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拜訪穀爺爺,唐夭一大早就穿上隆重的古風長裙,和王姐打扮得低調又優雅。

梁伯也穿上了寶藍色的唐裝,看起來沉穩大氣。

三人在小巷口極遠處便下了車,步行前往墨韻旗袍店。

墨韻旗袍店的位置位於A市二環,青牆紅瓦。若不是韓悅的描述和地圖,唐夭甚至不知道這大都市裏有這樣古色古香的地方。

和想象中不同,墨韻旗袍店非常難找。招牌是像古代小酒館一樣豎著的,“墨韻”兩個字還都是書法。

大門也緊閉著,完全不像店鋪。

恭敬地敲了門,有人打開,唐夭這才確定沒錯。

“爺爺爺爺,有客人來了。”

開門的是一個紮著牛角辮的小女孩,說話奶聲奶氣,瞬間給沉靜的店鋪增添了一分活力。

她走進店鋪的內間,緊接著牽出一個須發斑白的老人。

老人慈眉善目,沒有唐夭想象中的威嚴。他佝僂著脊背,拄著拐杖,漆黑的室內,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看人的一瞬間,似乎就把對方帶到了古代。

“您就是穀建樹穀爺爺嗎?我是唐夭,您好。”

唐夭說完,悄悄拍了拍王姐的後背。

王姐上前半步,靦腆道:“我叫王欣蘭,穀爺爺您好。”

“還真是你?我叫梁柏,鬆柏的柏,你還記得不?”

梁伯是最自在的,甚至敢盯著穀建樹看。

而穀建樹看著他的麵容,很快展開笑容:“你是我爺爺朋友的孫子?我記得你!你女兒結婚那天你還送了我一壇女兒紅!”

“哈哈哈哈我就說他是個酒鬼吧?就記得我的酒了。”

梁伯笑著拍了拍唐夭的肩膀。

“那不是正宗的女兒紅太稀少了嗎?你那壇酒我珍藏了好久,上個月還是喝完了……”

穀建樹搖著頭。

“我記得,爺爺你還舔壇子呢。”

“嘿,亂說啥呢!”

穀建樹拍著一臉純真的小丫頭,沒有真的用力。

“哈哈哈哈,想喝酒你還真找對人了,唐丫頭酒窖裏不少好酒,我還埋了女兒紅,去拿點?”

“去去去,不過那些酒要沒有當初女兒紅的味道,可別怪我翻臉。”

“你就放心吧,保準讓你滿意。”

梁伯給了唐夭一個得意的眼神,唐夭頓時眉開眼笑。

“我馬上叫車,你們稍等。”

穀爺爺低頭搗鼓了兩下手機,門口很快傳來車笛聲,其迅速,讓唐夭瞠目結舌。

打開門後,就見門口停著一輛特殊的黑車。看不出品牌,設計獨特線條流暢,玻璃似乎都是防彈的。

司機在狹窄的巷子裏也能來去自如,很快就到達了酒窖。

先是保鏢下車開路、檢查情況,緊接著才是穀建樹和梁柏。唐夭看著入口,識趣地拉著王姐停住。

“我們進去反而礙手礙腳的,你們聊就好,看上什麽酒隨便拿,別跟我客氣。”

“那行,正好我們也可以好好聊聊!”

梁柏說完帶著穀建樹進入酒窖。

“那小唐,我們去哪等著?”

“走去亭子邊坐坐吧。”

酒窖的位置環境優美,綠化做得很到位,隨便在哪坐著都能看到優美的風景。

兩人坐進去後,王姐立刻低下頭繼續當隱形人,唐夭正想跟著拿出手機,忽然注意到不遠處似乎有一個人。

那個身影她太熟悉了。

李淑華。

她沒有找李淑華算賬,李淑華卻自己來了?

李淑華並不能突破保鏢的防線,但唐夭也不可能任由她鬧騰,因此立刻朝著李淑華的位置走去。

隱約還能聽見李淑華的聲音,果然是來找自己的。

看見唐夭,李淑華頓時振奮了精神,欣喜道:“乖媳婦,是我啊,快把我放進來!”

“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兒媳了,請自重。”

唐夭警惕後退。

保鏢們聽到這裏,原本放鬆的身板再次繃緊,死盯著李淑華,生怕李淑華暴起。

“你和天明離婚了,但我們情誼還在啊,你怎麽能不認婆婆呢?我之前那麽關心你,為了照顧發燒的你甚至不眠不休守在床邊,還給你燉湯……”

聽到李淑華的委屈發言,唐夭頓感不妙。

她最煩的就是道德綁架,明明李淑華做這些也得到了她的回報,甚至隻是為了騙她,如今卻聲淚俱下仿佛處於弱勢。

還好這些保鏢盡忠職守,絲毫沒被李淑華的話打動。

“直接說吧,你來這裏是為什麽。”

李淑華眼珠轉了轉,柔聲道:“還能是什麽?我現在換了住址,梁伯送酒找不到人,隻有自己來拿了。”

“你都把我趕出別墅了,不會連我的酒也要克扣吧?”

這話說的,好像蠻不講理仗勢欺人的是她。

唐夭冷笑一聲:“你這三年拿了那麽多葡萄酒還不夠麽?你說是你的酒,給了多少錢啊?”

“我是你婆婆,拿點酒而已,還要錢?我照顧你的辛苦費……”

“行了,閉嘴吧!我就是給你算一個小時十萬,你都還不起!

你也說了,你是我婆婆我該給你酒,但現在你不是了,那我為什麽還要繼續給你?

看在之前的情誼,你拿的那些酒我就不追究了,不過以後,別想在我這裏拿到一點東西!”

“你怎麽能這樣?”李淑華傷心欲絕,捂著胸口搖搖欲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惜,沒人看她表演。

李淑華正想放大聲音,鬧出點動靜,唐夭看出她的意圖,趕緊吩咐保安:“她就是來無理取鬧的,為了穀爺爺的安全,直接把她丟出去就行了。”

“好的。”

保鏢們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架住李淑華往外走。

“唐夭,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是你婆婆啊!”

李淑華奮力掙紮,大聲呼喊,可惜毫無用處。

見李淑華身影徹底消失,唐夭鬆了口氣。她雖然想過讓李淑華大鬧,最好引得穀爺爺的厭惡,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這是她的事情,不能麻煩別人。

更別說,她還有求於人。

回到涼亭後,唐夭繼續和王姐等待。大概下午四點多,穀爺爺和梁伯一起走出酒窖。

穀爺爺身後的助手提著兩壇酒,全都是陶瓦圓罐,上麵還貼著紅紙,就像是電影裏的酒壇子。

唐夭和王姐迅速走到兩人麵前,剛靠近就聽見穀爺爺爽朗的笑聲。

“哈哈,好好好,那就這麽定了!明天中午來拿旗袍吧,就當換酒!”

“好嘞!明天不見不散!”

梁伯帶著唐夭兩人把穀爺爺送上車,車窗搖上的前一秒穀爺爺還在揮手。

看得出來兩人聊得很好,甚至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唐夭等人走光,才看向梁伯,滿眼感激:“梁伯伯,你那兩壇酒不是酒窖裏麵收藏的吧?”

那獨特的包裝,明顯是梁伯自己的手筆。

“哈哈,好酒贈好人,我也高興。明天中午我還要去他那裏吃飯,到時候喝回本!”

喝回本是不可能的,唐夭心知肚明。

她感激地鞠躬,認真道:“不管怎樣,都要感謝您慷慨解囊。這兩壇酒我按照頂級紅酒的價格雙倍給您,您不要拒絕!”

“好好好,我不拒絕。”梁伯笑著,“其實,能夠讓建樹鬆口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剛剛你婆婆是不是來了?”

“額……對。”

但李淑華吵吵嚷嚷,不該是減分項嗎?

“你把她及時趕走了,做得很好!”

梁伯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唐夭的肩膀。

唐夭一開始還不知道,但她仔細想想,恍然大悟。

穀爺爺也知道她解決李淑華最好的辦法是借刀殺人,而他就是那把刀——畢竟閱曆在那裏,他肯定想得到。

而當時自己直接趕人的做法,讓他非常滿意。

唐夭沒想到,自己單純不想麻煩老人的想法能得到如此回報。

但與此同時,她也更加佩服穀爺爺的智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