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是我的一個炮友。
這話像一把利刃, 太傷人了,被傷的不止是沈昀舟一個人,就連說這話的人, 也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被刺痛了一下。
或許,電話那頭的男人要比她更痛百倍。
男人沉默半晌, 才啞著嗓, 緩緩地說:“沒錯,我隻是你的一個炮友。”
周雨濃張了張口, 想解釋什麽,話到嘴邊, 又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她冷漠道:“我們之前定過規則的,隻上床, 不能幹涉彼此的生活, 沈昀舟,你現在已經越線了。”
沈昀舟啞聲問:“所以呢。”
所以?要結束他們之間這段有些不堪的關係嗎?
周雨濃無聲片刻,再開口時,態度緩和了幾分:“沒有下次。”
潛台詞是,她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她憑什麽認為,在她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情況下,他還願意要這樣的機會。
不過對她來說,這無所謂, 他不要,那就算了。
電話那頭一片死寂的沉默,一股無形的低氣壓仿佛順著無線電沉沉地蔓延過來, 車內狹小的空間似乎變得有幾分壓抑。
周雨濃微微蹙眉, 突然鬼使神差地解釋了一句:“今晚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男人聲音低沉:“是嗎。”
周雨濃:“你愛信不信, 掛了。”
說完, 不等他反應,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手機界麵停留在微信朋友圈,下方的評論又多了很多。
周雨濃看著那些評論,突然覺得很煩,有點後悔發這條朋友圈。
沒想到,一張照片會引發這麽多誤解,包括沈昀舟也誤解了……
好在,雲夏這時也已經看到大家的評論,在下麵回複一句:“你們別瞎猜了,不是約會,我也在場,對麵那個男的是我表弟。”
包養男人,或者去白馬會所找男人這種事,在圈內並不算多新鮮,但也不好這麽高調地公然說出來,隻能推托對方是表弟。
一聽說是表弟,大家八卦的興致立刻大減,一些人的關注點回到餐廳上,表示下次會去打卡。
二十分鍾後,周雨濃回到家。
上樓,推開臥室的門,她坐倒在沙發上,身體向後靠,眼角眉梢染著幾分鬱色,有些沒精打采的。
才不到九點,她還不想去洗澡,又不知道該幹點什麽。
想給雲夏打電話,但這會兒雲夏應該是和陳商在一起逛街,或者看電影,然後回那套豪華公寓裏,共度春宵。
目光不經意地落到一旁,幹淨的地板上,用積木搭建的一座大型櫻花城堡已經快要竣工,隻剩下幾個屋頂。
粉白相間的櫻花在雄偉的城堡上蜿蜒攀爬,美輪美奐。
隻需要再拚兩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周雨濃在地板上跪坐下來,拿起圖紙,按照上麵的步驟,找到需要的積木顆粒,開始動手。
拚了一會兒,其中一塊積木顆粒的咬合有點問題,怎麽也按不下去,她用小錘子一敲,立刻嚴絲合縫地咬上了。
但低頭一看圖紙,發現竟然拚錯了,又不得不把剛按下去的那塊積木拆下來。
周雨濃找了找拆積木的工具,一時找不到,隻能用手去摳,但那塊積木咬得太緊了,她指甲都要斷了,積木卻紋絲不動。
下一秒,她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煩躁地用力一推,將斷斷續續拚了兩個多月的城堡給推倒。
功虧一簣。
城堡主體高七十厘米,砸落到地板上,立刻坍塌解體,四分五裂。
這番動靜不小,在樓下也能聽到。
不一會兒,有傭人匆匆上樓來,敲了敲門,關切地問道:“小姐,發生什麽事了嗎?”
周雨濃看著散落一地的積木,有些怔怔的。
聽到敲門聲,她回過神,微微揚聲,對外麵的傭人說:“進來。”
傭人推開門而入,看到滿地的幾千塊積木顆粒,神色錯愕。
周雨濃語氣裏微微帶著歉意:“月姨,我不小心弄倒了,麻煩你幫忙收拾一下。”
傭人:“小姐,您沒有受傷吧?”
她擔心是周雨濃摔倒了,不小心撞上積木城堡,才會造成這個狼藉的現場。
周雨濃搖搖頭,回答:“沒有。”
她說:“月姨,你再叫幾個人上來,這樣會收拾得快一點。”
月姨點點頭,另外叫了兩個傭人上來,和她一起收拾地上的積木。
在幾個傭人忙活時,周雨濃到衣帽間拿了一條睡裙,去浴室洗澡。
大半個小時後,她吹幹頭發,從浴室裏出來,地上的積木已經完全收拾幹淨了,並且歸類好,方便她下次玩。
可是,她卻已經沒有耐心再重來一次了。
夜深人靜,在周雨濃的夢裏,又出現了沈昀舟。
夢境裏依舊像是籠罩著一層柔光,但夢裏發生的事卻不如上次那麽美好。
或者說,隻有剛開始是美好的。
他們在酒店的大**纏綿,在滾落的熱汗裏,在粗重的喘息中,把愛意表達得淋漓盡致。
但當她從浴室裏出來,卻發現他在翻看她的手機。
她很生氣地把手機奪過來,責罵他不尊重她的隱私,以後再也不要理他了。
他沒有辯解一句,隻是默不作聲地看著她,眼神有些哀傷。
她不為所動,轉身離開,在走進電梯裏時,卻突然發現自己手裏拿的竟是他的手機。
她連忙按住電梯,想回去對他道歉,可她推門而入,房裏卻空****的,已經不見他的身影了。
她著急地狂打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您稍後再撥。”
沒有感情的提示音在耳邊反複糾纏,她像忽然被魘住了,無法擺脫。
後來,場景突然切換到商場裏一家奢侈品店裏,她正坐在貴賓室的沙發上,SA把當季最新款的鞋子拿給她試穿。
一轉頭,看到梁詩宜挽著沈昀舟的手一起走進來。
她當場愣住。
沈昀舟隻是冷漠地掃了她一眼,在梁詩宜麵前蹲下來,接過SA遞來的一雙鞋子,握住梁詩宜的腳,親自幫梁詩宜試鞋子。
目睹這一幕,她氣得發抖,上前想要把他拉起來。
不許,她不許他對別的女人這樣屈尊紆貴。
可還沒碰到他,她卻被梁詩宜一把推倒在地上。
梁詩宜一臉得意地睨著她:“現在昀舟哥是我的,不許你碰他,離他遠一點。”
而沈昀舟默認了梁詩宜的話,沒有過來扶她,隻是冷漠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和他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她的一顆心瞬間墜進了冰窟裏。
梁詩宜似乎隻是為了到她麵前來宣示主權的,宣布完,鞋也不買了,挽住沈昀舟的手臂,一邊往外走,一邊還在討論婚禮在哪裏舉辦,邀請哪些人參加。
他們要結婚了。
“沈昀舟!”她大聲地叫他,眼睛裏湧出淚。
他就卻連腳步也不曾停頓一下,遠去的背影無情又冷漠。
她不甘心地衝上去,扯住他,這次,卻被他親手推開了。
他看著她,聲音很冷:“周雨濃,我們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
下一刻,周雨濃的夢境也結束了,猛地驚醒過來。
她坐在**,緩了幾秒,意識到剛才隻是在做夢,伸手打開床頭的一盞小燈。
溫暖的橘色光線打在她身上,她的心卻似乎還被一股冷意攫住。
她抓過放在床邊櫃上的手機,回想起夢裏的一幕幕,手竟隱隱還有點發抖。
夢裏那種心痛,嫉妒,和不甘的情緒深深地充斥著她的大腦。
三番兩次做這樣的夢,讓周雨濃終於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
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陷在感情沼澤的邊緣,雙腳都沾染上愛情的泥汙。
但是沒關係,她陷得不深,隻要她現在抽身,不再往裏走,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絕不會為了一個男人,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愛情而泥足深陷。
就像當初她跟雲夏說過,隻要感覺有一點不對勁,她就會馬上撤。
她不能再和沈昀舟繼續糾纏下去了,身體上的糾纏也不行……
他不僅會鑽進她的身體裏,也會悄無聲息地鑽進她的心裏。
淩晨三點,周雨濃給雲夏打了個電話。
響了幾聲後,對方才接起,剛醒來的聲音有些沙啞:“濃濃,怎麽了?”
周雨濃:“夏夏,幫我個忙。”
雲夏完全清醒了,聽到她的聲音嚴肅,有些緊張地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周雨濃:“過幾天,借你的陳商用一下。”
沈昀舟以兩個多億拍下那條紅寶石項鏈的事,當然也傳到了沈家人的耳朵裏,向涓第二天就給他打來電話,問他是要送給誰。
他回答:“這是我的私事,您不用管。”
向涓頓時就明白了,恨鐵不成鋼:“她要是不接受呢?”
沈昀舟:“那就珍藏起來。”
在他心裏,那條紅寶石項鏈就是屬於周雨濃的,隻屬於她一個人的。
向涓:“那你讓我怎麽跟你父親和爺爺交代?”
她心疼自己的兒子,不忍責備。
但老爺子要是知道他這樣巴著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早就不要他的女人,一定又要血壓上升,大發雷霆了。
沈昀舟:“您就跟他們說,我是留著送給以後的妻子的。”
向涓沉默半晌,歎了一口氣,興許是覺得對他已經無話可說,或者說無能為力,直接掛斷了電話。
周雨濃又是幾天沒有動靜。
在七夕的前一天晚上,沈昀舟從保險櫃裏取出首飾盒。
打開,紅寶石項鏈靜靜地躺在細膩的黑絨布上,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華。
這是明天他要送給她的禮物。
她說和那個男人沒關係,他信她。
就算她是在騙他……她肯騙他,證明她至少還是在意他的。
沈昀舟握著手機,想約她明天見個麵,又怕自己主動聯係她,會惹她厭煩。
正躊躇間,手機突然在掌心裏震動起來。
看著來電顯示,他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過兩秒,他才接起,沒有先出聲。
周雨濃開口叫他:“沈昀舟。”
他低聲應道:“嗯?”
周雨濃:“明天見個麵吧,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
禮物?
沈昀舟握著手機的手指倏地一緊。
明天七夕,情人節,她要送禮物給他?
壓住胸中被這兩個字勾起來的情緒,他溫聲說:“好,我明天也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周雨濃並沒有多問,說:“那明天下午五點,在嘉裏中心公寓大樓前見。”
沈昀舟記住地址:“明天見。”
周雨濃掛了電話。
通話時間,前後不到一分鍾,卻讓沈昀舟原本死灰般的心髒慢慢地變得炙熱,甚至要燃燒起來。
最後不得不去冰箱裏拿了一瓶冰水,一口氣喝下大半瓶,才慢慢地冷靜。
沈昀舟這一夜輾轉難眠,像很小的時候,期待第二天去郊遊一樣,有些興奮。
他期待著,幻想著,她明天會送什麽給他。
第二天下午,沈昀舟洗了個澡,把頭發吹得半幹,然後到衣帽間,思考等會去見她要穿哪一身。
光是挑選領帶,他就花了十幾分鍾的時間,剛打好一條,嫌顏色太過暗沉,又扯下來換新的。
領帶夾也是挑了又挑,選了又選。
最後,在衣帽間耗費了大半個小時,他才終於對穿衣鏡中的自己滿意。
量身定製的藏藍色純手工西裝三件套,豎條暗紋設計,搭配一條棕紅斜紋領帶。
發型打理得一絲不苟,鬢角清爽幹淨,一身氣質清冷內斂。
出門前,元寶跟到門口,喵嗚地叫了兩聲。
沈昀舟斂眸看它一眼,蹲下來,大手輕輕地摸了摸它的腦袋。
他的唇邊不自覺地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低聲說:“你在家,我去和她約會了。”
下午四點,沈昀舟到達嘉裏中心,手裏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暗紅色禮盒,站在公寓樓下等待。
他長得十分英俊,又氣度不凡,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如果他們知道他拿在手上的禮盒中,是一條價值兩個多億的項鏈,肯定都要瞠目結舌。
天氣有點悶熱,一絲風都沒有,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沈昀舟的心情卻依然愜意,就連一旁綠化帶裏的小野花,他都覺得很可愛。
離五點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他沒有給周雨濃打電話,隻是獨自享受著等待她的時光。
過了十幾分鍾後,公寓樓的大門打開,一個女人從裏麵走出來。
他抬眸看過去,目光微微一凝,隨即眼底漫上笑意。
從公寓裏走出來的人,容光豔麗,正是周雨濃。
她穿著一條海藻綠的V字領吊帶裙,垂順如水的真絲麵料,泛著優雅的光澤,勾勒出她纖穠合度的曼妙身材。
“濃濃。”他不由喚了她一聲,大步迎上去。
周雨濃踩著一雙黑色的細高跟,在他麵前停下來:“我剛在十二樓看到你。”
她抬手把一邊頭發挽到耳後,說:“不是約了五點的嗎,你怎麽來這麽早?”
沈昀舟看著她:“今天沒什麽事情做,就提前過來了。”
他並不知道她為什麽約在這裏見麵,她又為什麽會從公寓裏出來。
還沒問,周雨濃先把自己手裏的一個深藍色的禮盒遞了過來:“這是給你的。”
她真的給他準備了禮物,沒有騙他。
沈昀舟神色一柔,接過來,溫聲說:“謝謝你,濃濃。”
他緊接著把自己帶來的那個禮盒遞到她麵前:“這是我給你的禮物,節日快樂。”
周雨濃垂眸看了一眼,直覺已經告訴她裏麵是什麽,她沒有接,隻對他說:“打開我的禮物看看。”
沈昀舟微微一頓,頷首:“好。”
他也迫不及待想知道,她送給他的是什麽。
盒子隻有一張4A紙大小,很輕,沒有包裝,輕輕一掀盒蓋就開了。
當見到盒子裏的東西時,沈昀舟怔了一下,抬眸看周雨濃。
周雨濃問:“你不喜歡嗎?”
沈昀舟搖頭:“沒有,很喜歡,隻是有點意外。”
盒子裏是一株蒲公英。
蒲公英,是他給她的微信備注。
因為她就像一朵蒲公英,他隻是輕輕地碰了她一下,從那以後,他的世界裏到處都是她的模樣。
周雨濃微微一笑:“沈昀舟,我對你來說,的確就像是這蒲公英。”
她從盒子裏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株蒲公英,舉到沈昀舟麵前,對他說:“你吹一下它。”
沈昀舟垂眸,看了一眼麵前的蒲公英,又抬眸看她,從她的眼神裏,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目光慢慢地黯下去,搖頭:“不。”
“為什麽不呢?”周雨濃說,“你不是說,我就像蒲公英一樣,被你輕輕一碰,就到處是我的模樣嗎,讓我看看,是不是這樣。”
沈昀舟下頜線收緊,嗓音微沉:“濃濃,把它放回盒子裏。”
“不。”輪到周雨濃這樣說,她執拗地維持著把蒲公英舉在他麵前的姿勢,“你吹一下它呀。”
沈昀舟看著她手中的蒲公英,神情凝肅,像在看一顆定時炸彈。
他之前曾想過,就算她隻是送給他一根草,他也會當成寶一樣喜歡。
不,他錯了。
他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喜歡!
天邊黑雲翻滾,在黑雲中隱約冒出零星的幾聲悶雷。
兩人僵持著,這時卻突然起風了。
一陣風卷著地上的幾片落葉從兩人的腳邊吹過,蒲公英也紛紛脫離了植株,一朵朵雪白輕盈的小傘乘著風,飛出去。
沈昀舟麵色一變,伸手想抓住那些自由自在的蒲公英。
可是抓不住,一朵也抓不住。
它們一下被風吹遠了。
他的手慢慢地垂落下來。
周雨濃平靜地看著他:“你看,是不是像極了我,無法挽留的我。”
沈昀舟搖頭,突然抓住她的手,啞聲:“濃濃,不要離開我。”
他沒有抓到蒲公英,但是他抓到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柔軟,很溫暖,但偏偏她的心卻這麽冷,又這麽硬。
“沈昀舟,我們結束這種關係。”她無情地說,“以後不要再見麵,也不要再聯係了。”
或許是心上的傷口已經太多,也不在乎再多被傷一次,沈昀舟臉上的神情沒有太大的波動,隻是抿著唇,一言不發地抓著她的手,緊緊的,不肯鬆開。
周雨濃掙脫不掉,皺著眉:“當初說好了的,我可以隨時結束這種關係,你不能糾纏。”
她說:“現在,我要結束。”
沈昀舟看進她的眼睛深處,看到那一片決絕的眼神,他慢慢地鬆開了她的手。
身旁,不斷有年輕的情侶經過,男生或牽著女生的手,或摟著女生的腰,女生則是抱著男生送的鮮花,臉上洋溢著幸福甜蜜的笑意。
今天是七夕,是喜鵲架橋,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
相愛的情侶們都出來過節了,成雙成對,甜甜蜜蜜。
而他,卻在今天,連成為她炮友的資格都失去了。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在砂石上滾過一道:“為什麽?”
周雨濃說:“我已經有新的男朋友了。”
“我不信。”沈昀舟沉聲,“你說和那個男人沒關係。”
“當然是騙你的,都一起單獨吃飯了,怎麽會沒關係呢。”
周雨濃看著他,唇角刻意地揚起幾分譏誚的弧度:“沈昀舟,為什麽被我騙了那麽多次,你還是要相信我,你真的是個傻子。”
風越來越大了,天地昏暗,層層烏雲漸漸從天邊蔓延過來,陰沉沉地壓在城市上空,也壓在男人的心頭。
這時,公寓大門被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一截刺青從領口探出,攀在頸側。
陳商沒有過來,隻是在不遠處站定,衝周雨濃叫了一聲:“濃濃。”
周雨濃回眸,轉頭對沈昀舟說:“他就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我已經把話跟你說清楚,現在要跟他上去了。”
男人的那一聲“濃濃”,已經足夠讓沈昀舟失魂落魄。
她轉身要走,他心如刀絞,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腕,眼底翻湧著黑沉的情緒:“我不信,濃濃,我不信他是你男朋友,你一定還是騙我的。”
周雨濃暗暗地咬了一下牙,冷靜地說:“那要我把他叫過來,接吻給你看嗎?”
沈昀舟渾身一震,倏地鬆開了她的手。
周雨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快步朝陳商走去。
兩人一起走進公寓裏。
公寓大門在身後關閉,周雨濃默默在心裏祈求。
死心吧。
沈昀舟,求求你,這次一定要對我死心了。
兩人走到電梯前,陳商按了電梯,周雨濃走進去,似乎有些無力般,身體輕輕地靠向一旁的電梯壁。
電梯門關閉,陳商看了她一眼,問:“沒事吧?”
周雨濃搖搖頭,輕聲說:“沒事。”
陳商:“為什麽不能和他在一起?”
周雨濃不想回答:“不為什麽。”
陳商也沒有再追問。
“叮——”,十二樓到了。
陳商打開門,雲夏聽到動靜,連忙起身迎上來,關切地看著周雨濃:“濃濃,解決了嗎?”
“跟他說了,我已經交新的男朋友,跟他徹底結束了。”
周雨濃穿過客廳,走到落地窗前,往樓下看了一眼,隻見沈昀舟還不肯走,仰頭往上看著。
上來需要過幾道門禁,他上不來的。
周雨濃看著壓城的黑雲,心想,馬上要下大雨了,他會走的。
她轉身從落地窗旁離開,坐到沙發上,雲夏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捧著水杯,慢慢喝著,一顆心卻始終安定不下來。
“劈啪,劈啪……”
終於,一場醞釀許久的大雨襲擊了這座城市。
隨著這場雨落下,周雨濃心裏也莫名鬆了一口氣。
這次,他應該走了。
她閉了閉眼,突然聽到雲夏驚呼一聲:“濃濃,沈昀舟還在樓下。”
“什麽?”周雨濃心中一緊,立刻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目光往下看。
在瓢潑的大雨裏,那個男人全身已經被淋得濕透了,他卻依然站在原地,抱著那個暗紅色的首飾盒往上看,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周雨濃的目光顫了顫。
雲夏有些擔憂地說:“濃濃,他這樣淋下去,會生病的。”
周雨濃盯著樓下,一隻手按在玻璃上,指尖因為用力而隱隱泛白。
她轉眸,問雲夏:“夏夏,他在樓下,能看得清十二樓站在窗邊的人是誰嗎?”
雲夏沉吟:“應該看不太清吧,最多隻能看得到影子。”
而且現在下著雨,雨霧迷蒙,更加看不清。
“好。”周雨濃扭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陳商,“你和陳商幫我個忙。”
樓下,沈昀舟站在滂沱的大雨中,固執地看著十二樓,直到,落地窗旁出現了兩道身影,抵在落地窗上,在一起接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