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聲音漸漸遠去了,許長林一拍大腿,哎喲長歎了一聲。
“這幾個閑得慌的,這都哪兒聽來的喲。”
“什麽也不清楚就在那裏亂傳,酒坊買賣都要給她們說壞了,不行,我找他們去說理去。”
“菁菁啊,那個訂酒的什麽會你先別急啊,晚些叫上瑾楓一起商量,你不聽我的,你聽聽他怎麽說嘛。”
許菁菁也漸漸覺得頭大,在酒坊新酒準備售賣,又準備辦訂酒宴,早不早晚不晚這個時候難聽話滿天飛,做買賣也得講個好名聲,這傷了私德的誰家還來捧場,對家更是會抓住機會多踩兩腳。
這事不能放任不管,她當即也跟著老爹的背影,往外邊去。
許菁菁和許長林一出家門,吳金花忙讓楊三喜扶著自己下床,往外頭院子裏來,梁氏也挺著個大肚子在許季陽攙扶下出來,四個人一碰麵,吳金花就忍不住念叨起來。
“她要幹什麽這是?”
“好好的買賣不踏踏實實地做,搞什麽虛頭八腦的黑心名堂,酒都沒有就讓人掏錢擱她口袋裏啊,這麽能耐怎麽不上天!”
“大嫂你別小瞧人家,哪回你在她那兒討著好處了,我是看明白了,人這雖然心眼子黑,奈何有人上趕著願意啊,也不知道一個女人,在外頭都怎麽做買賣的,這事換了別人來做,我瞧還未必做得成,也就她豁得出去……”
梁氏意味深長地眼睛往隔壁拋,吳金花心領神會也露出鄙夷神色,許季陽看媳婦不吃教訓,還在一股腦子地要跟侄女對著幹,急得暗暗推了她腰一點點,“我說,你就少說幾句吧。”
“先頭跟你說的你全都忘了?你說你好好的在家養著肚子裏的兒子不行麽,你偏要參和菁菁的事做什麽,她有她的辦法,大哥都說了酒坊聽她的,你別跟著瞎起勁。”
梁氏不耐煩地拍掉了許季陽的手,罵道:“死鬼,你要命哦,敢推我,要是我肚子裏的孩子有個閃失,你老許家是要絕後麽!”
“從前也不見你這麽抬舉她,這段時間我看你是吃錯藥了,我也是吃壞了腦子才信你的鬼話,這麽些日子,酒沒多釀出多少來,就鼓搗出這麽個黑心法子,還不讓人說了,真是黑心姥姥黑到家了。”
“我不管,你去給大哥說,這事不能同意,這麽胡搞下去酒坊還沒輪上咱兒子,就叫她糟蹋沒了……”
許芸芸則一直待在屋子裏,好似外頭說的一切都跟她無關,隻在她娘說‘豁得出去’幾個字時,抬眼看了外邊一眼。
許菁菁則跟著阿爹後頭一路追,直追到林家門口才趕上攔下了兩個嬸子的許長林。
沒想到阿爹跑得還挺快,她遠瞧著就見阿爹臉和脖子都憋紅了,正揮著手跟人據理力爭。
從沒見過他為跟她有關的事這般臉紅脖子粗地與村裏人爭辯,許菁菁有些怔然,一不留神,就叫人扯到了一旁。
轉頭看卻是林大娘,身邊站著李淑禾。
“菁菁,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林大娘拉著她的手,把手中裝著大瓦罐的籃子掛到她臂彎裏,“不是讓大山說了我給你送豬骨湯去,你在家等著就行了。”
林大娘轉頭看到跟人爭執的許長林,明白了幾分,拍拍許菁菁的手攔道:“這些事你一個女兒家不要插手,讓你爹去說。”
“那幾個都是原先村子裏想學著你釀酒掙錢沒掙著,還倒貼了本錢的,心裏不服氣盡到處瞎說。”
“你過去了,沒得叫她們越發起勁,他們說的那些,我一個字都不信的,你別急,你待我家雙雙一個外人都那般好,怎麽會是她們說的那種人。”
李淑禾在一旁神色怪異,幾次想插話也沒說上,許菁菁盯著她看,她察覺到,才幹笑打了招呼,“林大娘說得對,菁菁你別急,人總是清者自清的。”
“對了林大娘,聽說大山今天在山裏捉到野豬了,我想來問問,還有瘦肉沒有,我想拿家裏養的老母雞跟你還一點兒,回去給兩個娃兒燒了吃,明天就給你把雞送過來。”
許菁菁謝過林大娘的好意,沒多理李淑禾,拎著籃子去往她阿爹那邊,去他個鬼的清者自清,等著自清,她人都要被從頭黑到腳了。
“阿爹,這個你拿著。”許菁菁把裝了燉豬骨的籃子給了她阿爹,擼了擼袖子站到了前麵。
說閑話說得的正主站在了跟前,兩個大娘眼睛四下溜轉,一個把手往腰間一插,壯著膽子道:“你、你想怎麽樣。”
“我們又沒瞎說,這麽多人都看見了,也不算冤枉你,你看你還生氣了,說你那都是為你好,年紀輕輕的不懂事還不學好,在外頭風光還回家逞威風,這要是我家女兒,早一巴掌打過去了……”
“這麽多人都看見了?這麽多人是哪些人?嬸子你不說清楚些,難道要全村人都給你背這個冤枉?那天在我家門口看的人不少,是怎麽回事隨便找一個人都能問,你說我黑心,可也就是說那天被誣陷偷人的那個公子也黑心了?”
“畢竟人是他提走的,也是他送去縣衙的,縣太爺怎麽判的也是看的他的臉麵,你這麽汙蔑他,要不下回他再來,我喊你當麵給他說一說,畢竟你說他都是為了他好,我看他也挺年輕的,嘴上沒幾根毛,不穩重,該您替他父母給教一教。”
許菁菁不客氣地把袁修齊來出來遛一遛順便墊背,她是張口就來,教訓人的嬸子臉都白了,那種動不動就把人拉出去打的公子哥是能招惹的麽,她可不像跟吳金花似的挨板子還挨蹲大牢。
“我、我這些話又不是我說的,那我也是聽人說的,不、不能賴我頭上……”
“聽人說的?聽誰說的,嗯?說不出來?那沒法子,到時候人來問,總的有個頂事的給人交差啊,不能是我自己在村子裏抹黑我自己吧,那還得就是你們說的,畢竟我聽見的,也沒冤枉你們。”
許菁菁兩手一攤,風口浪尖上,她就不能輕易給人動粗,但誣賴人這一套麽,她們會她也不是玩不轉。
許長林見女兒幾句話就把人拿住了,也挺了挺胸膛到前邊來“你們幾個婆子,瞎說的還想賴,心眼子壞透的老家夥,明兒我家酒坊要是雇人,頭一個就不要你們家的,人壞,幹事不牢靠!”
“哎喲,菁菁呀,真不是我們,我們也是聽人說的,這才多跟了句嘴,你別往心裏去啊。”一直不說話的胡嬸最先頂不住,開口求饒。
許菁菁原想趁機多問兩句,最好能把散播閑話的人給揪出來,一聲清脆的許叔打斷了她,李淑禾從林家出來,手裏拎著一大塊瘦肉。
“許叔,菁菁,這麽晚了,什麽事也不耽擱這一會兒,大家也都餓了,回家吃飯去吧,有事改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