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病逝◎
林業開的藥吃下去之後, 薑予安好的倒是很快,第二天就已經退了燒,睜開眼的時候下意識就坐起身掙紮著下床。
賀延臣趕緊抱著她:“颻颻。”
薑予安似是聽不到一般, 想要推開他。
“颻颻!”
薑予安這才頓住動作, 看著賀延臣。
賀延臣捧著她的臉:“你身子虛弱,先吃點東西再去, 林業在那裏,你放心。”
薑予安點頭,對,林業在一旁,比她要有用的多, 她去也沒什麽作用, 她得把身子先養好, 不然怎麽去看顧祖母?
賀延臣抱起她:“傳膳。”
他這回來,把她的婢女也都帶了過來, 方便伺候薑予安。
賀延臣養傷雖然陛下準了假,但這幾日就得去上職, 他不能一直陪在薑予安身邊。
可她的狀況賀延臣實在擔心。
因著薑予安剛剛病愈, 桌上的吃食都清淡。
薑予安從來不是吃飯快的人, 可這回,不要命似的往嘴裏送, 嘴巴撐得鼓鼓的, 還在吃。
賀延臣拿過她的筷子,又拿了一個小碗過來:“吐出來, 你嚼不動。”
滿滿一嘴, 她怎麽咽?
薑予安眼神呆呆的, 沒有了往日的靈光, 看向賀延臣,緩緩地把嘴裏的食物吐出來。
賀延臣把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喂她吃飯。
“颻颻……你得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才能照顧祖母。”他一邊喂一邊開解她。
“你還有我,還有莫承,你得振作起來。”
薑予安一邊吃,一邊淚如雨下,揪著他的衣領,泣不成聲。
賀延臣放下碗筷,把她抱在懷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多謝你。”薑予安哽咽著說道。
賀延臣動作一頓,說什麽多謝?
可即便事情突發,橫亙在二人之間的問題,也並沒有解決。
賀延臣歎了口氣,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待此事過去再說。
薑予安正哭著,雲苓哭著進來稟報:“小姐,老夫人醒了……”
薑予安聞言,跳下他的膝蓋,提著裙擺就要往外跑,賀延臣跟在身後,生怕她跑快了摔倒。
老夫人的麵色紅潤了些許,睜開了眼睛,永安侯在一旁跪著,老夫人正和他說話,薑予安進來,老夫人慈祥地笑笑。
“颻颻……過來。”
薑予安聽到老夫人的聲音時,眼淚就已經止不住了,她跪在老夫人床邊,任由她撫摸著她的額頭。
賀延臣作為她的丈夫,也跟著跪在榻邊。
一屋子的人都跪著。
“祖母……”她哽咽道。
“颻颻,生死有命,莫要傷懷,你嫁了人,日後祖母也總算能放心些。”老夫人笑笑。
薑予安搖頭,哭的說不出話來。
屋子裏的所有人都知道,老夫人這是回光返照了,前一日還那般光景,今日就醒了,說話也流利。
“喻之,你是個好孩子,要善待颻颻。”老夫人囑咐道。
“喻之謹記。”賀延臣垂首。
這時,薑莫承也來了,一起來的還有永安侯府眾人,烏泱泱跪了一屋子,隻有老夫人的女兒,薑予安的姑姑,和永安侯的大女兒,因為距離太遠,還沒趕回來。
“莫承,你父親是個有本事的人,你也要繼承他的遺誌,好好讀書,做個好官。”
薑莫承叩首,哭著說道:“謹遵祖母教誨。”
老夫人挨個囑咐了一通,永安侯之前和她說了林氏病重,去鄉下的莊子裏養病了,她便知道了幾分,沒有多問。
到最後,老夫人說起自己的嫁妝。
老夫人是高門貴女,嫁給老永安侯算是低嫁,嫁妝自然也多,給薑予安的隻是一部分。
剩下的三房均分,包括金銀,擺件,古董,鋪麵等等,由永安侯主持。
死後,和老永安侯合葬,三房分家,她在城東還有一間宅子,留給薑莫承。
老夫人交代完後事,不想他們都在這裏,叫他們回去了,隻留了永安侯。
“兒啊,林氏從小欺負打壓颻颻,我都看得清楚,蓋因她是當家主母,我也不好總是替颻颻出頭,她做的事情,我大概知曉一二,颻颻不肯和我說,怕我氣病,你作為她的大伯,也是得給她主持些公道,未來,還得你多幫襯她些,我若去了,永安侯府,還是她的娘家。”
“你二弟泉下有知,也會感念你這個做哥哥的。”
“是。”永安侯淚眼婆娑,低頭應是。
“葬禮一切從簡,莫要大辦,不必傷懷,我隻是……先一步去見你爹和你弟弟了……”
說完這句,老夫人半晌沒有出聲,永安侯抬頭一看,老夫人已經閉上了眼。
林業上前查看一番,搖了搖頭。
人已經去了。
永安侯伏首大哭。
聽到聲音,薑予安等人進來,老夫人沒了,活生生打斷了薑予安的一根精神支柱,她緊緊攥著手,不敢過去。
若是沒看到,她還能當什麽都沒有發生。
她後麵的人魚貫而入,跪在床邊大哭出聲,唯有薑予安,身邊跟著賀延臣,站在門口。
“颻颻。”賀延臣輕聲喊她。
薑予安這才驚醒一般,看著賀延臣,這是賀延臣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害怕的情緒。
他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老夫人床邊,跪下。
薑予安看著老夫人的麵容,淚都要哭幹了,想去拉老夫人的手,可觸碰到有些冷的皮膚,她又縮了回去,流著淚叩首,半晌都沒起,淚一滴一滴滴在地上,終於,她放聲大哭。
足足有快一盞茶的時間,賀延臣想拉她起來,薑予安不肯,最後被他強行拉起來,叫她靠在他懷裏。
因為老夫人要求葬禮一切從簡,永安侯便也沒有大辦,搭了靈堂,停靈七日。
賀延臣多歇了些時日,陪著薑予安,那日之後,她再沒哭過,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每日渾渾噩噩,薑莫承和賀延臣輪番勸她,都沒有用。
到下葬那日,薑予安已經瘦了整整一大圈,即便賀延臣每日盯著她吃飯,她依舊瘦了很多。
老夫人墳前,她磕了三個頭。
魂歸故裏,落葉歸根,想必老夫人的黃泉路,並不孤單。
薑予安看著空中紛紛揚揚的紙錢,天旋地轉,徹底昏了過去。
這一暈,就是整整三日。
賀延臣要上職,隻能是叫薑莫承多看顧,叫婢女們多操心。
林業過來看過,沒什麽大礙,這段時日她的狀態眾人都看在眼裏,吃不下睡不著,每日就跪在靈前披麻戴孝。
隻是人不能憂思過重,隻盼她醒來能好些。
薑予安一睜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她床前讀書的薑莫承。
“莫承……”她聲音啞的不像話。
“姐。”薑莫承一臉驚喜,趕緊放下筆,給她去倒水。
因為方便他照顧,他叫人在薑予安床邊擺了一個小幾,一邊讀書一邊看著薑予安,等賀延臣下職來替換。
賀延臣本是中午不回的,可薑予安這般情況,不由得來回奔波。
“你好些了嗎?”薑予安喝了幾口水,問道。
“已經好了。”
林業的藥很管用,這毒性慢慢去,容易根治,昨天他就停藥了。
第75節
“那就好。”薑予安點頭。
“姐,你這幾日,實在是嚇死我了。”薑莫承接過水杯,“姐夫這些日子來回奔波,也累的不輕。”
賀緒寧也來了,這些時日賀延臣囑咐她多來照顧薑予安。
想想也是許久未見了,這段時日薑予安沒有回過定國公府。
“嫂嫂。”她拉著薑予安的手。
薑予安難得笑笑:“緒寧。”
“你昏迷這幾日,兄長可擔心壞了。”賀緒寧說道。
薑予安的笑稍稍僵在嘴角。
這段時日賀延臣對她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裏,薑予安也矛盾極了。
前些日子老夫人下葬,她也沒有功夫多想這些事情,如今塵埃落定,她和賀延臣,又該何去何從?
她沒有多想這些,和賀緒寧薑莫承聊了一會,外麵太陽還未下山,屋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賀延臣回來了,薑莫承和賀緒寧見狀,都識趣地先退下。
他胡子都冒了出來,整個人看著疲憊了不少。
“這些日子,麻煩你了。”薑予安輕聲道。
賀延臣動作微頓:“應該做的。”
“好些了嗎?”他沒有計較她的話,坐在床邊。
薑予安點頭。
賀延臣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安撫,又該說些什麽。
兩人之間,隻剩沉默。
半晌,賀延臣見她連看都不看他,隻顧著低頭,忍不住開口。
“你的別扭,要鬧到什麽時候?”
“你覺得……我是在鬧別扭?”
在賀延臣眼裏,事情都解釋清楚了,兩人雖然有些矛盾,但無傷大雅。
那晚薑予安說的那些話,賀延臣也不和她多計較,隻是那一件事情而已,薑予安為何揪著不放?
本來他是不欲說的,老夫人剛去,他不想刺激她,再和她爭吵,可薑予安一直過不去這個坎。
薑予安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為何他把她的命視作草芥,說利用就利用,從不告訴她原委,更沒有把她當成一個能夠共度一生可以信任的人,如今還要反過來說她是鬧別扭,說她是無理取鬧?
她稍稍閉眼:“我沒有鬧別扭,你如何對我,我看在眼裏,無以為報,便用下半輩子償還你。”
恩是恩,情是情。
薑予安想要的感情,賀延臣給不了,但賀延臣對她的幫襯,對她的恩情,薑予安用下半輩子報答。
若他有一日,又需要利用她查案,或是叫她送死,薑予安也義無反顧。
賀延臣被她的話氣的站起身,忍了又忍,青筋爆出,她在說什麽屁話?
“你好好休息。”他甩袖出去了。
薑予安躺在**,疲累地閉上了眼。
這種孤身一人的感覺,幾乎掏空了她的所有思緒。
賀延臣去了書房辦公,一直到晚膳時間,他才回了房間,看著薑予安吃飯。
她這幾日都是靠吃些流食,又瘦了許多。
薑予安就坐在桌前,見賀延臣進來,也沒有說話。
賀延臣坐在她旁邊,被她氣的不輕,但還是給她先盛了碗粥。
“這幾日總吃流食,對身子不好,多吃些營養的。”他說道。
賀延臣被她氣到,總是去自己緩一緩,扭頭再來和她說話,照顧她,倒是從沒有冷著她,畢竟他比她大許多歲,又是男人,和她計較什麽?
“你也是,多吃些。”薑予安輕聲道,給他夾了些菜。
賀延臣心下歎口氣:“不是不信你,是事關重大,告訴你反而把你牽連進來。”
“但你可以為了查案拋下我。”薑予安看都不看他,吃了一口米飯。
她不想聽這些,說來說去,他有他的理由,她有她的堅持,沒意思。
“查案和我,誰更重要?”她問了一個頗有些無聊的問題。
“這如何相提並論?”賀延臣蹙眉。
“但你從認識我開始,就已經做了選擇,並且不止一次。”薑予安深吸了一口氣,把碗放下,麵對他。
“我想要的,你一直不能理解,隻是嘴上說著抱歉,下次繼續罷了,我沒有和你鬧別扭,你我二人,我仰仗你更多,你幫襯我更多,我感念你,日後,我盡力做個眾人認可的賢妻,若是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即便是叫我去送死,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賀延臣發現,他們二人就不能提這個話題,但凡說起,必然是他被她那張嘴氣的不想多言的結局。
他忍住心裏的那股子氣:“那你想要什麽?”
薑予安紅著眼睛:“我想要我們身份對等,我依靠你,你也依靠我,我信任你,同樣,你也信任我,不打著為對方好的旗號隱瞞欺騙,即便有危險,下場隻有死一條路,也死在一處。”
可那怎麽可能呢?在賀延臣眼裏,她就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女人,她沒有權勢,沒有功名,沒有爵位,隻是個女子,賀延臣有什麽需要依靠她的?
他啞了聲。
不是為別的,是因為這是第一次,他清楚的認識到薑予安這個女子的不同之處。
這男人和女人,從來都是女人為卑,身份如何對等?雖然賀延臣不會這麽想,但現實如此。
哪有男人依靠女人的?哪有女人要插手男人公務,還說要死也死在一處的?她說的這些,說出去甚至是駭人聽聞。
賀延臣不懂,也不知她所說的,該如何做。
薑予安說完,知道不會有回應,也沒有失望:“吃飯吧。”
人沒有擁有,就想擁有,人擁有了,就想要更多,更多……
她承認,她是個貪心的人,她想要完整的賀延臣,隻屬於她,如果沒有,她甘願不要。
她給賀延臣夾菜,沉默著吃飯。
吃完,喊人來收了碗筷。
“我給你刮胡子吧?”
這些日子因為她祖母的事和她,賀延臣來回奔波,胡子拉碴的。
賀延臣還在想她的話,聽到她的聲音回了神,點點頭。
薑予安吩咐巧雲拿來刮胡子的刀和皂角,其實到賀延臣的年紀,應該留胡子,但他不愛這些,覺得礙事,不幹淨,一直會刮掉,在一眾“美髯公”裏也算是個另類。
賀延臣坐在椅子上,她左手捧著他的臉,胡子拉碴的他有些別樣的狂野感,薑予安一時間看失了神。
巧雲拿來東西,薑予安拿帕子沾濕,水稍稍有些燙,她捂住他的下半邊臉,給他的胡子稍稍弄軟一些,待會好刮。
賀延臣安靜地配合她。
沒一會,薑予安拿開帕子,拿著皂角打起沫,抹在他唇周,淨了手,拿著銅刀給他刮著。
很是熟練。
賀延臣看著她認真的臉,即便不是很認同她說的話,也並不理解,還是捏著她的手腕,稍稍離開他的臉。
“那便試試。”他直視著她的眼睛。
薑予安勾勾唇,明白他在和她說什麽,可她知道不可能,賀延臣過去二十多年都是這麽過來的,怎麽會短時間內因為她而改變?她也不相信,她可以改變誰,但她還是點頭。
“好。”
賀延臣鬆了口氣,想著,至少能稍稍回到從前,不必每天都因為此事心梗,也不必每日聽到薑予安的話氣得甩袖離去。
可薑予安要的不是這樣。
他隻不過是想緩解目前的場麵而做出的嚐試和退讓,並非發自真心。
“祖母的事,莫要傷懷了。”他虛虛地摟著她的腰說道,“你瘦了一大圈,好好吃飯,好好養著。”
“我知道。”薑予安說道。
她難過,可日子還要過,祖母不想看到她這般渾渾噩噩,她就算是為了祖母,也要振作。
從昏迷三日睜開眼睛那一刻起,她就告誡自己,該放下了,她還得往前走,不能隻沉浸在當下。
“楊老先生給我回信了,說莫承文章寫的不錯,可以收他為學生,叫他去聽課。”
總算有個好消息,薑予安心情也鬆快了許多:“太好了,楊先生的書院開在何處?”
“倒是不算遠,馬車約摸兩三個時辰便道,旬假的時候還可以回來。”
“想必你費了不少功夫。”薑予安給他擦幹淨臉,把銅刀扔進水裏,扭頭想喊雲苓進來把水盆拿下去,卻被賀延臣拽住了手腕。
“費力氣倒也沒有,不過總得收些利息。”賀延臣說著,把她緊緊摟在了懷裏。
她要守孝,不能親熱,賀延臣抱著她,聞著她身上的味道,心裏也安定了許多。
薑予安回抱他,下巴輕輕擱在了他肩上,他雄闊的肩背叫她放鬆了許多,就這麽,她竟然睡了過去。
賀延臣感覺到肩上的重量逐漸加重,微微側頭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他把她抱到**去,叫巧雲她們進來收拾了水盆,然後給薑予安褪去外裳,擦了手臉,去書房辦公去了。
薑莫承被楊老先生收為學生,叫有些低迷的他也高興了不少,薑予安幫著收拾好東西,送他去了楊老先生辦的書院,賀延臣公務繁忙,叫成一跟著來了。
這書院大,裏麵的學生想必也都是天之驕子,極聰明的,自家弟弟的性子,這麽些天她也摸明白了,善良,但缺了點熱血和勇氣,她不由得囑咐幾句。
“要和同窗交好,平日裏無傷大雅的事情無需計較,但若不高興了,也無需忍讓。”她輕聲道,“姐在包裏給你放了些銀子,盡管用,沒了就寄信回來,聽到了嗎?”
“姐,我知道了。”薑莫承有些舍不得,這麽一進去,可要好久才能見到薑予安,傾身抱著她。
“姐,你等我考取功名,我一定成為你的靠山!”
薑予安失笑,拍了拍他稍顯瘦弱的脊背:“好,姐姐信你。”
“快些進去吧。”
薑莫承拎著大包小包,身後的小廝也是大包小包,他一步三回頭的,看的薑予安眼眶都紅了,手攥著帕子,揮著手叫他進去。
第76節
待徹底看不到薑莫承了,成一才扶著她上了馬車,回了定國公府。
不成想剛回去,就看到了在堂屋等著的盛氏。
前些日子因著她祖母過世,一直在忙,盛氏也沒敢過來討個沒趣,如今她祖母下葬,也算是塵埃落定,她才拿著賬單上門要錢。
“三叔母怎的來了?”薑予安淡聲道。
“過來看看侄媳,聽說了你祖母的事,節哀啊。”盛氏一臉悲傷憂愁的,看的薑予安都差點要信以為真了。
“多謝三叔母,不知三叔母此番前來有何貴幹?”
“是這樣,之前的賬單,確實是下人有些疏漏,也怪三叔母不仔細,竟是叫他們蒙騙了去,我狠狠責罰過了,侄媳看看這回賬單可對?”盛氏說著,把手裏的單子遞過去。
薑予安展開一看,比上回要合理許多,當下也不再和她扯皮,叫巧雲把錢支給了盛氏。
盛氏見她這回如此爽快,可算是鬆了口氣,這還都靠著大房的錢貼補,耽擱了這麽些時日,公中都快要入不敷出了。
她拿了錢就想走,薑予安卻先開口說道:“三叔母,這些日子,侄媳也是思來想去,如今大房和其餘幾房基本是分開的,也基本自理,如今公中吃緊,侄媳也想替叔母分憂,便想著,不如分的徹底些,日後大家雖然都同住在定國公府,但大房基本單過,和公中分開,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