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了出了黃家,還有另外三家跟著幹麽,這事他們暗中籌謀,咱們就借這個訂酒大會的時機,把人都聚齊了,挨個以利相誘,引其相爭,再扶持幾家和有潛力店家把買賣做起來,便能和風滿樓一起牽製黃家。”
她說完,吳清妤總算聽懂了,徐之遠更是連連點頭,“這法子值得一試,你等著我的消息,我回去和大公子商量後,嗯……給這什麽訂酒大會另起個名,由風滿樓來牽頭。”
“到時候,我會從旁協助你,黃沛忠知道風滿樓來了,他必不會缺席。”
徐之遠說完,招呼著夥計把風滿樓的酒都抬上馬車,許菁菁的果酒也一並抬上了馬車,許菁菁送人出去,忽然想起一事來,在酒坊外把張東順跟著釀果酒的事說了。
徐之遠點頭道:“這事我記下來,他張東順無非就想等風滿樓先淌一淌道,自己跟在後邊撿現成的。”
“這事他相幹,還未必有他的份,你且看著吧。”
許菁菁送走了徐之遠,吳清妤這回倒是沒偷跑出來,當真是跟這馬車隊出來遛彎的,葛晟淩還專門備了一輛香氣噴噴的寬大馬車供她乘坐,此刻她站在馬車塌凳上,回過身喊住要進門的許菁菁。
“你這酒坊有趣得很,下回我還來,你可別不給我開門。”說罷也不等許菁菁答應,鑽進馬車裏垂下簾子,一溜煙走了。
許菁菁轉身回了酒坊,林雙雙還在認真地從笸子裏檢出茯苓,甘草已經撿完了,洗淨晾曬在一邊。
許菁菁走近她,挨著也在石階上坐下,“雙雙,若是以後酒坊裏除了我和你,還有許多別的姑娘一起來幹活,你害不害怕?”
她想著要把雇人的事提上日程了,買酒的配額售出去後,總的把釀酒的量給提上來,才能守得住,眼下的境況,雖然短時於她沒什麽大的影響,久了可就難說。
徐之遠臨走前也提過一嘴,從前跟風滿樓合作賣酒的,不是沒有好酒和出名的酒,之所以如今隻有花間露一個還在手裏,就是因為許多小酒坊經不住醉仙樓等哄抬酒家所致。
自個兒都經不住**,也投入其中搞亂市麵上的售價,最後盡管手裏有好好的酒方子,都拱手叫旁人指使去了。
許家酒坊是她幸苦拉扯起來的,沒日沒夜的釀酒試方子,試著做新的蒸餾工具,已投了不少銀兩進去,她這一步更是半點亂不得。
但她還是細心地想著問一問林雙雙,若是這小姑娘害怕見生人,沒法子跟人一塊兒做事,那便隻有按先前說的,她早日教會她釀酒,讓後便得讓她回林家去了。
林雙雙撲棱棱的大眼睛看過來,手裏選撿茯苓的動作卻沒停,“菁菁姐,是不是方才你們說的,有人想要欺負你和你的酒坊,你需要更多人來幫咱們?”
“那我不怕的,我喜歡跟大家一起幹活兒。”她說著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方才她仔細聽了,許菁菁說的是許多姑娘,這她便不怕了。
許菁菁摸摸她的頭,嗯了一聲,沒有多說,把剩下的白術跟林雙雙一起撿了,放到木盆子裏洗淨,重新鋪在笸子裏,擺在廊下的扶欄裏晾曬。
然後開始細細教林雙雙如何用杵子和紗布把材料一一碾碎,過濾、再碾碎,再過濾……
酒坊裏的活兒忙完,出來時太陽已經落山了,林大山拎著兩隻兔子蹲在酒坊門口,意見她倆出來,牽上林雙雙,替她背簍子,兔子也給了許菁菁一隻。
“雙雙這幾日都麻煩你了,今天還打了兩隻野兔,一隻你拿著。”
“我娘已經在家裏燉了豬骨湯,一會兒送到你家去。”
他樂嗬嗬地說著,不時撓撓頭,憨實又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一些不值錢的,自家山裏打的,你別客氣,你肯教雙雙,家裏大家都念著呢。”
怕她不拿,林大山還直接把兔子給她扔進了背簍裏,沉甸甸地往下一墜,許菁菁可叫這肥野兔驚了一驚。
“林大山,你打獵這麽厲害,怎麽不找一家酒樓或者食肆,長期給他們提供打來的東西呢。”
“這麽著,不但每次不用一家一家的問,而且價格還能穩定下來,做得久了,掌櫃的還會看情麵多給幾個字兒呢。”
許菁菁真誠建議,林大山一拍腦門,傻愣愣地笑了,“你瞧我,亦軒也這麽說過,我照著他說得去酒肆問了,人家不要。”
“你怎麽問的?”
“就城裏隨便一家酒肆,‘大爺,要野豬不要,膘肥體壯新鮮熱乎的野豬……’”
林大山說完,許菁菁樂嗬起來,林雙雙也好奇地湊上來,道:“我也去說了,可是掌櫃的說不要,讓我們快些走,就是東邊集市上挺大的那家,門口還豎著那麽大一張幡子。”
林雙雙邊說邊比劃了起來,許菁菁腦海中一轉,了然了,難怪別人不要,林家一個獵戶,一個秀才,真是於買賣一道不通啊。
“嗯,下回我要是進城去,喊上你們一起,多問幾家,你這事真有門,不過得找合適的酒肆,如是人家主賣甜糕,那肯定用不上你的野豬……”
三個人說說笑笑回到村裏,在路口分開,許菁菁提步去了老屋。
老屋裏二叔和阿爹各自在屋頭吃飯,吳金花還在**扒著,楊三喜給她喂。
許菁菁把阿爹叫到外頭來,低聲細說了準備訂酒大會的事。
畢竟酒坊還在阿爹手裏,要做這事,還是得知會一聲。
“啥??”
許長林一聽完眼睛就瞪大了,聲量也不自覺抬高,“這怎麽成,這、這、這哪兒有酒還沒釀出來,就先把配額賣出去的,這要是到時候拿不出來,可不得把酒坊的名頭給砸了喲。”
“不成,菁菁呀,這事你放著啊,不要衝動,你相公人呢,咱們好好商量嘛,不要急著來呀……”
許長林不肯答應,就連屋裏頭的吳金花聽到動靜,也不想吃飯了,把楊三喜推往窗邊去,“去,聽聽都說了些什麽。”
楊三喜湊到窗子邊,卻從窗子縫隙瞧到對麵屋頭的窗戶上,也有兩個湊在一處的黑乎乎的腦袋,正在凝神靜聽。
外頭幾個扛著鋤頭挎著籃子歸家的農婦經過老屋門前,虛掩著的門隱約透進來嫌棄的聲音,“你還不知道呢吧,就是這家的女兒,可厲害可霸狠了,把後娘和繼兄都攆了出去,不讓進家門呢。”
“誰說不是,我還聽說了,吳氏挨的那些板子,可都是因為她,你說這當女兒的,竟然都越過爹娘頭上撒尿了,以前倒是沒看出來,柔柔弱弱的一個小姑娘,心那麽狠呐……”
許菁菁和許長林當即都沉默了,這外頭的傳言也不知誰傳的,蒙著眼睛往她頭上扣屎盆子?
許菁菁猛地一回頭,瞪著窗戶上的黑影,沒一會兒就見吳金花的影子一把扯走了楊三喜,支開窗戶喊,“不是我!”
“我門都沒出呐,真不是我!”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吳金花,不是她,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