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 彭十三就先走了,他要去準備些東西,好跟畢清江一起去救家人。
畢清江把溫譽一行人送到了招待所門口,和溫譽看著武功和溫柔走進招待所。
“找個安靜的地方, 跟我說說剛剛彭十三說的事情。”溫譽說道。
他對人確實不熱情, 也不喜歡多和人交際。
但對那些被他放在心上,認可的人, 他還是很關心的。
畢清江就是其中之一。
畢清江也沒有瞞著溫譽的意思, 幹脆把車開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這倆發小一人一杯茶, 講起了各自的近況。
“你知道的, 早些年, 我哥不知道得罪了什麽人, 被人下了暗手, 人就躺在**一直沒有醒過來。”畢清江苦澀的說道。
溫譽從小長到大,從來沒有辜負過家裏長輩的期許。
上學的時候品學兼優,工作的時候能力拔尖。
而畢清江則不是,他從小調皮搗蛋, 上房揭瓦是基本操作。
人憎狗厭貓嫌, 說的就是曾經的他。
該上學的時候逃學撕作業,該工作的時候遊手好閑,不務正業。
簡直槽點滿滿。
好在,他家裏有頂門立戶超級能幹的哥哥,家人對他唯一的要求是不能作奸犯科, 不能欺負婦女同誌。
他們總以為以畢家的實力能護住畢清江。
事實也一直是這樣, 畢清江在家人的保駕護航下, 簡直把一個囂張官二代二世祖演繹了個淋漓盡致。
溫譽和畢清江屬於不打不相識的那種。
別看溫譽從小是個乖寶寶,但人家的武力值一直是在線的。
純純的別人家的孩子一名。
而畢清江呢, 他的武力值都是平時打架打出來的。
也別人家的孩子,當然,是反麵教材的例子。
也是他那時候被慣的厲害,又賤嗖嗖的,聽他哥哥畢清瀟誇獎了溫譽幾句,就覺得哥哥不疼自己了,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氣勢洶洶找溫譽幹架去了。
溫譽外表看著溫潤如玉,很好欺負的樣子。
畢清江就單槍匹馬跟人單挑去,然後,鼻青臉腫的敗北。
溫譽是個好孩子,不代表是個好欺負的孩子。
誰還不是被家人寵著慣著長大的了。
誰讓著誰啊。
就這麽著,畢清江隔三差五就會挑戰一下溫譽,想著一雪前恥,報仇雪恨。
但,打了好幾年,都是輸多贏少,偶爾勢均力敵,他還得使些小心機。
兩家長輩不算熟稔,但軍政兩屆偶爾也有交集。
對這倆小冤家的事情也知道一二。
不過,都是男孩子,又隻是動拳腳,沒動刀動槍,也沒有興師動眾打群架什麽的。
長輩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有看見,就當時兩人是對方的陪練了。
反而,畢家覺得自從畢清江找上溫譽後,闖禍的事情幹的少了,反而開始正兒八經練起了拳腳,誓要把溫譽打趴下。
嗯,這是個極好的現象。
而溫家呢,覺得有畢清江也不賴。
從前隻知道學習,略顯秀氣靦腆的溫譽,在那段時間也常常跑去軍營跟人一起訓練,打軍體拳。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兩人十五歲那年。
嗯,略有些狗血。
畢清江在學校裏被個同校的女生表白了,人女生覺得他會打架逃課頂撞老師,帥得不得了。
每次看到他就覺得小鹿亂撞,鼓起勇氣跟畢清江說了自己的仰慕。
畢清江那個時候哪有什麽少男心思啊,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打敗溫譽上麵了,直接就拒絕了人家。
還非常誠懇的跟人說,自己不是好男孩,讓人家以後找對象的時候,不要照著自己的樣子找。
女孩子隻覺得畢清江人更好了,直接就纏了上來。
不知道她從哪裏聽來的,女追男隔層紗,隻要自己纏得緊,就一定能攻略畢清江。
畢清江不勝其擾,就說了幾句不怎麽好聽的話。
因為家裏人不準他欺負女同誌,他說的話還是收著的。
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動拳頭了,他又不是個講道理的人。
但少女心破碎的女孩子哪裏受得了啊?
隻覺得被自己喜歡的人討厭,天都要塌了,哭得不行。
這女孩子家裏有個妹控大哥,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一樣,看她哭哭啼啼的回了家,想方設法問出了原因後,就叫了幾個好朋友堵了畢清江的路。
畢清江再厲害彼時也隻是個少年人,在體力,體型和耐受力上跟成年人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他在同齡人裏是出了名的能打,一對一對上那位妹控大哥,也能全身而退,保不齊還能讓對方知道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但那位妹控大哥是了解過畢清江這個人的,特意找的幾個朋友也是身手不錯的。
他是鐵了心要給畢清江一個教訓的,堵上人的時候蒙著頭臉,拿著鐵管。直接莽上去就是幹。
畢清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交手後,沒有多久就被摁在地上暴打。
是路過的溫譽發現了他,還出手救了他。
畢清江被打的頭破血流,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卻把溫譽護著他跟人對峙的畫麵深深刻印在心裏。
看到溫譽身上挨了好幾棍,他掙紮著站起來豁出命去跟人拚鬥,招招直指人要害。
或許是被他們倆不要命的打法嚇到,也或許是不想真的鬧出人命,那妹控大哥最後帶著人走了。
那個時候畢清江已經昏厥了過去,溫譽也受了傷,但他硬是把人背到了醫院才昏過去。
後來嘛,畢清江就追著溫譽要結拜成兄弟,溫譽不搭理他。
實在被纏得煩了,就說他什麽時候考到年級前十,他就跟他結拜。
你以為接下來是畢家混世魔王改過自新,頭懸梁錐刺股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成為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然後和他兄弟歃血為盟嗎?
想多了啦。
人家仍舊不學無術,招貓逗狗的。
跟溫譽成為鐵哥們,純靠臉皮厚,硬往上湊。
總之最後,兩人確實成了朋友,交情還越來越好。
當然,那位妹控大哥最後也被兩家人聯手找到了。
這一家人的身份還有問題,他們的父母都是帶著使命留下來的。
人家的心一直在對岸。
兩家長輩原本找上門去隻是要個說法,懲戒一下那妹控大哥的。
好麽,算賬現場,秒變抓人現場。
為這,畢清江得到了一筆不小的零花錢用於補償心靈的傷害。
畢竟在這件事上,他除了最後被纏煩了,說了幾句不太中聽的話外,還真說不上有什麽錯處。
溫譽就更別說了,見義勇為,救人於水火等等,畢家長輩把能說的誇獎都說了一遍。
兩家的關係也漸漸親近了起來。
從某種方麵上來說,算是另一種形勢的強強聯合。
若是變故沒有發生,畢清江可能一輩子過的都是這樣被家人寵著被哥哥慣著,又有個鐵哥們處著的人生。
但所有的一切在他二十二歲那年戛然而止。
他永遠也忘不了,他心裏高大巍峨如山的哥哥渾身是血,失去意識,被人抬回家的樣子。
家裏想了很多辦法,找了很多人。
最開始是西醫,後來是中醫,最後,她奶奶搞起了封建迷信。
最後的最後,他父親動用所有的關係找到了一位老中醫。
他診脈之後也是搖頭,直言自己醫術不精,說他哥哥是被人下了暗手,不僅用秘藥壞了根基,還用了些陰毒的法門封住了生機。
這個樣子很像早年前江湖上習詭秘之道的人動的手。
現在,那些人全部隱藏了起來,很難找到人。
當然,很有可能,找到了他們,除了報仇也沒有其他的用處。
詭秘之道,隻管害人,從不救人。
修習詭秘之道的人本身就是那種性子乖張自我的,想讓他們救人,估計,他們寧可自我了斷。
想要救治畢清瀟就必須先把秘藥解掉,然後慢慢解毒,慢慢調養。
但是,他也辨不出畢清瀟中的是什麽毒,更加不知道該怎麽解毒。
但那位老中醫給他們指了一條路。
秦嶺山脈深處曾經有一種蛇出沒過,叫做碧玉青環蛇,渾身都有劇毒。
但因為它從小吃天材地寶長大,這劇毒裏卻是隱含著極為磅礴的藥力和生機的。
用來以毒攻毒是上上佳。
若是能成功解毒,甚至能修複他的根基。
當然,即便救不了畢清瀟,也絕對不會讓他有別的損傷。
另外,如果連碧玉青環蛇都救不了畢清瀟,那他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知道這個消息後,一開始,畢家開出了豐厚的條件請人去找。
無果。
後來就是畢清江自己過來找。
但他也知道,大哥如果真的就這麽倒下了,家裏的重擔,他是要扛起來的。
於是,他在這裏謀了個職位。
一是對家人有個交待,另外,也是從基層做起,對他這種什麽都沒有接觸過的人來說會友好一些。
除了上班的時間外,其餘所有的時間他都用來尋找碧玉青環蛇的下落了。
盡管他和家人都做好了他大哥醒不過來的準備。
但他還是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哪怕能讓大哥隻是醒過來也好。
這個家,他來扛,換他來庇護大哥。
畢清江喝了一口茶,咽下了滿嘴的苦味,他說道:“前幾天,我爺爺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去。”
說完這話,兩人都沉默了。
當然,這不是說畢家人放棄了畢清瀟,碧玉青環蛇還是要找的。
但畢清江得回京城走他大哥原本要走的路去了。
兩年多的時間,已經是畢家能給畢清江的極限了。
“我拚盡全力,用盡人脈,在這裏耗了兩年多,還是一無所獲。”
“讓我怎麽相信,我離開後,為了報酬,別人就會盡力尋找呢?”
“不瞞你說,我每次都是捧著現錢請人幫忙,並且再三再四跟人保證,隻要找到碧玉青環蛇,報酬多少由人家自己說。”
他捂著臉說道:“就這樣,到現在也隻有彭十三那邊有確切的消息說是在秦嶺見到過碧玉青環蛇。”
“我知道我應該聽家裏人的話馬上回去,我去走我哥的路,有了能力,我哥才能繼續享受好的醫療資源。”
“可是,我不甘心,溫譽,我想再豁出去一把。”
沉默了一會後,溫譽問道:“彭十三,靠譜嗎?”
畢清江搖頭:“不知道,但這是我唯一得到的線索,無論如何我都想試一試。”
“以我打聽到的情況來看,作為秦嶺尋寶人,他們家確實是最有可能知道碧玉青環蛇的下落的。”
“秦嶺彭家都陷在險地裏,他不太可能用家人的安危開玩笑。”
說著,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
“這是彭十三給我看的照片,照片裏的這條就是碧玉青環蛇。”
照片拍攝的時間雖然不是在最近,但這至少證明秦嶺這裏真的有碧玉青環蛇的存在。
“他沒有跟我說拍到這張照片的具體方位,我私下也去比對過。”
畢清江搖頭:“這裏的地形在我這個外地人看來都是差不多的。”
“沒問過當地人嗎?”
“問了,說是這種落葉和樹,山上任何一個已知和未知的地方都有可能。”
當然也不排除,人家顧忌著彭十三,故意不說。
“那個險地是怎麽回事?”溫譽又問道。
“秦嶺彭家是祖傳的尋寶人。”畢清江解釋道。
尋寶人接受委托代為尋寶,見寶分一半。
當然,他們自己如果有寶藏的線索,也會去尋找。
這次去險地就是彭家人得到了一張秘密藏寶圖。
藏寶處隱隱指向秦嶺山脈第一險地——間歇穀。
顧名思義間歇穀裏的危險是間歇性出現了,已知的包括:有攻擊性的植物,失溫,幾倍重力,下沙子等。
最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在間歇穀裏受外傷,哪怕擦破一點油皮都不行。
因為,裏麵的植物除了有攻擊性外,還有很強的繁衍和侵占能力。
空氣中隨處飄著的種子孢子,隻要有一丁點的外傷,就會爭先恐後鑽進人的身體裏,迅速繁衍侵占,那人就會變成個真正意義上的“植物人”。
溫譽越聽臉色越嚴肅,等畢清江說完的時候,他說道:“這個險地很多東西都聞所未聞,危機肯定數倍於已知的。”
他思慮了一會兒,還是勸道:“本心上來說,我不建議你去闖這個險地。”
在畢清江反駁前,他又說道:“但我知道我勸不住你。”
他淡淡一笑:“我陪你去吧。”
畢清江笑著碰了碰溫譽的搪瓷杯,笑著說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但是,你不能陪我去。”
溫譽想說話,畢清江率先開口:“說到底這是畢家的事情,你是溫伯父唯一的兒子,如果我讓你跟我涉險,我成什麽了?”
“畢家又成什麽了?”
“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你,隻是希望有個人知道我的下落,萬一······”
畢清江話還沒有說完,武功跟溫柔就心急火燎的找了過來。
兩人立刻放下搪瓷杯站起來。
溫譽立刻問:“出什麽事情了?”
“是啊,怎麽找到這裏來了?”畢清江也問道。
“哥,家裏出事了!”溫柔焦急地說道,“剛剛舅姥爺打電話到招待所,說大伯渾身是血被抬了回來,人一直昏迷不醒。”
聽到溫柔的話,溫譽的畢清江對視一眼,心裏同時想到了畢清瀟。
“我單位有電話,去那邊打電話回去問一下具體情況。”
一行人連忙趕去畢清江的單位。
京城軍院,項均問龐渡:“還找不到安枝?”
龐渡搖頭:“知道她住在哪個招待所,也知道她買了三天後回京城的火車票,但找不人。”
“鈴鈴鈴!”
“你好,項均。”
“舅姥爺,我是溫譽。”
“我父親出了什麽事了?”
溫譽想知道發生的事情,問項均是最快的最準確的,所以,他先打到了軍院。
“你父親被人下了暗手。”項均說到,“症狀和畢清瀟一模一樣。”
不等溫譽說話,項均繼續說道:“龐渡告訴過你安枝也在秦嶺吧,你有沒有碰到過她?”
“有,我們下午才分開。”
“那就好,你立刻去找她,問問她有沒有辦法?我這邊聯係不到她。”
“好!”
溫譽掛了電話後,又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武采茗,溫譽能聽得出,她有在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
“溫譽,溫柔已經找了,對嗎?”
“我跟你爺爺奶奶都希望你趕緊回來。”
“媽,爸的症狀是不是和畢家大哥一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
“我剛剛問過舅姥爺了。”
這話一出,原本還想著說辭的武采茗就不說話了。
畢清江找碧玉青環蛇找的要走火入魔了的事情,別家不知道,他們溫家卻是知道的。
私下裏,他們也幫著找過,每次都是一無所獲。
原本,她想先把人叫回來,再想其他的辦法的。
項均已經回來了,他們全力去找,找到碧玉青環蛇的幾率應該會大一些的。
但是,溫譽顯然有自己的安排。
“媽,你照顧好自己,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救爸的。”
電話掛掉後,他就說:“我們去找安枝同誌。”
之前他們偶爾閑話的時候,也說起過自己的落腳處。
隻是,他們這一趟注定是要落空的。
安枝可不知道有人會來找她。
她正徜徉在靈氣的小海洋中,樂不思蜀呢。
秦嶺山脈可真是個好地方啊。
溫譽等人沒有找到安枝,畢清江提出彭家在秦嶺這邊人脈非常廣。
請他出麵找人,比他們幾個人盲目亂找要靠譜的多。
溫譽雖然心急,但知道他父親一時半會的不會有性命危險。
畢竟畢清瀟已經撐了將近三年。
他還能沉得住氣。
“武功,麻煩你去火車站守著,安枝同誌說過,她事情辦完就會回京城。”溫譽對武功說道,“她買了三天後的火車票,到時候一定會準時出現在那邊。”
“你如果提前看到她,請她等一下我們。”
“我們這邊找不到人,也會在三天後去那邊和你匯合。”
“好!”
“溫柔,你守在招待所,有家裏或者舅姥爺的電話,你把他們的話都記下來。”
“我們碰頭的時候再溝通。”
“好。”
“我帶你去找彭十三。”畢清江說道。
他們把武功送到車站,又把溫柔送到了招待所後,就去了彭家。
彭家在當地算是個非常低調的望族,也很遵守華國的律法,很早的時候就分了家。
彭家族長就是彭十三的父親,是個非常有遠見的人。
他在分家前,就把家裏明麵上的家產都捐給了華國,得了個秦嶺林場伐木辦主任的職位。
其他彭家人,他也都盡量安排了去處。
他們一家人就住在林場,為了出行方便,彭父還“散盡家財”置辦了一輛汽車。
也不是沒人抨擊過彭父作風問題,說他奢侈什麽的。
但人家已經捐了家產,林場地理位置確實偏僻,且沒有公交車,有個交通工具,也說的過去。
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彭十三!”畢清江把門敲得“砰砰”響。
“來了!”
彭十三打開門,見來的是溫譽和畢清江,有些意外:“你們怎麽過來了?”
“我們不是約好了三天後去間歇穀嗎?”
“事情有變,彭同誌,請你幫個忙。”
安枝是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被人找到的。
“溫團?”安枝站起來,奇怪問道,“你們怎麽也來這裏了?”
“抱歉,安枝同誌,打擾你了,我有事情想要請教你。”溫譽說道。
“沒事,你說吧,什麽事情?”
安枝對溫譽的觀感還挺不錯的,之前多水村也好,後麵幾個村落的事情也好,他們倆處事的觀點都挺一致的。
且她看出溫譽是個很有分寸的人,這會兒心急火燎過來找她,估計是真的出了什麽事了。
“是這樣的。”
溫譽把他父親和畢清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然後,問安枝有沒有什麽辦法。
安枝能有什麽辦法呢?
她就一個辦法,就是扔符籙啊。
可是,她的療愈符對治療外傷幾乎是符到傷好,對別的,她沒有試過,不好說。
另外,驅瘴符和去穢符也不並是萬能的。
她覺得,這種時候還是得相信醫生的診斷,相信科學。
問她,可能不是很靠譜。
當然,這隻是她的一個小吐槽。
她沒有辦法給出肯定的答案,隻說道:“既然是老大給你的消息,我先去問問具體的情況吧。”
第一軍成員職業病,消息的準確性隻信龐渡。
龐渡仿佛也知道安枝一定會打電話找他,這兩天就沒有離開軍院。
電話接通後,兩人也沒有寒暄,安枝直接問,龐渡直接答。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下手的人有些神出鬼沒,我到現在還沒有追蹤到人。”
“安枝,我跟老大都懷疑,這件事情可能也跟繭有關係。”
“又是繭?”安枝無語,“怎麽哪哪都有它?”
龐渡失笑,繼續說道:“應該是我們抓了黃卜元的事情被繭察覺了。”
“他們可能是覺得被下了麵子,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所以又派人出來按滅門計劃上的名單開始動手。”
這算是挽尊,更算是挑釁。
“溫家也在滅門計劃的名單上。”龐渡沉重說道,“不過,繭這次動手的人沒有什麽規律或者順序。”
“看著像是按照名單上隨意殺的人。”
人雖然沒死,但說實話,這麽不死不活的更加折磨人,比死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了。
安枝知道龐渡話還沒有說完,就安靜的拿著話筒聽著。
“溫師長本身實力不俗,身邊又跟著人,也許是那人知道直接動手勝算不大,所以才下了暗手。”
“根據溫師長身邊人的說法,那人好像是突然往溫師長身上扔了什麽東西。”
“那東西一到溫師長身上就炸開來,然後溫師長就倒下了。”
“具體的症狀畢家小子應該非常清楚,你可以問問他。”
“安枝,我們就是想知道,你有沒有辦法救人?”
這個是關鍵,如果安枝能治,那後麵的話就沒有必要說了。
“我也不知道。”安枝實話實說。
她這邊要知道療效,隻能是實打實的扔符籙去試了。
這個時候,安枝覺得自己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啊。
“對方動手防不勝防,京城這邊之前剛戒嚴過,未免引起民眾的恐慌和不必要的猜測,這次,京城不會戒嚴。”
當然,增派巡邏的人手,增加巡邏的頻率是肯定的。
“京城雖然稱不上人人自危,但知道自己上過滅門計劃名單的人到底也過得不安生。”
“我跟老大都希望你能馬上回來。”
“那怎麽辦?最快的火車要三天後呢。”安枝說道,“找醫生看過了嗎?醫生怎麽說啊?”
“跟畢清瀟的情況幾乎一模一樣,束手無策。”龐渡說道。
怕誤診,醫生也去畢家看了畢清瀟,是管書臨親自帶著人去的。
畢家非常合作,他們希望這次的危機也是畢清瀟的轉機。
電話裏兩人都安靜了一下。
然後,安枝聽到了一聲電話鈴聲,接著,是項均接電話的聲音。
之後,龐渡的聲音中有些陰鬱。
他說道:“剛剛接到消息,安司令差點中招了。”
安枝聞言差點沒有握住手裏的話筒。
“別急,他帶著小荷包呢,躲過去了。”龐渡連忙把話說完整,“安然無恙。”
“呼~”安枝籲出一口氣,“龐叔,麻煩您說話不要大喘氣好麽?”
電話那頭傳來輕笑:“事態嚴重,我們派直升機過去接你。”
安枝內心毫無波瀾,第一軍豪,她早就知道了呢。
溫譽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想接電話。
安枝跟龐渡說了一聲,對方同意後,把話筒交給了溫譽。
溫譽知道龐渡知道的比別人要多很多,直接問道:“龐叔,碧玉青環蛇能不能解這種毒?”
安枝:咦,小青蛇被人盯上了?
安枝不自覺支棱起了耳朵。
她聽不到電話那頭的龐渡說了什麽,但溫譽的表情狀態明顯鬆弛了一些。
看來小青蛇應該也能解毒。
安枝心說,她得好好想想辦法了,不然小青蛇危矣。
掛掉電話後,溫譽對安枝說道:“我父親跟清江的大哥是遭了同一種暗算,我們會跟你一起回去一趟。”
如果安枝沒有辦法,他們再回來尋找碧玉青環蛇。
到時候,勢必要闖一闖間歇穀了。
安枝沒意見,隻要直升飛機坐的下,帶多少人不是帶?
畢清江也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不再堅持留在秦嶺,現在就冒險進入間歇穀。
彭十三表現得非常理解,連連說,本來他讓畢清江一起去間歇穀救他家人就是強人所難。
隻是那時候,他和畢清江都沒有辦法,他需要幫手,畢清江需要碧玉青環蛇的消息。
現在,事情有了變動,他沒有什麽不滿的。
畢清江誠懇致歉,彭十三笑得非常灑脫:“別這樣,兄弟,能不去冒險挺好的。”
“希望這次令兄能順利得救。”
“其實,也不是我一定要拖著你為了碧玉青環蛇的消息賣命。”碰十三笑著說道,“那張照片不是我拍的,但那地方我知道,就在間歇穀附近。”
彭十三賣了個好,把照片的來處直接說了出來。
畢清江和溫譽都知道他說的是碧玉青環蛇的照片,跟他點頭致意,領了他的情。
碰十三沒有明說,但意思也很清楚,如果安枝去了京城還是沒有辦法,可以去間歇穀附近碰碰運氣,沒準能找到碧玉青環蛇。
最後,他們交換了聯係方式並告別。
龐渡掛了電話沒有多久,項均那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怎麽樣?”
“又有人中招了。”項均語氣低沉地說道,“這回是曹家老爺子。”
“什麽?”
“他不是在幹休所嗎?”
“他二女兒被於海川盯上,雖然無辜,事情沒了解前,到底也是被牽連著停了職。”
“曹燦陽之前出事,後來又在京城被人追砍。”
“現在,京城又出了事,他想回來坐鎮,沒想到在半路上被紮了輪胎。”
“車一停下,就被人砸了車窗,同樣往他身上扔了東西,來不及躲,也是血淋淋的被抬回來的。”
“這樣一來,京城更加人心惶惶了。”龐渡說道。
“希望安枝能有辦法。”
安枝那邊掛了電話後,直接又撥去了安家。
聽到安立信中氣十足的聲音,這才放心,並一再叮囑最近出入要小心。
京郊山脈一個渾身包成黑色的老者正聽著一個下屬的匯報。
“這麽說,京城很可能要再次戒嚴了?”他粗嘎的聲音帶著些滿意與輕蔑。
下屬卻不敢打包票,華國軍政兩方考慮事情會從大局和民眾百姓的利益出發。
上次戒嚴也是怕繭潛伏在京城會對普通百姓造成威脅。
這次,他們目標明確,就是軍政兩界的高級領導,或者家裏有高級領導的對象。
以他對華國軍政兩界淺薄的認知,他還真的沒有辦法判斷接下來,京城會不會戒嚴。
畢竟,頻繁戒嚴未必能防住他們,但京城的百姓肯定會產生恐慌的情緒。
黑衣老者也沒有指望屬下給他什麽確定的答複。
說實話,他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但不到萬不得已,他也是不想直麵和華國軍政兩界同時對上的。
尤其不想去和華國的軍方對上。
那是一群為了信念可以舍生忘死的存在。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尤其是一大波不怕死提著菜刀的。
說實話,這趟京城之行,他其實不想來。
想也是啊,他年輕的時候拚殺,慢慢爬上了繭的核心位置。
現在年紀大了,手握權勢,坐擁大筆的財富,他就想幹些自己喜歡的事情,隨自己的心意揮霍年輕時的積累。
反正,他實力高,年輕一輩裏想把他搞死上位,還缺些火候。
結果,手氣爛,抽到紅簽。
他也不否認,這幾次出手有泄憤的情緒在。
沒辦法,都是同齡人,人家活在陽光下,同樣手掌權勢,人家光明正大,他得偷偷摸摸的。
人家兒孫滿堂,他孤家寡人的。
這不是刺激他麽?
所有人:呃,這很難評······
至於溫譽的父親,那是他剛到京城剛好遇上了,算他倒黴。
他已經計劃好了,他也不欺負小輩,就衝京城的那些老家夥動手。
等把那些老家夥都噶了,他心氣兒順了,再按照滅門計劃上的名單去執行殺人計劃。
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從他學會詭秘之道開始,下手從沒有失誤過。
所以,他動完手後,從不去確定對方有沒有中招。
所以,他不知道安立信毫發無傷的事情。
所以,他也錯了過唯一知道他的克星即將回京城的消息。
直升機非常給力,安枝他們在最快的時間回到京城。
當然,也帶上了愛作妖的耿如意。
安枝心情不太好,安立信年紀大了,經此一遭,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問題。
加上,這又是個棘手的事情,繭作妖作個不停的,還打亂了她的計劃。
見耿如意鬧騰,直接扔了張定身符過去,世界都安靜了。
是的,非常安靜。
連原本小聲說著話的溫柔和武功也閉麥了。
安枝閉上眼睛沉思,她也意識到自己的性格好像發生了一些改變。
如果是從前,她根本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使用符籙。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安枝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吸收了昆侖古卷裏的內容之後。
但是,裏麵的內容都隻是大能門留下的傳承,她隻是閱覽和學習,根本不會對她的性情有這麽大的影響。
她想到了直接湮滅的玉玦。
難道是因為玉玦曆世萬年的沉澱對自己產生了影響?
這倒有可能,寶物有靈嘛。
但安枝覺得,最大的可能,應該是源於底氣吧。
她自己實力不俗是最大的底氣,另外就是自己的身世,還有任職第一軍,這些都是自己的底氣。
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安枝心想。
隨著任務的增多,她也不可能每次都能隱藏好自己的能力。
另外,她的能力以及第一軍成員的異常能力,包括項均自己的能力,他肯定都報備過了,上頭的人估計都是心裏有數的。
那她還有什麽好怕的?
她要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底線,像師傅說的那樣,永遠心存敬畏。
想通後,她就放下了,開始琢磨哪種符籙能用得上的事情。
溫譽對安枝的能力是有些猜測的,當初在火車上暗殺兩個R本人的時候,那兩人一動不動任人宰割,就不正常。
但他也猜不到,安枝竟然是個玄師!
有史以來第一次,他開始認真考慮項均曾經的提議。
或許,他真的可以試試加入第一軍。
所有人裏,溫譽是最淡定的。
畢清江是興奮,他從之前的幾個電話中分析出,安枝可能有辦法救人,但他內心其實是不太相信的。
但就如他能為了碧玉青環蛇的消息去闖險地,安枝也是他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現在,他覺得,這不是稻草,這是參天巨樹啊!
溫柔的想法也有些雷同,她知道安枝厲害,但不知道她這麽厲害。
從此,她崇拜的人裏安枝排在了最前麵。
武功的眼神則是有些飄,他一直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因為他教他功夫的老和尚是個酒肉和尚,葷素不忌。
出家人不能做的事情,除了娶妻生子,他都做遍了。
小小的武功就覺得,和尚隻是一份職業,守不守清規戒律的,全憑自願。
那些對神佛的敬畏,他隻放在了心底深處,但他本人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現在,見識了安枝的手段後,他的世界觀正在迅速崩塌重組。
然後,他默默朝西方念了聲佛,道了聲罪過。
在安枝他們趕回來的這幾天,京城又有幾個老首長遭受了暗算。
好在,大家準備充足,雖然也有人不小心中了招的,但大部分都避過了。
不過,京城腳下,也容不得對方這麽肆無忌憚,項均和龐渡直接追擊暗殺者。
可惜,那人棋高一著,眼看著追到末路了,竟然直接消失了。
等項均和龐渡離開後,巷子角落鑽出一道陰影,慢慢凝聚成人形,赫然就是暗殺者袁詭。
袁詭非常震驚,第一次,他的手段竟然傷不到那兩個追他的人!
安枝到了京城,解了耿如意的定身符後,就跟眾人告別,第一時間去了軍院。
然後,她在軍院門口遇上了回來的項均和龐渡。
“老大,龐叔。”安枝立刻上去打招呼。
“回來啦。”項均收斂起沉重,笑著說道,“要不要休整一下?”
安枝搖頭:“休整倒是不用,就是想去看一眼爺爺,確定他安好。”
“巧了,那咱們直接去軍總院,安司令也在那裏。”
雖然安立信沒事,但管書臨還是要求安立信每天去一趟軍總院檢查身體,查驗身體的各項指標。
安枝到軍總院的時候,安立信剛驗完血。
“爺爺,您沒事吧?”
她快步上前,扶著安立信坐下。
“我沒事,隻是老管不放心,讓我每天過來例行檢查一下。”
“謝謝管院長。”安枝對跟著出來的管書臨道謝。
“不用謝,到目前為止,你爺爺的身體一點問題也沒有。”管書臨笑著說道,“不過,我還是建議再過來觀察幾天。”
安枝忙點頭:“好的好的,麻煩您了。”
祖孫兩說了幾句話,安立信就回去辦公了。
安枝也被引到了溫譽父親溫守疆的病房裏。
為了方便安枝檢查,溫守疆和畢清瀟,以及其他中了暗算的人現在都在軍總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