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回到家,便上網給孟展寫電子郵件。

孟展要求手下的兼職銷售人員每天都要用電子郵件匯報一天的工作進展和網點的銷售情況。

薄荷填好銷售表格,在電子郵件後又附加了一句,說自己有個朋友有意向簽下本市的代理合同,想約個時間和孟總談談。

孟展很快回複,約在周五的下午六點在天然匯公司麵談。薄荷便給紀瀾發了個短信,問他周五可有空。紀瀾自然是有空,便是沒空,也會擠出空來。

翌日薄荷去上班,見到新婚的蔣琳神采飛揚,一臉甜蜜。因為嚴未單位太忙,休不了婚假,所以她也來上班了,把婚假留到春節,再和嚴未去海南補過蜜月。

薄荷見到蔣琳麵帶幸福的模樣,心裏也頗為羨慕,雖然她心底早就對那種所謂生死不渝的愛情不報指望,但總歸還是想有個人能和自己攜手度過一生,至於有多少的愛情,她並不強求,她從父母身上看到的是,親情更能持久,雖然沒有所謂的愛情,但也能相濡以沫。

她覺得能像蔣琳這樣找個忠實可靠的人也就行了。

晚上回到家,薄荷看見父親正拿著一張照片在看。

薄荷湊上去一看,是個挺清秀的年輕人。

“爸,這是誰啊?”

薄豫笑嘻嘻地把照片遞給薄荷,“這是黃阿姨的侄子,在醫院上班。也是從咱們縣城高考上大學的,和你同年,沒準你們還認識呢。”

自從上回紀瀾來說了那一番話之後,薄豫就開始私下裏四處托人了。

薄荷一聽明白過來了:“這是給我介紹對象呢?”

“是啊,我給好幾個老鄉都打了電話。江遼一心想要撮合你和許淮,就不指望他了。”

“爸,你看我整天忙成這樣哪有時間談戀愛啊,再說我還欠了這麽多錢。”

“你先談著,又不是馬上結婚,等你還完錢,那還要好幾年呢,你馬上都快三十了,到時候可不好找對象。上一回紀瀾說他的朋友年歲大了都嫁給了離異的,當後媽的都有。”

“哪有那麽誇張,再說了就算離異的又怎麽了。隻要對我不就行了。”

薄豫一聽急了:“那可不行,你可不能找什麽離異帶孩子的,這個張帆你去見見吧,我讓黃阿姨約個時間。”

“爸你還當真啊?”

“我當然是真的,你以為我和你開玩笑呢,這要是你媽活著,早逼著你去找對象了,你馬上都二十七了,你想愁死你爸啊。”

薄豫皺著眉頭想發火。

薄荷隻好答應:“那行,你讓黃阿姨約時間吧,不過我先說好,我要是對他沒感覺,你可不能勉強我。”

“我當然不會勉強你,我也不逼著你馬上結婚,但是至少得有個對象放在那兒讓我安心哪。你以為你還十七八呢,你媽二十二歲就和我結婚了。唉,真是愁死我了。”

薄荷見父親發了脾氣,也不敢惹他生氣,便坐到他身邊,抱著他的胳膊笑嘻嘻道:“爸你說得對,我都聽你的。”

薄豫這才鬆了口氣,臉色也和緩了許多。

“爸都是為你好。”

“我知道,我一定會結婚的,你放心吧。”

周五下班之後,紀瀾開著車接著薄荷,兩人到了天然匯公司。

薄荷發現今天紀瀾的穿著比平素要嚴謹正式得多,一身淺灰色西裝,外麵是一件深灰色的大衣,顯得他身材高大勻稱,儀表堂堂。他腿長肩闊,穿著這種風格的衣衫特別顯得英俊。

薄荷感覺到了紀總強大的氣場,也驚豔於紀先生的美色,但這種視覺上的震撼感隻維持了幾秒鍾,她突然想到了他殺魚時柔弱地暈了血,過敏時起了一身旖旎的紅疙瘩,於是便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紀瀾扭頭看了看她,不解其意:“你笑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

薄荷自然不會說,抿著笑望著他,眼前晃著許多風情萬種的小紅包。

這樣的笑容讓紀總心裏一陣**漾。

到了天然匯公司,孟展剛開完會出來。薄荷上前介紹了紀瀾,孟展接過紀瀾的名片,忙熱情得迎進了會客室。

紀瀾平時和薄荷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很家常,從未和她談過生意上的事,所以,這還是薄荷第一次見到紀瀾和人談生意,談合同,頗為驚豔。

兩個小時之後,紀瀾成功談下了本市的代理權,代理費五萬被他談成了貨物,而不是現金。本來孟展不肯答應,但紀瀾提出一個條件,就是保證兩個月內會在本市三十家超市上貨。

孟展對這個條件異常心動,便沒有在代理費上多做糾纏,因為超市上貨,他老早就去打聽過了,進場費不是一筆小數目。

薄荷幾乎插不上什麽話,旁聽在側,學到了不少東西,心裏對紀瀾異常的敬佩。果然是天生的生意人,殺伐決斷帶著一股霸氣,不大工夫就反客為主了。

談判結束,兩人從公司出來,薄荷看了看手機。

上麵有張帆的一條短信,措辭很客氣,又不顯得突兀。今晚的約會薄荷並未當回事,心裏滿滿當當的都是自己的生意,上了車,便問道:“紀瀾,那五萬塊的貨物我怎麽處理呢?要是賣不掉怎麽辦?”

“這個你不用擔心,超市上貨之後,其中一部分就作為貨物,另一部分作為贈品,比如商場購物滿四十八元,贈送一瓶飲料,這樣就當是廣告投入。”

“嗯,那超市的進場費怎麽辦?”

“我先幫你墊付吧,也沒多少錢。”

薄荷心裏十分感動,再次由衷地給紀總發了一張好人卡。

紀瀾對好人卡很沒好感,頗為失望地歎了口氣:“其實封建社會也有好的一麵啊。”

薄荷對他突然思維跳躍至此頗為不解:“什麽意思?”

紀瀾望了她一眼,幽幽道:“那會兒的姑娘不時興發好人卡,經常以身相報什麽的。”

薄荷隻當他是開玩笑,笑道:“我現在欠你越來越多了,紀瀾你就不怕我還不上你的錢啊。”

“還不上錢,這不還有人麽。”

薄荷接著玩笑往下開:“行,回頭還不上錢,我就給你當丫鬟去。”

紀瀾嘿嘿一笑:“你說話可要算話啊。”

薄荷笑著點頭:“紀老爺,麻煩你把我順道放在人和酒店吧。”

“你幹嗎?”

“我今天,嗯,相親去。”

“什麽?你去相親?”

紀瀾如同中了一個晴天霹靂,瞪著眼道:“你不是說你不還完賬就不考慮結婚嗎?”

“是啊,可是我爸非要逼我去,他身體不好我也不能惹他生氣,就當是去走個過場吧。”

紀瀾雙手握著方向盤,目露凶光。

薄荷問道:“你怎麽了?”

紀先生默不作聲,傷痕累累地開著車。坑哥啊這是……

到了人和酒店,薄荷下了車,對紀瀾說了聲再見,就看見紀先生陰沉著臉,氣場強大地駕車絕塵而去。

薄荷覺得紀老爺的小孩子脾氣,時常讓人摸不著頭腦,大約是從小就養尊處優,長大又順風順水的緣故,是以性格比較的難以琢磨。

走進酒店,薄荷一眼就看見了張帆,因為已經看見過他的照片。

張帆一看就是那種內向靦腆的人,斯斯文文的頗為清秀。

薄荷是第一次相親,張帆是已經相親過十幾場的人,稍稍好點。兩人坐著一塊,最初有點尷尬別扭,但畢竟是同鄉,又是校友,有一些話題可聊,薄荷權當是和老鄉聊天,私心裏並沒有抱著很重的相親念頭,所以聊了一會兒,氣氛便好了許多。

張帆其實一早就認識薄荷,那會兒她算是一高的校花。不過薄荷不認識他,張帆說起過去,薄荷才知道原來他見過自己,怪不得剛才自己一走進來,他就站起身來打招呼。

兩人正聊著,突然,薄荷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口走了過來,竟然是紀瀾!

不過,他好像根本沒看見她,東張西望了一下,貌似在找座位,然後就朝著薄荷這一桌走了過來。

薄荷心裏奇怪,難道是剛才有什麽事忘說了?但他的表情看著不像啊,好像是來吃飯的樣子,悠悠閑閑地四處打量,關鍵是他根本沒看自己,仰著臉跟領導視察一樣。

眼看他就要走過自己這一桌,薄荷正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打個招呼,突然紀瀾眼皮往下一搭,目光剛剛好落在薄荷臉上,當即露出一副大驚失色又大喜過望的表情:“哎呀,你怎麽也在這兒吃飯?真是巧啊!”

紀先生這一臉驟然相逢的表情,讓薄荷十分地莫名其妙,剛才明明是他把自己放在這大門口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