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入眠……

雖然駱凡對孟君然說過他不關心那張照片裏的女人是誰,可是第一眼看上去,那個女生笑起來蠻可愛,朦朦朧朧有點像子若傻傻的樣子。他有種預感,孟君然會不會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中國留學生在美國有自願組織的華人協會,孟君然就讀的學校是世界名校,上網查查,也許有一點蛛絲馬跡。

朱茉莉?那個女人叫朱茉莉,小有名氣的畫家,十二歲的時候去了美國,父母是成功人士,和孟君然在某次活動上的留影介紹寫著:青梅竹馬?青梅竹馬的意思是……舊相識?

他們是青梅竹馬,那子若是什麽?

特別奇怪的是,這些網上新聞一搜便有,這麽多年,子若一次都沒找過孟君然,沒嚐試去聯係?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子若根本沒想過找孟君然,她相信孟君然的不辭而別是因為他為了更好的前途自願放棄這段感情,既然如此,她除了傷心難過,有什麽理由要求孟君然繼續愛她?

所以,讓子若看到那張照片,她的反應,依然是把自己幸福快樂的權利奉送給別人,寧可獨自一人躲起來痛苦。

“這不正好嗎?非姐離開孟君然,投向你的懷抱。”肖石不隻一次這樣提醒駱凡。

愛情是自私的,就算我抱著這樣的想法,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罪過吧。在她痛苦的時候,安慰她,陪伴她,然後,取代孟君然……老天給我這樣的機會,為什麽不順從老天的意思,反而對你的情敵孟君然出手相救?

——駱凡這幾日輾轉難眠,肖石的話攪動著他的心,愈加讓他焦躁不安,可惜,他對孟君然而言連“情敵”都算不上,子若心裏念念不忘的隻有孟君然,眼裏什麽時候有過他?

打開窗戶,牽牛花的藤相互交織,纏纏綿綿一直爬到窗台,在微風中抖動著它們的葉子,駱凡在窗台上養了一盆月季,一直沒開過花,一株含羞草孤零零地陪伴著,肖石嘲笑他說:“抗日諜戰片看多了吧?事情順利則放一盆月季,情況不妙再換一盆?不開花,誰看?”

說得好,誰也不會注意到這小小的窗台邊養著什麽花草,也沒人關心它的主人有著什麽樣的心情,隻有螢火蟲從敞開著的窗戶飛進飛出,光顧一下這個可憐的被愛情折磨的年輕人。

“凡哥,我越來越搞不懂你,你以前不是這麽婆婆媽媽的人嘛,你喜歡非子若,那是瞎子都看得出來,喜歡就上啊。你這樣,搞得我心情也很鬱悶!”

這屋子裏就兩個大男生,你看看我煩,我看看你也很煩,就跟這夏天一們悶悶的。

“別扯上我,你呢,跟你那黃昏戀還戀得下去嗎?”

“哎,那算什麽,早就拜拜咯,人家去了上海一特別大的公司,還戀什麽戀呀。可小樣我比你強啊,起碼嘿嘿……”

“瞧你那勁,你沒把人家怎麽樣吧?”

“我是那種人嗎?我的意思是,起碼我敢表白呀,你看你現在這樣,離當年那個風流倜儻的偶像級駱凡越來越遠了,當年當年,不過才一年的時間嘛。”

這一年每個人成長得太快,回到從前該有多好,少了很多煩惱,一塊踢球,一塊聊女生,一塊上學翹課,發牢騷講笑話,可這惱人的青春一去不複返,就連瀟灑的駱凡哥都玩起了多愁善感。

“要不來點啤酒?你天天對著窗戶,”肖石把駱凡的腦袋轉過來對準桌上的啤酒,“不是有句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走過去兩分鍾不就解決了?搞這麽深沉,你沒想過兄弟我的感受,你這樣,我哪敢談戀愛?”

駱凡開了一瓶啤酒,一口氣把它喝光,瞄準垃圾桶,空瓶子丟進去時咣當響了好大一聲。

“我覺得,有個人比你更煩。”肖石神神秘秘,幸災樂禍。

“誰?”

“孟君然。”

孟君然向楚天攤牌。

楚天怪叫:“你要睡我這?我這隻有一張床啊。”怎麽可以這樣呢,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被人知道了還……得了!

“不然呢,我現在跑去子若那?這樣就好了?”

這可使不得,一個大男人半夜出現在女生房間,何況那房間裏還有我楚天的女朋友,你去了怎麽方便?他慌忙說:“沙發攤開可以變成床,你睡這,我睡我自己房間。”

“噢,我們以前不也經常這樣?不是你睡地板,就是我睡沙發。”

孟君然識破了楚天調侃人的心思,楚天也收斂起誇張的表情,端給孟君然一杯酒,“喝點酒,心情可能會好些。”

“我開不了口。”

“所以,你對茉莉什麽也沒說咯?”

孟君然點頭。

楚天早知會是這種結局,讓君然去傷害茉莉,以君然的性子,可能做到嗎,可子若和茉莉,其中必有一人受到傷害,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

“那你打算怎麽辦?”

孟君然搖搖頭,“等茉莉安穩幾天再說。”

楚天認真地替他的朋友設想:安穩幾天,然後,就變成安穩幾個月,然後就變成……

“那天見過子若後,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楚天意味深長地說。

“你問。”

“你在美國很照顧茉莉,甚至可以說你非常非常地嗬護她,我很疑惑為什麽你不愛她,直到見到子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對茉莉的好是因為子若的關係?”

“你這麽說我不明白。”

“君然,你和茉莉都是我的好朋友,這五年中我們經常見麵,除了茉莉,你身邊沒有其他女孩,而且你從來沒有提過在中國曾經有一個女朋友,你有沒有發現,其實茉莉和子若身上,她們的氣質和給人的感覺,有些共同之處?”

孟君然嗖地站起身,“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我把茉莉當作沒有長大的妹妹,她們身上都有值得我去保護的東西,可畢竟她們是兩個不同的人!”

孟君然真的生氣了,楚天連忙道歉:“對不起,是我瞎猜,我相信你與子若彼此相愛,可你回國後,子若沒有問過你當初為何不告而別?”

孟君然冷靜地想了想,搖搖頭。

這下,連楚天也蒙了,大腦失去想象力。按照正常愛情的邏輯,當那個讓自己傷心欲絕的男人再次出現,哪一個女人不是撕心裂肺地質問他傷害自己、拋棄自己的理由?非子若竟然什麽都沒問,重新接受了君然?

“那你,也沒主動給她一個解釋?”

“沒有,她既然沒問,我想她並不在意吧。”

這就是君然的答案。

不問,就是“不在意”嗎?也許是太在意了,才不想去了解傷害自己的真相吧?

楚天心有疑惑,君然真的了解女人嗎,又或者君然真的了解子若嗎?那個向君然提出“警告”的人,也許比君然更愛子若也不一定。事到如今,隻好順其自然,他再也給不出更好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