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水海, 他是這群人裏身手最好的。
安枝一路尾隨著他們,他竟然也毫無所覺,還把人領到了家門口!
他在和安枝於村門口殊死相鬥一場,然後直接被打死, 和迅速跑回村裏求助之間, 堅定的選擇了後者。
眾人還等著水海放狠話漲漲氣勢,大家一起上呢, 就見他招呼都不打一聲, 撒丫子跑了, 跑了!
村民們原本還想著一起意思意思反抗一下, 多少在大家麵前攢點臉麵。
現在好了, 他們也如後麵有猛虎追著似的, 飛奔進了村裏。
溫柔都驚呆了, 這還是之前窮凶極惡對她緊追不放的凶悍山民嗎?
安枝微微勾了勾嘴角,這會兒倒是知道逃命了,之前禍害別的人時候不是挺能的麽?
“我們也進去看看。”安枝說道,“你還記得自己之前被關在哪裏嗎?”
溫柔搖頭:“不記得了。”
“那也沒事, 這裏這麽多人, 總能問到的。”
安枝環顧了一下四周,奇怪說道:“咦,這個村落這麽荒蕪的嗎?人呢?”
人自然都去了多水河邊進行祭祀去了。
溫柔逃走後,村長跟羅美芬說了幾句後,就不再理她了, 直接帶著人把耿如意拎出來洗幹淨打扮好, 帶去了多水河。
這是之前村長和族老們商量好的時間, 不能耽擱。
至於人,沒了溫柔雖然遺憾, 但有耿如意也差強人意。
總好過誤了時辰,讓河神發怒的好。
水海他們見村裏屋子都空了,知道大家肯定去了多水河邊祭祀去了。
後麵那女閻王不知道為什麽一直不緊不慢跟著,他們在猶豫了一下後,終於還是往多水河邊跑去。
安枝為什麽跟著他們?
當然是因為找不到別人了啊,村子裏一個人都沒有,不跟著他們要跟著誰啊。
多水河邊,每年例行的祭祀儀式舉行之前,都會先為河神新婚熱場子。
幾個和溫柔一起買來這裏的女孩子被一一送上了即將舉行祭祀的台子上。
每個人的頭頂都蓋著紅蓋頭,誰買下了就掀開蓋頭,確定新娘的樣子後,她們就被直接安排去旁邊的排屋等著。
等河神娶妻後一起洞房,算是給河神助興。
村人敲鑼打鼓,起哄湊熱鬧,直到最後一個女孩子被人拍走。
村長和族老們覺得場子熱得差不多了,河神應該也已經滿懷期待娶新娘了。
村人就開始了有節奏的敲鼓。
這個時候,耿如意穿著大紅的嫁衣,身上五花大綁著紅色粗麻繩,蓋著頭巾被幾個壯漢拉了出來。
“時~辰~到~”
“恭請河神大人娶親!”
村長在族老古老的發音中,領著多水村所有人開始參拜河神,行三跪九叩大禮。
兩個壯漢不顧耿如意的掙紮把人放倒,把她的四肢死死綁在婚船首尾的四根新刷了紅漆的柱子上。
綁完人後,剛剛唱喏的族老就過來,在船頭放了一壇未開封的喜酒,然後解開紅紗幔,揮了揮手,讓壯漢把小船推入多水河中。
他口中吟唱著古老的讚歌,繁複的手勢不斷變化。
隨著他的手勢,村長領著村民們伏地不起。
認真搞祭祀的村人沒有注意到,人群後麵的後麵有幾個女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其中就有羅美芬和之前給溫柔畫地形圖的伍織彩。
兩人在一眾婦女的掩護下悄悄離開了一會兒。
有個土著的女人看到了,似乎想示警,被旁邊另一個土著女人阻止了,她也就當沒看見,繼續麻木的跪伏著。
兩人很快回來重新跪伏下來。
所有婦女的眼睛在沒人看見的地方閃爍著微微的光忙。
這些埋葬了無數女孩青春與屍骨的男人很快就會付出代價了。
真好,伍織彩想。
真好啊,羅美芬想。
所有知情的女同誌不約而同想到真好這兩個字。
族老舉行完儀式後,剛剛綁耿如意的兩個壯漢從人群裏退去,不久後兩人抬了一個大酒甕過來。
羅美芬的眼睛更亮了些。
“慶河神娶親~”
“願今冬雪雨不息,來年水源充沛,風調雨順~”
“水源充沛,風調雨順!”
眾人拿起酒碗一飲而盡。
羅美芬的眼睛閃亮閃亮,定定看著人群中領頭的村長。
就是這個人和水洋拍板讓她的女兒成了河神的新娘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
她的女兒才剛剛十五歲,花骨朵一般的年歲。
她還沒有來得及走出這座大山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眼,就因為他們的愚昧無知香消玉殞。
她曾經哭的聲嘶力竭過,也曾經爬進多水河去陪女兒。
可是,最後,她又從河裏爬了上來。
她可以死,但村長和水洋憑什麽活著?
於是,她收斂起悲傷回了村長家。
婆娑影的效用最早是她發現的,她之前沒有想過要讓這個村落的所有人男人遭報應。
她唯一想的,就是弄死水洋和村長。
那天,她把婆娑影下在了隻有男人能喝的雞湯裏。
村長走運,被人叫走商量事情,水洋一個人喝完了雞湯,當場就被毒麻了。
羅美芬原本是想直接了解了水洋的,沒想到村長回來了。
她就開始哭,說是不是雞湯有問題。
怎麽水洋好好的人一下子就不能動了。
住在山裏的人幾乎每年都有誤食菌子中毒的,直接毒死的也不是沒有。
村長雖然懷疑羅美芬,但孫女祭祀河神後,她做飯的時候,水洋是盯著的,如果發現問題,他根本不可能喝雞湯。
事情就這樣定了性。
按理說,隨著身體的代謝,等水洋排出了身體裏的婆娑影的時候,他也能恢複正常。
但羅美芬能讓他恢複?
不可能的!
她每次都會把婆娑影放進雞湯裏,然後也不等雞湯放涼,就這麽灌進水洋的肚子。
是真的灌,用漏鬥那種,所以,水洋的嘴是沒有傷到的,村長雖然一直懷疑羅美芬,但一直找不到證據。
加上他忙的事情多,就一直讓羅美芬照顧著水洋。
原本羅美芬是想慢慢把水洋“照顧”死的。
後來,她的事情被伍織采知道後,她們才製定出新的計劃。
羅美芬抬眼望天。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是她失去女兒後,第一次感受到光明和溫暖。
“村長,這酒,不對!”有村民大著舌頭說完話,就倒在了地上。
接著一個接一個的,所有喝了酒的村民都倒在了地上,包括村長和剛剛祭祀的族老。
幾個土著的女人眼睜睜看著,沒有反應。
羅美芬站了起來,直衝村長而去,她什麽話也沒有,就咬著牙瘋狂把村長往多水河裏拖,然後就是水洋。
村長想反抗,村民想阻止,奈何全部不能動彈。
這回村長總算知道水洋癱瘓的真相了,但,來不及了呢。
很快,伍織彩下河遊向小船,去救耿如意。
有人去旁邊的排屋把鎖在裏麵的姑娘放出來。
更多的人和羅美芬一樣,開始把村裏失去反抗能力的男人們,一個一個往多水河裏拖。
寄希望於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打退安枝的水海等人跑到多水河邊,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亂象。
他整個人都麻了。
是真的麻,一時間腿都有些軟。
想也沒想的,他軟著腿,帶著人衝上去想要救人,幾個阻止他的婦女被他用力甩開。
所有婦女一起阻止他們救人,但奈何,除了天生的男女體型和力氣的差異。
多水村的男人都會幾下拳腳功夫,被麵朝下泡在水裏的幾個人又是他們的至親。
他們眼中冒出凶狠的光,準備對這些攔人的女人們下狠手。
下一秒,他們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沒有人管他們為什麽不能動,眾人合力把所有的男人拖進了多水河裏。
伍織彩把船推回來,解開綁住耿如意的繩子,正想把人扶起來。就被耿如意一把推開:“殺人了!你們殺人了!我要報公安!”
虛空畫符,給那幾個動手的男人一人一張定身符後,安枝就轉過身,看天看地看樹木,就是不往後看一眼。
溫柔也有樣學樣,轉過身當什麽也沒有看見。
她雖然對多水村的全貌並不了解,但是,對方想把她送去給河神當新娘,還有拐賣無辜的女同誌是事實。
這樣的村落不知道藏著多少罪惡。
從小到大的三觀讓溫柔知道那幾個姐姐這麽做是錯的,但自己的經曆又跟她說,他們是活該。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索性學安枝當什麽也不知道。
安枝當然也知道羅美芬她們那麽做是錯的,但是,她心裏有自己的衡量標準。
這些村民跟她在異世誅殺的吃人的妖怪有什麽區別?
隻不過,他們披著人皮罷了。
項均給的資料裏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可都死在了他們的手裏。
這多水村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這麽些年,多水村已經很少有新生兒了,年齡最小的恐怕就是水海那一波人。
安枝一開始以為他們是不是遭了天譴。
看了這些女人的作為後,她就明白為什麽了。
她隻能說,這很好。
溫柔安靜看著前方,等著一切塵埃落定。
咦,那是她堂哥啊!
她正要出聲打招呼,就聽到了耿如意的大呼小叫。
溫柔心裏一“咯噔”,他堂哥和武功哥可都是軍人!
想也沒想的,溫柔轉身就往多水河邊跑去,一個手刀敲暈了耿如意。
然後,她對有些意外的伍織彩說道:“姐姐,我堂哥找我來了,他是軍人,你們快跑吧。”
伍織彩沒有說話,倒是羅美芬說道:“是你帶來的人幫了我們吧。”
她的笑容終於有了溫度:“你謝謝你了啊。”
“不過,我們就不跑了,謝謝你的好意。”
“哎,那不是溫柔嗎?他怎麽看見我們反而跑了?武功指著溫柔跑開的方向。
然後,他看到了安枝。
“那不是······”
“溫團,被你說中了,咱們果然又見到了好心女同誌。”
武功正要過去打招呼,被溫譽攔住了。
他對武功說道:“把軍裝脫下來。”
武功:······
武功雙手環胸,義正辭嚴拒絕:“溫團,我不是那樣的人!”
那前麵還有女同誌在呢?
這不是,那啥耍流氓麽!
“那你現在就離開,離的遠遠的,在我們上山的地方等著我,我等會兒去找你。”溫譽說道。
武功:······
武功一咬牙,一跺腳,閉上眼睛幹脆利落脫掉軍裝外套,正打算解裏麵的襯衫紐扣的時候,被溫譽阻止了。
“可以了。”他一言難盡的說道。
武功:早說嘛,就脫個外套,他的反應也不會這麽大啊。
溫譽:怪我咯!
安枝見到溫譽和武功的時候,手上已經悄然出現了兩張定身符。
她已經學會了虛空畫符,但所畫的符籙最高隻有七品。
她的直覺告訴她,對付溫譽,最好不要掉以輕心。
溫譽:我謝謝你?
然後,安枝看到武功在脫軍裝外套。
她心念一轉,想起了在火車上幾次碰到溫譽的時候。
平時和殺R本人的時候,他穿的都是軍裝。
但那次乘警找他們了解山邊浪死因的時候,溫譽穿的是便裝。
安枝想了想,決定先禮後兵。
待溫譽和武功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她主動打招呼:“溫團,武功同誌,好巧啊。”
“是啊,好巧啊。”武功熱情的打招呼,“好心同誌,你怎麽也到這裏來了?”
“好心同誌?”安枝失笑,“我叫安枝,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溫譽心裏暗道了聲“果然”,他的猜測沒有錯,這位就是第一軍新加入的成員。
“你好,安枝同誌,我是溫譽。”溫譽伸出手,和安枝交握了一下。
然後,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說了一句自己並不打算說的話:“我是第一軍的家屬。”
“龐渡說,請你多照顧我一些。”
說完,他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二十五年來,第一次覺得這麽尷尬。
但他的臉上還維持著淡然。
仿佛他就是喜歡開玩笑的性格,剛剛就是一句玩笑話,大家都不必在意。
當然,此時,如果武功能把他張成“O”型的嘴和臉上的不可思議收一收,就更好了。
安枝失笑,問道:“你是誰的家屬啊?”
“項均是我的舅姥爺。”既然說了,溫譽也就沒準備瞞著。
安枝點頭:“那確實是家屬,照顧一二是應該的。”
他們隨意聊了幾句,溫柔沒見溫譽他們過來,就偷偷摸回去,想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結果,沒偷聽一秒就被抓了現行。
她露出個討好的笑容,對著溫譽和武功招手:“堂哥,武功哥,你們來啦。”
然後,她上前一步,用身體擋住兩人,說道:“你們是來找我的吧?”
“現在找到我了,我們趕緊回家吧,我想早點回家。”
安枝覺得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玩笑著說了句:“這裏就靠你了。”
說完,就往多水河邊走去。
整個河岸邊,除了躺在地上的耿如意,所有人都在抓緊時間清理現場。
伍織彩和幾個婦女同誌準備把大酒甕裏的酒倒進多水河裏。
安枝過來後,也不出聲,就在旁邊看著。
她剛剛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之前在火車上聞過的婆娑影的香味。
隻有一點點餘香,非常微弱,微弱到即使聞了這些香味後,喝了酒,也不會有性命之憂,隻會全身麻痹。
所以,多水村的那些男人們能任人宰割,是因為喝了摻了婆娑影的酒?
安枝搖頭,可惜了啊。
這裏的女同誌們不懂婆娑影的提煉,不然,也不用再費力把人往水裏拖了,直接就能把人毒死了。
當然,讓他們去見世代信仰的河神也挺好的。
那什麽,這多水河裏有沒有河神沒有人知道,但這裏的冤魂怨魂的數量肯定是異常龐大的。
也就孟淮生師徒不在,所以沒人看見多水河裏的另類廝殺。
那些村民可能還來不及跟他們信仰的河神溝通就被魂或撕裂,或吞吃了。
“我知道,剛剛是你幫了我們。”羅美芬說道,“謝謝你了,同誌,我們願意接受製裁。”
安枝一臉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的表情,笑著轉了話題:“你們放在酒裏的香料,是在哪裏找到的,多嗎?”
羅美芬不知道安枝問這個做什麽,但她知無不言:“不是很多,隻有每年的枯水期到來的時候,水源源頭的山澗那邊才會有。”
她們製定計劃後,積攢了很久,才攢夠數量。
計劃非常順利,甚至原本想的和人同歸於盡,或者傷亡的情況也沒有出現。
羅美芬很感激安枝及時出現幫了她們。
不然,她們計劃失敗倒是沒有什麽,可那些畜生被救上來,她們會奔潰的。
安枝點點頭,又問道:“枯水期什麽時候會出現?”
“就在這幾天了。”羅美芬說道,“所以每年的祭祀也會選在這幾天。”
也是三年前的今天,她失去了自己的女兒。
“你們將來有什麽打算?”安枝又問道,“準備回家嗎?”
“回家。”羅美芬呢喃著這兩個字,苦笑搖頭,她哪裏還回得去?
“那你們未來準備怎麽辦?”安枝又問道。
羅美芬奇怪的看著安枝:“您不是應該把我們都抓走嗎?”
“畢竟我們······”
“畢竟未來的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安枝打斷羅美芬的話。
羅美芬一愣,顯然安枝兩次打斷她的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她的眼中注入了一絲名為希望的祈盼。
“您,您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見她們一直說個不停,伍織彩和其他的婦女同誌都圍了過來。
安枝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說道:“你們找到的香料非常名貴,叫做婆娑影。”
她沒有瞞著婆娑影的功效,然後繼續說道:“我知道另幾種香料和婆娑影按比列調配後,能中和掉婆娑影的毒性,製成一種安生香。”
見大家聽的認真,她就繼續說道:“調和的那些香料很常見,我進來的時候,在路上就看到了很多。”
最後,她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把這個配方告訴你們。”
“然後。”她指了指溫譽所在的方向說道,“請這位公安同誌幫忙聯係公社,給你們改個大隊的名字。”
“這款安神香,你們可以作為特產,銷往各地。”
這樣,她們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東西。
這裏的風景真的很不錯。
等旅遊業大力發展的時候,有安生香的名頭在,把這裏打造成旅遊景點不是問題。
可別覺得這裏偏僻就不會有人來。
未來出行方式多了,工作生活之餘,其實有很多人願意找這樣的地方休憩一段時間的。
不過,這些,現在都還太遠。
安枝也沒有發散這個,而是務實的說道:“要市場接受這款香可能沒有那麽快,你們要做好長期奮鬥的準備。”
“我們,我們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
安枝非常確定。
然後她向著溫柔他們揮揮手。
三人過來後,默契的背對著多水河。
安枝把剛剛商量的事情說了一遍。
溫譽沒有意見,借他車的朋友正在這裏的公社工作,他去一趟把情況說明一下就行了。
武功也點頭,改大隊名這個事情,本來就是應該,就是沒有他們家溫團的關係,也能辦好。
但是,這多水河也不能就這麽放著不管啊。
羅美芬很會看人臉色,她一看武功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但剛剛她被安枝打斷過話,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明說的好。
她就隱晦的表示多水河的情況,她們會處理好。
安枝突兀的,語帶哀傷的說了句:“嫂子,請你們節哀。”
眾人:啥?
“唉~”安枝歎了口氣,“多水村村民們的信仰實在是太堅定了。”
“實在太想和他們信奉的河神溝通了。”
“都沒有注意安全問題,一下子都······”
“嫂子們,你們節哀啊!”
眾人:還能這樣!
羅美芬見安枝說完後期待的看著她,她腦子一轉,連忙哭喊了起來:“當家的,你都癱了,怎麽心還這麽實呢?”
“在岸邊趴跪著磕個頭就是了,怎麽就,怎麽就爬下河去了呢!”
眾人反應過來,都裝模作樣的嚎了倆嗓子,這給這事定了性。
溫柔給唬的一愣一愣的。
她和武功還沒有回過神,溫譽已經知道了安枝的意思。
他點點頭,煞有介事說到:“這裏的嫂子們確實可憐,我會為她們爭取最大的利益。”
“另外,想回家的嫂子們可以跟我說,我們帶著你們出去。”
除了幾個新被賣進來的女同誌,其他人都選擇留在了這裏。
她們最長的都失蹤三十多年了,能不能找的到家兩說。
就算找到了,她們的日子未必有在這裏舒心。
這是個還很講究名聲的年代,女同誌失蹤多年後歸來,周圍人在最初的同情過後,接踵而至的可能還有各種惡意和揣測。
加上之前的事情,她們也怕連累家人,索性就在這裏定居,慢慢考慮以後跟家人聯係的事情。
溫譽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事情定下來後,他就帶著武功他們領著被拐賣來的女同誌們走了。
安枝沒有插手羅美芬她們怎麽清理多水河,清理出的東西要怎麽處理。
她帶著識字的伍織彩,羅美芬等人找到了另幾種香料,並把配方一一說給她們聽。
她讓她們試著做出安神香,自己則開始走訪附近的村落。
有土著的女同誌告訴她其他村落的位置,和那邊大概發生的事情,安枝的工作進展得非常順利。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溫譽的大力幫忙。
其他幾個村落也有買賣婦女的情況產生,但到底沒有多水村這麽誇張。
安枝把人救出來後,溫譽就負責善後,以及對那些村落的依法處置。
兩人合作得非常愉快。
這天,安枝到了此行最後一個村落,多雲村。
這個村子是這山脈中離水源最近的村子,村子的一條小道又可以去到另一個方向的鎮上。
所以各方麵條件都還可以。
雖然名字跟前麵的幾個村莊相似,但裏麵都是正常生活的百姓。
人家也不是故意不改大隊名,而是因為跟負責的公社實在太遠了,想直接掛到離得近的那個公社那邊。
這才一直僵著,沒有改成大隊的名字。
安枝跟溫譽說了一下情況,他轉頭就給人辦了。
多雲村的村長就很感激,對安枝提出要在水源附近走走的要求滿口答應。
安枝在這裏待了好幾天了,就像羅美芬說的那樣,枯水期已經到了。
這是這個地方的自然現象,安枝是沒有辦法解決的。
但她總覺得,即使到了枯水期,也不可能一滴水都沒有,從而導致了多水村那樣村子的產生。
他們這次雷霆出手,後麵的幾個村子都非常配合,也答應絕對不會像多水村那樣走火入魔搞祭祀什麽的,最後把命都給送了。
但安枝擔心,這不是長久之計,若真的沒有水,誰知道這些人又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呢?
永遠不要在利益麵前高估了人性。
若想徹底消除這個潛在的風險,最好還是能找到枯水期連一滴水都沒有的原因。
安枝在水源附近走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正準備往另一個地方查看的時候,胸前的覆海龍珠突然脫離東皇鍾飛了起來。
覆海龍珠裏可是有龍九子的龍珠的!
尋找跟水有關的東西,就兩個字:穩妥!
安枝沒有猶豫直接跟著覆海龍珠走。
原來剛剛安枝尋找的地方還沒有到達水源的盡頭。
覆海龍珠帶著安枝到了水源的盡頭。
安枝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出什麽,想了想,她給自己開了天眼。
天眼一開,眼前的一切就明朗了起來。
安枝感慨,這秦嶺也算是人傑地靈了。
原來,這裏的水源上竟然趴著一個地脈水之精。
怪不得,這個地方枯水期的時候,連一滴水也沒有,這都是被這個小家夥吃了啊。
小家夥還挺講究,平時不會把所有的水都幹完,給下麵的村民留了一點。
可惜,多水村人愚昧,生生搞成了如今的局麵。
地脈水之精在成熟之後是至寶,可以直接當成泉眼用,為一方百姓提供足夠的生存用水。
但它在為成熟之前需要吸收大量的水壯大自身。
這個地方原本應該是個水源極為豐沛的地方,被地脈水之精看中不間斷的吸食後,才漸漸成了缺水之地。
安枝虛空畫了張水符逗小家夥:“小家夥,這裏的水都要被你吸幹啦。”
“你有沒有考慮換個地方呀?”
地脈水之精繼續吸吸吸,根本不理會安枝手上的水符。
那麽點水就想**它,看不起誰呢!
“我這裏有大龍珠喲。”安枝又說道。
地脈水之精在成熟之前就是一個透明的圓滾滾,它艱難翻了個身,仿佛在問安枝龍珠呢?
覆海龍珠又一次主動飛出來。
地脈水之精和覆海龍珠之間應該可以稱為互補吧。
一個是能量幾乎耗空,但因為有龍九子的龍珠,產生源源不斷的水那就是本能,一點都不費力。
一個看著,嗯,應該有幾百歲的樣子,但是,在地脈之精中還屬於幼生期。
它邊吸食水,邊會不知覺釋放一種特殊的能量。
這種能量對人的效果微乎其微,但對覆海龍珠,東皇鍾這樣的至寶來說,卻是極為罕見難得的補充能量,修複本體的極品。
這倆要是能待在一處,那是對雙方都有益的事情,連東皇鍾都能受益。
覆海龍珠和地脈水之精自然是迫不及待勾搭在一起了。
他們都有對方需要的東西,算得上踏破鐵鞋無覓處啦。
至於說,安枝就這麽把人家地頭的寶貝拿走,是不是不太好這件事情。
這麽說吧,覆海龍珠蘊含著龍九子的龍珠,它每天產生的水將將能把地脈水之精喂飽。
是的,人家這麽些年雖然造成了附近幾個村落的缺水,但人家也從來沒有填飽過肚子喲。
地脈水之精要是繼續待在這裏,就會把這處水源吸幹,然後再在附近尋找優質的水源之地。
這秦嶺山脈中所有的水源都供給它都不夠。
也是運氣,讓安枝發現了這個小東西。
不然,估計秦嶺水脈都枯了,還沒有人能發現真實原因。
地脈水之精從水源之地離開後,水源之地的水就開始慢慢往外流。
再過不久,即使是枯水期,這裏也不會一滴水都沒有了,當然,以後婆娑影的采摘可能沒有那麽方便了。
但這都是可以另外解決的問題。
比如采摘之前把水攔截住,或者直接下水采摘。
畢竟枯水期嘛,水流也好,水深也好,都在能想辦法的範圍,並不會太影響安枝定下來的計劃。
安枝正想著接下來她差不多可以功成身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嘶嘶”聲。
安枝頭皮一麻。
是了,動物比人敏銳多了,山間異寶幾乎都有動物盤地守護。
莫說地脈水之精這樣極為罕見的天生地養的先天至寶,就是幾百年的人參靈芝都有動物看中的。
安枝迅速離開原來的地方,回身一張定身符就飛了過去。
“嘶嘶”聲停止,安枝一看,竟然是一條碧玉色的小蛇。
“係統,這是什麽品種的小蛇啊,有毒嗎?”
“我看它的頭好像不是三角形的,還圓滾滾的,應該沒有毒吧。”安枝自己又接了一句,“這麽好看的小東西,沒有毒,咱就放了吧。”
小蛇:合著有毒就要把它噶了唄?
係統默默吐槽:這個看臉的宿主是不是不能要了?
“毒!劇毒!”係統說道,“就你現在被靈氣改造過的身體,被它啃一下。”
係統組織了一下語言:“就看你療愈符貼的及不及時吧。”
安枝:······這麽毒!
一時間,她看小蛇的眼神都不對了。
小蛇:有殺氣!
“這要是碰上R本人,直接給一口,嘖,酸爽。”
“可惜了,小蛇萬一無差別攻擊,那就糟了。”
小蛇:這語氣不對,這是要殺蛇滅口的意思了?
救蛇啊!
這裏有女煞星搶了蛇的東西,還要殺蛇啦!
“我查了一下,這蛇名叫碧玉青環,雖然是劇毒,但不會主動攻擊人類與小動物,隻會尋找天材地寶填肚子。”
“因為,它覺得咬人和動物不衛生。”
或者說,它覺得人和動物配不上它從小吃天材地寶的嘴來咬。
這小蛇還挺講究的。
“天材地寶啊。”安枝感慨,“日子過得挺滋潤啊。”
“無論什麽原因,不咬人是個好品質,繼續保持啊。”
安枝說完,就用驅瘴符解了小蛇的定身。
“這地脈水之精如果繼續留在這裏,會把秦嶺的水脈吸幹,不能把它留下給你啦。”
然後她從空間裏拿出一顆百年人參,對小蛇說道:“這個雖然不能補償你的損失,但地脈水之精一旦缺水,也會消亡。”
“你也未必一定能得到它。”
“咱就不計較了,行不?”
碧玉青環一解開定身符,銜住人參“嗖”一下跑得沒影了。
“你人還怪好咧,還給人家補償。”係統語帶陰陽的說道。
“這沒啥,我不也得到了地脈水之精嘛。”安枝笑著說道,“眼下,它對我是沒有什麽用處,保不齊哪天就有用了呢。”
天材地寶這種東西,在不損害旁人利益的時候,誰遇上了能不收入囊中?
安枝此行也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了,等溫譽那邊安神香的銷售有了消息,他們就可以放心返京了。
“嘶嘶!”
碧玉青環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安枝回頭一看,就見它銜著一小塊源玉看著她。
見她注意到自己,放下源玉就走了。
“喲,這是給你的回禮,這小蛇不錯啊,還挺懂人情世故的。”係統笑著調侃。
安枝也失笑:“那我可是賺大發了。”
東皇鍾很快把源玉融合,安枝也回到了希望大隊。
沒錯,多水村已經正式改名為希望大隊了。
“安枝你回來啦。”羅美芬笑著打招呼,然後通報了好消息,“溫團長幫我們聯係上了一家醫院。”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家醫院說,他們無意中發現安神香的效果堪比麻藥,又比麻藥便宜好得,會向我們長期收購。”
“那太好了!”安枝也很高興。
她沒有那種安神香必須作為頂級香料流向市場的執念。
現在還不是時候。
能找到這麽一條銷路讓希望村的大家夥兒能有個活下去的依托,就已經很好了。
不過,她也叮囑了羅美芬:“這是個好東西,你們自己注意不要把配方泄露出去。”
“至少,在你們找到別的生計之前不要輕易把配方教給別人。”
“另外,賣給華國內,差不多就按咱們商定的價格,根據市場浮動。”
“如果是外銷,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機會賺外匯的話,那價格就拉高一百倍,或者更高,不能賣便宜了。”
“你有我的聯係方式,有什麽拿不準的事情,或者有什麽困難,受到了欺負,都可以來找我。”
“還有我,還有我!”溫柔跑過來笑著挽住羅美芬的胳膊,“芬姨,你也可以來找我,我也能幫忙。”
“好,謝謝,謝謝你們!”
安枝一行人在希望村所有人的目送下離開了秦嶺山脈。
安枝沒有問多水河的事情。
她們是怎麽善後的,還是在回程的火車上,溫柔告訴她最後的結果的。
枯水期的第二天,河床露出來後,希望大隊的婦女同誌們把人拉出來,直接在岸邊堆了個火堆澆了桐油點燃了。
最後,直接就埋在了岸邊,讓他們給河神作伴。
然後,她們就封了那條路。
生活有了指望,希望村裏也漸漸有了笑聲。
誰也沒有想到,安神香的銷量會節節攀升,還是作為麻藥的平替出的名。
羅美芬她們都是勤勞聰明的人,她們慢慢研究出了婆娑影的培育方法,慢慢提高安神香的產量。
生活也漸漸富足了起來。
她們總會在年底的時候給安枝匯一筆錢,一開始隻是幾塊,後來是幾十塊,再後來金額越來越大。
安枝寫信給她們,讓她們不要匯錢。
但希望村的婦女同誌們不同意,依舊年年匯錢。
她們說安枝是配方持有人,這錢她必須收下,不然,她們就沒臉繼續用安神香賺錢了。
安枝無法,隻能先辦了張存折,把錢都存進去。
幾年後,一個患有睡眠障礙的外賓意外受傷,在醫院用了安神香後,問起了安神香的事情。
醫生跟他說,他們用的計量略大了些,可以有麻醉的效果,如果隻是想睡得好一些,可以酌情減少用量。
那外賓苦失眠久矣,就試了試,這一試就直接驚為天人。
羅美芬跟醫院一開始就有協議,醫院除了自用,是不能大批量賣給第三方的。
最後,果然如安枝一開始說的那樣,希望村開啟了給華國賺外匯的道路,並且越賺越多。
安枝存折裏的錢也越來越多。
她詢問過希望村婦女同誌的意見後,把這筆錢捐給了婦聯。
她們的意願也很簡單,希望這筆錢能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婦女同誌。
後來的後來,因為要擴大產能,希望村開始招聘人手。
慢慢的,有人接受了新的感情,重新成家。
也有人覺得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挺好,身邊雖然有追求者,但都沒有接受。
手裏的錢也給了她們底氣,有人試著聯係家裏人。
當然,結果有好的有壞的,也有不好不壞的。
但無一例外,希望村的婦女同誌都能底氣十足的立足於世。
這些都是後話了。
現在,安枝一行人離開後,溫譽要跟借車的朋友聚一聚,離開前還要去衛生院接耿如意。
安枝就和他們分開了。
她自己有車,出行方便,也沒有興趣社交。
她去訂了回京城的火車票,最近的車次要三天後了。
安枝訂了票後,就一頭紮進秦嶺山脈深處打坐吸收靈氣了。
這秦嶺山脈深處的靈氣比尋常地方要濃鬱很多,安枝仿佛進入大海的魚,簡直樂不思蜀。
另一邊,耿如意獲救,知道救她的人是哥哥的戰友,戰友還是溫柔的哥哥後,就開始了鬧騰。
一會兒這兒疼,一會那兒不舒服,一會兒又說做噩夢,反正就是鬧。
能把她哥鬧來就最好了。
憑什麽啊,人家的妹妹失蹤了,哥哥還帶著傷呢,都能不遠千裏過來救人。
她的哥哥卻連麵都不露,就托了個人就不管了。
哪有這樣不把妹妹當人看的!
她才不要就這麽回去!
於是,她越鬧越凶。
溫譽又不是她哥,武功脾氣是不錯,但跟她又不熟,根本不會慣著她。
溫柔更別說了,不是耿如意,她已經到了京城,睡在大伯家裏特意給她準備的房間裏的大**了。
耿如意愛鬧不鬧,她完全不帶搭理。
耿如意見沒有人理會她,鬧得更歡了。
然後,就被溫譽丟進了衛生院,不舒服找醫生,沒毛病。
鎮上的一家國營飯店裏,溫譽,溫柔,武功都在。
同桌的,還有之前去車站送車的英俊小夥畢清江,以及和畢清江同去火車站,但沒有打過照麵的彭十三。
安枝叮囑過溫譽幾人,他們多次進出希望村,身上多少沾染了些婆娑影的香味,在離開秦嶺前都不要喝酒。
當然了,安神香是沒有限製的,秦枝的配方是去掉了婆娑影的毒性的。
畢清江聽說他們不能喝酒,也不勉強,他跟溫譽是一起長大的發小,不講究這個。
“你什麽時候回京城?”畢清江示意大家吃菜,然後問道。
“跟你聚一聚,差不多就回去了,你呢?準備在這裏待多久?”
畢清江苦笑:“我來這裏兩年了,一直沒有找到碧玉青環蛇的下落,可我不想放棄,還想再找找。”
“這位彭十三,是秦嶺當地人,在秦嶺山脈見到過碧玉青環蛇,他會幫我一起找。”
“多謝。”溫譽對彭十三道謝,以他跟畢清江的交情,這聲謝,應該的。
“嗨!”彭十三給自己灌了口水,直言道,“不必謝我,我也是有條件的。”
“我的家人陷在了秦嶺山脈某處,畢同誌是答應跟我一起營救家人,我才答應幫著一起找碧玉青環蛇的下落的。”
“慚愧,當不起一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