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可兒經過一陣瘋狂的碼字,點擊了更新之後,今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因為她是網絡小說家,寫寫小說,掙稿費。

這本小說已經接近尾聲,男女主經過重重磨難終於要大團圓解決了,她累癱一樣躺在沙發上想,下一本到底寫什麽內容比較好?

現在婚戀小說半邊天,可她沒婚也沒戀,唯一的愛情還是無果的單相思嗎,實在沒什麽可寫的,這些年盜墓筆記鬼吹燈火的不要不要的,不如寫寫靈異題材也不錯。

她將筆記本一推,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腦子裏轉著新小說,想這想著卻轉到了昨晚的發尾草上,突然想把發尾草的故事寫下來,而且自己親身經曆,應該很不錯。

於是,她拉了筆記本過來,打算多搜索一點發尾草的故事,寫進小說裏麵。

可是無論百度還是360,全部都沒有發尾草的相關信息,她一抬頭,看見白斐然出來了,就納悶的問他。

“你說的發尾草,我怎麽搜索不到啊?你是從哪裏看到的?”

這個時代,要是網絡上都搜不到的話,她就真的不知道從哪裏去找了。

“你搜索幹嘛?”白斐然站在房門口,沒有走過來,聲音有些疑惑。

“寫小說啊,這個寫進小說裏應該很有意思。”鳳可兒想起來覺得挺美,覺得這種故事很吸引人。

“寫發尾草?”白斐然終於揚了聲音,然後走了過來站在她麵前,低頭看著她。

“是啊,有問題嗎?”鳳可兒被他看的有點發虛,難道寫發尾草犯法?

“不,沒問題”,白斐然搖頭,但是又好脾氣的開口商量,“但是你寫了可能會暴露發尾草的存在,到時候……”

白斐然抿著嘴不說完,讓鳳可兒自己想,如果人類知道發尾草會怎麽樣?

於是鳳可兒艱難地放棄了靠發尾草寫書掙錢的夢想。

“那你怎麽知道發尾草的?”

怎麽知道?

白斐然垂下眸子回憶,因為他認識給發尾草取名的人。

印象裏那人長發及踝,不喜任何飾物,獨在鬢角簪一朵新采的花兒,喜穿紅杉,花兒也喜豔色,總是赤著雙足,係著金鈴,走動間,鈴聲輕響,與平日鎧甲上身的霸氣模樣甚是不同。

那日,她征戰歸來,於河邊一邊梳著長發,一邊抱怨這敵人今日掀了她的頭盔,將她悉心養著的長發一槍挑斷,可惜她養了許久。

他看著她素手一揚,尺長斷發就沒入了土裏,她笑著說,別浪費了這天地靈氣。

他記得,她嘴角的笑與鬢角的金邊芙蓉,竟不知道是哪個更豔一些。

隔了幾日,他來看時,那土裏竟已鑽出一株草,說是草,卻是黑色,一縷一縷的,平日裏總是垂著頭,隻有聽到她的金鈴聲,才會隨風輕搖,像極了她身後飛舞的青絲。

她看這植物恁的有趣,便彎了身子細看,結果那小草卻突然張了口,咬了一口她的發尾,卻立時被彈了開來。

那小草蔫巴巴的垂了頭,他心裏笑,有些鄙視,她豈是你隨意碰的了的?真是不自量力,活該!

她卻是不惱,自言自語道,原來是喜歡吃頭發嗎?罷了,那就給你,順著腦後輕掠幾下,幾根發纏繞在她纖細的指尖,她遞了那小草跟前。

以後你就叫發尾草吧,總歸是我養出來的。

發尾草似是聽得懂,張口吃下頭發,然後便手舞足蹈的似是感恩起來。

這麽個不走心的名字,也這麽高興,真是頭腦簡單的品種,可是受了這靈氣灌溉,竟也有了靈性。

他心裏嗤笑,耳邊隻有她足下金玲清響。

“你在想什麽?”突然,一張俏臉湊近了看他,他幾不可察的後移,不自在的回應,“沒什麽。”

“在想心上人?”寫言情小說的,腦子裏最不缺的就是風花雪月,看著白斐然剛才的失神,鳳可兒便起了調戲的心。

“不是”,白斐然不自然的輕咳一聲。

“真的?”

“真的!”

“那你臉紅什麽?”

“因為你離我太近有些熱……”近到可以聞到她身上沐浴過的香氣,再近一點,約莫就可以親上了,白斐然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回應。

原來白斐然也會有不淡定的時候,她好像有點摸到他的脈門了。

“哎”,鳳可兒一下退回了身子,似笑非笑的挑著眉,眯著眼打量白斐然半天,“你有女朋友之類的嗎?”

“沒有。”

“喜歡的人呢?”

“沒有。”

“以前喜歡的人呢?”

“……沒有。”這次稍微有些猶豫。他許久以前以為是喜歡,可後來才知道那種感情叫做敬慕。

“好吧,我就是擔心你和我合租會不會不方便。”鳳可兒意思意思的解釋一下,回頭繼續看電腦,嘴角帶著一抹微笑讓白斐然有些莫名的皺眉。

“你都不怕不方便,我怕什麽?”白斐然輕笑,不知道再暗示什麽,對上鳳可兒羞惱的眼神,無辜的抿著嘴回房了。

相處了幾日,發現白斐然其實是個不錯的舍友,不會製造一堆垃圾,也不會隨意窺視你的隱私,更沒有什麽哥們兄弟的跑來一頓鬧騰,是個脾氣好的人。

你若想跟他說話,他便耐著心思陪你聊天,是個感覺懂很多的人,你若不願跟他講話,一整天他也絕不來打擾你,要不在陽台曬太陽,要不就在房間裏窩著不曉得幹嘛。

有一次鳳可兒做了蛋糕送給他,才看見他在房裏,看動畫片——蠟筆小新。

當時看到她進來大張個嘴,他還挺自然的接過了蛋糕,客氣的道歉,客氣的請她帶上房門。

她帶上房門時想,一個風水師喜歡看動畫片,也應該看中國驚奇先生之類的嗎,怎麽會看蠟筆小新這種帶點小黃的動畫片呢?

難道被叫小白叫多了有點中邪了?

這些日子,兩人小打小鬧過得很平靜,鳳可兒在二樓碼字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在客廳碼字的時間越來越多了,然後到了飯點一般會自己做,所謂拿人錢財,所以替人解餓啊。

她發現,但凡她做的東西,白斐然照單全收,就算是做的最簡單的蛋炒飯,但是偶爾晚了叫的外賣,白斐然就明顯吃的少了些,雖然也會將就吃些。

她還以為她做的挺好吃的,事實證明她想多了,有一次聊起這個話題白斐然終於說了,他說他覺得有廚房不用太浪費了。

鳳可兒怒了,他是覺得有現成廚子不用浪費吧?但是想想他交了夥食費,就忍了,但是自此之後,就食材越買越貴了,做的菜也開始往五星級酒店靠攏了。

她想著,別讓人家的錢白花了不是。

花別人的錢,她一向不會心疼。

日子若流水一般,他們都忘了發尾草的這茬的時候,發尾草就跳出來給他們一個老大的驚喜。

————

今晚,外麵秋雨綿綿,打得玻璃聲音真大,鳳可兒看著玻璃上的雨痕,想著這些日子,下過幾次雨,但是都沒出過事了,看來發尾草真的是消停了,鳳可兒於是放心的拉了窗簾。

豈知,半夜裏就有警車聲,吵得一個小區人都沒法睡,鳳可兒開門去看動靜時,卻看見警察抬著擔架下來,擔架上有一個人,蓋著白布。

鳳可兒心裏咯噔一聲不好,這麽大陣仗,別是出了命案。

她盯著那塊白布,過道的風一下掀起了白布,她看見死者的臉,是樓上的小玲姐……

她扶著門,差點腿一軟坐地上,不是因為那是小玲姐,而是因為……死狀甚為恐怖。

任誰看到,都要腿軟的。

耳鼻口都是頭發,甚至眼睛裏也出來的都是頭發,大睜著眼睛,死死的看著鳳可兒,有點死不瞑目。

樓道裏鬧哄哄的,有幾個鄰居也看見,警察趕緊蓋好了白布,抬了下去,她捂著嘴,盡力別叫出來,也忍住胃裏也翻江倒海的滋味。

她有密集物恐懼症,所以看到毛孔裏,血管裏出來的都是密密麻麻的頭發,襯的整個人的膚色不是屍體的青白,而是從裏到外透著黑色,一想到那黑色是什麽,鳳可兒低著頭,忍了幾忍後,一抬頭,卻對上了陳世傑的眼睛。

陳世傑正從樓上下來,看著她一臉的凝重之色,眉頭皺個死緊。

是啊,都死人了,恐怕陳世傑很頭疼?如果是一般的死亡案件,找凶手就好,但是這麽離奇的死狀,怎麽能是人為呢?

她唯一想到的就是……

慌慌的衝進來,對這在倚著臥室門而立的白斐然大聲質問。

“你不是說它不會殺人嗎?”

這個它是誰,他們都心知肚明。

“……你想說什麽?”白斐然麵無表情的反問,鳳可兒剛想說話卻被門口的聲音打斷。

“這個它是誰?你們二位誰能告訴我?”

鳳可兒回身看向大跨步進門的陳世傑,審視的視線在她和白斐然臉上來回梭巡。

白斐然食指指著上麵,對這陳世傑淡淡提醒,“……樓上才是犯罪現場,閣下似乎走錯了門。”

“鳳丫頭,你說的它是誰?”陳世傑看白斐然這裏就撬不開,又從單純的鳳可兒那裏下手。

“是……”她張口想要說出發尾草,可是卻想到白斐然說得那些,看了白斐然一眼,還是忍了回去。

“鳳丫頭,你被姓白的迷了心了嗎?人命關天的事啊,你還打算瞞著?”陳世傑急了,朝鳳可兒吼,辦案這麽多年,離奇的案子也遇到過,但是死狀這麽恐怖的,他還是第一次見,那些頭發像是從體內硬擠了出來,太過驚悚。

前來查案的有幾個小年輕已經忍不住,現場就吐了,這種死狀,他已經和先前的案子聯係起來。

之前的案子人為的痕跡太少,他其實私心裏已經往非人為的思路上走了,但是後來一直沒有案件出現,他以為也許是自己想多了,但是這次的屍體,讓他把之前丟棄的設想有全部拉了出來。

現在有聽到鳳可兒這一句,顯然他們很清楚,甚至白斐然應該是最清楚的一個,從一開始神秘的講什麽發菜的故事,到現在鳳可兒這一句關鍵的話,陳世傑怎麽可能被輕易糊弄過去。

“我不是……”不是要瞞著你,鳳可兒為難的開口,不知道要怎麽說?如果不說的話,萬一再出第二例怎麽辦?到底發尾草的事該不該說,她對上了白斐然的眼神。

白斐然神色平靜,隻是淡淡看著她,那意思是要她三緘其口嗎?

可是這明顯隻能是發尾草幹出來的,可是白斐然為什麽到現在還不肯說出來?

白斐然到底在怕什麽?

陳世傑看鳳可兒欲言又止,而白斐然卻八風不動的,就衝著鳳可兒嚷嚷。

“你看他做什麽,是他不讓你說?你知不知道,他來曦市之前,惹上一樁官司,對方控告他用風水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