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一下吧。”程明絲毫沒有察覺到程舟的尷尬，大大方方地把手機切了界麵遞到她麵前。
程舟看到他上一個界麵是王者，應該是一局剛打完。
總算送走這尊大神，程舟關上門，深吸了一口氣。
院子裏沒鋪石板，雜草長的哪兒都是，矮的不到腳麵，高的能到小腿，肉眼可見的地方都落了灰，要想收拾到能住人的程度，可是個大工程啊。
程舟走到水池邊，擰動還套著塑料袋的水龍頭，聽到嘩嘩的流水聲，一下子就充滿了幹勁兒。
然而，院子裏的草隻拔了一半，程舟就沒有力氣了，她拖著行李箱進屋，又被屋子裏的黴味給熏了出來。
人生無常，處處都是困難，程舟摸了摸咕咕作響的肚子，決定先去搞點吃的。
程莊村一共才幾十戶人家，隻有兩個小超市，一個賣菜的店，唯一賣飯的還是村口那個板麵店，程舟化饑餓為購買欲，從超市大包小包地拎了兩大袋東西回去。
一直到晚上快十點，程舟才把自己的屋子收拾出來。
臨睡之前，她一看手機，發現上麵七八個未接通話，全都是母親大人的，隻好硬著頭皮打了回去。
因為考回村裏的事，她們已經吵過很多次了，程舟覺得能回來也不錯，她媽卻覺得她應該留在縣城裏考老師考公務員。程舟已經沒有吵架的力氣了，決定這次老媽要是訓自己，自己就乖乖聽著。
但是那個固執要強了大半輩子，把麵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女人，第一句話竟然是問她晚上有沒有吃飯，吃的什麽。
程舟連忙側過身，忍著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委屈說已經吃過了，煮的米湯，熱了饅頭。
“你就天天誆我吧，你四大娘都跟我說了，見你買了一堆方便麵薯片辣條，你要是飯都吃不上，就趁早回來……”
通話再次以爭吵結束，程舟把頭埋進枕頭，哀嚎道：“我以為自己解放了，沒想到回到老家，還到處是我媽的眼線！”
第二天，睡了一覺，程舟狀態回滿，騎著充好電的小電車來到村委會，發現程明也在，僵在了原地。
她突然想起來，這人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管村支書叫爸，也就是說，他現在是自己“頂頭上司”的兒子。
這都是什麽破事，程舟突然有點想打退堂鼓。
“爸，車我開走了啊，下午就回來。”程明衝著裏麵喊了一聲，對著程舟笑了笑，上了那輛年紀看著比他們都大的黑色桑塔納。
程舟被甩了一臉尾氣，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隻希望村支書不要提他的好大兒。
她一隻腳剛邁進門，就聽到村支書笑嗬嗬的聲音。
“我記得你和小明是一屆的同學，高中也都是在縣中上的來著。”
程舟尷尬地點了點頭。
“你先坐這兒。”程國棟指了指靠近飲水機的空位置，那裏已經安好了電腦，桌子上還放了一盆蘆薈，就是太長時間沒澆水，有點幹巴，花盆裏還有兩個煙頭。
“下午村委要開個會，你跟著聽一聽。”一上午就得到這麽一個指示，程舟擦了五遍桌子，給電腦換了十幾個壁紙，灌了一肚子水，終於挨到了下班點。
這魚摸的，實在是讓人不安心啊。
下午再過來，辦公室裏人明顯多了起來，她一進門就看到個矮胖的男人，那個男人看見她，一副熟稔的模樣。
“是老五家閨女吧，你知道該叫我什麽嗎？”男人說。
程舟實在想不起來，隻好傻笑，為什麽離過年還有七個月，自己就要遭受這個恐怖問題的攻擊。
直到這個男人離開，程舟也沒想起來自己該叫他什麽。
開會之前，程舟得到一個兩塊錢的筆記本和一根零賣一塊批發八毛的黑色碳素筆，她看了一眼自己帶過來的花裏胡哨的硬殼膠套本和動漫周邊筆，果斷地喜新厭舊，帶著新裝備去開會了。
會上村支書很正式地介紹了程舟，還發表了一番鼓勵年輕人回村發展振興鄉村的講話，和早上那會兒相比像是兩個人。
程舟被說的熱血澎湃，會議一結束就去問自己能做一些什麽，老支書愣了一下，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就下班了，先去吃飯。”
回村的第二天，程舟這個“新官”上任的毫無水花，這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樣！自己是來振興鄉村的，不是回老家摸魚的。
程舟對著自己飛天小女警的桌麵壁紙，長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