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配◎
白崇從船艙中出來,白羽看了看自己哥哥,又看了看薑予安,覺得還挺般配,然後笑著躲回了船艙,讓他們二人獨處。
“薑姑娘,上回你和我說到異物誌,我回去之後看了看,發現我也有一本類似的書。”白崇一邊說,一邊從袖中拿出那本書。
也是誌怪一類的,表麵上寫誌怪,實際上卻表達了別的,頗為有趣。
“白公子還記得。”薑予安笑笑,她當時不過提了一嘴。
她接過書,翻開看了看:“確是有趣。”
這天氣冷了,她翻了兩頁,手就凍紅了,白崇見狀,去船艙裏拿了湯婆子出來:“回去再看吧,暖暖手。”
薑予安點頭,雲苓和白芷也進了船艙,她喊雲苓出來,把書拿好。
“這書看完了再還給公子。”
“不急。”
賀延臣和五皇子經過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個場麵。
薑予安笑著和白崇交談,白崇也翩翩有禮,兩人竟是頗為登對。
平日裏五皇子基本是見了賀延臣就要躲的,今日他要去東郊看他養的那對兒外室,那對兒外室是揚州來的,身形優美,身子又軟,吳儂軟語的,讓他愛不釋手,剛成婚沒幾日,他就想的不行,有些按捺不住了。
結果路上正好遇上賀延臣去東郊辦案,這遇都遇上了,五皇子也沒什麽理由不和賀延臣一道,於是就這麽結伴走了。
“那不是我那小姨子嗎?”五皇子咦了一聲,說道。
半月沒見,那女子出落得越發好了,想到自家嫡妻,五皇子心裏不知怎的,有些不得勁,要是他娶的是薑予安,想必看到她的臉,他也能少去找別人吧。
不過她旁邊那個男子……翰林院編修,去歲的榜眼白崇,這二人明顯是出來相看的,莫不是要定親?
賀延臣倒是沒那麽多想法,看了一眼,也沒多說什麽,連停頓都未有,策馬往前去了,五皇子見狀,趕忙跟上,沒有再看。
“白公子,你對女子經商如何看?”兩個聊著聊著,就說起了經商,薑予安順勢一問。
白崇沉吟半晌:“不讚成,但也不反對吧。”
“如何說?”
“如今經商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但到底不是女子能涉足的領域,女子本就多在後院,頗為不易,一般人家也少有叫女子出來拋頭露麵的,女子經商多被詬病,對女子而言也不算什麽好事。”白崇說道。
“如今這般情形,女子經商不合適,因此我不讚成,至於不反對……若是女子經商,必是有大勇氣之人,白崇佩服,但與我無關,自是沒有反對的理由。”
薑予安沒想到他是這般回答,於她而言,女子經商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外人詬病,隻是他們少見,覺得女子就應該躲在後院,相夫教子,侍奉公婆,而不是在外麵和男人搶飯碗,男子多認為女子是他們的附屬物。
可憑什麽?女子同樣聰明能幹,有雙手雙腳,伶俐圓滑,有什麽是男子能幹女子不能幹的?但白崇的回答也在她意料之中吧,若是別的男子,怕就直接說反對了。
“你認為呢?”白崇反問。
薑予安不想說什麽,她的想法在當下,怕是頗為驚世駭俗的,很多男子都不能理解,她也不屑解釋,她開的酒樓,就算不是京城第一,也是排的上號的,錢莊雖然小,但也盈利,這般成就,便是許多男子也不如的。
“公子說的不錯。”薑予安不欲多言,點頭稱是。
她又岔開了話題,問起翰林院編修平日裏要做什麽。
白崇給她細細講了講,兩人又聊了兩刻鍾,薑予安見時間差不多了,要告辭。
白崇今日策馬出來的,白羽坐著馬車,薑予安上了馬車,白羽先回了府,白崇送薑予安回了永安侯府,扭頭走的時候正巧碰上了東郊辦完事回大理寺的賀延臣。
他在馬上行了一禮:“賀大人。”
賀延臣稍稍勒馬,點了點頭,揚長而去了。
白崇知道他就是這種性子,而且他隻比他大兩三歲,他還隻是個翰林院編修,而他已經是大理寺卿並武德使了,這般成就,也是少有,雖然必有家境因素,他父是定國公,母親是長公主,聖上都是他的舅舅,自然免不了提拔,但他本人也必是有些本事,才能被重用的吧,白崇心想。
話分兩頭,今日五皇子去了東郊,薑予嫣知道他要去幹什麽。
嫁過來之前,她以為隻是有兩個妾室,那兩個妾室身份不高,她貴為永安侯府嫡女,嫁過來又是嫡妻,自然拿捏她們,那些庶子庶女,也必然是在她手底下討生活的。
半個月以來,她一直都沒有掌中饋,這幾天,她在**一再央求,五皇子才答應給她管家權。
可這他剛答應給她管家,扭頭就去了東郊。
東郊五皇子有個院子,薑予嫣讓自己的陪嫁嬤嬤去打聽了打聽,才知道五皇子在外麵還養著一對兒外室。
那外室是揚州來的,多半是誰在揚州養的,送進京城來孝敬他。
一對雙胞胎,長得好似幾乎一樣,都美極了,會跳舞會彈琴的戲子,薑予嫣光想想那場麵,都覺得糜,亂。
氣的薑予嫣當場就摔了兩個貴重花瓶。
五皇子風流成性,她要如何管得住他?如今好不容易掌中饋,她不能惹他,隻當不知道,到底他還是要給她幾分顏麵的。
當下唯有盡快生下嫡子,她才能在這府裏站得住腳跟,她也想明白了,既然五皇子身心她都管不住,那維持自己的體麵便是,丈夫靠不住,那就靠兒子,總有一個靠得住的。
五皇子從東郊回來,身心都暢意了許多,那兩個瘦馬確實有些本事,沒想到的是,晚上回了屋,薑予嫣一邊給他換衣服,一邊說道。
“夫君,總往東郊跑,到底是不方便,不若把妹妹們納進府裏吧?”
五皇子挑眉,甩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了薑予嫣一個耳光:“我的行蹤,你都敢探察了?我給你臉麵,不是讓你蹬鼻子上臉!”
“妾錯了。”薑予嫣哪敢反駁,當即跪下。
“念你初犯,給我記著,以後我去哪幹什麽,不該你知道的,少給我伸手。”五皇子說道,“那兩人你看著安排吧,我去青青屋裏睡。”
青青是五皇子後院的那個妾。
薑予嫣捂著臉,低頭垂淚,沒一會她擦幹眼淚,站起身上了床。
以為嫁給五皇子,以後日子會有多好,沒想到是這樣的,果然隻是外麵體麵,實際上妾室,外室,庶子庶女,什麽都有,五皇子性情不定又沒什麽本事,不像四皇子母妃身份貴重,外家權勢大,在朝堂上也是能和太子分庭抗禮的。
但即使這般,她也依舊是皇子妃,無論如何,五皇子未來封王,她便是王妃,在他身邊日子難過些,在外麵是體麵的,生了嫡子,誰還能越過她去?
自從賀延臣把那封奏折交給皇上,皇上沒有徇私,在朝堂上直接訓斥了四皇子一頓,叫他在府裏禁足思過一月,把貪了的那些錢全部補上充公。
他到底隻是貪了錢,沒直接參與,有些錢他都不知道來路,隻是別人孝敬,他就收了,給他們些庇護。
那日四皇子被叫到禦書房,皇上卻沒說這事,反而問他這段時間朝堂上生活上如何,和他嘮了嘮家常,還問他有什麽難處。
沒想到在這裏等著他。
除此之外,皇上下旨,徹查土地兼並一事,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查辦,務必要把所有臭老鼠全都揪出來,嚴查不殆,查案期間,如有不配合,視作同黨,查定之後,壓入大理寺獄審問,如有反抗,可以不請旨,就地格殺。
這是皇上真的動了怒,要徹底把涉及土地兼並的官員狠狠整治一頓。
一時之間,京城中世家大族官員貴胄們都人心惶惶,有涉及此事的,都趕緊收了爪牙,開始彌補。
如此一來,又是半月過去。
十一月十五,京城下了第一場雪。
這雪頗大,薑予安還是出門了,照常去寒音寺,為祖母抄佛經祈福。
路上並不好走,雪紛紛揚揚的遮了視線,連路都看不清,路邊的小販都沒有再出來,好些店鋪都關了門,一片寂靜。
今日薑予安穿的多,大氅也厚厚的,雲苓先下了車,打好傘,然後去扶薑予安。
“不必打傘了,天冷,手別凍壞了。”薑予安下了馬車,吩咐道,“戴上帽子就好。”
雲苓應聲,把傘收了,給薑予安戴上大氅的帽子,然後把湯婆子遞給薑予安。
寒音寺建在小山上,上去要爬階梯,倒也不高,但今日這種天氣,上山頗有些艱難。
雲苓扶著薑予安上了山,進了寺廟,先上了柱香,然後去了她常住的廂房。
雲苓趕緊給她把大氅脫下,抖了抖雪,然後點上炭火,沒一會屋子就暖和了許多。
祖母的身子,自從天氣越來越冷,她連床都不下了,屋子裏點了三個炭盆,祖母才不覺得冷。
她隻希望月月如此虔誠,佛祖能憐惜憐惜她,讓祖母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