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一個箭步上前把人托住,“相公,來搭把手,阿爹,您沒事吧。”
江瑾楓也趕緊上前,兩人交換了眼神,合力把許長林扶到了屋裏的椅子上歇著。
她方才情急之下吐了真話,眼看著阿爹受不住,舔了舔嘴唇,想著好好再重新說一遍,誰知阿爹反應更快她一步,立時扣住了兩個人的手,語重心長道:“你們倆這過日子的,有什麽坎兒好好商量。”
“欸,這世上能有什麽事是過不去的?別為著一點捕風捉影的事就爭吵鬧騰,過日子,哪兒有不過坎的,過去了就好了。”
“這男人要能擔事,體諒媳婦的不容易,她一個人在家裏辛苦釀酒掙錢,你也幫不上她,還三天兩頭不見人影的,她也就是出去聽聽戲,不能幹別的。”
“瑾楓你是好孩子,這事就算過去了,我回頭說她。”
江瑾楓看了看許菁菁,眼裏隱含著笑意,終還是默默承受了,“丈人,是我行事不妥了,以後酒坊的事,隻要我在家中就不會讓她一個人累著的。”
他說的誠懇且真摯,反而叫許長林不落忍起來,嗔怪地瞪了女兒一眼,“許菁菁,你跟我出來,這都這幹的什麽事,大晚上的叫人不能安寧。”
說著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藥枕,拍拍幹淨收回懷裏,往外走去。
許菁菁沒忍住差點笑出來,阿爹這前後說話,差別有些過於明顯了,一見是她去的花船,竟然輕輕揭過不追究了。
她留給江瑾楓一個得逞的眼神,淡定地跟在老爹後麵出了門。
到了院子裏,許長林看著身後跟出來的女兒,先是長長歎了口氣,才道:“這事你也別往外再去說了,我知道就成,你相公去花船總比你去花船好聽些,你這真氣死我算了,你說你沒事上那地兒去幹啥呢。”
“誰家姑娘跟你似的,在家不安分!”
許菁菁眼珠子一轉,去花船這事要落阿爹手裏,扯一晚上都扯不明白,她便道:“阿爹,為著今天酒坊能順順當當的把訂酒這事兒完成,這段時間太累了,我就想去聽聽戲,也順便看看外頭雲中錦賣得好不好。”
“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是誰又上您跟前吹風來了,你小心這種別有用心的小人才對。”
許長林瞪了她一眼,“誰好誰歹我省得。”
“那您猜怎麽著,我在花船上逮著咱家的假酒了,要不是要先把我相公接回家,我現在還跟著章縣令在那花船上收拾賣假酒的呢。”
“什、什麽?什麽意思?你是說有人賣雲中錦的假酒?”許長林一晚上最震驚的事顯然還沒夠,聽著這話猛地咳嗽起來。
“嗯,‘雲中錦’三個大字印在酒壺上,一喝就不是一個味道,我在裏頭正講理呢,我相公回來了,我就接他去了,正好章大人在,就讓他幫忙處理了。”
許菁菁就知道隻要有跟酒坊有關係的事頂著,她去花船的事根本就不叫事。
“唉喲,你這孩子怎麽分不清輕重哇,你相公一個大男人,他還能丟了不成,你讓他自個回來就是了,你不在那守著候著,那章大人事情那麽多,能把你這事放在心裏啊,你這人都回家了,那還不給你揭過去了,賣假酒沒捉著,下回不得換個地方繼續折騰麽這是……”
許長林連連拍著大腿,懊惱自己當時不在船上。
“那不行呀,您看,我待久了那不又要有人說我不懂事,妨害了酒坊的名聲,一個女人在花船上待著不像樣……”許菁菁把吳金花方才告狀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許長林斜了她一眼,“你什麽時候聽她的了,金花她不懂這些瞎嚷嚷,她說的哪些話都不用聽,這麽著,明天你去問問章大人,那事情處理得如何了,可不能真讓賣假酒的把咱們家酒的聲譽都給敗壞了。”
“我會跟金花說,以後你的事要她少管少囉嗦,這總行了吧。”
許菁菁這才點點頭,“阿爹,那我進去了啊,不然天都準備亮了。”她指了指天。
折騰到這大半夜,的確再不睡雞要叫了,許長林揮手,“去吧去吧,我給你帶上門。”
許菁菁轉身回屋,江瑾楓坐在桌前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去花船是去接我的?”
“因為要送我回來,所以錯過了抓住賣假酒之人的機會?”
他似笑非笑地看過來,許菁菁心中一虛,上前討好道:“相公,權宜之計、權宜之計麽,若不如此,那阿爹不得把我扣在屋外頭說教一晚上啊,況且我真是擔心袁修齊在船艙底下等著,才先送你回來的。”
她看他不過是佯裝怒色,眼裏分明是笑意,順這竿就立馬上,“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們要不這就接著睡吧。”
她眨巴眨巴眼睛示意,他卻直接幫她把頭上的發簪取了,忍不住笑著將一頭秀發揉巴揉巴弄亂,再拿梳子給她梳整齊,才推著她去躺好,“是不早了,你快歇著去,不用等我,我去處理一會兒空綠傳回來的密信。”
許菁菁被扶到枕上躺好,看著他細心地替她掖了被角,吹熄蠟燭帶上門出去。
她一下就把被子都踢開坐了起來,“這麽熱,誰要蓋。”
“弄亂我的頭發,氣死了。”她不滿地在黑暗中哼了一聲,門外的腳步顯然頓了頓,卻沒有轉身開門進來,還是往對麵的屋子走了。
許菁菁哀歎,今晚上的旖旎氣氛,是全然叫老爹破壞殆盡了,就這老頭的眼力見,還想著能早日抱上孫呢,沒戲。
隔日一早,許菁菁起來,灶房裏又久違地有人準備好了早飯,雖然味道普通,隻是一鍋清粥,一碟小菜,但她吃得津津有味。
左看右看不見江瑾楓在家,不知出門去了那裏,想著昨晚上他和章時重談事情被自己撞見,或許是還有沒說完的,去了縣衙,她便沒有繼續找他,安然做著自己的事。
她吃完還得收拾東西準備出門進城,那天袁修齊付了帳就就走了,她不得不親自去一趟大鴻樓,把那一百五十張藍票缺的掌櫃的章子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