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舟和程明的同學情能追溯到學前班時期，後來去鎮裏上初中，再到縣城讀高中，高二文理分科之後才不在一棟教學樓。
按理說熟悉到這種地步，都該處成兄弟了，偏偏他們在初中那會兒就確定了關係，並且一直堅持到了高考前夕。
可以說是中學生早戀的範本模式了。
程舟不是很聰明，但勝在肯用功，成績一直是班裏中下遊那種，用她班主任的話說，按照這個水平，怎麽著也能有個學上。
程明就不一樣了，常年墊底，不是倒二就是倒一，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他估計上完高中就要出去打工了。
後來，程舟高考大失敗，離二本線十萬八千裏，就連好一點的三本都報不上，當然，她家裏的條件也不允許她去上好幾萬一學期的大學，反倒是程明，竟然隻比程舟低了五分。
得知分數後，程舟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結結實實哭了好幾場，覺得自己頭頂的天空都是黑色的。
程明的低情商不是一蹴而就的，在那個時候就顯露了端倪，他不僅沒安慰程舟，還說讓她和自己報一個學校，這樣他們就能繼續在一起了。
六月底，程舟和媽媽回去參加村裏一個爺爺的喪事，兩人再次在村口相遇。
“我上次去城裏，怎麽叫你都叫不出來，還以為你要和我分了呢。”程明眨巴著他那雙大眼睛，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T，即使在昏黑的夜色中，也很賞心悅目。
程舟能和他談到現在，絕大部分原因就是他這張臉，現在看著這個絕世大帥比，她卻笑不出來。
“你想好報哪個學校了嗎？我們一起……”程明話音未落，就被急促地打斷了。
“我媽說讓我再去複讀一年，我已經報名了。”程舟低著頭，飛快把話說完，就要扭頭往回走。
請來吹響的已經歇著了，隻有白慘慘的靈棚和小聲說話的人們，有人往火堆裏扔了柏枝，劈裏啪啦的聲音響起……
村莊寂靜，兩人誰也沒說話，但程明抓住了程舟的手腕。
“複讀也挺好的。”程明說，“你到時候報和我一個城市的大學，咱們還能在一起。”
程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含混地“嗯”了一聲。
“原來你就是因為這個事兒躲著不見我啊，我還以為什麽呢。”程明自以為把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很開心地給她展示自己新到手的摩托，“怎麽樣，要不要試一試？我帶你去兜風！”
程舟看了眼裏麵，媽媽還在裏麵和人說話，她出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要是再不進去，肯定會被盤問的。
偏巧這個時候本家的一個爺爺走出來，看見兩個小輩在外麵，塞給程明兩百塊錢，讓他去街上買幾條煙，再買點花生瓜子回來。
晚上的大鍋菜太油，程舟沒吃多少，這會兒肚子已經開始叫了，她用去超市買東西當借口，艱難地爬到了程明摩托車上。
車身挺高，程舟腳胡亂蹬了半天，才找到支撐點，她看著程明樹枝似的筆直戳在地上的大長腿，堅決不肯承認是自己身高不夠。
程明把唯一一個頭盔給他，自己則輕裝上陣，一擰把手，摩托噌竄了出去。
風從四麵八方吹來，程舟隻能聞見頭盔中皮革的味道，剛從自行車換成小電車的她還沒感受過這樣的速度，顧不得矜持，剛開始還是揪住程明衣服的兩邊，一會兒就直接緊緊環住他的腰了。
這要被甩出去，怕是命都要沒了。
他們先是去了村子中間那個小超市，不過沒有花生，煙也隻剩下很貴的幾種，程舟買了包巧克力就出來了。
三塊錢一大板，需要自己掰的那種。
“要不你來前麵？”程明想要炫自己的車技，慫恿道。
程舟果斷搖頭，不好意思吃獨食，掰給他兩塊兒，慢吞吞地爬到車上。
隔壁村裏有個規模比較大的超市，那裏東西應該全，從這兒過去要過一個漫水橋，現在河還沒漲起來，那就是條普通的公路，隻不過弧度稍微大一點。
程明把巧克力咬的嘎嘣響，發動摩托繼續上路，在路過漫水橋時，對麵突然駛過來一輛車，而且還開著遠光燈，他眼前一片空白，想去按刹車拉杆，卻沒控製好方向，摩托車直接衝進了河灘。
沒一會兒，救護車響著嗚哇嗚哇的聲音開了過來，這也驚動了兩人的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