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枝進去的時候, 溫譽和溫柔也在,他們下了直升機後就直奔往軍總院了。
“安枝姐姐,求你救救我大伯。”溫柔看到安枝再也忍不住眼淚,跑過來拉著安枝的手請求。
“別急, 我一定會盡力的。”安枝說道。
她走到病床前, 溫譽和武采茗退到一邊,露出溫守疆的身形。
安枝一看心裏就是一“咯噔”, 這麵色, 不像是活人的樣子啊。
仿佛是看出了安枝的想法, 溫譽解釋道:“我父親中了暗算後就一直是這樣的臉色, 雖然呼吸微弱, 但人還活著的。”
安枝點點頭, 也沒有避著人, 直接激活了一張驅瘴符貼在了溫守疆的額頭上。
其實,符籙貼在哪裏並沒有太大的講究。
但是人的眉心在玄師的眼裏就是五心匯聚所在。
想要玄法的效果達到最佳,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把符籙貼在眉心處是最好的選擇。
驅瘴符一貼上, 溫守疆的耳朵和鼻腔就開始往外冒黑氣。
安枝眼見這黑氣裏麵好像還有活物, 也不敢掉以輕心。
她一張烈焰符飛過去,黑氣像是遇上了克星,想跑,沒跑成,瞬間被燎了個幹幹淨淨。
隱隱的, 安枝還聽到了細微的“劈啪”聲, 還好沒有焦糊的味道傳出來。
不然, 安枝以後不想吃孟淮生的烤雞了。
同在病房的武采茗,溫柔見此場景, 不自覺靠在一起,手緊緊交握著,互相給對方勇氣,看得出來,這伯侄關係非常不錯。
溫譽眼中閃過異彩,充滿希望的等待著溫守疆醒過來。
倒是項均很鎮定,他自己就有自愈的能力,安枝的實力他也不是第一次見識。
但是說實話,他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安枝的能力。
等了一會兒,溫守疆的身體裏不再有黑氣冒出來,但是,人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安枝在秦嶺的時候就知道事情棘手,倒也不失望,她又貼了張去穢符到溫守疆的眉心。
接下來,溫守疆的七竅就開始往外滲黑色的流質。
溫柔這回有些扛不住,腿有些發抖,但還是勇敢的站在那裏,雙手緊緊握著武采茗的手,給與她支撐。
武采茗有些腿軟,她是後怕,是擔憂,也是心疼。
同時,她心裏也對溫守疆能醒過來產生了極大的信心。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放在了安枝的身上,眼中流露出了感激。
要是沒有安枝,溫守疆就會和畢清江一樣不人不鬼在**無知無覺的躺著。
她很了解溫譽,他必然會比畢清江更加瘋狂地尋找碧玉青環蛇。
到時候,溫家的一切都會失序。
生活會變得亂七八糟的。
她跟畢清江的母親也很熟悉,她幾乎是看著她這幾年越來越老,越來越憔悴的。
她不想這樣。
她不想溫守疆出事,她想生活回到正軌。
她不想從別人的眼神中看到憐憫。
她要做憐憫別人的那個人。
溫守疆不能出事!
所以,當她看到安枝直接拿出烈焰符要往溫守疆身上,的黑色流質扔的時候。
她忍不住極輕的出聲質疑:“同誌,這樣會不會傷到守疆?”
安枝手一頓。
那些流質離開溫守疆的身體後,仿佛活了過來,很快匯聚在一起,慢慢的竟然有了幾分溫守疆的模樣。
“啊!”
武采茗驚呼一聲,想要捂住嘴,已經來不及了。
那些黑色流質直直衝著她的門麵激射而來。
下意識的,她就把身邊的溫柔推了出去。
溫譽心裏一緊,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溫柔嚇得動彈不得,閉上眼睛,捂住臉,隻覺得躲無可躲。
安枝一張烈焰符飛過去,黑色流質直接灰飛煙滅。
“安枝姐!”溫柔飛撲過來,本來想抱住安枝的,怕影響她做事,急刹車,轉了個彎,躲到了她的身後。
“別怕,沒事。”安枝轉頭安撫了一句。
溫柔點點頭,隻覺得安枝單薄的身體給足了她安全感。
她低著頭,不敢往武采茗那邊看,沒有想到,武采茗會用她來擋災。
安枝也有些一言難盡,剛剛她還感慨這倆伯侄感情好呢。
這臉打的。
項均厲眼往武采茗身上一掃,武采茗一個哆嗦,想說些什麽,又沉默了下來。
如果她前麵的是溫譽,她當然不會那麽做,甚至會擋在前麵。
可溫柔這個孩子,雖然討喜,也跟她親近,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
再說,這不是沒事嘛。
溫譽也有些愕然,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溫柔良善的母親在危機關頭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一時間,他有些受衝擊。
但眼下也沒有時間讓他多想。
安枝在消滅了黑色流質後,終於在溫守疆的眉心貼上了療愈符。
之前也說過,到目前為止,安枝使用療愈符治療的一直是外傷,效果那叫一個立竿見影。
用上療愈符的下一瞬,那外傷重的馬上要去見閻王大人了,都能給立刻來回來。
安瓊,曹燦陽和顧榭齋都能現身說法。
但現在,當療愈符貼到溫守疆的眉心後,溫守疆依舊昏迷不醒。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的臉色開始慢慢好轉。
從安枝一開始看到的青灰色,漸漸紅潤了起來,看著和正常人一樣。
現在的溫守疆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可惜,人就是不醒。
見狀,安枝又拍了張療愈符上去。
她心說,為了跟小青蛇短暫的友誼,自己也要盡力救人啊,不能讓有性格又有原則的小青蛇變成一碗黑乎乎的中藥的藥引啊。
可惜,安枝連拍了三張療愈符,溫守疆還是沒有醒來。
項均都看不下去了,這委實太浪費了點啊。
同時,他被安枝這麽盡心盡力救治他大外甥的舉動給感動的不行不行的。
到底是自己人,安枝這是不惜成本的救人啊。
這是個好同誌,自己不能讓安枝吃虧。
安枝還想再貼一張療愈符呢,被項均給阻止了。
“可以了,安枝,你的符籙都是一張起效的,沒必要繼續浪費。”項均說道。
武采茗想說給溫守疆用的,怎麽能算是浪費呢?
但是,她向來對這個舅舅有些畏懼,加上自己剛剛的行為畢竟不妥當,到底是沒有說話。
但她一直在示意溫譽去交涉,希望能再往溫守疆眉心放幾張符籙試試。
即使人不能醒過來,但效果肯定是有的,沒見溫守疆現在的臉色比平時還要好嗎?
多貼幾張,保險一些。
溫譽確實走到了安枝身邊,但他也覺得符籙的效果可能就到這裏了。
他是想問安枝別的問題。
“安枝同誌,你知道我父親是中了什麽算計嗎?”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父親中的是詭秘之道的詭術。”安枝擰眉,表情沉重的說道。
剛剛那些黑煙和黑色流質都是詭氣凝結的,會吸收人體內的生氣和血氣壯大。
中了這個詭術的人會漸漸被吸幹。
看溫守疆被吸的情況來看,估計下手的人隻是練了個皮毛。
厲害的詭秘師出手,手下不會有活人。
袁詭:······你禮貌嗎?
他這殺人見血的手段,從年輕時就沒有失手過的!
袁詭:還有,人都救不活,還說是皮毛,什麽皮毛這麽厲害!
“詭秘之道,詭術?”溫譽沒有聽過這個詞,連忙問道,“什麽是詭秘之道?”
安枝沒說話,不是她不想解釋,而是,這個東西很難跟一個不懂玄術的普通人去解釋。
這個時候,項均開口了:“這個問題以後有空再說,畢家人已經在門口等了很久了,還有其他人也需要安枝去救治。”
溫譽點頭:“好,多謝你了安枝同誌。”
“不用謝,職責所在罷了。”安枝淡淡說道。
“老大,那我們走吧。”
項均點頭,兩人一起離開。
溫柔也想走,但看著溫譽一臉擔憂地看著溫守疆,到底沒有離開。
“你好,是安枝同誌嗎?麻煩你了。”畢家當家人畢北征伸出雙手和安枝握手,態度非常熱情。
安枝見對方隻是人到中年,卻滿頭白發,心裏感慨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跟對方握了下手。
把剛剛救治溫守疆的情況大概說了一下。
“你們如果害怕,我建議你們就等在門外。”安枝誠懇建議,“我一定會盡力救治。”
免得又像剛剛一樣,打斷她。
雖然符師隻需要往符籙中注入靈力,好像非常簡單,但事實上,如果貿然打斷,靈力反衝,她也會受傷。
畢北征和身邊的中年婦女商量了一下,最後對安枝抱歉笑笑:“要麻煩安枝同誌了,你放心,我們進去會站得遠一些,絕對不會打擾你。”
安枝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麽,她能體諒畢北征的未盡之語。
他們想第一時間知道畢清瀟的情況。
她可以理解。
項均衝她點頭,示意他會關注畢家夫妻,不會讓他們打擾到安枝。
畢清瀟的情況比溫守疆還要差一點,不,是很多。
溫守疆至少還有點人樣,這位,真的,隻剩下了皮包骨,跟骷髏似的了。
這是被吸得差不多了。
也難為畢家人想方設法讓人活著了。
這些年,估計找了不少大補的東西喂給畢清瀟吊著命。
安枝歎了口氣,如法炮製幫畢清瀟祛除了身體的詭毒。
之後就是其他受了暗算的人。
“老大,必須得快點把這個下暗手的人找出來。”
回軍院的路上,安枝有些著急的對項均說道。
項均就說了之前追擊凶手,被人逃走的事情。
“他肯定是詭變了。”安枝篤定道。
“詭秘之道因為手段太過陰毒,很早以前就斷了傳承。”
“這個人也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找到了些皮毛,就這麽學了起來,沒學成什麽核心的東西,到是會把自己練成個不人不鬼的詭物。”
當然,這些都是昆侖古卷上的記載。
“安枝,你很急?”項均發現安枝的情緒不太對,把車停在了路邊,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或者,你發現了什麽?”
安枝點頭,說道:“治療了這麽幾個人,我發現,他的詭秘之術,隻學了詭術,而沒有學秘術。”
修習詭秘之道,詭術和秘術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那個人隻學了詭術,如果不大超負荷的使用還好。”
“但以他現在動手的頻率,很大概率,他已經慢慢開始褪去‘人’的特征,往詭物上突變了。”
“往詭物上突變,最後會怎麽樣?”項均問道。
“失去意識,變成隻會吞噬的詭物。”
“怎麽對付詭物?”
“隻有秘術可以對付。”
安枝對上項均期待的眼神,緩緩點了點頭。
她自然是有其他的辦法除掉詭物的。
她知道的事多,那是因為昆侖古卷上有詳細的記載。
古卷裏也明確了,詭秘之道雖然厲害,但真正能練成的沒有幾個。
太多驚才絕豔的天才覺得自己能成功,但無一例外,最後都成了詭物,還給世間帶來了災殃。
所以,古卷上雖然對詭秘之道描述的很詳細,但裏麵並沒有修習的法門。
當然,裏麵也有解詭毒和秘毒的方法。
她也是在連續救了好幾個人後,才真正確定,他們中的是詭毒。
玄術本源是一家,分枝千千萬。
符術和詭秘之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同源。
她用符籙救治算是歪打正著。
但要把詭術完全解除,救醒那些人,還是需要秘術的。
或者,就是碧玉青環蛇的蛇毒。
當然,跟她之前想的把小青蛇燉湯不同,隻要它牙齒裏的毒素就可以以毒攻毒了。
也就是說,救人的大頭安枝已經做好了,小青蛇隻要一人給一口就可以了。
想到係統說的小青蛇有潔癖的事情。
安枝心說,要找到小青蛇已經是千難了,這要讓它心甘情願咬人,估計得是萬難了。
那是個拿了她人參都要給源玉還禮算清楚的主。
可見是個極有原則,且固守己見的主。
這事難辦了。
但好在,那些人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這事到也不急在一時。
“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下暗手的這個人,盡快除掉。”安枝說道。
“龐渡那邊可能會有新的消息,我們立刻回去。”
“好。”
軍總院,管書臨看著宛如沉睡的溫守疆,直誇安枝這是神乎其技。
他有些惋惜,原本以為怎麽救人是人家的秘密,他不好提出要圍觀,來為難晚輩,自己就先回了辦公室。
沒想到,安家小孫女這麽大方,直接就讓人在旁邊看著了。
他了悟,決定下回臉皮可以厚一點。
“好了,隻要營養到位,人沒有什麽問題,至於一直沒有醒來的事情,我再研究演研究。”
“或者,看看安枝那邊怎麽說。”
“謝謝管院長。”溫譽說道。
管書臨點點頭,又去巡查其他幾個相同症狀的人去了。
“溫譽,你不是跟安枝認識嗎?你馬上聯係她,看看她怎麽說?”武采茗說道。
“這人也真是的,救人哪裏能救一半啊,這還是你舅姥爺的屬下呢,怎麽這樣做事啊。”她小聲抱怨道。
溫譽沒有說話,倒是溫柔沒忍住懟了一句:“其他中招的人也是同樣的治療方法,人家沒有藏私的。”
說完,她就走了。
到了軍總院門口,她被溫譽叫住。
“哥,你不用送我,你去陪大伯吧,希望安枝姐姐快點找到救大伯的辦法。”溫柔體貼的說道。
溫譽點點頭,送溫柔走了一段。
“哥,你放心,這次我絕對不會再亂跑,這裏是軍總區,很安全的,你回去吧。”溫柔又一次說道。
溫譽又點點頭,再走了一段路後,溫柔笑著又要催促他回去。
就見溫譽有些為難的說道:“溫柔,剛才發生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訴爺爺奶奶。”
“怎麽能不告訴爺爺奶奶呢,大伯雖然還沒有醒過來,但已經好的太多了。”
“我當然要告訴爺爺奶奶讓他們高興一下”了。
說到最後,她反應過來了,溫譽不讓她說的不是這些。
她有些難以置信:“哥?”
見溫譽沒有解釋,她委屈的說道:“我偏要說,我偏要說!”
“哥,明明是大伯母的錯,你怎麽能是非不分?還要幫著她欺負我?”
她抹著眼淚要跑,被溫譽抓住了。
他說道:“現在家裏很亂,你說了這些,家裏會更亂。”
“我現在隻想爸醒過來。”
“那我呢?”
溫柔想要質問,但想到溫譽拖著沒有痊愈的身子不遠千裏去秦嶺找她。
想到耿如意作妖的時候喊的“你還是堂哥呢,能帶傷來找你,我那是親哥,憑什麽不理我!”
她的心又軟了下來,低聲說道:“不說就不說,反正我也沒事。”
“謝謝你,溫柔。”
溫柔沒回答,轉身跑了。
她想家了,想爸爸媽媽了。
等大伯好了,她就回家,以後再不任性了。
畢清瀟的病房裏,畢清江好不容易哄好了母親,又跑過去哄奶奶。
“您別哭了,剛剛安枝同誌說了,她會想辦法救醒大哥的。”
“您是沒有看到,安枝同誌就這麽‘咻咻’往大哥的額頭貼了張符紙,那家夥······”
把奶奶也逗笑後,他誇張的擦了把汗,對畢畢清瀟說道:“哥,等你醒了,你可要好好獎勵我,你看,我把奶奶和媽媽哄得多高興。”
“是是是,獎勵你!”畢北征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
這個孩子雖然沒有他哥哥優秀,但依然是個極好極好的孩子。
他也握住畢清瀟的手,說道:“清瀟,再堅持一下,你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到了軍院,龐渡已經等在項均的辦公室了。
“沒有追蹤到人。”他說道,“跟人間蒸發似的。”
“安枝,你怎麽看?”
這種知識麵以外的東西,龐渡很自然就問起了安枝。
從上次殺高橋雄一時,安枝大殺四方,力挽狂瀾,到後來幾次抓到人,再到最近一次她獨立又出色的完成任務。
第一軍裏已經沒有人會把安枝當成新人來看待,明貴也沒再嚷嚷著要收安枝做徒弟了。
要不是自己年紀大了,臉皮變薄了,他是恨不得讓安枝收他做徒弟的。
龐渡很自然的問安枝有沒有辦法解決問題。
安枝想了想,問到:“京城,或者京城附近有沒有經常發生奇詭事件的地方?”
“有!”龐渡肯定地說道。
因為安枝對詭物的描述實在嚇人。
項均和龐渡都放下手裏的事情,跟安枝一起去找尋袁詭的下落,力求在他徹底變成詭物之前消滅他。
安枝也是一樣的想法。
雖然隻有秘術才能徹底讓詭術消失。
但古卷裏也記載了另一個方法可以讓詭物消失。
那就是用至陽至剛,或者至煞至烈的血,在加上她的九品烈焰符陣。
對方是個半吊子詭師,應該可以消滅他的。
至陽至剛的血不好找,至煞至烈嘛。
安枝看向項均。
折在這位大佬手裏的敵人可不少,別看他一直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人幹淨利落擰斷小R本脖子的時候,也是這副出塵的模樣呢。
大佬身上的煞氣都已經返璞歸真了好麽。
至於至烈的血,搞詭物的時候,在正午時分就差不離了。
項均見安枝看他的眼神不對,問道:“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安枝心說,不虧是大佬,這麽敏銳。
她訕笑道:“老大,這回,您可能得出一些血了。”
項均以為安枝是要獎勵,笑著說道:“那有什麽,包在我身上好了。”
這回安枝可是又立了一大功。
說難聽點,這幾位受了暗算的老爺子都是家裏的頂梁柱,真的出了事,這幾家未必有小輩能一下子撐起一片天。
京城的局勢也會快速洗牌。
快則亂。
這不是項均願意看到的。
穩定,是他一直以來最為看重的東西。
龐渡覺得這兩人說的可能不是同一個事情,但他沒有證據,所以沒有插話,安心開車。
被安枝斷言是個半吊子的袁詭覺得自己的詭秘之術可能要升級了。
他整個人都非常需要能量。
但這裏不是大峽穀,沒有他特意給自己打造的血池。
不過,沒關係,他知道一個更適合的地方。
京城外十裏坡,龐渡把車停在路邊。
“就是這裏了,京城曆史上有名的亂葬崗。”龐渡說道,“政府雖然出錢出人把這裏收拾幹淨了,但附近還是很少有人出沒。”
“老京城人更是對這裏退避三舍,繞遠道而行。”
“他們口中這個地方就代表著不祥,代表著詭異。”
“赫赫赫!”
龐渡的話還沒有說話,一陣奇怪的聲音就從十裏坡裏麵傳出來。
三人對視一眼,心裏同時浮起一個念頭,找到了。
袁詭找到十裏坡的中心地帶,用已經長出黑指甲的手奮力往下挖,往下挖。
他知道下麵有他最需要的東西。
安枝他們到的時候,就看到袁詭正趴在地上,頭埋在地底,正在用力的吸食著什麽。
咦惹~
安枝有些接受無能,因為,剛剛龐渡還跟她說了,這裏沒有人煙後,就是很多流浪狗,流浪貓的地盤。
這十裏坡的每一寸土地,幾乎都被它們給標記了個遍。
嗯,也不排除反複標記的。
隻能說,單練詭術的這位是個牛人。
看吧,給自己搞得不人不鬼不說,還,嗯,忒不講究了。
就這滿坡的味道,這人是怎麽做到這麽沉浸式吸氣的?
安枝內心默默吐了個槽後,就拿出三張金鍾符先給己方三人貼上。
然後,她又分別把驅瘴符,去穢符又貼上,把防衛拉滿。
龐渡見她不緊不慢的貼符籙,超緊張地小小聲問道:“咱現在不動手嗎?”
“給他逃了怎麽辦?”
“或者,被他發現了咱們怎麽辦?”
先下手為強啊。
安枝又拿出一張療愈符往三人身上貼,慢斯條理的說道:“他現在正在詭變,不能中斷。”
“詭變,最先失去的是聽力。”
她往袁詭那邊抬抬下巴:“他又把整張臉都埋土裏了,看不到我們的。”
聽安枝這麽說,龐渡一直憋著的一口氣才慢慢舒了出來。
然後,又小小的呼吸了一下。
沒辦法,這兒的味道實在是太衝了。
“現在是半夜,還不是對付的他最好的時候。”安枝又說道。
關鍵詭變的時候,外力也不好打斷。
萬一直接給那玩意兒整狂暴了,那事情就更加難辦了。
“什麽時候是最好的時候?”項均問道。
“明天正午的時候。”安枝說道。
借助天時地利,是玄師最常用的增加實力的辦法。
想了想,安枝又說道:“其實,讓他把這裏深埋的,積攢了幾百年的怨氣鬼氣冤氣死氣統統吸幹也挺好的。”
老京城人嘴裏說的這個地方專門出詭異的事情,是真的。
在古代,京城是龍氣最盛的地方,像十裏坡這樣的亂葬崗裏麵產生的各種雜亂的氣都被龍氣鎮壓著。
長年累月的,數量是無法言說的龐大。
皇朝消失後,它還一直隻是小範圍的爆那麽一下下,而不是直接籠罩在京城作亂。
那是因為京城有定國安邦的大氣運大能力者以及一眾將星鎮著。
但這些東西憋得太久了,隻要有個契機,肯定要爆發的。
到時候,京城危矣。
現在這樣多好啊。
有人直接給這裏做了深層次的清潔,以後大家走路也不用繞路了。
別說正常行走了,就是在十裏坡上麵蹦個迪都沒有問題。
當然,前提是,這裏不可言說的味道先散幹淨,給那些流浪的貓貓狗狗找個新的去處。
項均和龐渡一聽還有這樣的關竅,也不著急了。
項均還問:“到明天中午時間夠不夠?不行的話,再等一天也可以的。”
“夠了,你看他現在身體慢慢變黑,需要的詭氣越來越多,已經開始鯨吞了。”
“放心吧,經此一事,即使這裏還有些詭氣殘留,照幾天太陽也就散了。”
安枝給他們三個人幾乎是做足了防禦的,也不怕什麽突發狀況。
於是,這仨就這麽堂而皇之的看著袁詭詭變,還時不時指指點點兩句。
龐渡還說,自己的鼻子已經失去了嗅覺,在這裏久了,竟然已經聞不到那股衝天的尿騷味了。
他覺得自己這是工傷,得給補償。
項均沒搭理他,衝袁詭抬了抬下巴:“他的耳朵變長了。”
“咦~又黑又長,真醜!”安枝說道。
也好在袁詭現在五感已失,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不然,他分分鍾得氣死。
他忙正事,提高自己的實力呢!
那仨在旁邊看熱鬧不說,還不停嗶嗶,誰受得了?
到後來,三人覺得一起守著有點浪費,還輪流去車上休息,順便恢複恢複嗅覺。
明明是一件很危險很詭異的事情,愣是給這仨整出了幾分好笑來。
當然,他們的狀態也不是真的這麽鬆弛。
天微微亮的時候,三個人就嚴陣以待站在十裏坡上了。
袁詭現在已經稱不上是個人了,整個就是一個青黑色長耳巨眼的怪物了。
當然,他現在還夠不上詭物的邊。
但想要用尋常方法殺他也已經做不到了。
可能因為詭變的耳朵長的緣故,他最先恢複了聽覺。
然後,安枝三人就被準確定位。
“安枝,你不是說他已經沒有五感了嗎?”龐渡躲過袁詭隨手掃過來的石頭雨,對安枝說道。
“是啊,它詭辯的時候是沒有五感的。”
“不過,現在詭變完了啊,它現在聽覺會比從前靈敏數百倍。”
不然,學詭秘之道若是隻能退化成不人不鬼的詭物,誰會願意去學啊。
當然是,在詭物狀態下,它們的實力會呈階梯式的增長啦。
而且,詭秘雙休,學到極致,最後還是會恢複成人形的。
但他本身的能力是同等階的數十甚至數百倍。
這也是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絕世天才去學習詭秘之道的原因。
左不過是想要追求極致的力量。
安枝一張破軍符飛過去擊散石頭雨,又向袁詭扔去一張九品破軍符。
袁詭直接用手接住了。
然後,他的手被炸掉的。
這沒什麽好高興的,因為,他很快又長出了一隻手。
安枝眯了眯眼睛,這個詭物有點道行,怕是之前用了什麽旁門左道的辦法吸收了很多血氣。
這些血氣不打散完,他就能用詭氣中和血氣源源不斷斷肢新生。
最重要的是,這些血氣護住了這玩意兒的心脈。
隻要給夠他時間,給夠他新鮮的血氣,保不齊這玩意還真能另辟蹊徑,能在徹底變成詭物之後有保留心智的可能。
但是,這又需要用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
想到這裏,安枝不再遲疑,手裏高品階的符籙不要錢的往袁詭身上撒。
期間,項均和龐渡都試著朝袁詭開槍。
但沒有任何效果。
“吼!”
袁詭發出一陣嘶吼,從嘴裏吐出一陣帶著腥臭的濃煙,濃煙裏有密密麻麻的黑點蠕動著朝安枝三人兜頭兜腦蓋過來。
安枝明白,這應該就是暗算溫守疆他的詭氣了。
不過,從嘴裏吐出來什麽的,她實在有些接受無能。
就算知道自己即使碰到了這些詭氣也不會有事,她還是覺得好膈應。
感覺被這詭物兜頭噴了一口口水似的。
她撒出一把高品階的烈焰符,直接把這些詭氣燎了個幹幹淨淨。
就這麽對峙著,對峙著,偶爾袁詭覺得對付不了安枝他們了,就趴在地上,把頭埋進地裏吸兩口。
吸飽了,覺得自己又可以了,就用進化過的詭氣對付安枝他們。
安枝則不停消耗符籙對抗。
“快十二點了。”項均提醒。
安枝抬頭看了眼正當空太陽,對項均說道:“老大,借你的血一用。”
她拿出庚金符在項均的手腕上劃了一下。
然後,她直接操控著靈氣,用項均的血作為載體,虛空畫符,一張張九品烈焰符一字排開在她的麵前。
袁詭又一次吸飽詭氣,直接放出大招,整個人化為詭煙朝三人籠罩過來。
這三人要是被罩嚴了,就直接被他給吞噬了。
安枝也不慌,因為知道這東西怎麽對付,所以非常淡定。
她虛空畫好最後一張烈焰符,雙手掐訣,操控著烈焰符形成符陣往漸漸逼近的濃煙飛去。
泛著金紅色光芒的烈焰符圍住濃煙,發出“滋滋”的聲響。
隨著烈焰符包圍圈縮小,袁詭沒有詭氣繼續維持詭煙的形態,又恢複了詭物的樣子。
他伸出長著黑指甲的手在自己身上亂扯,希望能把烈焰符扯掉。
安枝能讓她如願?她持續往烈焰符中注入靈力與之抗衡。
虛空畫符最大的特點是,沒有了符紙朱砂作為載體,也等同於沒有了限製,可以容納更多的靈力。
最後,所有的烈焰符同時爆裂,把詭物燃了個幹幹淨淨。
項均也終於知道,安枝之前說的,他要出點血是什麽意思了,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砰!”項均用沒有受傷的手開槍擊中了不遠處鬼鬼祟祟過來,又駭然逃跑的人,赫然就是袁詭的那個手下。
善後的事情,是不用他們幹的,京城軍區自然也有收寶人。
他們除了收寶,也負責全麵協助第一軍。
把詭物搞死後,安枝就回家休息了。
這一回京就又是救人,又是滅詭物的,她的靈力消耗的很厲害。
要不是自己平時一有機會就打坐吸收靈氣,還在秦嶺也得了不少好處。
這回,她估計得耗空靈氣直接起不來了。
秦嶺真是個好地方啊,靈氣都比旁的地方要濃鬱很多。
安枝又一次感慨多虧了之前在秦嶺吸收的靈氣,自己才能保持住實力強大的高人形象呢。
項均的手腕經過包紮後已經沒有了大礙。
現在京城的危機已經解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再次去秦嶺找到碧玉青環蛇救醒醫院裏的人。
畢清瀟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幾天的精心照顧下,臉上已經漸漸有了些肉。
等過一陣把身上的肉養回來,再解了毒,好好養養,基本能恢複到從前的狀態。
當然,沒有其他助力,比如安枝的複原符的話,這將會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
畢清江還是決定再次趕赴秦嶺,尋找碧玉青環蛇的下落。
畢北征想阻止,卻反而被畢清江說服。
“爸,你要相信奇跡。”他笑著說道,“從前我尋找碧玉青環蛇是孤注一擲,當然會不惜豁出命去。”
“但是現在不一樣,我現在去尋找的是希望,是大哥醒過來的希望。”
“我不會輕易冒險的。”
“而且,還有那麽多人沒有醒過來,上麵肯定不會不管。”
“沒準到時候,我能跟安枝一起去尋找碧玉青環蛇呢,您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好的,前麵的話畢北征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最後一句話成功把他說服。
跟武采茗對溫守疆沒能完全好轉醒過來,從而對安枝的滿心感激中略帶著些微詞不同。
畢家人是真真切切把安枝當救命恩人,當手段非凡的大師來看的。
一聽說她可能會同行,反對的聲音一下子就沒了。
這秦嶺之行安枝是一定要去的。
無他,她不放心小青蛇。
雖然,她已經把碧玉青環蛇真正的解毒方法告訴了項均,但沒有人能保證,會不會有人覺得燉了小青蛇解毒效果更好,從而把小青蛇噶了呢?
她單方麵覺得自己跟小青蛇相處的挺好的,不能袖手旁觀。
而且人家在秦嶺山脈過的好好的,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憑什麽要用命來給那詭物的錯誤買單?
她跟項均表達過這個意思,項均也答應了。
不過,項均覺得安枝需要幾天時間緩和休息,這麽連軸轉著,生產隊的驢也不能這麽使。
安枝:那生產隊的驢也沒有第一軍這麽好的待遇啊。
關鍵,秦嶺那邊的靈氣還是個極品的胡蘿卜呢。
安枝挺願意立刻出發的。
當然,她也不排斥在家裏好好休息了幾天。
這幾天她盤點了一下自己的符籙庫存。
好麽,已經快見底了。
她補充了幾個常用的高品階符籙後應急,就沒有繼續畫了,倒是又縫起了小荷包。
現在的小荷包就真的隻是個純粹的小荷包了,安枝直接虛空畫符,把平安符打入小荷包內,還多輸了靈力進去。
詭物的存在讓安枝知道繭內部可能還有更厲害的存在,她不希望自己在意的人出事,小荷包還是很有必要給家人親友備著的。
這種不需要什麽技巧的小荷包,她一天能做出很多。
但虛空畫符費力啊。
何況,她的靈力還沒有完全恢複。
幾天下來,她就做了十個小荷包,給了安立信三個,其他的,都給了項均,讓項均去分配。
當然,她特意拿了幾個出來,跟項均說,這幾個,效果最好。
以她對項均的了解和項均跟上頭大大佬的關係,安枝覺得自己的小荷包應該能到那幾位的手上。
華國的定海神針可不能出一點差錯。
同樣的小荷包,她也送給了婁霜螢夫婦。
至於其他認識的人,有需要自然會主動提,她也不會拒絕。
但要她跟個操心老媽子一樣麵麵俱到,把小荷包送上門去,那不可能。
在京城休息的這幾天,安枝瓜田裏的瓜也沒有少過。
每次去食堂打飯的時候,莊荷香都會給她留個好位置,然後開始講家屬院以及附近幾裏村莊的小道消息。
安枝用各種各樣的瓜佐餐,日子過的美美的。
她有種姐雖然不在家屬區,但家屬區的事情姐都知道的感覺。
作為感謝,她也送了個小荷包給莊荷香。
這天,又吃了一口大瓜的安枝打完飯溜溜達達往家裏走。
之前因為詭物的事情,很多人中招,現在還昏迷著,安立信更加忙碌了,都沒有回過家。
家裏隻有安枝,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那是相當的自在。
打完了飯,她也不著急回家吃,腦子裏還回味著剛剛吃過的瓜的味道。
咦,瓜來了。
不是,是剛剛莊荷香口中的瓜的主人公出現了。
安枝收斂好臉上的表情,一本正經拿著飯盒準備視而不見擦身而過。
“秦枝,你是不是見不得我過得好?”安雯攔在安枝麵前質問,故意喊她秦枝。
真幼稚,安枝心想,安枝也好秦枝也罷都是她,她不會去否認。
“是秦雯啊,你怎麽在這裏啊?”安枝反問。
跟誰不會戳心窩子似的。
“你!”安雯確實被氣到了,指著安枝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安枝學著溫柔常做的動作捂住自己的嘴說道,“哦,該叫你,江太太?”
“你!”安雯深呼吸了幾口氣,指著安枝說道,“你給我等著,我會過得比你更好!”
到時候,她要讓安枝好看!
說完這句,她就氣衝衝走了。
安枝輕輕“嘖”了一聲,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嘛,幹嘛要找她不痛快。
她不痛快了能讓安雯痛快?
安枝眼珠一轉,一張織夢符悄無聲息貼到安雯的背上。
“便宜你了。”她說道。
別看安雯剛剛麵對安枝的時候張牙舞爪的,剛剛在食堂裏莊荷香可是說了,這位現在的日子並不好過。
光江蓉英就能讓她喝上一大壺的。
江蓉英是個雷厲風行的性格,她覺得她爹中年戀愛腦上頭非常可疑,但她不敢去查她親爹。
怕自己真的查出點什麽,給他爹帶來麻煩。
但她可以查安雯啊,要真能查出點什麽,她還省事了呢。
這女同誌就動用手裏的一切人脈展開調查。
好嘛,都查到九山生產大隊去了,還直接查到了蔣衛東的頭上。
想起蔣衛東,安枝就想到了金杏,她們之間的聯係也沒有斷,一直都有書信往來。
金杏不識字,但大隊長和楊家旺都能讀會寫啊。
安枝跟她也不會說什麽家國大事或者誰誰誰家的秘辛,這信給金杏家人看了也就看了。
於是,大隊長楊樹第一次領略了自家媳婦口中形容詞之豐富,感情之豐沛。
是的,楊家旺那個不孝子躲了,每回金杏需要寫回信給安枝的時候,他一準扛著鋤頭裝忙碌,一溜煙跑的沒影。
楊樹能怎麽辦?
他也很無助啊。
可要是他也跑了,媳婦就要不高興了。
沒轍,硬著頭皮寫唄。
他有時候也奇怪,自家媳婦跟安枝兩個人是怎麽聊到一起去的。
兩人重點聊的內容還都是東家長西家短,然後就是滿滿的互相關懷和問候。
所以,安枝知道蔣衛東在跟楊秋暖結婚後,支書確實給他換了個輕省的工種。
但不是他以為的記分員,而是喂豬。
可別以為這活髒臭,就會被人嫌棄。
搶著幹的人多著呢。
隻要伺候好幾頭豬,那就是滿工分,又不用下地費力氣,多好的活啊。
但這對蔣衛東來說落差就太大了點。
奈何,支書不僅能在職位上拿捏他,支書家裏的幾個哥哥從武力上也能輕鬆拿捏他。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楊秋暖一心就想著他,對他噓寒問暖,一心對他好。
他們夫妻怎麽過日子,楊家人是不管的。
就算楊秋暖把好東西都省下來,自己不吃都給蔣衛東吃,楊家人也沒有意見。
反正,小兩口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不會虧了自家閨女的嘴。
就這麽著,蔣衛東雖然壯誌不酬,日子過得不是那麽如他的意吧,但比在知青點那會兒是好多了的。
他有之前孔文鴻給的巨款,如今吃用都在嶽父家,這錢,他抓得緊緊的,一分都沒有拿出來過。
他還有自己的想頭呢,想著楊秋暖對他這麽好,人也有點憨,等政策放鬆了,能回城了,他直接忽悠著楊秋暖去離婚就行。
等回了城,需要的錢肯定多,這些錢以後都是有大用的。
然後,那一天,楊秋暖用省下的錢給他買了一瓶酒。
蔣衛東喝高了,摟著楊秋暖把自己的打算說了。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楊秋暖一下子被刺激到了。
人還坐在蔣衛東大腿上呢,掄起胳膊就給了蔣衛東一個大逼兜子,把蔣衛東都給打懵了,酒都醒了一大半。
他也不是能受這種委屈的人,兩個人當場就幹起了架。
楊秋暖在狂暴狀態下,是需要楊家幾個兄弟齊齊出手才能壓製住的存在。
蔣衛東這小身板,沒過一個回合就被楊秋暖按在地上摩擦了。
楊家人都一個院子裏住著,能沒聽到動靜麽?
都聽到了。
但是,他們也都知道楊秋暖吃不了虧。
而且,她可稀罕蔣衛東,不會打死的。
男人麽,要體諒媳婦的不容易。
更何況還是個把好吃好喝都給丈夫,丈夫還不往家裏交錢的媳婦。
那就更不容易了。
偶爾覺得生活壓力大,脾氣上來了,打丈夫一頓怎麽了?
忍著唄,習慣了就好啦。
人平時對丈夫那麽好,丈夫要是個有良心的,都得擔心媳婦打人打得手疼不是?
夫妻之間打打鬧鬧的,外人可不能摻和。
就這麽的,伴著蔣衛東的慘叫聲,楊家一大家子人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支書就給蔣衛東請假了,說他昨天不小心在豬圈裏滑了一跤,楊秋暖不舍得人上班,非按著人在家裏休息。
楊秋暖打了蔣衛東就後悔了,噓寒問暖的,給人照顧得妥妥帖帖的,還指天發誓,以後再也不動手了。
楊家人也輪流勸,大意是,以後不要亂說話激怒楊秋暖,兩人好好過日子。
楊家媽媽還特意給蔣衛東殺了雞,燉了雞湯。
一整隻雞呢,連湯帶肉的,都給蔣衛東吃了。
蔣衛東能怎麽樣?
隻能笑著說,楊秋暖是女同誌,他不會計較的。
然後,這事在蔣衛東這裏算是過去了。
但楊秋暖沒有啊。
每回兩個人有點小摩擦,她就會想起蔣衛東存著拋棄她回城的心思。
她氣惱上頭,狂暴了,就,又動手了。
剛開始,楊家人還幫忙哄著,這次數多了,也就,隨他們小夫妻了。
夫妻之間需要磨合,需要互相體諒嘛,打打鬧鬧的,受點皮外傷,大男人一個,多大點事兒啊。
不能太計較了,斤斤計較的,這日子還怎麽過嘛。
蔣衛東實在是被打怕了,把自己攢的錢都拿出來給楊秋暖,來表達自己不會離開她的決心。
關鍵,他現在是真的離不開,為了不挨打,隻能先這麽著。
等能走了,這錢,他再想辦法順回來就是了。
結果,錢,楊秋暖拿了,人,照打不誤。
有大隊的嬸子大娘問楊秋暖,跟蔣知青日子過得怎麽樣啊?
她就羞澀的說:“我娘說,兩口子過日子總有磕磕碰碰的時候,多體諒對方就能把日子過好。”
“衛東很體諒我的,私房錢都給了我呢,我們能把日子過好。”
“哎呦,那感情好,過日子就該這樣。”
“是吧,我也這麽覺得。”
蔣衛東為了不被打,先後交出了自己的私房錢,自己的證件,到最後,他也沒有離開九山生產大隊。
有楊家人壓著呢,他走不了。
楊秋暖隻要還稀罕蔣衛東一天,他就得在九山生產大隊待一天。
有個人能讓楊秋暖安分,還有個沙包給她練手,省了他們多少事情啊。
哥哥嫂嫂的感情都更好了一些。
這楊家一大家子人是認準了蔣衛東這個女婿的。