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瀾一怔一怔地看著“發財”妹妹下了線,百思不得其解,她是怎麽發現自己的?自己隱藏得很好啊,沒透出一點口風啊,不就是說了自己幾句好話嗎,但也基本上全是實話啊,這怎麽就露餡了呢?
他躺上床,望著窗戶外頭的月亮,心如刀絞。她居然要求自己去告訴月亮……這不是明擺著刁難他麽,難道他要去發射一顆衛星麽?
紀先生滿壞愁緒地歎了口氣。唉,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哪,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啊……但是離開了女人也不行啊……
薄荷關了電腦,唇角一直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心裏稍稍有點後悔這麽早就戳穿他的小把戲,應該裝作不知道多調戲他一段時間的。
她發現自從和他在一起之後,不知不覺中,心情開朗了許多,他其實蠻有趣的。
但是,奇怪的是,表白後的紀瀾在翌日居然一整天都悄無聲息。薄荷想不通他為什麽會這樣,這個時候,他不應該是很積極努力地來說服自己接受他麽,怎麽就偃旗息鼓了呢,難道昨夜真的是一時衝動,今天回過味兒來,就後悔了?
想到這兒,她心裏有點失落。
下班之後,她去了一家影城了解今天的銷售情況,然後順便在影城吃了晚飯。出了影城的大門,天色已經很晚了,深冬的夜晚,街上比較冷清,薄荷裹著大衣,匆匆走到公交車站。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她心裏一跳,拿出手機看見屏幕上跳動的紀瀾兩個字,她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還有點激動。
“喂。”
“你在哪兒?”
“我在奧斯卡影城。”
“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坐車很方便,很快就回家了。”
“我有事要對你說。”
話音未落,他的電話已經掛了,他打電話一向是這種風格,不拘小節速戰速決。
薄荷站在台柱後避風處等了大約十幾分鍾,看見紀瀾的車開了過來。
薄荷便走了過去,打開車門上了車。經曆了昨夜,她再見他,略微有點不好意思。
紀先生好像也有點不大好意思,秀秀氣氣地笑著,但明顯就是一隻偽裝成兔子的大灰狼。
薄荷問道:“你找我什麽事?”
紀先生神神秘秘道:“嗯,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薄荷忍不住問道:“你今天一天,都忙什麽了?”
紀先生立刻像是一隻瞅見了小魚的老貓,嘿嘿笑了兩聲:“你是說,我怎麽一天都沒給你打電話是嗎?”
薄荷被說中心事,頓覺不好意思。
紀先生一見發財妹妹露出羞澀的神色,心中一陣**漾,長歎了口氣道:“我今天一天都在動腦筋,累死了。”
“是工作上的事嗎?”
“不是,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薄荷見他神神秘秘的不肯說,不由心裏一動,不會是昨夜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他就當真了吧?
事實證明,她的猜想是正確的。
紀瀾一口氣把車子開到了郊外的水庫邊,上一回老爺子過生日兩人來買魚的地方。
薄荷越發不懂了,這黑燈瞎火的,空曠無人的,他要幹嗎?
紀瀾下了車,從後備廂裏取出一包東西,對薄荷笑眯眯道:“來。”
“你要幹嗎啊,夜深人靜的,這裏可是郊外,好嚇人。”
紀先生馬上道:“有我在,你怕什麽,我會保護你的。”
說著,便伸手就握住了薄荷的手。
薄荷臉上一熱,但也沒使勁掙紮。
紀先生歡喜地牽著發財妹妹的小手,走到了一個水池邊。
這裏一排有四個釣魚池,水是從水庫裏引下來的,裏麵養的也是水庫裏的魚,不過不算是野生的,算是給來釣魚的人娛樂的。白天天氣好的時候,這裏很多人來釣魚,按斤付費。
但這是晚上,自然是一個人也沒有。
今夜倒也不算是月黑風高,頂頭一輪明月投射在水麵上,隨著水波微微地晃著。
薄荷看著水池中的月亮,隱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忍不住撲哧笑了。
紀先生冷哼一聲:“不許笑。”
說著,便把手裏的小提兜打開了,居然拿出了幾盞河燈。
紀先生對發財妹妹招了招手。
“你過來。”
薄荷忍著笑走到他身邊,紀先生拿出手電筒,照著河燈,咬牙切齒道:“你看清楚啊,這上麵可是有字的!”
薄荷一看,頓時就笑抽了。
月亮都知道我愛你……
紀先生又冷哼了一聲,點上燈之後就把河燈放到水裏了。
但是,幾盞河燈在水麵上漂啊漂,沒有一盞朝著那月亮去的。
薄荷笑著道:“你看,天意如此。”
紀先生急了,跑到魚池旁邊扯了一把大魚叉,端著魚叉就惡狠狠地過來了。
就著路燈,薄荷看見英俊的紀先生,舉著大魚叉,怎麽有點像扛著釘耙的天蓬元帥哇,於是便忍不住,極不厚道地笑了。
紀先生顧不得形象,舉著大魚叉就把那河燈往那月亮的倒影上扒拉。
薄荷扶著旁邊的一棵樹,笑得直喘氣。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有一盞河燈,大發善心,被紀先生扒拉到了地方,和月亮的倒影重合了,順利地向月亮同誌轉達了紀先生的心聲。
紀先生大功告成,一把扔下魚叉,抱住了樹旁的發財妹妹,惡聲惡氣道:“說話算不算?嗯,不算,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薄荷笑得渾身無力,手指軟軟地推不開他,斷斷續續地笑著說道:“嗯,我昨天,是開玩笑的啦。”
紀先生冷哼一聲:“那別怪我不客氣了。”
“唉,你幹嗎……”話沒說完,就被紀先生堵上了嘴唇。
發財妹妹絕不是省油的燈,推不開便掐。
紀先生吃不住疼,無奈放棄香唇,抽著涼氣揉著自己的腰,憤然道:“你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啊,真舍得下狠手啊你。”
薄荷有點害羞,趕緊從他懷裏掙脫出來,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我,我不習慣這樣。”
紀先生想想也是,昨晚上剛表白,今天就熱吻,也是有點進度太快了。算了,再給她一點緩衝時間吧,反正看她這模樣,已經是答應自己了。
薄荷生怕紀先生再次突襲,便抱著胳膊道:“我們回去吧,這兒太冷。”
紀先生剛才全憑一腔熱血來勾月亮,此刻大事已了,也覺得這裏空空曠曠的是有點冷。於是便牽著發財妹妹上了車。
不料,車鑰匙插進去,竟然怎麽都打不著火。
紀先生急了,這怎麽回事啊,這不是關鍵時刻掉鏈子嗎,折騰了許久,終於放棄。
薄荷問道:“怎麽了?”
“車子發動不了了。”
薄荷急道:“那我們怎麽辦啊。”
這裏可不通公交車,更別提打的了。
“明天叫人來修。我先打個電話讓容乾來接我們。”
紀瀾拿出電話撥給容乾。
“喂,你開車來水庫一趟,我的車子壞在這兒了。”
“半晌不夜的你去水庫幹嗎啊?”
“別問了,趕緊來吧。”
掛了電話,紀瀾十分頹廢。但轉眼一看,發財妹妹俏生生的坐在自己身邊,一想到兩人近乎水到渠成,心裏又覺得十分愜意。
看見薄荷抱著胳膊,紀瀾便關切地問道:“你冷嗎?”
薄荷點頭:“冷啊。”
紀瀾一聽,立刻解開了大衣的扣子,然後滿懷期待地望著薄荷。
薄荷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把大衣給我吧。”
紀先生的心立刻碎成了刀削麵,我的意思是,我解開衣服裹著你,咱們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啊。你怎麽能如此地不解風情啊……
紀先生隻好脫下了大衣,哀怨地遞給了發財妹妹。
過了半個小時,手腳冰涼的紀先生終於看見前麵來了一輛車,正是容乾。
紀瀾激動萬分地跳下車,凍得聲音都有點抖了:“你可來了。”
容乾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他,又望了一眼車裏的薄荷,再望了一眼水池裏的河燈,總算明白了此情此景。但他不厚道地想到了各種電視劇雷片,於是顫著心肝說了一句。
“你說你都多大歲數了,怎麽還這麽浪啊。”
紀先生欲哭無淚,我冤枉啊我……我這不是被逼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