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昏暗的過道燈下,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一閃而過。
安枝來到那幾個R本人的車廂前,裏麵的一男一女正在商量著什麽,還沒有睡。
他們還挺講究,把其他幾個臥鋪的車票也買了。
這是打算好了要做壞事怕被人知道吧。
安枝手上出現兩張定身符, 正要往裏麵扔, 耳朵一動,聽到了有人過來的動靜。
想了想, 她躲到了陰影處。
是巡邏的乘警, 就是之前抓走山邊浪的那位。
他是例行巡查, 也是因為車廂裏的女乘客似乎有參與拐賣風鈴的嫌疑, 他不放心, 再過來看看。
當手電筒照到角落裏的陰影處時,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往那邊走了過去。
裏麵自然是什麽都沒有的。
等乘警離開後,安枝雙手撐著火車車壁滑下來。
這回她不再猶豫,直接往裏麵那一男一女扔了兩張定身符,正要進去動手的時候, 又來了一個人, 是溫譽。
和乘警過來時有動靜不同,溫譽過來的時候,落地無聲。
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意外。
安枝看到溫譽快速背到身後的手,那裏握著一把匕首。
想到了武功手裏的短劍和雙方的身份, 她心裏有了些猜測。
於是, 她非常謙虛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示意這兩人歸溫譽殺了。
溫譽一時有些無言,同時對這女同誌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測。
不過, 他沒有耽擱,直接闖進了車廂抹了那一男一女的脖子。
等事情做成後,他有些奇怪,從他得到的消息來看,這兩人都很有手段,功夫也很不錯。
怎麽他剛剛動手的時候,這兩人一點也沒有反抗。
不自主的,他的眼神就看了眼車廂外。
此時不是多想的時候,他快速在車廂裏搜查了一下,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後,打開車廂門出去。
外麵已經沒有了那個女同誌的身影,這在溫譽的意料之中,他快速離開這裏,消失在黑暗中。
溫譽不知道的是,有人的膽子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離開後,安枝從剛剛躲過乘警的地方出來,重新進了車廂。
裏麵的兩個R本人都被人割了候,死得不能再死了。
安枝一點也沒有遺憾動手的人不是自己,隻要最終的結果是一樣的,哪個華國人殺R本人不是殺?
確定了R本人已經死得透透的,她也就放心了。
原本她是想順手幫著毀屍滅跡的,但想到那位溫團可能會有別的考量就沒有動手。
回到臥鋪後,她就安然睡下了。
第二天,安枝醒來後,就被乘警喊了過去。
因為有之前的拐賣兒童事件,大家都默認乘警喊安枝過去是繼續了解情況的。
安枝在乘警室裏看到了同樣被叫過來的溫譽和武功。
“事情是這養的。”乘警解釋道,“昨天抓到的那個人販子死了。”
安枝聽完,沒有什麽反應,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人沒死,她才要覺得奇怪呢。
溫譽眼神都沒有動一下,誰下的手,他昨天晚上去殺那一男一女的時候沒有見到安枝,或許還會遲疑一下。
現在,一點懷疑也沒有,必然是八風不動的那位女同誌暗中下了黑手了。
幹得漂亮!
反正山邊浪本來也該死,被他殺了還是被那位正義的女同誌殺了,有什麽區別呢?
他今天特意穿的便裝,所思所想,所作所為都僅代表他個人,與軍人身份無關。
武功一頭霧水,他心說,這女同誌多大的腳勁兒啊,都給人踹到蛋碎人亡了啊?
他無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離安枝遠了些。
嗯,腳步還有些不太自然,眼神也不太敢往安枝那邊瞟。
“他的死因是被重物碾壓致死的。”乘警說出自己也不理解的結果。
“我們找各位過來,是想問問,在乘警到達現場之前,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過?”
安枝搖頭,坦然說道:“我就是踹了他一腳。”
貼符籙的事情就不要說了,現在講究破除封建迷信,她就是說出來,乘警也不會相信的。
這社會大環境對她這樣的玄師真是又友好又限製啊。
武功見人不是安枝踢死的,立刻不怕了,上前一步說道:“我們昨天過去的時候,這位女同誌已經見義勇為,把人踹倒了。”
“後來我就去找你們了。”
“我守在隔間的門口,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溫譽也說道。
乘警見問不出什麽,就讓他們回去了。
他們準備去找這個人的同伴了解一下情況。
安枝回了車廂沒有多久,昨晚鬧騰過的大娘就神神秘秘回來說道:“車廂裏死人了,一男一女,讓人給割了腦袋。”
“好家夥,血流了一車廂,那倆腦袋還捧在受害人手裏,眼睛都沒有閉上呢。”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由衷感慨道:“太凶殘了啊。”
安枝:······
這位大娘誇張的修辭手法運用的非常嫻熟。
這要不是她親眼看見過現場,人溫團同誌手法幹淨利落,連滴多餘的血都沒有,她就要信了這大娘說的話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大娘對事實的描摹與藝術加工簡直是出神入化了啊。
果然,高手在民間。
安枝轉了身,繼續躺著,這事跟她真的沒關係。
話說,秦嶺什麽時候到啊,她不想躺了!
同一時間,武功也湊在溫譽耳邊說車廂上發生凶殺案的事情。
“溫團,咱們要不要幫忙查一查?”武功問道。
“怎麽查?”溫譽翻過一頁書,淡淡問道。
“看看昨天有沒有誰,沒有時間證人唄。”
“應該不用。”溫譽說道。
“為什麽?”
因為,那幾個R本人是準備搶到短劍後直接偷渡回R本的,他們身上暗袋裏都藏著R本的證件。
等乘警搜查到那些證件後,就會特事特辦,也會給所有人一個合理的說法的。
果然,到了下午,武功就回來說了案件的最新進展:“乘警說,那兩人是情侶,因為一些瑣事產生了矛盾,手段太過激進,才出的事。”
至於那死在乘警室裏的山邊浪,沒有人再提起。
又坐了好幾天的火車,臥鋪車廂裏的人來來去去,安枝終於到了目的地。
她走出火車站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然後,她看到了同樣下了火車的溫譽和武功。
“好心女同誌,你也在這裏下火車啊?”武功自來熟的打了聲招呼。
安枝也笑著回應:“是啊,好巧啊。”
然後,安枝就往一個方向走去。
她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把汽車放出來,早點趕去秦嶺深處的那幾個村落。
她早一點過去,興許就能多救一個無辜的女孩子。
秦嶺山脈深處多水村,溫柔和耿如意已經被賣到這邊兩天了。
根據多水村的風俗,後天,她們就要被再次拍賣了。
是的,再次。
所有的女孩子都是以多水村的名義買下來,然後在村裏再進行一次拍賣的。
多的錢,村長和族老們分了,這算是給他們的辛苦錢。
當然,如果這一年,多水村沒有合適祭祀的女孩,村長就會先過來替河神相看,留下一個女孩,認作義女,作為這一年的祭品。
認親儀式非常繁瑣,並且祈神的效果非常不好。
所以,除非實在沒有了辦法,多水村是不會讓外來的姑娘玷汙了多水河的。
今年就是這樣的一個年頭,村裏的姑娘不是年紀小了些,就是生肖對衝。
沒有辦法,村長隻能從買來的人裏來找。
說實話,多水村村民的思想落後愚昧,村裏又常年缺水,聽著就應該是個破落貧窮的地方。
但事實是,此處地貌特殊,大河環繞,村裏人的傳承一直沒有斷,有巫醫,有祭司,有匠人等等。
整個多水村從外觀上看的,各方麵都稱不上落後,反而有種返璞歸真的自然美。
因為眼中看見的景色,加上村裏人看著都非常和善,更如意雖然害怕,到底沒有失態。
她在家裏受寵,又長的好,自然而然有股嬌俏的氣質。
村長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她。
之後,他的眼神往其他姑娘身上瞟了一眼,沒有看見更好的了。
他和藹笑著,對耿如意說道:“叫什麽名字啊?今年幾歲啦?”
耿如意見對方一臉慈眉善目,心裏的戒備一下子少了大半,她說道:“我叫耿如意,今年十五了,爺爺,你放我回家吧。”
“我叫我爹娘給你錢。”
村長笑嗬嗬地說道:“我不缺錢,我缺個孫女。”
耿如意的臉色一下子有些難看,她才不想待在這個山疙瘩裏,給個糟老頭子當孫女。
村長對耿如意的臉色一點也不在意,仍舊笑嗬嗬說道:“你不願意做我的孫女,那後天就嫁人吧。”
“我們村裏的小夥子也很不錯的。”
耿如意眼珠一轉,問道:“做你的孫女就不用嫁人了嗎?”
“那當然。”
“那要做些什麽?”
村長意味深長說道:“自然是去陪河神了。”
耿如意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這個時候她才深刻意識到,能把人當牲口一樣買賣的村子,裏麵能有什麽好人?
她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她不要!
這還不如給人當媳婦呢,至少人還能活著。
她家裏人那麽疼她,肯定會很快發現自己不見了,她哥即使再不喜歡她,也不敢不來找她。
“我不要當你的孫女,我寧願嫁人。”
“這可由不得你嘍。”村長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一下,直接揮了揮手,讓人把耿如意拉走。
“你長得白淨,年齡剛好,河神會喜歡的。”
“我不要!”耿如意驚叫,掙紮著不想跟他們走,“有人比我還白淨,她還跟我同齡!”
村長腳步一頓,轉過了身,拉著耿如意的人動作也停了停。
“是誰?”
“是她!”耿如意的手指向角落裏一個臉髒兮兮的女孩子。
村長眯了眯眼睛。
“她臉上故意抹了泥,她比我白,比我漂亮!”
“啪!”
那角落裏的女孩子衝過來,直接扇了耿如意一耳光:“這就是你死死拉著我,害我也一起被抓來的原因嗎?”
耿如意捂著臉大吼:“你敢打我!”
“我爹娘都舍不得打我,你憑什麽打我?”
“打你就打你了,怎麽了?”女孩反唇相譏。
“我跟你拚了!”耿如意喊道。
喊完,她就張牙舞爪撲過去想用手抓花溫柔的臉,溫柔躲都不躲,就等著她抓。
她堂哥跟她說過,遇到危機,無論付出什麽代價,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就是有毀容的可能罷了,不用去祭河神,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耿如意的手沒能碰到溫柔就被人握住了。
“這兒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村長淡淡說道。
“水海,讓你家婆娘給這小妮子把臉弄幹淨。”
村長的話一落,就有個魁梧壯漢應聲:“您放心,保準弄得幹幹淨淨的。”
說完,他就拉著溫柔出去了。
溫柔其實是有些功夫底子的。
隻是,學得不精,差不多是個半吊子花架子。
尋常時候跟人對上幾招沒問題,但生死搏殺,不是一擊必中,她必然後繼無力,任人宰割。
這裏到處都是壯漢,她肯定打不過。
於是,她沒有反抗直接被拉走了。
村長見過的女孩多了,眼睛多利啊,之前是沒有留意,這回溫柔一站出來,那耿如意就被比成了地下的泥了。
他也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這剩下的,就等後天直接拍賣,價高者得。
村長離開後,耿如意鬆了口氣,她本來想跟身邊的人抱怨幾句的。
結果,沒有一個人理她的,全都離她遠遠的。
被水海拉走的溫柔被交到了一個腳有些跛婦人手上。
“把人弄幹淨。”水海粗聲粗氣的說道。
婦人點點頭,把溫柔帶進裏屋。
裏屋,婦人拿著瓦罐往臉盆裏倒了淺淺一層水,用土布一吸就吸幹了。
“姑娘,我幫你擦擦。”她說道,聲線平穩,聽著讓人安心。
就是安心。
溫柔自己也很驚訝,這個壞蛋窩裏,竟然有個人憑聲音就讓她有了安心的感覺。
“我······”她想說我自己來。
婦人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淡笑著說道:“水少,你洗不幹淨的,還是我來吧。”
說完這句,婦人就看到映在窗戶上的影子離開了。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
溫柔順著她的眼神看去,也看到了水海離開的背影。
她正要說話,婦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然後,她用沾濕的手指在桌麵上畫了一個簡易的地形圖。
畫完後,她邊幫溫柔清理,邊用眼神示意她記住地形圖。
等確定溫柔記住了,她抹掉水跡後,把臉盆放了上去。
接下來,溫柔就很配合的把自己打理幹淨。
等他被帶到村長家的時候,村長滿意的點點頭。
今年的祭祀穩了。
而溫柔也看到了村長家裏的大井。
如果她沒有理解錯,那應該就是剛剛那個地形圖開始的地方。
村長見她乖覺,沒有鬧騰,也不為難她,給了她一間亮堂的房間住,還給了她食水,隻一點,不準她離開房間。
溫柔聽到了房門落鎖的聲音。
她查看了一下房間,房間裏沒有窗戶,唯一的光源就是天窗。
但那天窗離地有好幾米,也沒有著力點,溫柔根本上不去。
她現在真的是非常後悔自己當初為了一點小事輕易就跟家裏人慪氣,還離家出走,還在火車上多管閑事了。
當然,她雖然離家出走,但也不是全憑衝動的。
出走前,她已經先給堂哥溫譽打過電話,告知過大概能到京城的時間的。
溫柔坐在**,開始期待她堂哥能快點找到她了。
想想也是懊惱,其實,她原本是可以不被一起抓住的。
她跟耿如意是鄰座,都是年齡相仿的女孩子,交換了點心糖果後,就聊了起來。
一開始,兩人也算的上相談甚歡。
都是家裏的寶貝疙瘩,在“作威作福”這一塊上,兩人還挺有共同話題的。
問題就出在一下站上來了一對挺有氣質的夫妻身上。
他們坐在了溫柔和耿如意的對麵,一來就和她們搭話。
溫柔還有點警惕心,沒多說什麽。
而耿如意則在對方拿出點心水果後,跟人家聊的熱火朝天的。
在那女同誌拿出一塊手表給她試戴的時候,直接湊到了對麵去坐。
而溫柔的身邊則換成了那位男同誌。
耿如意就一直親親熱熱跟人聊天,把家裏的事情幾乎抖了幹淨。
溫柔覺得有些不對,打斷過幾次耿如意的話,對方還不高興了。
她也就不再自討沒趣,不再管,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這本書,她很喜歡,很快沉浸其中。
等溫柔從書中世界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耿如意焦急的臉。
她連連衝那女同誌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手表不是故意沒有拿住的。”
“溫柔,你快幫我一起道歉求個情,這手表這麽貴,我根本賠不起的。”
溫柔無語,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憑什麽就讓她一起道歉求情?
見溫柔沒有反應,耿如意急了:“溫柔,我們這樣要好,剛剛我就是想把手表給你看,才沒有拿穩的,你也要負一點責任的!”
溫柔:······
跟她不講道理?
嗬,那她就是不講道理的祖宗。
“我一直在看書,根本沒有留意你的言行。”
她直接懟道:“你自己弄壞的東西不要賴在我身上,還有,我們不熟,隻是萍水相逢。”
“你自己做錯事情自己承擔。”
“你怎麽能這麽說?”耿如意眼珠一轉,委屈道,“我們是好姐妹啊,你就不能幫幫我嗎?”
溫柔直接翻了白眼:“你聽不懂人話嗎?不是好姐妹,隻是萍水相逢。”
如果這手表的損壞真的跟她有關係,她不會抵賴,會承擔屬於自己的責任。
但,這手表她別說摸一下了,連長什麽樣她都不知道的好嗎。
“好了好了,兩個小姐妹不要吵架了。”那女同誌出言勸解,“弄壞了就弄壞了,修一下就好了嘛,不用全賠的,你出個修理費就好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實在對不起,等到了京城,我一定給您修好。”耿如意立刻鬆了口氣,笑著說道。
買個新手表的錢他哥絕對不會出,但隻是修手表的錢,他肯定會拿出來的。
耿如意的話一落,那女同誌就為難的說道:“哎呀,我們不去京城的,我們下一站就下車了,這可怎麽辦啊?”
男同誌就對耿如意說道:“小同誌,你看這樣好不好?”
“我們一起下火車,找一家老字號把手表給修了,我們呢可以先把錢墊上。”
“然後,你拿著憑據回京城找你的家人要錢,回頭再匯給我們好不好?”
耿如意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溫柔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
人家已經退了一步,還提出先給墊錢。
說實話,溫柔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弄壞了,自己絕對不會這麽好說話,所做的事情還都是給對方方便的。
她的心裏一“咯噔”。
這兩位同誌定下的方案確實一直在為耿如意考慮,真的屬於是老好人的貼心了。
但同時,耿如意也沒有了拒絕的理由和底氣。
她正想怎麽提醒一下耿如意呢,就聽耿如意對她說道:“溫柔,你陪我一起去吧,這裏我人生地不熟的,我害怕。”
溫柔無語,害怕就別弄壞人家東西啊。
她也害怕啊。
“抱歉,我跟人約好了時間下火車的,如果我沒有按時到,他會很擔心的。”溫柔說道。
這就是未雨綢繆了,告訴那兩人,她的行蹤親友是知道的,別打她的主意。
溫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身邊的男同誌聽她說完話後,瞟了她一眼。
那一眼,讓她有點不舒服。
到這裏為止,這件事情跟溫柔一點關係也沒有。
她也是這麽認為的。
然後,下一站到了,耿如意死活要溫柔跟著一起去。
溫柔能聽她的,哪根蔥啊?
她離家出走就是不想聽家裏長輩的話好麽?
結果,耿如意竟然直接讓那女同誌幫忙把她架下了火車。
她其實是想反抗的,但那女同誌的手跟鉗子一樣把她鉗製住了。
反抗不了,她就準備呼救,結果被耿如意塞了一嘴雞蛋。
然後,她們就被輾轉賣到了這裏。
說實話,這要不是耿如意被一起賣過來了,還一路鬼哭狼嚎的,她都要以為這人跟人販子是一夥的了。
溫柔輕輕吐出一口氣,在心裏狠狠問候了一下耿如意的祖宗。
她敬愛的親愛的無敵的堂哥啊,快來救她吧,不然,他可愛美麗善良活潑的小堂妹就要去陪河神了啊。
安枝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汽車放了出來,這回她的寶貝車子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了。
上車,插鑰匙,啟動,一氣嗬成。
一腳油門,汽車就衝了出去。
怕遇上溫譽和武功,她特意繞開了火車出站口,直接往秦嶺山脈開去。
不知道別的秘密多的人是不是喜歡和人同行,反正安枝更喜歡一個人行動。
當然,她也不排斥跟人同行。
上個任務她跟狄素煙就相處的很好。
“溫團,咱們現在去哪裏啊?”武功四處看了看後問溫譽,“還有,你怎麽知道耿團的妹妹會在這附近啊?”
“去秦嶺山脈。”溫譽說道。
“耿團的妹妹在那裏嗎?她怎麽去了那裏?”
“既然知道地方,耿團自己怎麽不去找?”
武功更生氣了,耿團怎麽盡逮著老實人欺負,溫團帶著傷呢!
溫·老實人·譽:“先去看看,不在的話,再往別處去找找。”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溫譽有九成把握人就在那裏。
他此行的主要目標,他的堂妹溫柔應該也在那裏。
消息的來源是第一軍的龐渡,出錯的可能性極小。
當然,龐渡的消息也不是白來的,他答應幫著除掉準備潛逃的三個R本特務。
至於短劍,武功早就發現了裏麵的端倪,回來的當天晚上就上交了。
他上火車故意別在腰間的短劍是一把相似度很高的仿品而已。
“我們坐公交車過去嗎?”武功又問道,“我去問一下路吧。”
“不用,我來之前聯係了戰友,借他的車用用。”
武功:······
真希望有個人出現,能讓溫譽改改這不愛說話的臭毛病!
“溫譽!”不遠處一輛吉普車飛馳過來,停在他們麵前,車窗搖下,是一張英俊剛毅的臉。
那人下車後把鑰匙扔給武功,笑著跟溫譽互捶了一肩膀。
當然,他捶的很輕,是溫譽沒有受傷的肩膀。
“行了,你先去忙,等你忙完了,我們一起喝酒。”
“你怎麽回去?”溫譽問道。
“我喊了朋友一起過來的,回見。”
武功:是不是好看的人朋友也是好看的?
他跟溫譽也是朋友,四舍五入,他也好看!
“想什麽呢?趕緊走啊。”
“哎!”
現在的馬路上行人和車輛都不多,安枝剛開始開的不快,等到了沒人的地方,那車速“嗖嗖”的。
然而有人開得比她更快。
“咦,溫團,那開車的不是好心女同誌嗎?她開車的方向,好像跟我們同路呢。”
溫譽看了眼後視鏡,若有所思點頭。
他想的應該沒錯,這位女同誌就是第一軍的新成員安枝。
他想起龐渡對他說的話:“第一軍也要派人去秦嶺解決多水村及附近村落的事情。”
“保不齊,你們還能遇上。”
“到時候,你要是真碰上了,就說你是第一軍的家屬,讓她照顧你一些。”
溫譽知道龐渡是認真的,那會他就是好奇,是什麽樣的新成員能讓龐渡這種眼睛長到天上去的人給出了這麽高的評價。
在龐渡眼裏,對方的實力得高到什麽程度,才能讓他說出讓對方照顧自己的話?
想起火車上的事情,他好像隱隱有了些了悟。
無人的山道上,路況並不怎麽好。
安枝邊享受車窗外吹進來的山間冷風,邊控製著車身的顛簸,哪有閑暇去關注超車的人是誰。
倒是覺得超車的人車技不錯,那速度,跟貼地飛似的。
這裏可是山地!
又開了一段,安枝就開始控製著車速慢下來了。
無他,前麵的路已經不太適合汽車行駛了。
隨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汽車收起來,安枝根據項均給的資料上的地圖開始往多水村趕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間的山林泛起了涼意,陣陣冷風直往人身上鑽。
安枝這才發現,原來已經快入冬了呢。
不知不覺她重生回來已經小半年了。
她沒有用符籙禦寒,走在無人的山林間,感受著萬籟俱寂的寧靜,覺得自己的心靈仿佛也受到了洗禮。
時間過得真快啊,快且有意義。
跟前世庸碌一生相比,現在的安枝富足,坦然且無所畏懼。
“武功。”
“嗯?”
“我們可能還會遇上你口中的那位好心女同誌。”
“她身份不一般吧?”武功現在也反應過來了。
這秦嶺山脈深處可不是一個普通女同誌能來去隨心的。
溫譽笑笑,說道:“你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了。”
多水村村長家,村長媳婦端著一碗麵條打開了關著溫柔的房間的門。
“吃飯吧。”她淡淡說道。
“砰!”
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村長媳婦仿佛非常驚慌,隨手放下麵碗後,連門都忘了鎖,急急忙忙往發出聲音的地方跑去。
溫柔心中一動,挪開麵碗,裏麵是一截磨得非常尖銳的鉛筆粗細的小木棒。
她把小木棒藏好,快速跑出房間,朝著地圖給的方向快速奔逃。
“祭品跑了!”
因為錢不夠,拍賣沒有競爭力,想著送點禮給村長,走走關係的村民正好看到了從村長家裏急奔而出的溫柔。
他這麽一喊,正在房間裏扶摔在地上的村長兒子的婦人,手微不可查的頓了頓。
隨後,她繼續若無其事把人扶著躺好。
男人的眼神淩厲而陰沉,瞪著眼睛卻說不出話。
“沒事,你隻是不小心摔了,沒有受傷,等阿爹回來了,我跟他說,明天給你燉個雞湯補補就好了。”
婦人的聲音還是淡淡的,聽不出情緒,但躺在**的男人眼裏明顯閃過了懼意。
他得喉嚨發緊,仿佛又一次被灌入了滾燙的雞湯。
婦人勾唇一笑,坐在旁邊哼起了民謠。
那是她小時候,母親用來哄她睡覺的。
後來,她就用來哄女兒睡覺。
她的女兒啊······
窗外漆黑的夜色把她的眼神也染得漆黑。
多水村很多人聽到了村民的那一聲大吼,非常快速且有效的開始了追趕。
水海在出去追人前,轉頭深深看了一眼裏屋。
按理說,在陌生的地方奔逃,溫柔原本應該驚慌失措的,但因為有了地圖,她每次都能恰到好處的躲過追趕。
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她的眼淚卻開始肆虐,這是經過了多少次的失敗,又是承載了多少次的絕望,才總結出的最佳逃跑路線?
她抹掉眼淚,邊跑邊想,她逃出去後,一定要帶人回來救出她們!
到底溫柔也是軍營裏長大的孩子,比同齡女孩多了些大膽和心細。
雖然驚險,她也躲過了第一輪的追趕,成功躲到了地圖上標識的一個隱蔽的樹洞裏。
她蜷縮在樹洞裏,膽顫心驚的聽著外麵的動靜,漸漸睡了過去。
清晨的第一聲鳥鳴聲驚醒了溫柔,借著晨曦,她看到了樹洞裏有一個小油紙包。
打開來,裏麵是一塊已經有些幹硬的饅頭。
淚意又湧上眼眶,她就著認識的大樹上葉子上的晨露把饅頭吃了,繼續循著記憶中的路線繼續奔逃。
安枝其實不太會看地圖,或者準確的說,地圖是看的懂的,但是她不會在陌生的山林辨別方向。
當然,她知道可以用太陽作為參照。
但她現在經過的是一大片參天大樹組成的樹林,頭頂的太陽被密密實實遮擋了起來。
毫不意外的,她偏離了地圖上的路線。
“宿主,你又走偏了啦。”係統有氣無力提醒,它已經提醒了無數次了。
奈何,無論它糾正多少次,沒有幾十米路,安枝又會走偏。
心累!
“又偏了嗎?”安枝有些不好意的調整方向。
“宿主,請往你右手方向轉,對,轉大概六十度的樣子,繼續走,然後······”
一人一統同時歎氣。
這要不是自己是趕著去救人,安枝都想直接根據自己的直覺亂竄算了。
當安枝再一次憑直覺走岔路的時候,係統直接擺爛了,算了,愛咋咋滴吧!
安枝也有些想擺,但她不能。
她問係統:“係統,這能訓練出來嗎?”
“我以後估計還會有類似的任務,每次都要邊走邊調整路線也太耽誤事情了。”
這單單是耽誤事情的事嗎?
這還費統命啊!
“估計多走走就能知道怎麽識路了吧。”係統無力說道,它也沒有好的辦法。
“小姑娘,你就算打倒了我們,逃過了我們的追趕又能怎麽樣呢?”
水海見溫柔手裏拿著尖銳的木棒,下手絲毫不拖泥帶水,直接刺傷了好幾個村民,便出言勸解。
溫柔冷笑一聲,戒備的看著村民們,冷冷說道:“見過勸人吃飯的,沒見過勸人去死還充好心的,惡心!”
水海也不生氣,這種情況每年都會發生,他被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你逃不掉的。”水海說道。
“誰說的?”
溫柔一怔,她沒開口啊。
這當然是安枝說的啦,她剛剛就在不遠處準備調整方向繼續前進呢。
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就循聲過來了。
見那個小姑娘能堅持,就暫時沒有現身。
總要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後才能動手幫忙嘛。
不是所有的弱勢方都是有理的一方啊。
當然,等她大概聽明白雙方的糾葛,加上她此行的目的,對這雙方的身份也有了猜測。
又聽水海口出狂言,這才直接現身。
“你是誰?”水海有些戒備,他可不認為會孤身出現在山脈深處的小姑娘會是好惹的。
在這裏出現的,要麽是如溫柔這樣逃亡的姑娘,要麽是附近村落裏土生土長的姑娘。
看安枝衣著整潔,神情從容,麵容白皙。
水海覺得以上兩種都不是。
安枝也不像是公家過來巡村的幹部。
水海握緊了拳頭,失策了,沒有帶武器出來。
“多水村?多雨村?還是更偏僻一些的多雪村?”安枝問道。
然後,她搖搖頭說道:“沒關係,反正一個都跑不了。”
說完這個,她就直接動手踢翻了一個衝過來的村民,兩招不到掀飛水海。
沒兩分鍾,追著溫柔跑的村民全都痛叫著倒在了地上。
他們對視一眼,紛紛爬起來往村裏跑。
安枝也不著急跟上去,問溫柔:“你家在哪裏?”
“我先送你出秦嶺?”
溫柔搖搖頭,把自己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姐姐,我能逃出來,是受了那邊兩個姐姐的幫助,我對自己說過,如果我能逃出去,我一定會回去救她們。”
“姐姐,你能把我送到附近的駐軍地嗎?”
“你姓溫?”安枝問道。
溫柔點頭。
“你家······”安枝本來想說你家是不是有個團長叫溫譽的,但她不知道溫譽的名字,就問道,“你認識武功嗎?”
“武功哥,姐姐,你認識武功哥嗎?”
溫柔在經曆危難後,在陌生的地方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對安枝的信任一下子飆升到了最高。
安枝就把跟武功他們的交集大概說了一下。
溫柔抹著眼淚說道:“他們一定是來找我的,嗚嗚,堂哥,我以後再也不敢一個人亂走了。”
安枝不會安慰人,隻能幹巴巴說道:“你別哭了,他們應該已經找來了。”
“不過,你們好像走岔道了。”
溫柔停住了哭聲。
體統無語:“宿主,確定你這是安慰人嗎?”
“不過沒有關係。”安枝補充道,“你現在安全了。”
“謝謝你救了我。”溫柔一想也是,連忙道謝,然後問道,“姐姐,你來這裏是做什麽的?”
“我來救人啊。”
溫柔想起安枝利落的身手,遲疑著問道:“姐姐,如果帶上我一起去救人,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安枝想了想,把溫柔送去駐軍點,一來一往不知道還要花多少時間。
聽溫柔的意思,這次還有很多女孩被賣到多水村。
這還隻是一個村落,還有其他的地方呢?
“你隻要保證不隨便出聲,不擅自行動,不衝動行事,我就帶你去,還保證你的安全。”安枝說道。
“我能!”溫柔連忙保證。
係統:······
這兩人真的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嗯,不過,好像自從吸收了昆侖古卷上的內容後,安枝的性格裏好像慢慢多了些狂狷自信,還有一絲不太明顯的冷漠。
當然,實力也更強了。
“那就走吧。”
“你還記得路嗎?”安枝問到。
溫柔搖頭,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趁著夜色逃出來的,記太不得了。”
“沒關係,有人肯定知道,我們走快些。”
“好!”
“水海,就這麽把人放跑了,我們怎麽跟村長交待?”
“那你打得過嗎?”水海反問。
大家都沉默了,這些年傷在他們手裏,死在他們手裏的姑娘不少。
這是唯一一次,他們铩羽而歸的。
“那姑娘跑就跑了,反正這次的姑娘裏還有一個也不錯。”這說的是耿如意。
水海點頭:“希望她們隻是逃走。”
“說什麽呢?”一個村民冷笑,“好不容易逃出去了,難道還回來送死嗎?”
另一條進入多水村的路上,溫譽和武功也在全速趕路。
安枝偷偷虛空畫了個低階的迅疾符貼在自己和溫柔身上,兩人的腳程不知不覺中漸漸快了起來。
沒有多久,她們就追上了水海一行人。
“人怎麽會跑的?”多水村,村長正在質問兒媳婦。
“我去給她送飯的時候,水洋不知道怎麽的從**摔了下來,我一著急,就忘了鎖門。”
村長定定看著羅美芬:“這是你第幾次把人放跑了?”
“你也沒有想到,你算好了我不在家,附近的族老都不在家,卻沒有算到會有個二愣子來給我送禮吧?”
“這就說明河神很滿意這個祭品,這是宿命,她逃不掉。”
聞言,羅美芬沉默,不發一言。
“你放跑了她,就會有另一個小姑娘代替她祭祀。”
“你到底是救人還是殺人?”
“何況,你知道的,從來沒有人能從多水村逃出去。”
羅美芬抬頭,眼神平時前方:“總會有人成功的。”
她們沒指望逃出去的人會回來救人。
她們就是覺得,那麽年輕美好的姑娘,不應該把命送在這裏。
是的,她們。
這個村子裏除了土著,所有的女人都有這個共識。
她們有自己交流聯係的方法,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現在,她們正在計劃著一件事情。
這裏的男人們那麽喜歡讓年輕姑娘人去祭祀,效果卻寥寥。
興許,河神是個女的,她更喜歡男人去祭祀她呢?
這次,她們想做的事情就是讓這裏的男人都去祭祀。
她們,也已經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
安枝的到來,打破了所有人的計劃。
是的,所有人,包括村長主持的拍賣,祭祀,也包括這個村落裏幾乎所有女人的反撲。
水海一行人停在多水村門口。
“水海,咱手上可沒有人逃走過,我,我不敢去村長那兒。”
“是啊,水海,要不你一個人去吧,村長最看重你,水洋又癱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下一任的村長,你去吧。”
“是啊,你去說,村長多少會給你一點麵子的。”
“不如,我去吧?”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好啊好啊,你去,你去!”
說完這句,眾人麵麵相覷,這聲音不對啊,這是女人的聲音,還有些熟悉。
當然熟悉啦,安枝從樹後走出來,後麵跟著溫柔。
她笑盈盈說道:“你們別怕,我去!”
安枝的語音語調都很正常,就是眼神冷颼颼的,平白讓這幾個大漢在大日頭下激靈靈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