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那外甥打人,歸我大理寺管。”◎

賀延臣看了一眼外麵,豔陽高照,倒是個好天氣,既然一時間沒有思緒,那便出門走走吧。

今日難得他不一直在衙門,手底下的人都鬆了口氣,這段時間賀延臣沒日沒夜的幹,他是上司,下麵的人自然也不敢偷懶,跟著賀延臣沒日沒夜,早就叫苦不迭了。

這幾日天氣越發涼了,成一追出來給自家主子披了披風。

“今日為何如此熱鬧?”賀延臣看著街上比平時要多了幾分的人,問成一。

“二爺,今日暢意酒樓店慶,在酒樓內用膳一律打九折,還出了新菜品,限量五十份,隻要買到新菜品就給三品牌子,這隻要有三品牌子,日後在酒樓吃飯,都可以打九五折,還會優先排桌上菜,今日還設了彩頭,隻要進酒樓吃飯,就可以玩關撲,隻要投中,便送五百文的抵押券,而且啊,據說還請了幻音坊的幻音姑娘來助興,所以這人便多了。”

賀延臣少有在酒樓吃飯的時候,以往宴請好友,基本都是在自家府裏,或是在畫舫,一聽這個倒覺得有趣。

“那便去看看吧。”賀延臣攏了攏披風,往暢意酒樓走去。

暢意酒樓的位置不錯,上下三層,一樓大廳是一張一張的桌子,二樓是雅間,三樓是酒樓掌櫃小廝的房間和算賬的地方。

還有一個後院,是廚房,暢意酒樓做的特別好的地方就在這裏,後院和前麵並沒有隔開,而是設置了一個大窗口,可以看到廚師做菜的全過程,不怕別人學藝,並且可以看到菜的新鮮程度,酒樓貴的菜有,專供貴客的,但低價的菜品也不少,百姓也吃得起,就是因為這些,酒樓的人絡繹不絕。

進了酒樓,成一本打算去定個雅間,但正好窗邊有個位置,他也不講究這些,喊住成一,撩袍坐在了那個位置上。

他來的算早,沒過一會大堂的位置都坐滿了,坐滿之後,酒樓掌櫃出來宣布說店慶開始。

這新菜品的前三十份是先到先得,剩餘二十份是價高者得,賀延臣聞言挑挑眉,還沒聽說過這菜品還有價高者得這種說法。

他也無所謂這新菜品,前三十份早就沒了,他也沒有叫價,剩餘的二十份基本上都被二樓雅間訂走了,桌上有個簽筒,裏麵放了酒樓所有菜品的簽,在簽子的最下麵,還寫了桌子編號。

隻要把想吃的菜品簽子抽出來,放到桌子上,喊一聲小二,小二就會把簽子拿走送到後廚,有專人篆抄菜單,後廚按照簽子上麵寫的做,然後一道一道核對,最後按照篆抄的菜單結賬。

賀延臣越發覺得有趣了,別的酒樓大概都是小二過來問顧客點什麽餐,然後全憑記憶的,這倒是方便了許多。

他挑了幾個菜,一壺酒,讓成一也挑,挑好之後讓小二來拿簽子。

薑予安這日早早就出門了,一來她要坐鎮酒樓,二來要挑選菜品宴請齊鳳銘和蕭禾。

今日酒樓有條不紊,一切順利,她挑了幾個酒樓的招牌菜和新菜品,讓他們後廚先準備,然後剩下的等她們來了再點。

晌午時分,最熱鬧的時候,齊鳳銘和蕭禾來了,蕭禾今日沒穿過於華麗的衣服,頗為低調,和齊鳳鳴上了二樓薑予安帖子上說的那個雅間。

“予安,我們來啦!”齊鳳銘敲敲門。

薑予安打開門,讓她們進來,微微福身:“公主。”

“和鳳銘一般叫我蕭禾便是。”蕭禾笑道。

齊鳳銘一把勾住薑予安的肩:“看我們帶來了什麽!”

齊鳳銘偷了自家老爹珍藏的一小壇酒來:“這可是我爹在邊境打仗的時候,在那邊帶回來的一小壇,我偷偷拿出來給你們嚐嚐,怎麽樣,夠意思吧!”

蕭禾帶了一盒糕點:“我帶了一些糕點,宮裏禦廚做的,外麵應是買不到的,給你們帶來嚐嚐鮮。”

“我做東,你們二人反倒帶東西來,多謝你們。”薑予安笑道。

“桌子上有菜品簽,我點了一些招牌菜,你們還想吃什麽便點。”

蕭禾不重口腹之欲,什麽都可以,隨便點了幾道,齊鳳銘也點了幾道愛吃的,隨後薑予安拉了拉桌子旁邊的繩子。

這個繩子連著外麵,每個雅間都有,一拉外麵門上的鈴鐺會響,小二就會進來。

“這酒樓還真是巧思,怪不得這麽多人人愛來。”蕭禾喝了口茶說道。

薑予安笑笑,沒有說話,齊鳳銘被自家老爹壓在家裏這麽久,早就憋不住了,不知道有多少話想說,三個人聊了一會,菜品上來了。

“這道是酒樓的新菜品,向各位貴客討個名字,若是采納,今日消費全免。”小二躬身笑道。

“依我看,這菜品青紅辣椒交相輝映,倒不如叫青紅吧。”齊鳳銘拿著筷子,煞有其事地說。

薑予安和蕭禾沒忍住,皆笑出了聲,小二笑嗬嗬的:“多謝貴客賜名,請慢用。”

三人這廂其樂融融的,下麵大堂卻沒那麽平靜。

賀延臣正吃著,突然被一個酒鬼撞了一下。

成一見狀就要起身,賀延臣給了他個眼神,不過是被撞了一下,不必介意。

那酒鬼跌跌撞撞的,竟是到了大堂中央玩關撲的地方:“你們掌櫃的在哪呢!給老子滾……滾……滾出來!”

這人醉的已經說不清話了,不知是何處讓他不滿了。

平叔在櫃台後麵算賬,聞言上前:“貴客,可有哪裏招待不周?”

“你們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說著一腳踹了擺在地上投壺用的射壺,“孔弄得這麽小……是給爺玩的!還是給爺添堵的!”

“勞什子新菜品……嗝……價高者得,看老子不端了你這酒樓!”

平叔揮揮手,讓小二去喊酒樓雇的護衛,開酒樓難免遇到人鬧事。

“貴客,這關撲眾多玩法,皆是按照京中流行的規則來的,不存在孔洞大小的問題,至於這新菜品如何定價如何出售,是酒樓的自由,貴客醉了,小二,去,結了賬送客。”平叔笑盈盈道。

“我看誰敢動我!我舅舅乃是三品大員,小心讓你……你這酒樓辦不下去!”那醉鬼一邊東倒西歪,一邊竟把別的桌菜品全拂到了地上。

“貴客這是要不講道理了。”酒樓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來人,請出去。”

說著,對小二說:“給這桌客人重新上一桌菜。”

“貴客,實在抱歉,今日這桌給您半價。”平叔拱了拱手。

酒樓雇的打手正要把那醉鬼拖出去,突然有人出言阻止。

“住手!”

來人竟是戶部尚書徐尛。

戶部掌管戶籍財經,這酒樓之類的,皆是戶部管轄,恰恰撞到刀尖上了。

“你們酒樓這菜品,竟還有價高者得這一說,我看這賬本是該查一查,莫不是有黑賬吧。”徐尛喝道。

薑予安這裏正吃著,就聽到下麵的吵嚷,和她們說了一聲,在二樓憑欄上看著,她不能出麵,沒想到來人竟是戶部尚書,這戶部尚書要整他們酒樓,可不就是手到擒來?

開酒樓,總是要下米的,之前逢年過節的,總會往戶部官員那邊送點什麽,自然也給過這戶部尚書,還給了不少,如今倒是錢他也吞了,麵子卻不想給啊。

“原來是徐大人。”平叔作了一揖,“您外甥在酒樓大鬧,在座的都看在眼裏,酒樓不過是秉公辦事。”

“我去你秉公辦事!”那醉鬼竟然暴起打了平叔一拳。

“小二,報官!”平叔嘴角都被打破了,但沒什麽情緒,平靜道。

“我看爾敢!”徐尛喝道,“來人呐,去給我查查這酒樓的賬!”

說罷,身後跟著他的人便上前,就要衝到櫃台搜賬本了。

一樓大部分都是百姓,哪有人敢出頭,二樓雅間的不想得罪那三品官員,也都默不作聲。

薑予安心下一沉,也顧不上什麽了,就要下樓。

“我竟是不知,這京城徐大人要一手遮天了。”賀延臣看了全程,攏了攏披風,淡聲道。

第14節

是賀延臣。

薑予安瞬間鬆了口氣,她還記得那日在雲端書樓,便是這徐大人背後編排他,還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

“賀大人。”徐尛看到是賀延臣,立馬掛上了笑,“這話怎麽使得?查賬本就是我戶部之責,賀大人莫不是要伸手管我戶部之事了?”

“若是如此,那我必是要參大人一本的。”

“戶部的事哪輪得到我管?”賀延臣笑著起身,伸出食指虛點了點他旁邊的那醉鬼,“但你那外甥打人,歸我大理寺管。”

“來人!”成一喝道。

剛剛那醉鬼鬧事的時候,賀延臣就讓成一去大理寺喊巡捕來,在徐尛剛來沒多久巡捕就在外麵候著了。

“拿下!”

賀延臣和徐尛同為三品官員,徐尛掌戶部,管的是戶籍財經,賀延臣坐鎮大理寺,管的是案件刑罰。

這件事情便有意思了,戶部尚書要查酒樓的賬,大理寺卿卻要治打人的罪,倒是環環相扣。

“哇……賀延臣霸氣。”不知何時齊鳳銘和蕭禾到了薑予安身邊,她誇張地哇了一聲,誇讚賀延臣。

作者有話說:

寶們,換了個文名《贈春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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