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宮婢,變成能與太後同座的太姬,我陸令萱能熬到今天,太不容易。
我的死鬼丈夫駱超,在文宣帝高洋在位的時候,糊裏糊塗裹涉到一樁叛亂罪之中,被官府抓去砍頭。當時,僅僅二十歲的我,作為犯人家眷,也被罰配掖庭為婢女。我的兒子提婆,年僅四歲。按照大齊刑罰,應該被閹割。蠶室之外,如果不是我拚得身子讓那七個閹工受用一遭,我兒提婆,早已成為下麵沒柄的閹人。雖然他依舊被罰為奴仆,畢竟保全了男人身。
現在,我熬出頭了,我兒提婆自然也成為皇上兄弟一般的顯赫人。皇帝,自小由我撫養大,視我如母。我兒提婆進宮僅僅四個月,就被皇上封為開府儀同三司、虎衛大將軍。
眼看著,皇帝漸漸寵愛斛律皇後的侍婢穆舍利,我趕忙認這個姑娘做養女,並讓我兒提婆也冒姓穆氏。這樣的話,如果穆舍利穆姑娘日後能取代斛律氏當上皇後,我與皇帝的關係,又能親上一層。而我兒提婆,當然更能以皇帝兄長的身份多一個護身符。
皇帝很高興我的一番安排。這不,穆舍利由一個侍婢,很快就成為“弘德夫人”,成為貴嬪。
閑暇時節,我聽皇帝說過,他很想念當初給他講過書的祖珽。
祖珽這個人,太上皇在位的時候,起先因為與和士開交惡,被罰流荒州,關入地牢不說,眼睛也被熏瞎。現在的皇帝一句話,他馬上被起用為海州刺史。
這位祖大人,人在都外,對朝廷內的事情了如指掌。知悉我為太姬後,他立刻托人捎帶大筆金寶去見我的弟弟陸悉達,轉告我說:“大臣趙彥深等人心地陰險,一直想廢皇帝而立新主。太姬姐弟,如想保全富貴,何不啟用我祖孝征這樣的智謀之士!”
私下裏,我與“幹兒”和士開密議,商量如何對待祖珽。
和士開深謀遠慮,拋棄舊嫌,認為祖珽膽略過人,應該讓他回朝。把祖珽引為自己人來用,推之為日後朝廷內外的謀主,事成我們可以安享;事敗,當然讓這個瞎子出頭挨刀。
商量停當,和士開與我二人一起去見皇帝,力薦道:“文襄帝、文宣帝、孝昭帝三帝之子,皆不得成功繼位。現在,至尊您獨得帝位,全賴當初祖珽的功勞。先帝當時正當年,祖珽依據天時讖言,力勸先帝禪位與陛下,使得陛下早登寶殿,無人能覬覦皇位。人有功,不可不報。祖孝征此人,心行雖失於險薄,但奇略出人,緩急可使。而且,他雙眼已瞎,必無反心。請陛下下詔,呼取他來京城聽用,時時可問其籌策妙算。”
皇帝言聽計從,立刻派人把祖珽召入朝中,授官秘書監,加開府儀同三司。
祖珽,不負我等期望,投桃報李,很快,在他的運籌下,和士開在身兼中領軍的同時,進封尚書令,賜爵淮陽王。
記得我初來皇宮當宮婢的時候,差點嚇死。作為罪犯家屬,進入掖庭當差,可以想見,稍不留意,沒準就會把腦袋丟掉。待我真正進入了皇宮,才發現,無論是皇上、皇後,還是小皇子,都是人。隻要能掌握他們的喜怒哀樂,隻要能讓他們開心,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壓抑了這麽久,我身心俱勞。特別是身體方麵,女人的好時節,馬上就要從我身上溜走了。在皇宮的這十幾年,天天見麵的男人,除了皇上、皇子以外,都是不陰不陽的宦官。這些人,身上混雜著一股曖昧的尿臭,讓人惡心。男女之歡,早已經成為渺茫的遙遠的回憶。
我們女人,宮中的女人,隻有胡太後敢於肆無忌憚地暴露和宣泄她的欲望。十多年間,我幾乎沒有任何欲望。我的下體悸動的開始,是我接到皇帝給我太姬封號的時候。那一幅黃絹裱托的詔書,在一瞬間,使得本來非常遙遠的、幾乎已經完全消失的欲望,重新在我內心深處發芽。
這種感覺開始很輕微,慢慢觸動著,撩撥著,當和士開和大人拜在我裙下給我當“幹兒子”的時候,它就一下子浮升到我的肚腹表層。然後,它又掉轉頭沉下去。
在混沌的黑暗中,我的欲望重新漂浮起來,衝垮了懦怯,雲湧而出,構成了我新的身體的煩惱。有些擾人,不失甜蜜。
身體蘇醒後的騷亂,似乎過去的苦難一下子煙消雲散。異常的喜悅和衝動,讓我那麽企盼著和士開的來臨。多麽異樣的感覺啊,三分焦急,三分期待,三分饑渴。
胡皇後的感覺,應該和我相仿佛吧。她年紀比我小幾歲,騷入骨髓。作為皇帝親媽,如此不知掩飾,也丟皇家的臉麵。不過,女人的心欲,也能理解。如果我是她,如果我是兒子為帝的皇太後,也可能像她一樣,不顧一切,人前人後,與和士開大人成日雲雨癲狂。
畢竟,春光有限,流水無情。
等待。等待。輕輕推開窗戶,月光如水。呆立在床前,我一動不動,似乎又回到了做姑娘的懷春時節。皇宮內院明淨的月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美麗。天上圓圓的月亮,如同我圓滿的身體,充滿了期待和焦灼。
遠處傳來腳步聲,漸漸地,化成了衣裳的搖擺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起先微弱,然後清晰,多麽熟悉的腳步聲音,側耳傾聽之際,我的大腿之間一種酥麻的感覺迫不及待地衝湧上來……
西域血緣男人的床笫功夫,非常獨特。與和士開相比,我從前的死鬼男人,根本算不上男人。和大人粗壯的**,讓我徹底**。在欲仙欲死的抽搐中,我忍住,不喊叫出聲,緊緊咬住被子,任憑欲望的狂號在胸腔回**。
在皇宮偏殿午後濃鬱的陰涼裏,汗珠在身上歡跳著,皮膚變得更加光滑……
和士開多麽完美健碩的身體啊,難怪胡太後那麽沉迷於他。這個男人的體力和溫柔,簡直讓人驚異。作為一個女人,能在呻吟的深淵中漂浮到昏眩的樂園,刹那極樂過後,睜開眼簾,普通的天光都會刺痛眼睛。
這種深刻的興奮,令人大起隔世之感。
和士開擦著他自己白皙臉麵上的汗水,整理衣衫,兀自一笑,說:“讓幹媽勞累了。”
“淘氣鬼!”我含嗔用扇打了他一下,撲哧笑出聲來。
“祖珽祖瞎子在宮外麵等了許久,該讓他進來吧。”和士開衣冠整理已畢,說。
“好啊。”
我梳理雲鬢,做出“太妃”的姿態,等待接見祖珽。
好幾年沒有見這位祖大人了,他的相貌改變許多。特別是他的胡須,已經大部分變得斑白。他是後來瞎,雙眼依然圓睜,隻是眸子混濁,不再能轉動。如果事先不知道他的眼睛被熏瞎,根本看不出他是個瞎子。
“拜見太姬!拜見和大人!”
祖珽入殿後,朝著我和和士開各深施一禮。他的方向完全正確。有可能,盲人的嗅覺特別靈敏,他才憑著嗅覺分辨出我與和士開各自的方位。
“聽說皇帝的新寵穆夫人生下皇子高恒。恭喜太姬得孫。”
我心中暗笑。同時,也對這個祖瞎子產生幾分不屑。“祖大人真會說話。皇帝生子,不關老身事。”
“穆夫人,生育皇子的穆夫人,可是太姬您的養女啊。她生下孩子,您高興,可別忘了有人會不高興。”祖珽說。
“祖大人,別陰陽怪氣的。哈哈,你有話直說嘛。”和士開湊近祖珽,親熱地拍著他的肩膀說。
“現在的皇後是斛律氏。他們斛律家,朝廷重臣勳貴,非一般人家可比。穆夫人生了兒子,斛律皇後本人卻還沒有孩子。太姬,和大人,你們覺得,這樣下去,斛律氏家族能高興嗎?”
祖珽一席話,說得我與和士開麵麵相覷。確實,這個祖瞎子非同小可。把他從海州招回朝廷,看來是做對了。
“和大人請繼續講。”我與和士開一起說。
祖珽麵無表情,本來他想笑,但盲人的麵目,顯襯得他的笑,是皮笑肉不笑。
“太姬可以與穆夫人商量,把皇子交與斛律皇後親自撫養。一來,可以表示出對斛律氏的尊重;二來,消除斛律家族的戒心。太姬雖然現在貴盛至極,畢竟沒有斛律皇後那樣父兄握權掌軍的後台。凡事一定要看長遠,能進能退,方為妥當。”
“感謝和大人提醒。”我真心地說。對這個瞎子,更加刮目相看。
和士開拍掌稱是。他走近祖珽,握住他的手,低聲問:“祖大人,胡皇後的兄長、隴東王胡長仁恨我至極,竟然派人刺殺我。皇天保佑,我和士開命大,刺客被我手下捉住。對於胡長仁,祖大人,他是皇後親兄,我怎麽辦呢?”
“和大人、太姬,你們好快活啊。”祖珽沒有立刻回答和士開的話。他哈哈笑了起來。
這個瞎賊,他怎麽知道我與和士開剛剛快活過……哦,瞎子的味覺和嗅覺,確實超出常人。很可能,和士開的手上,還有我身體的味道,被祖瞎子得間聞出。這個盲漢,真是聰明過人。
祖珽明知故問。“和大人,胡長仁乃胡太後兄長,為何你敢於與他交惡?”
和士開一抖袍袖,憤然說:“祖大人,你大概有所耳聞。太上皇崩逝,胡長仁得參朝政,輔佐幼主,還是我出的主意。沒有我,他一個外戚,怎能加入顧托大臣的行列,又怎能得封為尚書令,晉爵隴東王?誰料想,得勢之後,他與左丞鄒孝裕和郎中陸仁惠幾個人表裏勾結,把持朝政。祖大人,你也知道,最近朝廷升官用人,全部把握在他們幾個人手中。我看不慣,奏請皇帝下詔,把鄒孝裕幾個人外放。這一來,大大得罪了胡長仁。當時,鄒孝裕那廝,就勸胡長仁裝病,妄圖待我替胡太後到他宅邸探病時,乘間殺掉我。胡長仁當時沒敢做,但仇怨深深結下……為了把他清除出朝,我奏請皇帝下旨,把他外放為齊州刺史。老胡惱怒,派了三個刺客來殺我,均被我拿住,證據確鑿。我現在猶豫,不知怎麽對太後和皇帝講。畢竟胡長仁是皇帝親舅,胡太後親兄啊。”
聽和士開這麽一說,我頓替他心煩。“皇帝日前常常去胡府,看上了胡長仁的女兒。倘若胡氏姑娘進宮受寵,他的父親必定更加囂張。姐姐當胡太後,女兒再當皇後,他就更能為所欲為了。”
祖珽沉吟。“料也無妨。現在動手,還來得及。在胡太後心目中,據在下揣測,和大人,你為最上!趁胡長仁在外州任上沒有回京,你我一起參劾他,不怕他不死!如果皇帝、胡太後猶疑,可以引用漢朝漢文帝誅殺薄昭的故事①。”
漢文帝誅殺薄昭?我不懂。看來和士開明白。
他忽然站起身。“好,我這就去太後、皇帝處,等我消息。”
和士開行事果決,此次也不例外。未及祖珽說什麽,他已經帶著從人,走出殿去。
胡太後和皇帝都在宮內含涼殿觀賞西域歌舞,反正距離不遠。
我知道這位祖大人文才超群,又精通鮮卑語,就趁此閑工夫,與他閑言。
“祖大人,你知道吧,太寧二年②春天,婁太後得重病。當時,不知道為什麽,太後殿內的侍者、宮女,都遵照太後命令,呼她為‘石婆’,到底為什麽啊?是鮮卑俗忌如此,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呢?”我問。
祖珽捋須,想了一會,說,“那時候,徐之才的弟弟徐之範為尚藥典禦,專門診治婁太後的病。我與徐之才關係不錯,在其家中飲酒,徐之範前去,也說過這件事情。很奇怪,我們都一直很納悶,不知道婁太後為什麽讓宮人們稱呼她為‘石婆’。婁太後崩前,鄴城中有鮮卑、漢語相雜的童謠:‘周裏跂求伽,豹祠嫁石婆。斬塚作媒人,唯得紫綖靴。’……‘跂求伽’,鮮卑語是‘完了’的意思;‘豹祠嫁石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情;‘斬塚作媒人’,如果是婁太後與神武帝合葬,肯定要斬挖墳塚。‘唯得紫綖靴’,就是‘到四月’的意思。紫之為字,‘此’下‘係’;‘延’者,熟也,當在四月之中。所以讖言已經表明婁太後當在四月身故。”
我聽後,頭昏腦漲。好奇之餘,我追問:“‘唯得紫綖靴’,那個‘靴’字,又是什麽意思呢?”
祖珽:“靴者,革旁化,寧是長久物?也就是說,太後不久就要死了的意思。”
我想了想,確實,婁太後崩於四月一日。
祖珽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起徐之才,這個老頭子,當年豁達得很啊。頭發都花白的人了,他聽說魏國的廣陽王的妹妹元明茹貌美如花,就向當時的文襄帝高澄開口,想方設法把元明茹娶回家。後來,武成帝高湛在位的時候,和士開大人位重得寵,得悉元明茹美貌,和大人就去徐之才家裏,在老頭子的臥房中與元明茹白晝通**。結果,恰恰被徐之才撞見。老頭子不僅不惱,反而笑而避之,對著兩個人嚷嚷:‘請恕我冒昧,妨礙青年人嬉笑玩耍!’”
我聞言長笑。
談笑間,和士開匆匆趕回。
“果然不出祖大人所料!太後得知胡長仁派人刺殺我,非常生氣,她讓我全權處理此事。”和士開揚了揚手中的空白敕令。“來人,填寫敕書,到齊州賜死胡長仁!”他對手下人吆喝道。
這一次,倒輪到祖珽感到奇怪了。“……胡太後這麽快就同意殺掉她親兄?皇帝呢,皇帝同意嗎?”
和士開揚揚得意。“是啊,出乎我的意料。胡太後隻關心我是否受傷,根本沒多提她的哥哥胡長仁……皇帝嘛,這輩子也沒有見過他舅舅幾次,根本不放在心上,當時隻顧和樂師學彈胡琵琶。”
祖珽的瞎眼翕張著,看上去更加茫然。“婦人之心,難以測料啊……”
女人的心事,我自然懂。如果沒有與和士開春風幾度,我可能不懂胡太後為何這麽容易聽憑別人殺掉她的親哥哥。現在,沉浸在**的我,完全能理解胡太後的心情。我們女人,就是這樣容易迷惑。親情再濃,有時候也會被情欲遮蔽。
不過,我倒想起我年少時洛陽家鄉的哥哥。特別是我當了太姬以後,夜晚的夢中,我的目光總能看見他少年時代的身影。在黃河岸邊的沼澤地上,遠望黃河,它是那麽寬,那麽黃濁。天空中下起大雨,我的哥哥,為我撐起蓑衣。透過縫隙看到的天空,怒紅濃黑,暴雨傾盆。在大河邊上,模模糊糊能分辨出,一隻漁船在河水中間飄**不停,搖搖擺擺,馬上就要沉沒。仔細望,船上直挺挺地站著兩個影子模糊的幽靈,他們保持著沉默,讓人感覺恐怖。恍惚間,似乎那一雙人就是我早死的父母……時間長久得沒有盡頭,雨中陰影下的一個角落,都籠罩著濃重的黑暗。而那船上的幽靈,也在緩慢地腐爛。隻有我哥哥身上的體溫,才讓我感到一絲安慰……我嫁人之後,他消息全無,估計已經死於日後的戰亂。如果我的哥哥活著,即使一個男人再讓我離不開,可能,我也不會如此輕易讓那個男人隨意取走我哥哥的性命……
人,總要長大,總要離開。都已無關緊要了。如果我的哥哥還活著,他可能變得讓我也完全不認得。過去的,無可挽回。不過,有我哥哥的童年,我是多麽的神氣,多麽的幸福啊。那樣一個船家少年,身披金黃的日光,從塵世的灰塵,渾身閃耀,朝我走來……隻要想到童年的往事,我的心中就十分沉重。如果我哥哥現在還活著,即使是現在我太姬的身份,我一切的榮華富貴,與他的生命相比,也如羽毛一樣輕。我失意的時候,我的丈夫被砍頭的時候,我在宮中初為宮婢的時候,我都沒有怎麽想到過他。但當我富貴後,當我的兒子提婆當上大將軍後,當我的弟弟陸悉達獲爵儀同三司的時候,我多麽希望自己的哥哥會回來啊。
我的兒子和我的弟弟,他們好好地活著,卻那麽粗俗、沒出息。而最疼愛我的哥哥,最英俊的哥哥,卻早早消失在人世之中。
人的一生,仿佛有一片無形的、厚密的帷幕,它在最隱秘的時刻從天而降,把人生的幻想和純粹的快樂掃得**然無存……
眼前,和士開與祖珽,這兩個曾經的冤家,歡談暢飲。
京城掌權的男人們啊,總是這樣。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空氣變得非常潮濕。
我呆呆地想,胡太後,難道她一點也不愛她的親哥哥嗎。當她安睡在和士開的懷中,她是否能意識到,那雙撫摸她**的手,正是剛剛簽發了要她哥哥人頭的敕令的手啊。
一聲悶雷,滾過天空。
殿外的禁衛軍軍官急匆匆跑進來,向和士開稟報:“周人在宜陽進攻我們,大將軍斛律光已經抵達前線!”
①漢文帝劉恒的母親有個弟弟叫薄昭,是漢文帝的親舅舅。文帝初年,他被封為軹侯。薄昭一向橫行霸道,依仗著皇太後和文帝的關係,目無法紀。文帝十年,朝廷派一名使者去見薄昭,言談不和,惹怒薄昭,他便下令殺了使者。按照漢代法律,殺天子使者,罪在不赦。為了江山社稷,漢文帝決心殺舅。薄昭殺人後,起初毫不在意。結果,文帝派丞相帶領一幫大臣來到他家中讓他自殺謝罪。薄昭不肯死,文帝大怒,果斷下令,讓大臣們換上喪服,一起到薄昭家裏去哭喪。由此一來,薄昭不能不死。
②公元56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