婦人般惶惶不安:這是不應該的。

或許,是她欠駱凡一個禮物的緣故,又或許是因她故作無知地輕視駱凡的緣故,她的心終究覺得愧疚,大腦才會不經意跑離了正常軌道?

她找不到答案,隻好把這些當作可以對自己解釋得過去的理由,逃也似地從孟君然那離開後,她未直接回家,而是在大學城街口下了車。

前兩天路過時發現,常去的那家服裝店新上了一款男裝,男女模特各搭著一條圍巾,欠了人情總歸要還,這兩條情侶圍巾,黑色的給駱凡,紅色的送給可可,還有一條漂亮的小手鏈,挺適合小女生。

街燈璀璨,街頭的商業氛圍絲毫沒受天氣的影響,店主熱情地替她取下圍巾,她把圍巾貼在自己臉上試了試,很暖和。

子若再次回望:櫥窗裏的模特互相依偎,它們身上的展示品,已經被新款取代,不會有誰為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惋惜與留戀,除了某些人。

不錯,除了某些人,君然並不知子若最近經曆了什麽,他將她眼神裏的躲閃讀作為“羞澀”,僅僅單憑他對過去那個非子若的了解,做著一個男朋友該做的事:她滿足於微小的感動,偶爾有些多愁善感,有著孩子般的天真……並且深愛著他。他思慮良久,躊躊滿誌,帶著滿心的內疚與憧憬,準備向心愛的人求婚,給一個共度此生的承諾,他相信子若一定會滿懷歡喜,痛快地答應。

但當他麵對子若時,卻猶豫了,母親當年的告誡之聲在耳邊層層翻滾。

他是否能萬無一失地保證子若的幸福?答案明顯是不確定的。猶豫與忍耐讓他更為敏感和痛苦,他憂心自己會再次遭到拒絕; 而這份痛苦,又他越來越無法忽視過去五年來子若所承受的離別之痛。

最終,他決定—— 給子若暫時的自由,目送她離開自己的家。

這個為自己曾經的“辜負”而傷懷的男人,隻得在內心強迫性地安慰自己: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孟君然又失去了一次機會,杜瑤瑤暗中為他可惜。這對戀人相識的時間雖不短暫,卻總有一些事使它偏離預計的軌道,他們原本是美好的一對,難道到最後,隻會空留下傷感與惋歎?駱凡的賭約,也許,真的,有贏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