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薄荷無語的工夫,紀先生一錘定音:“好了,這事就這麽定了!以後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薄荷本來還有點羞赧尷尬,一聽這話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便忍俊不禁道:“紀瀾,你理智點吧,怎麽跟過家家似的說風就是雨啊。”

“我這會兒特別理智。”

“可是我還沒想好呢。”

紀先生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你還有什麽可想的,像我這樣好的男人,應該想都不想就答應,你錯過了可就要後悔一輩子的。”

薄荷再次忍不住想笑,這麽自戀的表白她還是第一次遇見。因為她對此事毫無防備,又絲毫未曾懷疑過和他的朋友情誼,被伏擊之後一時半會兒還沒想出怎麽反駁他,就覺得他這會兒義正詞嚴的耍賴皮倒是十分有趣。

“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紀先生素來是談判高手,潛伏良久突然不動聲色地發起攻擊,出招迅猛,見好就收,他知道這會兒不能多做糾纏,更不能和她講大道理,突然襲擊的挑明需要點時間讓她慢慢消化緩衝,於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抱了薄荷一把,以示自己已是正牌男友的身份,然後就飛快地離開了,留下薄荷暈暈乎乎地站著哪兒,對著夜色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夢遊,這是真的麽?他居然喜歡自己?

她覺得今晚上的事有點不可思議,若是以局外人的眼光來看,兩人的關係其實算是水到渠成,順應民心。

但因為她一向沒往這方麵想過,所以對於紀先生來說,是預謀已久,對於她來說,卻是事發突然。這麽一會兒的工夫,神不知鬼不覺地他就把自己從朋友變成了男朋友,還得到了自己老爸的承認,這事可真是神奇。

但她此刻仔細想想,也說不出人家紀先生有什麽不好,要人有人,要貌有貌的,工作上又對她忠肝義膽出錢出力出主意大力支持,說實話她還真是挑不出他的毛病。

難道這就算是有了男朋友,就是他了?

薄荷覺得渾渾噩噩的,有點意外,有點迷茫,還有點說不清楚的小小的快樂,因為他胡攪蠻纏的表白中透著一股子執著真誠,讓人不忍痛下殺手去拒絕。

她大力吸了口涼空氣讓腦子清醒了一些,仔細回想起兩人這幾個月的相處,倒也溫馨和諧,不得不說,紀先生很善於隱藏自己的心思,她居然一直都沒看出來他對自己覬覦很久了。

薄荷站了片刻,轉身上樓。

薄豫還在興奮之中,見到女兒進門,立刻樂嗬嗬地笑道:“小紀不錯啊,和你看著挺般配的,本來我還怕他家人不滿意,沒想到他爺爺也喜歡你。他爺爺的確是個好相處的人,一點架子都沒有,在醫院的時候經常和病友聊天,我出院之後,他沒事還和我打電話呢,可見這一家人都比較好。我真是滿意得不得了,你的事一定下來,爸爸心裏也沒什麽負擔了。”

薄荷眼看著父親這一臉幸福滿足的笑容,想說什麽都覺得無法開口,隻好幹笑了兩下,回到了臥房。

算了,這事先放一邊,這會兒腦子亂,先幹點別的冷靜一下。她打開電腦開始給孟展寫電子郵件。

一想到自己將要麵臨的機遇和挑戰她就覺得既興奮又不安。怎麽去和超市談進場的事,她還沒經曆過,進場費究竟是多少,她心裏也沒底。看著那張銷售表格,薄荷頓時就覺得紀瀾的表白是一場風花雪月,而現實最容易讓人冷靜。

填完表格,薄荷發現桌角的小企鵝在跳,點開是嚴未。

“紀瀾說你是他女朋友了?”

薄荷啼笑皆非,紀瀾嘴也太快了吧,她還沒答應呢,他就開始四處宣揚造勢了。

“他可能是一時衝動。被他家人逼得緊了,所以才打起了我的主意。”

“不,他是認真的,他喜歡一個人才會去追,不會因為別的原因。”

“他不是一直喜歡風情萬種的嗎,我沒一點風情啊,我就兩袖清風,所以我覺得很意外,我從沒想過他會追我。”

“真喜歡一個人,就是明知道她不符合你心裏的標準,也無法控製的愛上她。設定標準隻是幻想中的想當然,而真實的一個人站在你麵前,你瞬間就明白了幻想和現實的區別。再多的想象都沒有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麵前時那種衝擊力大,瞬間就把所有的設想全部覆蓋了。”

“你說得也對。不過我暫時沒心思考慮這些啊,我一直把他當朋友的。”

“那你喜歡他嗎?”

薄荷對著這句話,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那你討厭他嗎?”

“不討厭。”

“你看,討厭的反義詞是喜歡,你不討厭,那就是喜歡。”

薄荷啼笑皆非,嚴未可真不愧是紀瀾的死黨密友,這種胡攪蠻纏的功力相當了得啊,簡直是一個腔調。

她暗暗心想,自己喜歡他麽?正在這時,手機響了,拿起一看,居然是嚴未。薄荷很奇怪,這不是正在和他聊天麽,他還打電話過來幹嗎?

電話一接通,就聽嚴未大呼小叫道:“薄荷,紀瀾說你和他在一起了?天哪,這是真的嗎?天哪!”

薄荷一愣,剛才在網上不是已經問過了麽,怎麽還問?

這時,就看見網上的嚴未還在打字:“紀瀾簡直就是十全九美的一個人啊,別猶豫了,果斷地投入他的懷抱吧。”

薄荷突然覺得不對,嚴未拿著手機,那怎麽打字呢?

不會是?她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再看網上嚴未還在那兒滔滔不絕地誇著紀瀾,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她對著電話道:“嚴未,紀瀾那是一時衝動,回頭我再給你細說,我這會兒有事,先掛了。”

掛了電話,薄荷就開始回複網上的“嚴未”。

“那你覺得紀瀾哪兒好呢?”

“哪兒都好啊。”

薄荷忍不住又想笑,果然是自戀臭美得無與倫比啊。

“我沒覺得啊,他特別柔弱,動不動暈血,還不能喝酒,一喝就過敏,起一身疙瘩,慘不忍睹。”

“那是他的特色啊,多可愛的小毛病啊,你不覺得嗎?”

“我不覺得啊。”

“嚴未”發過來一顆裂開的小紅心,表示心碎。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人呢?”

薄荷故意寫道:“我啊,喜歡老實巴交的。”

“嚴未”果斷地回複:“他就是這樣的人啊!”

薄荷無語,還真是敢於自誇啊,他那裏老實巴交了,多腹黑一主兒啊,一邊說他把自己拉入黑名單了,一邊冒充嚴未在這兒探聽消息,套她的心裏話,太狡猾了。

薄荷哼了一聲,打出了一行字。

“我懷疑他不是處男了,他都談了兩個女朋友了,太不純潔了。”

那邊的“嚴未”陷入了沉默。

薄荷忍著笑,又寫道:“他風流又多情,給孟小佳放孔明燈。他要是喜歡我,怎麽不給我放孔明燈啊。所以說,他就是一時衝動,要不然,早就告訴星星他喜歡我了。你說是不是?”

嚴未發了一個滴汗的表情:“你不覺得那事很幼稚嗎?那都過時了。咱們應該與時俱進,你說呢?”

“反正他那種表白根本不行啊,簡直就是下通知,啊,不對,是下聖旨啊,就讓我接旨得了,我才不幹呢。”

“嚴未”發過來一個楚楚可憐的表情:“那你到底想那樣?”

“當年他讓星星都知道他愛孟小佳了,現在怎麽著他也得讓月亮知道他愛我,你說是不是?”

“你……”

“反正我不管了,什麽時候月亮知道了,什麽時候我才能答應他。”

“你……”

“哎呀,我困了,不和你多說了,你也早點睡哈,要不然你可就不年輕貌美了。”

“你……”

薄荷發了一個笑眯眯的表情:“晚安哦,紀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