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晚些時候,穆赫倫又從家裏出來,匆匆上了汽車,帶著他的運動包,裏麵裝著突擊步槍和軍裝。這次,他猛踩油門,直接衝到了大街上,警車沒有來得及堵住他。當穆赫倫加速前進時,又來了一輛警車。追了沒多遠,警車就把穆赫倫給逼停了。

警察朝著穆赫倫的車走過來,大喊道:“你想讓我開車直接撞你嗎?”

穆赫倫認識這兩個警察,他們負責這片地區的治安。他們過來之後,穆赫倫就開始嘮嘮叨叨地譴責布斯基和達維多夫,他說“如果沒有布斯基和達維多夫,就不會有獵頭行動”。他咆哮著說,他對司法製度已經失去了信心,要“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他聲稱前幾天已經到達維多夫家裏探過路,希望找機會幹掉他。現在,他要去找布斯基。當警察詢問他的精神狀態時,穆赫倫說他“足夠聰明”,可以假裝精神錯亂,一旦被釋放出來,他還會去殺布斯基和達維多夫。警察逮捕了他,指控他沒有帶持槍證就把步槍帶出家門。

穆赫倫被指控謀殺未遂。考慮到他的精神狀態,警察很難弄清楚他真正想幹什麽。也有可能是他想被抓起來,也許他希望待在監獄裏,這樣相對安全些。穆赫倫沒有把步槍藏起來,他承認把槍帶到外麵是違法的。實際上,當警察考慮以什麽理由逮捕他時,是穆赫倫自己建議警察這樣指控他的。盡管穆赫倫說他前幾天到達維多夫的家中探過路,但後來他說他沒有去過。他隻是吹牛,說說氣話,他說他在躁狂抑鬱症發作時經常這樣。然而,穆赫倫的行為不能完全用精神問題而導致的結果來開脫。他已經被布斯基和達維多夫牽連進去了,他們很可能成為對他不利的證人。他打算殺死他們,這是完全可能的,而且有很多這樣的犯罪先例。

當天晚上,警方把穆赫倫關到了蒙莫斯縣的監獄。他們還通知了曼哈頓的聯邦檢察官辦公室,布斯基正在那裏接受傳訊。布斯基聽到事情的奇怪發展之後,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原來就對自己的安全非常擔心,現在他甚至更加恐懼了。他問道他是否可以立即開始服刑,他認為在監獄中可能會更安全些。

第二天早上,穆赫倫被帶到了新澤西州的一個臨時法庭,他的左手腕和其他十幾個嫌疑犯被銬在一起。南希和他的父母都來旁聽,穆赫倫被指控兩項和武器有關的罪名,保釋金為1.75萬美元,相對還是比較少的。同一天,聯邦檢察官辦公室也拿到了逮捕穆赫倫的逮捕證,指控他威脅和企圖威脅一個聯邦案件的證人。穆赫倫在新澤西提出了保釋申請,並被帶到了紐約大都會拘禁中心。在他被捕之後數日,他的傑米證券公司開始進入正式解散程序。該公司曾經讓華爾街無比敬畏,它的客戶包括顯赫的蒂施家族(Tisch)和貝爾茲伯格家族。無論穆赫倫一案的法律訴訟結果如何,他在華爾街的事業似乎就要像流星一樣隕落了。

與萊文和泰伯爾不同,穆赫倫在大都會拘禁中心不是待了一天就被釋放了。聯邦檢察官辦公室極力反對批準穆赫倫的保釋申請,他們聲稱穆赫倫對布斯基和達維多夫仍然是個危險人物,應該被繼續拘禁起來。在保釋穆赫倫的聽證會上,檢察官告訴法官:“這是一起最嚴重的企圖妨礙司法的案子。”聽證會一連持續了好幾天,穆赫倫在戒備森嚴的情況下被帶到了法庭,他的妻子和其他親屬們把法庭擠得滿滿的,他不時向他們揮揮手,勉強微笑一下。

在大都會拘禁中心,穆赫倫非常高興,因為他身材高大,體格強壯,而且他很慶幸曾和斯普林斯廷在一起健身。他的身邊都是一些頑固的要犯,包括紐約西幫(Westies)和孟山都幫(Monsanto)的成員。拘禁中心沒有牢房給他了,他隻好睡在過道的一個簡易小**,他感到在這裏尤其容易受到攻擊。除星期天外,每天早上他都在5點半被叫醒,先洗漱,然後和其他犯人一起被帶到囚車上,在上麵等著出庭受審,通常要一直等到9點半或者10點。由於穆赫倫重新開始服藥,他的抑鬱症得到了緩解。他成了囚車中最受歡迎的人,常常和其他的囚犯一起打牌、聊天,消磨時間。很快,他就成了安東尼·薩萊諾麵前的紅人。安東尼·薩萊諾綽號“胖托尼”,據說是黑手黨的大佬。穆赫倫還和姆舒盧·沙庫爾建立起了一種關係。沙庫爾自稱是一個革命者,也是布林克斯搶劫案的被告。穆赫倫仔細地聆聽他講述激進的左翼政治理論,一聽就是好幾個小時。沙庫爾聲稱,自己過去常常用搶來的錢救濟窮人。穆赫倫對他說,自己非常敬佩他的這種奉獻精神。

穆赫倫每被關押一天,他認罪的壓力就增加一分。奧伯邁爾不斷向他建議,勸他屈服和認罪,這讓穆赫倫非常煩惱。政府表示,如果穆赫倫願意承認寄存股票的罪名,並同政府合作的話,就會被撤銷關於武器和證人的罪名。穆赫倫拒絕了。現在,他的精神狀態比以前好多了,這使得他更為堅定地反對承認一項他認為沒有犯的罪。最後,穆赫倫在監獄中被關了近兩個星期之後,奧伯邁爾同政府達成了協議,政府同意釋放穆赫倫,讓他到監管最嚴的卡裏爾中心(Carrier Facility)接受治療。這是新澤西州一個私人精神病院,聲譽很高。

在穆赫倫離開大都會拘禁中心時,薩萊諾走到他的身邊,祝他萬事如意。薩萊諾說:“你不會有事的。”說著,他親切地拍著穆赫倫的後背,“你是華爾街上唯一的正人君子,不是告密者。”

穆赫倫堅決聲明:“但是我什麽也不知道,我沒有什麽壞事要告訴他們。”

“哦,是的。”薩萊諾一邊帶著誇張的諷刺意味咯咯笑著,一邊轉動著眼睛,“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