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終於動了,柔軟纖細的腰肢,輕輕的扭動,舒活她那幾欲僵硬的身體,活絡之後,輕輕地拈起紅蛇,輕輕地,她的動作真的很輕很輕,輕得像是在拈花,而不是在捉蛇。
她那修長的十指,本就應該是用來拈花的,而不是用來做其他的,因為那實在是很嚴重的浪費。
她把蛇放在一個早已準備好的袋子裏,係上帶子,隨手甩著,晃晃悠悠的,她所做的這一切,看起來還是那麽優雅,那麽美麗,那麽動人。
少女回身的那一刹那,她看見了一個人,一個用十分好奇,而又冷漠的眼光看著她的人,一個隻要見過一次,就再也不可能忘記的人,一個孤傲冷漠、又有些寒酸的人。
看上去近在眼前,卻又有一種遠在天邊的感覺,這種感覺好奇怪,一個人怎能散發出且近且遠,遠近難分得明的感覺呢。
那一刻,她的心微微的顫抖,些許的錯愕,不明所以的顫抖,她突然間對這個人產生無限的好奇,急於知曉他的一切,一秒鍾,隻有一秒鍾,她強烈的好奇心,已經被這個人強烈的激發。
她不但心裏充滿了好奇,連眼睛裏都是,她又用充滿好奇的口吻問道:“你是誰?來幹什麽的?為什麽一聲不響的站在別人後麵”?
清脆如鈴的語聲,聽起來格外悅耳,可是她充滿好奇的口吻,問出來的問題,卻是令人不敢恭維,哪像是在問人,更像是在審問犯人。
雖然她的行為,看起來還蠻可愛的,可是她的內心真是如此嗎?當然不是,這隻是她的偽裝,她內心的警惕,隨著第一眼看見這個陌生人時,就時刻在警醒著。
她的心中充滿疑惑,這樣一個大活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後,自己卻連絲毫跡象都未察覺,是自己太過投入,還是來人武功太深不可測,遠遠超過自己呢?
她在用充滿好奇的口吻問人時,內心早已閃過無數的念頭。
當你在全身心的投入著,做一件令自己快樂而又高興的事情,而正在為自己的快樂、高興,感到滿足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陌生而又極易勾起你好奇心的人。
一聲不響的站在你的身後,用充滿好奇,卻又異常冷漠的眼神看著你,你會做出何種反應?如果你遇到這種情況會不會嚇一跳,絕大多數都會。
她也不例外,可是她卻不能表現她的意外,那她該怎麽做呢?她就是這種做的,能在瞬間判斷做出如此反應,難道不夠機敏嗎?
可是等了好一會,對方都沒有回答她,還是保持原本的姿勢模樣,靜靜地看著她,真是令人氣結,同時,內心裏卻有一絲絲甜甜的感覺。
真是一個可惱、可氣的人,要說少女心中一點惱意都沒,那絕對是騙人的,但是,她卻在笑,還是那種迷人的微笑,迷死
人不償命的微笑。
她笑得甜甜的,迷人的,用很溫柔,很溫柔,好似在情人懷中撒歡,那般溫柔語氣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漂亮啊”?
他終於說話了,回答了她的問題,可是他的回答真是令人絕倒,用他那深黑的眼眸,觀察了好一會,才說:“你這樣的算得上特別漂亮嗎”?
說完這句話後,還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原來這樣的人,就是特別漂亮的”。
少女早被的前一句反問似的回答,弄得異常生氣,盛怒之下,那還顧得上聽其他的,再者,他的後一句話,聲音實在太小,大概隻有自己能聽到,就是少女想聽也聽不到啦。
她本來虛榮心就強於一般人,何況,漂亮的女人,又怎能忍受別人,對自己漂亮容顏的質疑,少女突然衝到猶自呆呆的少年麵前。
甩手就給人一耳光,“啪”的一聲,非常響亮,五個鮮明的手指印,隨之浮現在少年的臉頰,少女口中還“你•••你•••你•••”的,不知該如何說下去才好。
她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得難以形容,可是,那個淡淡的身影,卻更是難以形容,世間所有的言辭都無法描述,捕捉她的美麗。
少年莫名其妙的挨了一耳光,他卻渾然未覺,隻用一種特別奇怪的眼神,看著眼前怒氣未消的少女,接著又說了一句令人無語到極點的話。
他喃喃自語的說:“漂亮的人?什麽樣的叫漂亮呢?該以什麽樣的標準,來評價漂不漂亮的呢?這還真是個問題,以前沒見過,弄得現在我都沒可比較的”。
少女打了人,又見到他這副摸樣,也自覺好像有點過分,聽了這話後,很是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很傻,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傻子呀,難道是裝傻?可又不像。
她狐疑的問道:“你難道從沒見過女人?連漂不漂亮都不知道”?
“見過,隻有我的母親,可那也是很小的時候的事呢”,他說得很誠懇,也很平淡,可是聽在別人的耳中,就全然不同了。
這樣的事情,本來是很讓人覺得悲哀的,可他卻淡然的說了出來,那種口氣,就像是在說別人的經曆,與他毫不相幹,了無瓜葛一樣。
“這麽說,我是你見過的第一個女子”,少女在說話時,卻很替他感到悲哀,卻也很高興,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滋長。
這種情愫有別於愛情,親情,亦或是別的什麽情感,是一種無法說清的情感,也許是女人天生的母性使然,卻又似乎不全是,似乎包含了一切的情感,又像是什麽都沒有。
少女就這麽突然發現自己有了點感傷,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是什麽同情心泛濫的人,可在遇到這麽個人的時候,還是禁不住有了些感傷。
一個人在默默
的感傷,另一個人卻雙眼望著遠方,虛無縹緲的虛空,他在看什麽?又在想什麽呢?沒有人會知道,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又或許他隻是想看著,看著虛無的天空。
虛無,有時比真實更真實,真實有時卻不如虛無,正因虛無裏麵什麽也沒有,人才會更喜歡夢幻的虛無,那樣,就可以肆意雕琢自己心中最美的願望。
雪山也還是山,無論怎樣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它也還是山,還是依然保持著山的輪廓,青山是很美的,雪山也絲毫不遜色。
同樣的景致,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時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什麽都一樣,除了人,除了人的心境,人的遭遇,人的感受,這是唯一的不同,也是最大最本質的差別。
此時的他們二人就絲毫沒有感覺到,雪花飄飄,大雪紛飛是種美麗,少女還在繼續感傷外,又多了一層憂愁,一絲惆悵。
而少年呢?他的內心並沒有表現看起來那麽平靜,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十年啦,過得好快,也過得好慢,每當他抬頭望著遙遠的天際,望著天空中漂泊的浮雲,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家對於他來說已經好陌生、好遙遠,終於可以回家了,心中卻是矛盾重重,急切的期盼,長久的掛懷,可真到要回去時,反而變得躊躇不前,他在害怕,害怕等自己回到那裏的時候,早已麵目全非,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兩個年紀輕輕的人,就這樣站在雪地裏,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久久未語,良久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難以自拔。
雪地上的那些毒屍,早已被雪花掩埋,聊無痕跡了,雪下得很大,很密集,鞋上滿是積雪,風聲赫赫,侵襲每個角落。
感覺上,似乎已經過了很久、很久,少女才又問道:“你總有名字吧”?
“當然,我叫伊歡,你呢”?
“你就叫我依夢吧”。
“依夢,好美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樣美”。
依夢嬌笑著說:“哎呀,我還以為你是個傻傻的傻蛋,沒想到這麽快就學會誇人了”,嬌笑聲戛然而止,停止得好突兀,依夢突然嘟囔著嘴,說:“剛還以為你是個未經世故的人,沒想到卻是個大騙子,剛說自己不懂如何評價漂亮與否,轉瞬間又油嘴滑舌的呢,真不知道哪句才是真的”。
“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啦,你不知道,我這還是第一次誇人,不是說誇獎別人,別人就會很高興的嗎?再者,我自己也不會有任何損失,既能令別人高興,而自己也絲毫無損,這種事何樂而不為呢”。
“歪理,全是歪理,也不曉得你是跟誰學來的”,說到後來,嘟囔的小嘴,滿不高興神情,早已拋得九霄雲外,飛得不知去處了,嘴角又有了微笑,當然是那種迷人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